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小孩子的话，越是伤人。
两个人都是年纪不大的女生，偏偏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得狠辣，非得把“敌人”打得遍体鳞伤才算完。
罗惠再婚这件事是池叶心中不能提的伤疤，甚至比池介研劈腿还要让她难受。
她气得脸都红了，“我的教练可没教过我不打女生这回事。”
就卫真真这样的小身板，可能都挡不住她两招。
卫真真却一点都不害怕，余光扫到了后面走来的池介研，眼睛一红，像是变戏法一样蓄满了泪水。
她“蹬蹬蹬”绕开了池叶，跑到了池介研那儿，小心翼翼地抓住了他的袖子，“爸爸……”
池介研早就看到卫真真了，还当她在跟朋友说话，走近了才发现是池叶。
也是，现在的中学生大多懒懒散散歪歪扭扭的，像池叶这样站姿这么正的人已经很少见了，几乎像是军队里出来的一样。
不该没认出来的。
池介研有点懊悔，本来想先和池叶打招呼的，但是卫真真可怜兮兮地跑过来，他只好拍了拍她的肩，先柔声问道：“真真怎么啦？怎么哭了？”
卫真真看起来好不可怜，仰着头看着池介研，“爸爸，叶子还在生我的气，我想让她参加我的生日宴，你帮我跟她说说吧……”
池介研一愣。
他没想到是因为池叶……但是一想到池叶的牛脾气，池介研立马就信了几分。
小姑娘之间难免有口角，更何况他当年……池叶不仅怪他，也怪上了卫真真，否则也不能这么多年不联系了。
想到这儿，池介研口气一软，“好，爸爸和池叶说说，你先上去吧。”
卫真真很听话地点了点头，看起来十分依赖池介研，所以很乖地转身走了。
“叶子，那你快来哦！”
池叶被这一大一小逗乐了。
“一个便宜女儿也能让你这么开心，池老板真是年纪大了，好糊弄多了。”
池介研本来觉得对不起池叶，毕竟她才是亲女儿，但是池叶这话一说，他立马就怒了，“池叶！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池叶眼睛一抬，已经看到了走出来的黎薇。
她懒得再和池介研纠缠，“长辈在哪里呢？我只看到了别人家的女儿和别人的爸爸，不好意思，没有我的长辈在。”
说完，她也不再理睬池介研，快步走到黎薇旁边，拉着她离开。
池介研气得脸都红了：“池叶！”
池叶头都没有回。
……
等池介研转回了宴会厅，卫真真正站在门边等着他。
里面是觥筹交错的场景，面前是软绵绵的小女儿，池介研心里的火气不由得消了不少。
他弯下腰，替卫真真理了理小外套，“真真怎么不进去呢？”
卫真真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但是她并没有池叶那样漂亮的杏眼，只是平白地学了她以前的姿态，有点东施效颦的意思。
好在今天化了淡妆，描了眼线，倒是也有几分可爱在里头。
“爸，叶子没来吗？”
池介研笑了笑，“她还有同学在，今天就让她回去了，下次再一起吃饭好吗？”
卫真真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意，“好。”
“真乖。”
“不过，”卫真真顿了顿，“我听说十四中是市里排名很前面的学校，还有住宿的地方，爸爸，我也想进十四中和叶子做同学……以前初中的时候我没有好好努力，没能考上，但是我真的会努力的，我想去好学校读书……”
池介研一愣：“你想去十四中？”
卫真真用力点了点头。
***
因为这个小插曲，池叶的心情落到了谷底。
黎薇很贴心地没有多问，只是任由她把自己拉出了酒店大堂，塞进了出租车里。
池叶关上车门，在外头冲着黎薇勉强地笑了笑，“到家给我发消息。”
黎薇一点头，“嗯，你也是，小心点，那几个人万一……”
“这才过去几天啊，估计还在打石膏呢，没事。”
池叶一挥手，潇洒地转身走了。
实际上她也没什么地方可去。
这样想想就更需要有一个男朋友了。
池叶想到早上易淳冷着脸拽她的帽子，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顿时停步不前。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迫不及待，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一字一句地打字。
一叶：明天请你喝奶茶好不好？
一叶：你要什么口味的？
易淳回得很快，池叶只在原地走了几步，手机就震了一下。
Yc：不喝。
这是生气了吗？
池叶摸了摸下巴，小心翼翼地试探。
一叶：那……小馄饨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有红包。
第20章
池叶从没谈过恋爱, 但是她看过别人谈恋爱。
初中时, 班上的小胖经常会给黎薇带东西吃，有的时候是橙汁, 有的时候是糖啊巧克力之类的，各种各样的都有。虽然最后黎薇也没有答应，但是她觉得, 要讨一个人的喜欢，就是要这样的。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她打翻了易淳的奶茶, 她就觉得易淳是喜欢喝奶茶的, 但是易淳又说不要……她想到之前那碗好吃的小馄饨，还有那天易淳一反常态的好脾气，以为他也是喜欢吃的。
毕竟吃饱了心情才会好啊。
没想到等了一会儿，小帅哥还是不领情。
这次易淳回的速度慢了点。
Yc：不。
池叶嘟了嘟嘴。
旁边就是小花坛，她也不嫌弃, 直接把包抱在身上, 坐在花坛边缘, 弯着腰聊微信。
这学霸小帅哥就是不一样, 不轻易被食物所动。
她喜欢。
一叶：……
一叶：行吧。
一叶：周五晚上有时间吗？
一叶：要不要一起打网球啊，我刚买的拍子，需要有人祭旗呢！
这人也太不会说话了。
易淳干脆不回了，把手机放回口袋，右脚用力一蹬，自行车又骨碌碌地跑了起来。
池叶在寒风中等了十来分钟, 没等到回复，气得跺了跺脚，小跑着往家里去了。
这人真是油盐不进——她就不信了，还能有她池叶撬不开壳的乌龟不成！
***
周五就出了成绩和排名。
因为期中考“合理”缺考了一天，少了两门课的成绩，池叶这次稳稳当当地去垫底了。
不过蔡老头一点都没生气，反倒是相当感动的样子，“我听物理老师说了，你这次进步很大，考卷比月考难，但是你比月考进步了20分！英语也进步了10分，语法题对了一半！池叶，老师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池叶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好不容易等蔡老头废话完，她也没能溜掉去睡觉，而是被蔡老头带着去了教室，准备开始换座位了。
“因为有不少同学排名没有发生很大的变动，怕大家一直坐在一个位置，对眼睛不好，我们这次采用另一种换座位的方法。”
蔡老头一声令下，班上的同学全都收了书包，稀稀落落地走到教室外面。
他拿出成绩单，清了清嗓子，“陆放！”
陆放从人群里走出来。
这次易淳缺考了一科，年级第一的位置易主，陆放成功上位，成为了第一名。
“从第一名开始自由挑选座位，排名越靠前，可以挑的位置越多。陆放，去吧。”
蔡老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放笑了笑，余光扫了一下靠在墙边懒懒散散的池叶，率先走进教室。
他选了个倒数第三排的位置，并不是最中间，也不是靠两边，就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座位。
蔡老头不是很满意，不过人乐意，他也没方法，“池叶！”
“啊？”
池叶迷茫地看了他一眼。
蔡老头的表情看起来居然是有点欣慰的，“你还是坐陆放旁边——让第一名继续熏陶你一下，下次好好考，一定会有进步的！”
池叶：“……”
因为蔡老头的私心，陆放旁边的抄作业黄金位又被池叶承包了。
池叶抱着一沓书，踢踢踏踏地走到他旁边。
陆放看起来还挺高兴的，“池哥，又同桌了嘿。”
“学委，既然我们这么有缘分，新的一个月，要不要考虑帮我抄作业啊？”
“……”
方嘉怡和黎薇都是排名比较靠前的，两人也又坐成了同桌，就坐在池叶和陆放的斜前方，黎薇回头一勾手，就能够到池叶的桌子。
能坐得这么近，大家都开心得不行，三个女生便约了一起去厕所。
在走廊里走了一段，池叶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我想去看那个光荣榜。”说得是走廊尽头贴着的那个红榜。
这次易淳缺了一科的分数，多半是掉出去了。十四中是名校，里面都是优等生，易淳的成绩再好，也不可能和后面的人出现断层，名次靠前的，可能差一分就是十几个人了。
池叶去看了一圈，果然是没找到人的名字。
她有点抱歉——要不是因为黎薇去找他，他也不会为了找自己，缺了这一门考试了。
池叶坐在教室里犹豫了一上午，却也没想到要怎么办才好。
午后，广播里传来了张大托那风骚的声音：“大家好，又到了校园广播的时间。今天要读一下同学们的来信……哦这位，这位一定是女孩子吧……”
不知道为什么，池叶总觉得他的语气有点欠扁。
“C2H6O同学，我等你到毕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这位C2H60同学，有没有收到来自不敢说的朋友的这份心意呢……”
池叶站在操场边听了一会儿，默默地掏出了手机。
“乙醇，有机化合物，分子式C2H6O……”
池叶歪了歪嘴角，把外套一脱，塞到黎薇怀里，留下一句“帮我带回教室”，人便飞一样地跑走了。
黎薇叹了口气，替她抖了抖外套。
方嘉怡站在旁边，眼神里露出了一丝难以言说的羡慕。
……
易淳没在教室，池叶绕了一圈没找到人，干脆从后门溜了进去，坐在易淳的位置上等着他回来。
因为是午休时间，他们班上的人也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并没有注意到后面进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池叶便听到了脚步声在靠近。
扭过头，易淳正从后面走过来。
看到她坐着，易淳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儿？”
池叶站起身来，笑得眼睛亮晶晶的，“等你啊。”
“……有什么事？”
池叶摸出一罐小瓶装的可乐，还有一把镭射包装纸、看起来五颜六色的糖，一同轻巧地放到他桌上，“谢谢你。”
易淳看了她一眼，“什么？”
“谢谢你考试的时候还担心我嘛，易淳小同学，你就承认喜欢我算了，这样也没人会上广播台给你表白了，多好。”
易淳心里微微一动。
池叶见他不说话，叹了口气，看起来有一点点失落，不过也没表现得很明显，“马上要搞文艺汇演了，要不要一起搞个节目呀？”
这也是她临时想到的借口。
其实池叶只是想过来和易淳说说话，看看他的脸而已，反正人也是不会答应的。
果然，易淳冷淡地拒绝了。
“不了。”
池叶耸了耸肩，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指。
“你可别去理别的女生啊，不然我非打人不可。”
她留下了一句带着威胁的话，轻轻巧巧地走了，剩下易淳一个人站在原地。
广播已经结束，快到午自习的时间了，教室里陆陆续续地有人走进来，各自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易淳往墙边一靠，手指不由自主地动了动。
有股甜香。
是什么味道呢？
好像是池叶洗发水的味道。
他皱了皱眉，眼神光一点点聚集到桌上的那把糖上。
是糖的甜味啊。
***
期中考试一过，蔡老头就宣布了艺术节的事情。
这是这届高一参加的第一次文艺汇演，因为高三是默认不能出节目的，所以主力还是高二和高一。
“时间就定在圣诞节，十二月初就要确定节目单了，大家有兴趣的先准备起来。我们班集体也要出一个节目，大家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蔡老头毕竟是男老师，和女老师不一样，他本身就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所以把决定权交给了同学们。
自从新位置排完之后，池叶的“粉丝圈”又一次扩大，坐在陆放的后头的李一帅也被女侠的爽气折服，又听说她是学过些功夫的，整天缠着她教自己几招。
李一帅也是班上各种活动的活跃人物，一听有集体节目，立马就激动起来了。
“我们要不搞个集体魔术？大变活人那种？”
蔡老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前面的池叶先嗤笑了一声，“谁来变？”
“……”李一帅不放弃，“要不一起跳个舞吧？我最近看那个什么，少女时代？还挺火的，我们一起搞个那个gee gee gee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