男神的白月光[重生]——奚染
时间:2019-04-12 09:41:26

      唐榕从前不太愿意承认这一点,或者说是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他只是不擅长与人相处,性格孤僻罢了。
      现在想想,真是又可悲又可笑。
      他哪里不擅与人相处了?他简直再擅长不过了。所以始终游刃有余,宠辱不惊,看她费力讨好于他,就像看上蹿下跳的小丑。
      “你想聊什么?”她垂了垂眼,放下笔如此问。
      “一边走一边说吧。”他扫了她桌上的书一眼,“保安一会儿就要来断电了,楼下也会上锁。”
      唐榕知道这规矩,没有反对,收好自己的东西,一股脑扔到书包里。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音乐教室。
      因为只有三个年级加起来不到一百个的寄宿生,周末夜晚的校园,比起平时总要暗一些。
      成片的教学区域都是漆黑的,唯有从音乐楼通往男女生宿舍区的那条路上开了路灯。
      唐榕背着书包走在灯下,夜风喧嚣躁动,夜色寂静温柔。
      她没有看边上的谢航宸,也没有先开口打破沉默。
      说想聊聊的是他,他不说,那她也没什么好跟他说的,直接回宿舍就是了。
      走了差不多一半路的时候,谢航宸终于开了口。
      他说:“你最近心情似乎很不好。”
      唐榕想说还凑合吧,结果他停顿了一小会儿竟又问她:“是因为你家里的事吗?”
      唐榕:“……”
      “我听我们班的人说起过,之前在物理办公室碰上你,物理老师在跟你谈话。”他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个,“但这两天一直没找到机会问你一声。”
      “把这种事拿出去跟同学嚼舌根的人,还真是够无聊的。”唐榕神色很冷。
      虽然她其实并没有从父母的离婚事件中受到太大伤害,但她讨厌被别人拿这个背后议论传播,这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谢航宸见她如此反应,却是误会更深,直接认定她最近不理自己,都是因为在这件事上受了打击,本身心情太差。
      他想了想,道:“长辈的事,我们这个年纪的小孩插手不了太多,这没办法。但我记得你上学期跟我说过,你本来也不太喜欢待在家里,还打算高考的时候往南方考。”
      “当时我们不是约好了吗?”他说,“你还说开学后一定要努力把化学成绩提高,不让这门课再拖你后腿。”
      他说了很多,后面大概内容差不多是一个意思,劝她想开一点,不要为自己无力改变的事钻牛角尖,觉得化学难学,他可以帮她,不用跟他客气。
      可唐榕一概没听,她听到那句约好了一起往南方考,重生之前关于高考志愿的回忆又刹那间全涌了上来。
      是的,谢航宸主动跟她做过一起往南方考,一起去气候温暖湿润的地方读大学的约定。
      她信了,也填了南方的大学,然后直到录取通知书寄来,不,应该是直到一切尘埃落定,回校看到贴在教学楼下优秀毕业生去向一览名单时才知道,他考去了北方。
      他骗了她。
      最后还云淡风轻地揭过了,仿佛那根本不是什么很要紧的事,更不值得特地拿出来道歉。
      那时唐榕伤心得哭了好几天,以至一整个暑假没有找过他。
      后来他们各自开了学,他又没事人似的问她要地址,说要给她寄开学兼生日礼物,恍若志愿失约一事完全没有发生过。
      现在记忆里的失约之人就站在她边上,用满是期翼的语气说,我们一起往南方考吧。
      唐榕忍不住笑了一声,心道我可不会再上一次当了。
      “我的事,我自己会考虑。”她说,“我的化学成绩,我也会自己想办法提高,不需要你操心这么多。”
      谢航宸停下了脚步。
      他着实没想到,他把软话说到这份上,她的态度反而更冷更差了。
      这在他们两个的相处中,是从未出现过的。
 
      第13章  
 
      唐榕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重生之前的大学时代。
      她生日在在九月下旬。
      差不多九月中的时候,谢航宸忽然在校内上给她发了私信,问她要现在的地址和电话。
      那时她伤心的劲还没缓过去,全无进入大学校园的新奇和兴奋,连校内都没怎么上过,所以隔了好两天才看到谢航宸的私信。
      她回他:不用了。
      他没说什么,礼物却还是寄到了。
      收到之后,她百思不得其解,只好问他到底是怎么拿到的她新地址和电话,尤其是那地址还是明确到她宿舍楼的。
      问过之后,谢航宸说,他一开始以为她不想回她,就在她校内留言板上翻了翻,找了几个人问。
      「你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实话实说啊,说我是你高中同学,想起来你就要生日了,准备寄礼物给你。」
      梦境断在他这条私信回过来的那一瞬间。
      耳边传来舍友的闹钟铃声,唐榕睁开眼,揉了揉微微发涩的眼角,准备起床洗漱。
      她有点可惜,如果这个梦再做下去,更长一点就好了。
      因为她很想在梦里把当年没有说的质问发过去,再拉黑了事。
      怀着对重生前自己的反省,接下来一周里,她专注学习,一次都没去隔壁找过谢航宸。
      她也不担心谢航宸会在被她甩了脸色后再来找她,她太清楚这人是个什么德行了,她都把话说得那么不好听了,凭他的性格,想必也不会再来自讨没趣。
      可她没想到,这回她竟然猜错了。
      周五夜自习结束,轮到她和班上37号留下做值日。
      37号叫梁晓丽,是个个子很娇小的女生,唐榕琢磨了一下,感觉她应该没法提水,就主动表示打水的活交给自己。
      梁晓丽很惊喜:“谢谢!那我多扫两排吧!”
      唐榕:“行。”
      说完,她就拎着水桶去了楼梯尽头的洗手间打水。
      教学楼里为了节省水资源,每个水龙头出水都很慢,唐榕为了打满一桶,在那等了好几分钟。
      好不容易提着水回去时,教室里拿着扫把的已经从梁晓丽变成谢航宸了。
      唐榕一愣,旋即皱起眉头:“你来我们班干嘛?”
      谢航宸:“我同桌在等你同学一起回家,我让他们先走了,我陪你做值日吧。”
      唐榕本来想拒绝,但话到嘴边又觉得,凭什么啊?
      她要是拒绝了,岂不是要一个人打扫整个教室?他乐意做,那就让他做呗。
      这么想着,她神色不变道:“好,全班六排,左三排你,右三排我,前黑板你,后黑板我,窗户从中间那道墙开始分。”
      谢航宸大概没想到,她会把一个简单的值日分得这么清楚。
      这其中划清界限的意味,未免太明显了一些。
      他自问最近完全没有得罪过她,甚至待她很不错,算上这次,已是连续三次主动求和了,可她却像是打定了主意要和他不再往来。
      这让他十分不解,也微微有些挫败。
      因为不解和挫败,两人打扫教室的时候,他一直在想,唐榕到底怎么了?
      相比他的心不在焉,唐榕迅速地进入了值日状态,先把后黑板擦干净,再扫过她负责的那三排,最后用湿抹布擦了窗户。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概二十分钟,这二十分钟里,她一句话都没说。
      待最后一块窗户擦完,她才抬起头,对还没扫完左三排的谢航宸说:“水是我打的,既然你替了梁晓丽,那用完你去倒了把水桶归位。”
      谢航宸:“好。”
      应完,他又忍不住补充道:“我再几分钟就好了,你等我一下,我们一起走。”
      “不了,十点最后一班公交。”她才不想跟他一起走,“我去赶公交了,后门我带上了,前门你负责,我走了。”
      “唐榕。”他似乎生气了,声音又低又沉,“你到底想怎样?”
      唐榕心想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是你到底想怎样啊?难不成我不理你了你反而要倒贴我了?
      但她没这么说,她只背上书包,耸了耸肩道:“我想去赶公交啊,这么晚了打车很贵的。”
      这种明知道对方真正想问的是什么,但就是答成另一个问题的做派,谢航宸以前没少对她用。
      现在轮到她反过来这么对他,她不得不承认,还是有点爽的。
      不过她也没说谎就是了,晚自习九点十分下课,她等到教室走空,打了个水,做了个值日,就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再不抓紧时间,恐怕真的赶不上最后一班公交。
      下了教学楼后,她几乎是一路狂奔着往校门方向跑的。
      跑到一半时,她听到右侧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偏头一看,居然是上周和她聊过校园鬼故事的一个校篮球队成员。
      唐榕回忆了一下,记得对方好像姓夏,但不大确定,就省了称呼挥了挥手:“这么巧啊。”
      “你应该是轮到做值日吧?”男生拎着包快步跑过来,顺道解释自己为何也走得这么晚,“我也是轮到整理器材室。”
      唐榕:“你应该是住学校附近的吧。”
      男生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才点头:“对啊。”
      他反应过来了:“哦对,你是寄宿生,没在附近租房子,回家挺麻烦的吧?”
      唐榕点头:“是的,所以我得走快点,赶最后一趟公交。”
      他立刻配合地加快脚步。
      唐榕:“……”
      其实她的意思是她想先跑,不是让他跟她一起跑。
      不过时间紧急,来不及说太多,她只能揪着书包背带继续朝校门口冲刺。
      最后她成功在九点五十五的时候过了马路,站到了公交站台边。
      她喘得可以,跟她一起跑出来的男生却呼吸如常:“还好,赶上——”
      话说一半,他忽然顿住,歪着身体越过唐榕,朝公交站台另一头看去,道:“阿晋,你怎么也在这等车,你不是就住后面那小区吗?”
      唐榕:“?!”
      她也顺着看了过去,发现言朝晋果然站在右边与她隔了三四米远的地方。
      言朝晋走过来,语气淡淡地解释:“这周我奶奶生日,我得回去一趟。”
      “哇,要不要兄弟几个一起去给奶奶庆生啊?”
      “还是算了。”他拒绝了这个提议,“我奶奶家在老城区,不太方便。”
      这么说着,公交车也来了。
      因为是最后一班,上面没几个人。
      唐榕和言朝晋跟那个男生说了一声再见,就上了车。
      座位很空,她随便挑了一个离车门近的坐下了。
      他坐到了她后面。
      车内最后一排,有个小孩正外放音乐,是一首很俗气的曲子,但格外洗脑。车窗外霓虹闪烁,粲然一片,入目之内,尽是人间烟火气。
      唐榕偏头看了一会儿,正欲收回目光,忽然听到言朝晋问她:“你怎么和夏刚一起出来了?”
      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语气十分随意,仿佛只是顺口八卦一下。
      但唐榕毕竟已经知道了他隐藏许久的心事,她勾了勾唇角:“原来他真的姓夏啊,我还以为我记错了,刚刚打招呼都没敢称呼。”
      言朝晋:“……”
      唐榕接着说道:“我今天要值日,出来晚了,正好碰上他,他说今天轮到他整理操场那边的器材室。”
      言朝晋啊了一声,说好像的确是他。
      他说完这句,两人便再度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儿后,公交车因为红灯在路口停了下来,顺便广播里开始播报,前方即将到站凌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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