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薇和方嘉怡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她的脸色，“叶子？你怎么了？”
池叶冷哼了一声，“没事啊，喝点冰的降温。”
这是被气上火了。
黎薇乐了，“其实……沈浪刚刚给我们直播呢。”
池叶：“……”
还是方嘉怡贴心，“叶子，你别生气。”
池叶咬着牙，“我不气。”
方嘉怡不会说话，没法逗她开心，想了想，便小心翼翼地轻声道：“要不还是复习吧，我……我成绩一般……但是还可以……”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池叶恹恹地趴在桌上，“复习什么呀……”
压根不是池哥能做的事儿。
方嘉怡不敢反驳她，还是黎薇拍了一下她的肩，“好歹不能白卷啊！你想被蔡老头念叨死吗？”
初中时还有个体育特长生的身份，池叶既然没有进体院，而是蹭着十四中素质教育的优惠进来了，那最后还是得按部就班地参加高考的。
蔡老头虽然看起来很烦很啰嗦，但是确实是个难得的好老师，连池叶这样的学生都没有放弃，还把她排在了陆放的周围。
别的老师都担心陆放被她带坏了，也就蔡老头满心期待地等着陆放把池叶的成绩带上去。
真的是个天真又善良的老头。
黎薇说得有道理，池叶也不想再被请家长了，便真的直起身子，拿了笔准备临时抱佛脚。
……
方嘉怡和黎薇的成绩都还可以，至少教教池叶这种水平没问题，还有陆放那本神一样的笔记本，池叶连蒙带猜的，居然真的也勉勉强强地学了些。
她的语文和英语都很烂，不背单词也不背诗词，这是基础，怎么都不能一天补起来的，方嘉怡就给她讲了点语法和阅读理解题的套话，还有英语阅读题的猜答案方法。
数学倒是挺有天赋的——池叶都没发现，自己居然还有举一反三的本事。
只可惜已经晚了点，现在再紧急补课，也赶不上期中考了。
方嘉怡和黎薇一直陪到她六点多，才各自回家吃晚饭去了。
池叶收拾了一下东西，又拐去了隔壁的小店。
还是沈浪在，易淳不知道去哪儿了。
池叶想了想，指了指挂在柜子里的一支网球拍，“浪哥，我要买这个，多少钱？”
……
暮色四合。
池叶扛着一支网球拍，晃晃悠悠地勾着书包带，往自己家走去。
她今天没什么收获，但是跟易淳说了话了，还喝了一肚子的奶茶，撑得连晚饭都不想吃了。
还有了并不想确认的父子关系？
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干，仔细想想也算是充实的一天啊。
池叶低着头，想着自己的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十四中附近。
周末傍晚，这一块儿没有往常那么喧闹，没有学生，也没有小巷里这么多居民那样有生活气，整条路都是静悄悄的，路灯又不够明亮，显得有点黑漆漆的。
池叶眨了眨眼睛，脚步一顿。
等了一会儿，她把书包丢在地上，又小心翼翼地放下了网球拍，活动了一下手腕。
转过身，她理了一下脸颊边的碎发。
“出来吧。”
几个头发五颜六色的不良少年从路边走了出来。
为首的人一头红发，眼睛小得只剩一条线，看起戾气极重。
池叶皱了皱眉，“哪条道上的？”
“……”
没人响应，她有点惊讶——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要么求财，要么寻仇，这几个人怎么一点反应都不给呢。
而且后头几个男的都拎了棒球棍，拗分的话，似乎有些太过于隆重了。
那个小眼睛朝地上唾了一口，眼神里满满的不怀好意，“哟，这位大美女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了？”
看来是寻仇的了。
池叶仔仔细细地看了小眼睛一会儿，实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惹到了这样的红发大佬。
难道是初中时教训过的几个男的？
好像也没有长这样的。
大概观察了有两三分钟的样子，池叶终于在一行人的期待中开了口：“你哪位？”
小眼睛气乐了，从后头的小弟手上抢过棒球棍。
“我记得你们学校的人怎么喊你来着？女侠？爷爷把妹，也要你多管闲事了？今天就让哥几个儿教教我们的小女侠，怎么当个女人，你说怎么样？”
后头的男生都哄笑起来。
池叶咬了咬后槽牙，把外头墨绿色的外套脱了，随手一扔，正正好好地盖在了地上的网球拍上。
她很是嚣张地冲着那小眼睛勾了勾手指。
“你一个人，还是哥几个儿一起上？”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再也不立FLAG了，呜呜
第16章
看着池叶闲适的模样，小眼睛慢慢地绷紧了身体。
后头的小弟看不懂情况，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紧张，“天哥，这女的就交给我来收拾吧？”
“你？”
小弟没听出他们天哥语气里的深意，嚣张地一笑，“天哥不打女人，我愿意帮天哥教训教训她！”
小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池叶先嗤笑了一声。
“喂——”她一抬下巴，“小兄弟，你可能有点没搞清楚情况。”
“……你们天哥，之前吧，泡妞的时候不够绅士，被我小小地、小小地教育了一下，听说飞出去十多米啊。所以还是别废话了，一起上，我赶时间，明天还得考试呢。”
她把头发往后一撸，右脚后移了两步，稳稳地做了个后曲立的动作，两只手也牢牢地握成了拳。
秋末，天黑的时间已经提前了许多。
剑拔弩张的气氛里，池叶居然还很乐呵地想到了易淳——看来晚上回家是不太安全，要是他那瘦胳膊瘦腿的，遇到这阵仗，可得吃大亏了。
得亏是她遇上了事。
***
周一的清晨，十四中的操场上已经喧闹起来。
因为期中考试的原因，学校全面停课，按照高考的标准来考试，不允许提前进入考场，但是也不许迟到，上学时间就要来。
整个教学楼都是空荡荡的，学生大多分布在操场、图书馆、食堂之类的地方，做最后自我安慰性质的复习。
黎薇绕了半天，在操场边的树荫底下发现了方嘉怡。
“嘉怡！”
方嘉怡抬起头，腼腆地笑起来，朝她挥挥手。
黎薇却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三两步跑过去，语气很着急，“看到叶子了吗？”
方嘉怡一愣：“没有啊……她还没来吗？”
这吹着秋风的天气里，黎薇硬生生地热出了一头汗。
“我早上就给她发了微信，到现在还没回我，我怕她是睡过头了……”
十四中还保留着劝退的传统，像迟到缺考这种事情都是要吃处分的，情节严重的还得退学处理，所以就算是池叶，月考那时候也没敢迟到。
黎薇看了眼手表，已经七点五十五分了。
还有二十五分钟就要开始考试，她已经把整个学校都找了一遍了，电话也打了几十个，完全没有任何消息。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一同想到了一个可能。
“会不会……在易淳那儿？”
……
易淳和张大托都不是考试活跃分子，没有早来复习的习惯，到学校的时候，图书馆已经占满了人。
不过易淳是年级第一，有特殊优待，他们班主任把办公室旁边的小桌子留给了他，让得意门生能好好眯一会儿，补充补充精力。
易淳是被口袋里的手机震醒的。
考试期间是允许学生带手机的，只要在考场里上交就行，但是在老师办公室接电话还是有些嚣张了，他握着震个没完的手机，慢悠悠地走到了办公室外面。
“哪位？”
黎薇的声音因为着急有点尖锐，“易淳同学！池叶在你周围吗？”
易淳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是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没有。你哪位？”
“我是黎薇……她不在？哪里都不在？你四处看过了吗？”
易淳顿了顿，“我在办公室。”
斜后方就是蔡老头的位置，池叶胆子再大，也不敢这时候到办公室来吧。
黎薇“啊”了一声，突然一下泄了气，“好，我知道了，打扰了……”
她准备挂了电话再去找找，说不定在厕所呢，或者躲哪儿吃早饭呢。
“……等等。”
易淳突然开口喊住了她。
“池叶没来？”
八点零五分。
易淳在校门口找到了黎薇和方嘉怡。
方嘉怡看到易淳，脸一下就红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但是她平时也腼腆，黎薇又急得要命，没发现她的反常，只是飞快地给易淳解释道：“从早上开始一直没消息，我怕她是睡过头了。”
易淳的眉头蹙得紧紧的，“昨天晚上呢？”
“我们六点多才分开，后来也没联系过了，她晚上要睡觉的，作息不太规律，我不想打扰她。”黎薇的脸色白得吓人，“叶子虽然平时对学校没什么兴趣，从我们认识开始，从来没缺考过，每次考试都会准时来的，她说这是对出卷老师和监考老师的尊重，哪怕写不出题也会来参与一下。”
这倒是很有池叶的风格。
易淳不合时宜地有点想笑，只是嘴角才扬起一点点，又很快压了下去。
“她家在哪儿？”
黎薇报了个地名，“不远，但是八点十五分就要发卷了……”
现在这时候，考场都开了，操场上的人全部走完了。
再出去怎么都来不及。
易淳“嗯”了一声，问黎薇要了个池叶的电话。
“你把详细地址发给我，然后去考试吧。”
“啊？”
“……去。放心吧。”
八点十八分，考场里易淳的位置还是空着的。
监考老师是高二的老师，也听说过易淳的大名，发完卷子马上联系了他们班主任。
班主任急急忙忙地跑进了考场，给监考老师小声解释了一下：“不好意思啊，易淳同学他突然不舒服，好像是急性肠胃炎，去医院了。刚刚我太着急了，忘记过来给老师说了。”
“啊？没事吧？”
“还不知道呢。”班主任忧心忡忡的，“这缺考一门，总成绩要下降不少呢！也不知道孩子早上吃了什么，运气这么不好……”
十五分钟后，易淳站在了池叶家门口。
这里一看就是租房，地段挺好的，但是每家的户型都不大，大部分都是租给五角场附近几所大学的学生。
易淳没多想，伸手敲了敲门。
隔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了声音，“谁啊？”
易淳：“我。”
池叶一边开门一边问道：“你谁……易淳？你怎么来了？不是考试吗？”
她有些难以置信，靠在门上，抬手揉了揉眼睛。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儿的？”
易淳的脸色沉的吓人，“为什么没去考试？”
自从知道池叶就是小叶子之后，他总是不由自主地会去关注她，看到她这样堕落，易淳觉得非常生气，气她自暴自弃，也气自己。
他甚至在想，如果不是当年那件事，也许池叶也不会想着去练空手道，会一直是一个乖乖的小女孩，按部就班地上学念书考试。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易淳几乎要被愧疚之情淹没了。
他的潜意识将这种无法开口的愧疚化成了说不出口的怒火。
试图用脑电波烧死池叶。
池叶不明白易淳的怒点在哪里，狐疑地看了他几眼。
要搁别人这态度跟她说话，她都揍人了，但是现在这人是她的……嘛，算是心上人吧，所以她还是耐心地解释道：“我手肿了，没法握笔。”
她举起手，给易淳晃了晃，示意他看。
易淳静了一下。
池叶的右手从手腕到小指那一块已经肿得不像样了，还在发红，看起来有点可怕。
“……怎么弄的？”
池叶摇了摇头，“没事，磕了一下。昨天手机丢了没来得及请假，一会儿我自己去给蔡老头解释一下。”
看着她满不在乎的表情，易淳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肘，把她整个人往自己这儿拖了一下。
两个人的距离骤然拉近，池叶差点没刹住车，就要撞进他的怀里。
易淳却没注意到这有些暧昧的姿势，皱着眉，仔细地看着她的手。
好一会儿，他冷冷地开了口：“这能是磕出来的？”
“……”
说起这件事来池叶也觉得憋屈，她昨天都把那几个小混混干趴下了，结果小眼睛一看形势不对，居然从背后偷袭她。
她要是没感觉，那最多也就是背上被敲一棍，关键就是棒球棍甩过来的时候，她身体自动做了防御的动作，但是距离又没有掌控好，自己把自己的手磕到了挥来的球棍上。
回家之前还没什么感觉，回到家才发现手痛得不行，到睡觉前，已经肿成馒头了。
早知道这么严重，当时就该抓着小眼睛报警，让他赔医药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