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了摇头,“不行。”
“为什么?”
“不能浪费钱,不能丢脸……快走吧,赶紧玩完。”
“……”
易淳哭笑不得。
池叶虽然这么说,但是人却没动,只等着易淳带着她走。
只是这样一个小姑娘紧紧地贴在易淳怀里,他也有些心猿意马——特别是这人还特别不懂事地蹭来蹭去的,还抓着自己的手臂使劲往她胸上贴。
易淳紧紧地抿着唇,想把她推开,又有点犹豫。
池叶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他的挣扎,反倒是因为他的停顿越发用力,“……别丢下我。”
易淳顿了一瞬间,立马做了决定。
他突然将池叶打横抱了起来!
一下子失重的感觉,她差点尖叫,但是又觉得不对劲,小心翼翼地睁开眼。
她现在正被易淳公主抱着……
这好像比鬼屋还恐怖。
池叶:“你……”
易淳将她抱紧了一些,快步往前走去。
“别喊,我们都掉队了。”
池叶“啊”了一声。
易淳叹了口气,“没事了——只看着我就行。”
……
三十分钟的鬼屋,十五分钟就走出去了。
可能是池叶一开始的那声尖叫吓到了别人,所有人都走得飞快,恨不得立刻离开的样子。
倒是他们俩最后才出来。
等重见天光的时候,易淳把池叶放了下来。
“还玩吗?”
池叶没说话。
易淳看了她一眼,“在想什么?”
池叶终于回过神来,“啊”了一声。
她不会说刚刚自己偷偷在回味被他抱着的感觉的——甚至有些后悔,怎么没趁机多揩点油呢!应该再搂搂腰埋埋胸什么的,怎么就因为自己的胆小,错过了增进感情的机会呢!
池叶相当扼腕,甚至想拉着易淳回去再玩一次。
不过被易淳这样注视着,她也不好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只能急中生智,道:“那个……我是在想,你体力这么好,要不要考虑跟我一起学功夫啊?”
易淳:“……”
他无语了半天,一拍她的头发,转了个方向。
“回去了。”
“哦……哦,好!”
池叶立马跟了上去。
第31章
天气不好, 路上都没什么人, 但是恰好凑到晚高峰的时间,地铁车厢里挤得有些过头, 有点像是沙丁鱼罐头。
池叶从上地铁的那一刻就开始后悔,后悔怎么没打个车回去。
相比之下,易淳倒是没什么表情, 就是清隽高冷的样子和这样环境不是很搭,却也是怡然自得的。
池叶总觉得他被挤得很难受, 一时之间对小帅哥生出了浓浓的保护欲。
她把易淳推到门和椅边的夹角扶手那儿, 一只手握着扶手, 另一只手撑着门,硬生生地给他挡出了一个三角形的空隙,不让人挤到他。
易淳:“……”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池叶却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牢牢地替她的小美人挡着人流。
易淳叹了口气,将她的手拉下来, 往自己这边扯了一下。
“过来。”
池叶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
易淳:“不要我抱你了?”
池叶:“!!!”
易淳也没真的抱她, 而是把她拉到自己身前, 虚虚地搂着她。
“别瞎动,不然就站旁边去,知道了吗?”
池叶点了点头。
下巴蹭到了他的手臂。
他往里缩了一下,但是手臂上酥麻战栗的感觉消不下去。
易淳抿了抿唇。
***
回学校上了两天课,罗惠的电话打了过来。
“小叶,这次考得怎么样啊?”
池叶报了一下分数和排名。
没有上一次成绩好, 但是对她这个水平来说也还行了,至少不至于难看到丢人。
罗惠表扬了她几句,又把话题扯回了美术生上,“……下周你就要放假了,现在报班已经有点晚了,再拖下去……叶子啊,妈妈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
“……好,我会考虑的。”
挂了电话,她把头埋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这么急着比她对未来做一个抉择,似乎确实是有些为难战无不胜的“池哥”了。
罗惠的提议并不是不好,从某种角度来说,其实是替她减轻升学的压力。
从池介研出轨导致父母离婚开始,池叶便十分依赖罗惠,罗惠确实也对她非常好。
按理来说没什么好犹豫的……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大概就是迷茫吧。
好像是迟来的青春期?
池叶有些郁闷地猜测了一下。
……
十四中寒假补课结束的前一天,池叶给罗惠回了电话。
“我去,艺考突击班是吗?我去。但是这个很费钱吧……”
罗惠的声音听起来还挺激动的:“别担心,小叶就好好学习就好了,别的事情妈妈都会帮你处理好的。”
池叶闷闷地“嗯”了一声。
晚上十一点多,她还是没忍住,发微信把这件事告诉了易淳。
一叶:易淳小同学!
一叶:我要去学美术了,以后参加艺考了。哇!池哥马上要变成能打仗能画画的多功能艺术家了诶!
一叶:寒假不能常来找你了……话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啊?
一叶:应该不会吧,我感觉,你还是有点喜欢我的,对不对?
……
她打字的速度飞快,一条一条地往外蹦,完全不给易淳插嘴的机会。
等她噼里啪啦说完之后,也没见易淳有什么回复。
不免有些怀疑,难道是被拉黑了?
一叶:睡了吗?
Yc.:没有。
沉默了好一会儿,易淳才回了下一句。
Yc.:为什么想着走捷径?
一叶:没有走捷径,我也不擅长画画,而且我很讨厌画画,但是我要上大学,没办法。
只要一说到画画,就是满满的、有关卫真真和池介研的回忆,她从心理上就十分厌恶这件事。
但是没办法啊。
这是罗惠希望她做的事情。
而且她讨厌的只是回忆,画画这件事本身是没有错的。
Yc.:为什么不好好努力?
池叶突然就怒了。
一叶: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努力呢?
一叶:也是,对你这样的天才来说,学习多容易啊。
一叶:我脑子笨,跟你比不了。
Yc.:……
不完全是真的,这番话到底是带了发泄的成分。
对她来说,易淳就像是永远追不到星星,不管怎么奔跑,都隔了十万八千里一样。
池叶经常惶惶然,因为年轻又敏感,她对自己也不确信,更加难以忍受易淳的若即若离。好像他高兴了就离她近一些,不高兴了又退回到她够不到的地方去了。
到底是起了怨气。
几分钟后,易淳给她打了电话。
池叶犹豫了一会儿,那铃声也没有停歇的意思,她抿了抿唇,还是接了起来。
“生气了?”
易淳的语气里带着笑意。
池叶更加生气了,因为他的调笑和漫不经心,“没有。我就是告诉你一下而已……其实你也不想知道吧。”
易淳冷了好一会儿,这才淡淡地说道:“之前问我的问题,我都没有给你答案,你也不想听听吗?”
“现在大概不想了。”
池叶紧紧地握着手机,连指节都有些泛白了。
反正参加艺考是势在必行的事情,先不论易淳以后的志向是哪里,她总归还是要上学的。
再加上前几天年级里传的沸沸扬扬,易淳高一下半学期就要提前进竞赛班了。
她是跟不上他的脚步的,强求也强求不来。
易淳叹了口气,“池叶……”
池叶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我会去Z大。池叶,你要是想和我一起,那就放弃走旁门左道,好好学习。”
池叶一言不发地挂了电话。
***
十四中的寒假很短,加上里面还有过年,池叶在寒假开始的第一天,就要去培训班报道了。
罗惠把这件事看得很重,一大早就让孟谢开了车,送母女俩过去。
池叶的心情不是很好,到培训班门口了,依然还是恹恹地提不起劲。
罗惠摸了摸她的头发:“总之先试试,要是实在不喜欢就不学了。”
她点了点头,懒懒散散地拎着包,走了进去。
培训班里大多都是准备往艺考方向努力的新生,大家都差不多,都是第一次拿画笔的水平。
好在也不是真的要让他们做画家,老师全都讲应试的要求,从静物讲起,让他们跟着画。
老师一看就是带了很多年班的人,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自信:“一般来说,在我们这儿学三年之后,只要文化分过关,上川美是肯定没问题的。去年我们班一半人进了川美和央美,另外一半也都进了名校……”
……
在培训班的洗脑中,池叶高中的第一个寒假,一溜烟地就过去了。
过完年,十四中准时开学。
返校那天,蔡老头先宣布了开学摸底考的事情。
池叶懒得听,趴在桌上打瞌睡。
旁边的陆放丢了一张纸条过来。
“寒假作业写完了没?”
池叶撑起脖子,“唰唰”地写了一行字:“抄完了。”
“黎薇和方嘉怡帮你抄的?”
“咋地?”
陆放抬头看了侃侃而谈的蔡老头一眼,轻笑了一声,把写满的小纸条换了一面,翻过来继续写。
“寒假在干嘛呢?约你打球也不出来。”
池叶犹豫了一下,眯着眼睛写道:“画画。”
“……”陆放震惊了,连纸条都不写了,直接小声问道,“这时候学画画,你要艺考啊?”
她点头。
“哇,十四中不许学生艺考的,高三的艺考集训不让去的。”
十四中这种顶尖名校,能考进来的都是佼佼者了,一般都不会走艺考的路子,学校也不允许学生去集训之类的,影响文化课的平均分。
就算是在十四中垫底的学生,经过三年,进个二本总是没问题的。
池叶也真是不走寻常路的典范了,毕竟很少有人在十四中里第一年就自暴自弃的。
陆放很担忧:“……万一高三被劝退怎么办?”
池叶刚想说还不一定呢,讲台上头的蔡老头就关注到了两个人在交头接耳地聊天。
他大吼了一声:“池叶!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池叶:“……”
“放了个假,心都散了吧?出去站十分钟冷静下再进来!好好考虑一下这个学期要怎么过!”
池叶“啊”了一声,什么都没说,潇洒地站起来,站去了走廊里。
她出去之后,陆放叹了口气,举起了手。
“蔡老师,我也没听你说话,我也去站一会儿吧?”
“……”
池叶和陆放在走廊里站成了一排。
因为是返校日,并没有开始正式上课,走廊也不似平时那么安静,几个教室里都是叽叽喳喳的,应该是班主任说完了话,等着去领书的时间了。
池叶叹了口气:“学委,你该不是为了逃避领书才来的吧?”
再过一会儿,全班男生都要去隔壁楼的教务处拿书,又重又累,是个苦差事。
陆放乐了:“同甘共苦你还不乐意,池哥,我发现你一点都没有当老大哥的精神啊!”
池叶瞧了他一眼:“我可不要你这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弟。”
这样被一个女生鄙视,是男的都不能忍。
陆放转了个身,跟她面对面,举起手,“掰手腕?比不比?”
没桌子,不过这样空掰也不是不行。
池叶“嗤”了一声,撸了一下袖子,甩了甩手臂,“来啊。”
两只手握到了一块儿。
“123一起数?”
“OK。”
“1……”
“2……”
“3……”
两人的手臂同时发力,眉头皱得紧紧的。
广播恰好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请高一同学至教务处领取课本。请高一同学至教务处领取课本……”
片刻之后,一大群男生呼啦啦地从各个教室涌了出来,往楼梯那儿走去。
张大托先一步从后门出了教室,很快又停了一下脚步。
跟在后头的易淳看了他一眼,“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