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毕竟他不是故意的啊。
但就在傅一尘的尾巴抬起来,将要摇的时候,傅一尘却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儿,他又不是二黄,为什么要做跟二黄一模一样的事情?
傅一尘脸色一沉,硬是把摇尾巴的冲动压了下去。
这一幕落在阮软眼中,便成了一只狗砸闯了祸,还不好好认错,倔强地低着头不肯看她。
难道是因为她出门时间太久,生气了?
阮软顿了一会儿,到底是心疼二黄曾经的经历,没忍心责怪她,而是上前一步,把低着头在哪儿犯犟的狗子揽入怀中,低头在它耳边道:“我错了嘛,二黄不要生气。”
阮软忽然就认错,还把他抱紧怀中,傅一尘一下呆住了。
她的身子那么软,几乎将二黄的身体整个揽住,虽然没有撒香水,但却躲不过敏感的狗鼻子,幽静的清香悠然袭来,傅一尘怎么躲都躲不过。
他背靠在软玉温香中,耳朵里听的是阮软特意放软了姿态,略带娇嗔的道歉声。
他……他……
被阮软揽进怀中的狗呆了一瞬,下一刻,它浑身的毛都扎了起来,挣扎着就从阮软的怀中跑了出来,然后一路往一楼狂奔而去。
阮软却是被这一系列变故给惊到了,她愣了一下,忙追了过去。
到了一楼,却见二黄已经藏进了桌子底下,黑暗处,一双蓝眼睛熠熠生光。
这……难道还真的生她的气了不成?
阮软哭笑不得,对着二黄招了招手:“出来吧,智脑坏了我们买新的,我不训你了。”
傅一尘趴在桌子底下,却是羞愤欲死。
他没想到自己刚才就是思绪略懂,这具身体居然就给了他热烈的反应。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有用狗的身体——
“咦?我怎么又跑到桌子底下了。”偏巧这时,二黄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它四下打量了一番,悄咪咪地问傅一尘:“主人训你了吗?叫你顶锅盖不准动了吗?”
傅一尘愤然道:“没有!”
“呀,我就随便一问,你那么激动干什么。”被莫名其妙凶恶了一顿的二黄啧啧叹了两声,就伸出舌头低下头去准备——
“等等。”二黄刚动了一点儿,身体的控制权就被傅一尘霸道地抢了回去,傅一尘紧张地问道:“你这是打算干什么?”
对狗来说只是常规操作的二黄茫然地抬起头:“你没看到我小兄弟出来了吗?我舔舔啊,麻麻跟我说,这种时候就要舔舔,有时间的话,还可以啃啃爪子,咬咬尾巴毛什么的,有助于保持身体清洁。”
傅一尘:“……”
原来不是因为他想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只是二黄的正常身体反应。
他之前猜测的没有错,他虽然跟二黄公用一具身体,但他只能从二黄手中抢走一些基本的行动资格,其余的心理生理反应,都是他无法控制的。
甚至因为在这具身体中,他还会被身体本身的情绪影响,比如刚才被阮软发现后他拼命想认错,就是二黄的本能反应。
这傻狗,居然把跟主人认错列为本能反应。
得知之前的反应不是因自己而起,傅一尘就松了一口气。
这时,二黄盯着自己热情的小兄弟问道:“为什么会这样啊?我以前都没有这样过呢。”
这么辣眼睛的画面还要一直看……傅一尘强行将视线转走,道:“因为你进入了发情期,会有这些反应是正常的。”
“都怪你不让我绝育,绝育的话就没有这么多烦恼了。”二黄抱怨道,它说完,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转瞬就把抱怨给抛之脑后,转而兴致勃勃地问傅一尘:“你们人类有发情期吗?”
“……没有。”
“竟然没有。”二黄失望道:“我知道了,你们肯定是跟兔子先生一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在发情。”
傅一尘:“……”
二黄:“不过你好像也没有什么发情对象的样子,竟然比我还惨。”
被一只狗鄙视了是怎么回事。
傅一尘顿了一下,正要说话,却忽然觉得自己的爪子被人抓住了,他转头看去,却见阮软为了把二黄从桌子底下弄出来,直接跪在了地上,手伸到桌下,抓住了二黄的狗爪。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阮软趴在地上认真的样子,傅一尘竟然兴不起一点儿反抗的想法,就任由阮软把他拉了出去,过程中甚至还默默地配合了一下。
好不容易把自家闹脾气的狗子从桌子底下抢救出来,阮软松了一口气,摸了摸二黄的狗头,她索性把狗抱了起来,往二楼走去。
一只成年哈士奇体重可不轻,压得阮软一步三喘,可即便如此,不管二黄怎么挣扎,她都没松开二黄。
态度虽然柔和,但却也不容拒绝。
第二十章 认错
傅一尘知道自己到底还是要认错的,于是耷拉下了尾巴,任由阮软将他抱回了刚才的肇事现场。
可怜的智脑还躺在地上,屏幕与键盘已经分家。
阮软把二黄抱进卧室,关上门防止它逃走后,就把它放了下来,然后走到智脑旁,把智脑捡了起来。
查看了一下,发现这智脑是彻底不行了,于是叹了一口气,把智脑放在了旁边。
然后扫了一眼被弄乱的床铺,阮软动手将被褥整理整齐,过程中还发现了一件被掖在被褥底下的胸衣。
是她早上拿去洗的时候,不小心漏下的。
阮软把胸衣扔进脏衣桶里,然后坐在床边,看向门口的二黄:“二黄,过来。”
傅一尘知道这次是没地儿跑了,而二黄却脚下生钉,说什么都不肯过去:“诶,别,别过去,主人肯定会叫你顶锅的!”
“顶锅?”傅一尘一边与二黄的抗拒做斗争,一步三挪地往前走着,一边好奇问道。
二黄却没回答傅一尘的问题,在他问完之后,二黄的意识就忽然沉入了深眠中,把身体的控制权全权交给了傅一尘。
这傻狗,居然临阵脱逃。
但看二黄那逃避的怂样,傅一尘竟然觉得有些忐忑,掌控了身体的控制权后,也没敢大步往前走,迟疑着到了阮软面前,却见阮软正在非常有耐心地等着他。
好吧,傅一尘只好学着二黄的样子,乖乖坐好,然后用讨好的眼神看着阮软。
看到二黄终于肯直面自己的错误了,阮软唇角边这才露出一点儿笑容,但这笑容也没维持很久,等二黄坐稳之后,她转头拿起桌上的智脑,对二黄道:“智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对它下手呢?你看它也不好吃,摔碎了它只会让主人生气,并不能让你更开心啊。”
傅一尘:“……”他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怪二黄的尾巴太长,他转身的时候没注意到。
“你知道主人现在已经很穷很穷了,穷到只能用这种被淘汰的二手智脑,每天养着你们一群小宝贝,你却光顾着给主人添堵,我是相信你才没有把你关进笼子里,二黄,你这样辜负我的信任,难道以后让我出门的时候,都把你关进笼子里才好嘛?”
傅一尘:“……”好吧……就、就算是他错了好了。
“二黄,我不会因为你犯的错生气,也不会对你发脾气,因为你只是一只狗,不明白人类世界的规则是很正常的,应该对这件事情负责的人是我,是我没有在离开之后把你妥当安顿,才给了你摔坏智脑的机会。”
傅一尘:“……”
他迟疑了一下,抬头看了阮软一眼,却见阮软眼中全是认真,丝毫没有跟他开玩笑的意思。
“但是,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我走之前,就会把你关进笼子里,我知道你不喜欢被关,不喜欢被束缚,智脑摔坏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安排好你,给了你破坏的机会,但被关进笼子里却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如果不想被关的话,就学着听话吧。”
傅一尘顿住了,难道就因为他这一次犯错,就要连累二黄被锁笼子?
就在他迟疑的时候,阮软起站起身来,对傅一尘道:“走吧,因为你今天犯了错误,下午的小零食没有了,你要被关两个小时的小黑屋,两个小时以后我就放你出来,对了,智脑也放在小黑屋里,这样你才能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被关。”
话音刚落,傅一尘就再次被阮软抱了起来,这个有些柔弱的女孩子吃力地抱着哈士奇往楼下走去,到了宠物店内,她把哈士奇放进了笼子里。
却又不放心地摸了摸笼子里的狗窝,又更换了水盆里的清水,这才把笼门锁死,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傅一尘蹲在狗笼子里,又一次五味杂陈。
从狗笼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在厨房做饭的阮软的背影,她没关厨房门,短短十分钟时间里,她回头看狗笼看了八次。
第一次,傅一尘觉得自己真的错了。
在阮软又一次回头之后,他试探地学着二黄“汪”了一声。
“汪。” 主人,我错了,对不起。
阮软平静的表情上溢出一丝浅笑,她扫了二黄一眼,却没有心软过来开门,而是转身把厨房的门也给关了。
这下好,傅一尘彻底看不到阮软了。
他在狗笼中趴下,有些落寞地舔了舔自己爪背上的毛。
直到两个小时满了,阮软这才把傅一尘从笼子里放出来。
傅一尘站着伸了个懒腰,就听到二黄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诶?你顶完锅了?”
傅一尘这会儿才知道二黄口中的顶锅是怎么回事,他懒洋洋瞥了一眼旁边的狗笼,决定不浪费阮软的良苦用心,惊醒一下二黄。
他先是长叹了一声,非常落寞地低下了头,把二黄吓了一跳后,才道:“你主人可伤心了,她说她那么相信你,你竟然违背了她的信任,又拆家了。”
“吓?!”二黄果然被吓到,整只狗猛然一缩,半晌后,委屈道:“可这次不是我做的啊。”虽然它本来也想做点什么来着。
“是啊,所以我努力地帮你认错了,你主人说了,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她说她很看好你,觉得你一定不会再辜负她的信任第二次了。”
听到还有一次机会,二黄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还有一次机会,那我就放心了……虽然我上次犯错的时候,主人也是这么说的。”
阮软口中的惩罚永远都是下一次再犯的话如何如何,她努力让自己在做错事的二黄面前硬气起来,却终究是不忍心束缚住家里小宝贝的自由,所以下次之后,还是下次。
也许二黄永远也等不到这次了。
但是二黄还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它是一只好狗子,主人相信它,它不能辜负主人的信任。
看着傻乎乎的二黄,傅一尘忽然就想起阮软要给二黄绝育那天,二黄竟然因为阮软的几句话就答应了。
他当时觉得不可思议,现在却觉得……原来如此。
第二十一章 撸毛
两个小时后,阮软果然按照约定过来打开了笼门,把二黄从笼子里放出来。
傅一尘跟着二黄在房间里溜了一圈儿,然后就被阮软抱了起来。
在二黄被关的这两个小时里,阮软用家里的烤箱做了新鲜的鸡肉干,抱着二黄的时候,就拿起鸡肉干送到二黄嘴边,时不时还摸摸它的下巴,撸撸它的毛。
被别人撸毛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全身的细胞都被捋顺了一样,浑身上下都变得愉悦起来,轻飘飘的感觉,像是飞在天空的云朵,连同自己也变得软绵绵了起来。
傅一尘不自觉晃了晃耳朵,这时,听到二黄跟他说:“主人撸毛很舒服的!我最喜欢她摸我下巴的时候了,感觉自己是小公举!”
傅一尘:“……”对不起,他并不想做小公主。
谁知,二黄却很大方道:“这次是你帮我被关受罚了,还麻烦你把主人说过的话转告给我,所以我决定把这次撸毛的机会让给你,你好好享受吧!”
刚说完,二黄的意识就沉了下去,留下傅一尘在哈士奇的身体里,呆了一呆。
这时,阮软低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二黄,你怎么了?”
呆成木头的哈士奇立刻回神,仰头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阮软的错觉,总觉得从笼子里出来之后,二黄变得沉稳了许多,那一双蓝眼睛也透着别样的光彩。
关小黑屋还是会给狗子的心灵造成一定程度的伤害的,阮软只想让二黄长记性,却不想让它因此变得敏感脆弱,所以每一次关小黑屋之后,都会特意抱着它多玩一会儿。
正好几天给它做了新的零食,阮软拿起一根新做的鸡肉干放到二黄嘴边,轻声道:“二黄,吃零食啦。”
傅一尘抬头看了阮软一眼,他是那么轻易被一根鸡肉干就收买的男人吗?
“嘎嘣嘎嘣。”新烤出来的鸡肉干带着肉制品最天然的香味儿,咬起来脆脆的,真好吃。
傅一尘吃着吃着,就觉得很放松。
他在布伦星上那么多年,即使是后来休战的时候,也总担心着布伦星会不会被外来者侵犯,连夜晚睡觉也不能放松警惕。
后来回到蔚蓝星,周围环境虽然安全了,但那么多年养成的习惯却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他常常在夜里惊醒,看着窗户上的人造风景发呆,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
真正睡着的时间,竟然比布伦星上更少了。
但在这里,他头一次觉得一只狗的一生很“安全”,他生活在小小的方寸之地,不必理会外界发生的事情,他的主人会保护好他,让他这短暂的一生无忧无虑,从生到死,最艰难的抉择也不过是主人离家之后是否要遵循自己的本能破坏家具。
傅一尘又看了看阮软,他的“主人”长相清秀,不是多惊艳的五官,却很耐看,弯弯柳叶眉下,是一双很温柔的眼睛,记忆中这双眼睛永远都是带着笑意的,只要被她看着,就觉得自己很快乐,很幸福。
她十指纤纤,拿鸡肉干的手看上去特别柔软,特别温暖,一看就很会做各种很精细的小物件,会把生活装饰的精巧又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