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榕夹在中间,看似平静无波,其实内心一片惊涛骇浪。
作为一个重生回来的人,对宋莞这个名字,她不可谓不熟悉,毕竟十年之后,这位一路黑红的流量小花,常年霸占微博热搜前三不说,还是豆瓣等匿名论坛的流量宝。
便是唐榕这等对娱乐圈关注不多的人,也时常能在各种地方看到她的名字。
想到这里,唐榕不由得偏头朝宋莞看了过去。
此时的宋莞虽然年少青涩,妆化得乱七八糟,一副不良少女的做派,但眉眼精致依稀可见,走在同龄少女中,绝对是最能引人注意的那一个。
察觉到唐榕在看她,她立刻停下和范星源的互怼,问唐榕道:“怎么啦?是不是我们走太快了你撑不住?慢一点怎样?”
唐榕伤了脚腕,在她的搀扶下,正单脚往小区里面跳,速度的确远没有平时快。不过这会儿他们已经够配合她了,她完全撑得住。
她摇摇头,道:“没事,我还行,我就是觉得你很漂亮,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宋莞闻言,竟十分激动:“我的妈,头一次有美女愿意夸我!”
唐榕:“?”怎么可能?你以后可是要出道成为宅男女神的好吗?
看她惊讶,宋莞便解释道:“哎,主要是我没什么女生朋友,我们学校女生都挺讨厌我的,也就小桑愿意跟我说话。”
这话题其实并不轻松,但她说起来时,却浑不在意,一副早已习以为常的语气。
唐榕听在耳里,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种情况,其实她也多少经历过,不过没到宋莞这么严重的地步,所以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感同身受。
幸好她新租的公寓离学校特别近,哪怕这么慢悠悠地走,这会儿也走到了。
范星源看见是这幢,哇了一声,说:“和言哥一栋啊。”
唐榕:“对。”
三人进了电梯,要按楼层的时候,宋莞问她:“几楼啊,我来按吧。”
唐榕:“五楼。”
范星源:“我靠,我记得言哥也是五楼,这么巧。”
唐榕也顺着说的确很巧。
“哎,可惜你扭伤了,今天不好再折腾,没法来看比赛了。”范星源又道,“今天我们打西城,肯定比上上周那场好看。”
“西城实力很强?”
回答她的不是范星源,是宋莞。
宋莞道:“那当然啦,我们学校都是些不学无术的家伙,体育生也多,篮球队以前每年都能打到省里决赛的。也就去年没能出市吧。”
范星源与有荣焉:“那谁让你们那边一个能防住言哥的都没有,市决赛的时候直接被我们实验吊打了呢。”
电梯没一会儿就到了五楼,三个人前后出去,唐榕从口袋里找出钥匙。
宋莞好人做到底,把她扶进去,在沙发上坐着,还道:“你小心脚啊。”
屋子是只有四十平不到的一室户,进门后室内一览无余,范星源把被子放到一旁空荡荡的床板上,问还有啥需要他帮忙的。
唐榕:“没啥了,多谢你啊,你赶紧回体育馆去吧,不是还有比赛呢吗。”
“那言什么不是都说了嘛,他今天不首发,估计是对手太强,放他首发容易被爆。”宋莞毫不客气地又怼了范星源一句,“所以他回去肯定也是坐板凳。”
“你……!”范星源差点气死,偏偏又无法反驳。
唐榕完全不明白这两人是怎么初次见面就立刻不对头起来的,但她是主人,自然要出声打个圆场。
如此又说了几句后,范星源才放心离开。
至于宋莞,她作为一个外校生,错过了可以混进去的时间,这会儿哪怕跟着范星源一道,估计也会被门卫拦住,进不去实验中学的大门。
唐榕为了感谢她今天的帮忙,从沙发上的铁盒里找出两板巧克力。
“这个请你吃。”唐榕说。
“哇,这个小桑以前也给我带过,我记得她说很贵的,是国外的牌子吧?”
“是国外的。”唐榕解释,“不过算不上贵啦,就当谢谢你今天扶我回来。”
宋莞大约真的没什么关系很好的朋友,收到两板巧克力就高兴得笑成一朵花了,连说了好几句你人真好,之后又问她要了个手机号,说以后要是有机会再来实验这边,给她带西城校门口的奶茶。
十几岁的小姑娘,表达好恶的方式往往直接又简单。
唐榕能感觉出她的真诚,遂爽快地与她交换了联系方式。
她走后,唐榕靠单脚跳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床铺,因为行动不便,床垫都没拉至整齐。
不过不论如何,她总算是搬离宿舍了。
想到这个,她不由得松了之前紧绷着的那口气,歪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后,她听到有人在外面敲门,迷迷糊糊之间,下意识问了一句谁啊。
敲门声停了下来,与此同时,言朝晋的声音穿过大门传进来。
“是我。”他说。
她立刻清醒了大半,摸出手机一看,发现已经四点了。
“我给你送药来。”他又说,“你没伤到骨头,但要想好得快一点,还是得好好处理一下。”
唐榕觉得在这种事上逞强划界限,不仅辜负对方好意,也是纯给自己添堵,便坐起来跳下沙发,道:“你稍微等会儿,我这就来开门。”
对方可能是听到了她从沙发上下来的动静,再开口时,声音里带上了些焦灼。
“你别急!”说完第一句,他大约意识到了什么,顿了片刻才缓声道,“慢慢来,别又伤着。”
第22章
言朝晋带来了冰袋和治扭伤的药油。
他应该是比赛刚结束就回来了, 身上穿的还是球衣,发根处被汗水浸得微湿,浑身都冒着剧烈运动刚结束的热气。
唐榕一开门,就觉有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抬头一看, 发现他鼻尖上还凝着汗。
“比赛赢了吗?”她问。
“赢了。”他一边回答, 一边侧身进来,犹豫了片刻, 还是伸手扶住了她,道:“你先坐下。”
唐榕噢了一声,回到沙发上坐下。
她这两个小时因为困, 几乎一直歪在那睡着, 也没仔细看过自己的脚腕,这会儿在他的要求下褪下短袜, 才发现其实肿得十分明显。
难怪一走就疼。
他半蹲在沙发前,伸手重新检查了一下, 才松了一口气道:“骨头确实没事,先敷冰袋吧,有点冷, 你忍一下。”
唐榕当然说好。
下一刻,透凉的冰袋贴了上来,她下意识嘶了一声。
半蹲的人抬起头, 语气安慰:“一会儿敷完就不冷了。”
唐榕看他一直按在那没松手, 想了想, 道:“我自己按吧,你别蹲着了,坐会儿。”
他答应了,随之起身,跟她交待了一下要冰敷多久,这两天每隔多少时间敷一次。
唐榕仔细听完,一一记下,而后再度道谢。
“没事,我也是正好有这方面的经验。”他说得十分轻巧。
对话进行到这里,便有些无以为继了。
室内重归安静,呼吸声清晰可闻,唐榕心里尴尬,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打破尴尬。
好在一次冷敷不需要太久,大概十多分钟后,言朝晋就说,可以拿开冰袋了。
屋子里有冰箱,他起身把已经有点融化的冰袋放进冷冻柜里,让她不要忘了过几个小时再敷一次。
至于他拿来的药油,则要等明天晚上,红肿褪去一些后才能用。
“还有。”他停顿了一下,“你现在这样上下学过马路不方便,明早我跟你一起走吧。”
说到最后,他到底有些紧张,以至于忍不住抿紧了唇,一副生怕她连这个也要拒绝的模样。
唐榕:“……”
“那麻烦你了。”她说,“等我脚好了,我——”
她本来想说我请你吃饭,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每次都是这句,就算是真心话,听在对方耳里,也难免有点敷衍,于是卡了壳。
言朝晋猜到了,他笑了笑,主动接下话茬替她说完:“等你好了请我吃饭是吧,行,我记下了,到时候一定宰你一顿好的。”
唐榕闻言,松了一口气,旋即勾了勾唇角:“好啊,千万别客气。”
“不过今晚的饭你打算怎么解决?”他忽然问,“你刚搬来,冰箱里什么都没有,现在还不方便下楼。”
这个问题一时问住了唐榕。
“呃……”她迟疑起来。
言朝晋适时地给她提供了一个方案。
“这样吧。”他说,“我再过会儿去我常吃的店给你给你打包点东西上来。”
两人住对门,又是同年级校友,一人行动不便,另一人帮忙带个饭,不是什么大事,非要拒绝,反倒显得矫情。
于是唐榕答应了下来。
……
周一早上起床,唐榕的脚已经好了一些,不怎么用力的话,甚至可以走上两步,但她不敢直接沾地,于是整理完校服和书包后,她依旧是靠单脚跳挪到门口开门的。
言朝晋在电梯门口等她,看到她出来,忙过来扶了一把,顺便带上了门。
两人一起下楼,在小区门口的早点摊上买了蛋饼和豆浆。
唐榕说请他,他也没拒绝。
倒是那早点摊老板有点好奇地问他:“咦,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啊?”
唐榕这才想起来,范星源之前说过,言朝晋有早读之前先去学校加练的习惯。
而今天,他为了扶她,特地调整了出门的时间。
言朝晋接过蛋饼和豆浆,对老板抿了抿唇,说:“昨天赢了比赛,最近放松几天呗。”
老板看看他,又看看唐榕,嘿了两声,没再说什么,不过那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之后等红灯跳绿的时候,用那种好奇中带着探究的八卦目光看着他俩的人就更多了,还多是一个年级的学生。
唐榕在这些人的打量里目不斜视地一路单脚跳到马路对面,发尾一甩一甩,又大又重的书包也随之晃荡,看上去颇有几分可怜。
还没走到教学楼,她便听到有人在后面喊她的名字,顿住脚步回头一看,发现是赵悦然。
赵悦然作为言朝晋的迷妹,先看见的其实是言朝晋。
至于唐榕,她在后面看了好一会儿才敢出声喊一句来试探。
结果唐榕和言朝晋同时回了头,让她彻底愣住了。
“还真是你啊。”愣过之后,她迅速赶上来,目光落到唐榕离地的那只脚上,又是一怔,“你脚怎么了?”
“昨天退宿搬东西扭了一下。”唐榕解释。
“你退宿了?!”赵悦然一惊。
“嗯,退了。”她点头,但没说为什么退。
早读还有二十分钟才开始,赵悦然碰上了她,干脆就同她一起走。
不过到底是出于同桌爱还是迷妹心,就没人知道了。
如此憋了一路,等坐进教室,还没放下书包拿出书本,赵悦然就抓住了她的手臂,一派激动地问她:“我靠,你和言朝晋怎么回事啊!”
唐榕如实道来:“我租的房子和他一栋楼,我又扭了脚,上下学不方便,他就助人为乐了一下。”
“妈呀一栋楼!”赵悦然惊呼道,“你太幸运了吧!我要是跟他住一栋楼,我能乐死。”
“你这么崇拜他啊?”唐榕好奇,“那你刚刚怎么一句话都没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