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晶手脚利索地给他架好了手机:“好了,展先生,您看看高度和远近合适吗?”
展清越抬手试了一下,点头表示可以,展清越现在没办法像常人玩手机那样自如,但他自己的基本要求能满足——反正他也不刷那些乱七八糟的,不像宁秋秋,刷个微博都能自娱自乐半天。
晶晶:“那展先生您还有其他吩咐吗?”
展清越撩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晶晶心里跳了一下。
害怕.jpg。
“你工资,谁发。”
“啊?”晶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前前后后想了一下,貌似没什么套路,说,“我的是管家那边统一打给我的。”
“她呢?”
晶晶想都没想,就get到了这个“她”是宁秋秋,面对展清越的目光,倍感压力的晶晶硬着头皮说:“没有。”
其实加过奖金,但……被扣了。
她敢说么,这么明显的套话!
没想到展清越一直平淡的口气骤然冷下来:“那你暂时,属于,展家员工,怎么胳膊肘,拐到她那去,了。”
晶晶:!!!
“我不是,我没有,冤枉!!!”晶晶差点要举双手自证清白了,“我就告诉宁小姐一些您的日常,其他什么都没有做,对您也尽心尽力,没有半分怠慢,不然我天打雷劈!”
“……”展清越大概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额头跳了一下。
“展先生,你相信我,呜呜呜!”
展清越说:“要相信,可以,看你表现,好了,加工资,不然……”
“嗷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饭碗和金钱面前,晶晶不犹豫地把扣奖金的盟友宁秋秋抛弃了,狗腿地说,“您不让我提供给宁小姐您的日常,我保证一个字不说!”
“可以说,今天的事,不说。”
“好!”晶晶毫不犹豫地答应,“那我要干什么?”
“暂时,不用。”
宁秋秋不知道,她去外地拍了个杂志回来,自己的盟友就倒戈了,
她还给展清越带了礼物——九连环,让他平时没事的时候解闷用,不但能锻炼他受伤的大脑,还能锻炼一下他手指的灵活度,简直是两全其美。
宁秋秋觉得自己贴心极了!
她到时,展清越正在复健他恢复得最好的手灵活度——写字,这个对于常人来说很简单的东西,于他而言却是很吃力,他脑损伤却是比较严重,加上躺了两年,所以需要一点点地复健回去。
医院的复健设备很先进,用的都是智能设备,比如他现在练习手指的灵活度,就是在他之间设有传感器,传感器连接一边的机械手,机械手上握着笔,他这边用手指操纵,就会精准地传到机械手上,写出他手写的字来,他就不用坐起来举着手,才能写字了。
这样子可以省去举手的疲劳,对于他这种半身不遂的人,也很方便的——只要动手指手腕就行。
宁秋秋看投影幕上,写了一首唐诗《静夜思》,字迹歪歪扭扭不算漂亮,可看得出来这个人底子很好,笔锋锋利,字无形但骨在,宁秋秋可以想象他写的字肯定好看又霸气。
她进去时,展清越刚好写完最后一个字,就写这么一首诗,他花费了很大的力气,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正要搁笔时,他看到宁秋秋进来,复又开始动手指。
宁秋秋眼睁睁地看着展清越画了个类似于“—ω—”的表情,然后在旁边写了个字:啾
“???”你咋不上天呢!
这么幼稚,一点都不霸总!
医生只当他闹着玩,笑着又跟他说了几句,护士进来收器材,把他“写”的字从投影台抽出来,问他:“展先生,这个你要留着作纪念吗?”
展清越伸手接过来。
等到医生护士出去,病房里只剩他们两个,气氛一瞬间又双叒叕尴尬起来,宁秋秋干咳一声,把东西放在一边,想起来又翻了一下,把她给展清越买的九连环翻出来,递给他说:“给你的,解闷用。”
展清越有点意外地看了眼那玩意,显然没料到宁秋秋这么用心,他接过来道了谢,把手上的纸递过去:“礼尚往,来。”
……这往得也太没诚意了,宁秋秋内心吐槽,但她敢怒不敢言。
于是她没话找话:“你复健得真快,应该不用半年,就能恢复如初了。”
在脑损伤的患者群中,展清越已经算是非常厉害了,能说话,能拿东西,身体也渐渐能动了。
可惜没有符了,不然给他喂点,说不定能更快。
她现在不敢养,她真的有点怕展清越,她平生最怕两种人,一种病娇,一种腹黑。
展清越:“你,功劳大。”
“你不是还嫌弃我不会照顾人么。”宁秋秋可记得了。
“照顾,和功劳,不同。”
宁秋秋:“怎么不同?”
“比如,给我喂一些乱,七八糟的,水。”展清越云淡风轻地投下炸弹。
宁秋秋:“???”
第22章
展清越这话犹如晴天霹雳,宁秋秋觉得如果他们这场景是一部电影,那么现在她一定是配上被闪电劈的特效和背景音乐,添个慢镜头,来表达此时她卧槽卧槽的心情。
“你……都知道?”宁秋秋开始拼命回想在展清越昏迷时,她做的事情。
给他擦身体,用吸管喂他有自己口水的符水,躺他身边各种角度拍照还秀7朋友圈,同床共枕在人家怀里醒来,在他床上塞满符篆……
还有她妈让她上了他,不行用药。
她觉得这时候选择辩解恐怕么
得用了,她可以申请立个遗嘱先吗?
对了,墓铭志还要写上:女配死于无知。
……
展清越说:“知道不,多。”
他确实知道的不是很多,他意识很模糊,感知迟钝,眼又不能看,唯能靠耳朵去听,而且有意识的时候不多,估计是两三天一次。
比如宁秋秋跟他结婚这件事情,他是不知道的,他有意识的时候,这个女人已经在身边了,而且印象不佳,人前对他深情款款,人后“虐待”他,经常自言自语想要“谋害”他,有点聒噪,有点可恶。
不过这女人出现频率太高了,慢慢地就被“虐待”习惯了,反倒后来一段时间醒来都没她,有点不习惯。
但被宁秋秋爱喂他水这事情,他是知道的,他虽看不到,不过他鼻子能闻得到烧纸的味道,每次她给他喂水时,都能闻到这味道。
他不知道对方喂得是什么水,但可以肯定的是,每被喂一次,他意识就更加清明,有意识的时间也更长,他之所以能从植物人状态清醒过来,十有八九是得益于这个。
然而,在眼不能看的情况下,感官更加明显,每当那浓浓的烧纸味传来,他就知道宁秋秋又要花式给他喂水了,虽水无色无味与白开水无异,可也会那玩意的本体浮想联翩,猜测对方烧了什么融在水里给他喝。
因此,即便这是神仙水,也会因为过分丰富的想象力,产生巨大的排斥感,甚至毛骨悚然。
以至于,只要这个女人给他喂水,就条件反射地想拒绝。
“不多……是多少?”面对展清越模棱两可的回答,宁秋秋问道,这个问题很重要!
“这个……”展清越故意停顿了一下,等宁秋秋期待得拳头都握紧的时候,听到他慢慢说,“看情况,我能想起来,多少。”
宁秋秋:“???”
这答案可太狗了,展清越的意思,她“懂事”点,他就少想起来一点少计较一点,她要是“不懂事”,那他的小本本,可记满了她过去在他植物人状态的“恶行”。
可要点脸吧。
宁秋秋觉得她墓铭志还要多添一句话:不要和腹黑男结婚。
哦,墓碑上再印个二维码,扫进去展示H5页面:我这一辈子被腹黑男坑得闻者落泪的故事。
……
“好吧,”宁秋秋眼睛一闭,豁出去了,“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展清越看了一眼旁边的凳子,说:“坐。”
听展清越这么一说,宁秋秋才感觉自己由于几天连轴转的工作,腰酸背疼,双脚跟灌了铅似的,于是不客气地坐下来。
“给我喝的,水里,烧了什,么?”展清越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嗯?!
宁秋秋精神一振,他居然不知道她喂的是什么,她以为他是知道的。
那她选择坦白从宽呢,还是继续隐瞒呢?
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啊,画符这种事情,在现代人看来,尤其是他们这种受过高等教育的,完全会认为这是在搞封建迷信,估计都会觉得她这女人八成想害他。
可是如果不说,用什么来圆呢,他好像知道是烧,但不知道烧了什么。
也就是说,他听得到,闻得到,但看不到。
宁秋秋迅速分析掌握了敌情,最后决定还是坦白好了——毕竟对方她接下来要养符,还要“借”对方的身体,如果这样一味瞒下去,她唯一带的这个金手指,也就废了。
“符,”宁秋秋说,见展清越好像没太懂的样子,又说,“竹字头,付出的付那个符。”
展清越:“……”
他想了多种东西,但没想到那玩意是……符。
因为这玩意的效果显著,展清越猜得最多的是一种烧起来是纸味的草药,或者是药物,甚至想了是什么烧纸味的化学物品,但从没想到,宁秋秋居然给他喂符水!
他的心情瞬间一言难尽。
封建迷信一套搞得挺溜啊。
展清越抬眼看她,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看起来也就20出头,真不像是个会搞迷信的:“理由。”
短短这么一会的功夫,宁秋秋已经迅速组织好了一套措辞,说:“我小时候,有幸碰到了个世外高人,他教了我画符术,我画的符,只要在你身边放几天,就可以沾染你身上的灵气,之后再烧了泡水给你喝下去,你的身体就可以迅速地健康痊愈,您不信的话,我们试试?”
效果展清越是自然信的,但是这话……展清越说:“你师从何,人,改天,拜访一下这,高人前辈。”
宁秋秋:“……”
不行!展清越的思维太缜密了,宁秋秋得把这个莫须有的师父扔得远远的,才不会露了马脚。
她说:“他教会我后,就继续游历去了,他名号道馆我也不清楚,他只让我叫他师父,现在……我没有他任何联系方式,都不知道他身在何处过得好不好,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太不孝了。”
宁秋秋演员出身,哭戏悲戏手到擒来,她悲从中来,病房里的气氛立刻被她营造得悲情满满,甚至还洒出了两滴鳄鱼眼泪。
“……”不错,还挺聪明的,还知道用哭来蒙混。
人家女孩子哭了,展清越也不是冷酷无情之人,他甚至伸出手,慢慢地在床头扯了一张纸,递过去:“不哭。”
为了防止他日后再问起,宁秋秋哭得更凶了。
展清越:“……”
然而,展清越发现他太低估女人顺着杆子往上爬的能力了。
翌日。
展清越才醒来,就看到宁秋秋提了一袋子的东西进来,放在床头柜上往外掏……掏出了一堆黄色的符纸。
“……”这是要当着他的面光明正大搞迷信了?
见展清越微皱眉,明显对她行为很不赞同,宁秋秋顿时垮下脸,泫然欲泣地说:“你是不是对我师父传授给我这门手艺心存芥蒂?”
“没有,”展清越眼角抽了抽,她还哭上瘾了,无声叹了口气,妥协说,“你弄吧。”
腹黑也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
宁秋秋快乐地在他床单下被套里塞满了符篆,其手法熟练得令人怀疑,并且得寸进尺地嘱咐他要看着,不要让人发现了这些东西的存在。
你还挺不客气!
宁秋秋才把东西塞好,展清远和季微凉刚好一起过来探望展清越。
宁秋秋猜测这二人在展清远去探完班到现在这段时间里,闹过一次分手,因为展清越醒了那么久了,季微凉都没出现过,而且两个人一个剧组,季微凉掩饰得再好,也是可以看出点端倪的。
不过她这一段时间注意力都在展清越身上,倒没管他们的爱恨情仇,和好也是意料中的事情,他们的爱情有她这个恶毒女配捣乱,都能开开心心HE,何况没有!
“哥,我女朋友,姓季,季微凉。”展清远给他介绍。
季微凉礼貌地跟他打招呼:“展大哥你好。”
展清越在外人面前,都是很正经的,冲季微凉一点头:“你好。”
“一早听说展大哥醒来了,可之前一直在剧组拍戏,赶通告,没过来看展大哥,拖到现在才来,失礼了。”季微凉带着歉意说,立刻把自己这么久没过来露面的事给圆了。
展清越:“无妨,坐。”
由于展清越的态度并不热情,季微凉有点尴尬,她看了展清远一眼,展清远并不怕展清越,他坐在床边,说:“哥,你第一次见准弟媳,都没有红包么?”
“有,”展清越看了眼一边自己玩手机的宁秋秋,“秋秋,给红包。”
宁秋秋:“……”
你敢更理直气壮一点吗?!
而且她红包给过了好不好!
宁秋秋吐槽着,却屁颠屁颠地跑去封了个红包,递给季微凉,笑眯眯地说:“我的红包给过了,就不给了,这个是清越哥哥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