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榆一脚踢开门。打开手机录像。
斑驳陆离的糜艳包厢, 不堪入目。二十来个身强力壮的男打手呈半月形包围主中心。
张振钟脖子上缠了两圈纱布, 血迹斑斑。
刘昊听到低气压的枪械破门声, 错愣回头。就见林浅榆踹门进来。
蔡正熙被药晕在沙发上,两个只穿比基尼的女人脱完蔡正熙外套,正在脱衬衣。
“蔡正熙!”林浅榆冲过去,脚踢在其中一个膝盖踢开, 弯腰手拽开另外一个。
林浅榆迅速脱下长款外套,将蔡正熙整张脸和上半截腰腹都盖住。紧紧护住他。
蔡正熙眼神看着是清醒的,但林浅榆能感受到外套下他手臂在无意识抽搐。
“哎哎哎啊!林浅榆,这地方你说闯就闯是吧。找死还是找J呢。”刘昊怒火未消,踹开酒几举手冲林浅榆。
“都别动。”纪光持枪拨开人群,戒备来到林浅榆和蔡正熙旁边。
枪口对准了刘昊。
刘昊微微举了举双手:“林浅榆,你,你玩儿得挺大啊。真枪实弹都用上了,啊?”
林浅榆轻轻放下蔡正熙,站起身:“是今晚你们的动静闹得太大。”
特地选在府外小镇动蔡正熙,趁着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谁。
“你们这要干的,还算人事?”林浅榆将手机镜头对准了刘昊和张振钟的正脸,还有他们身后那一群姑娘做背景。
刘昊当场就要翻脸。
“哟,浅榆妹妹。”张振钟看林浅榆和纪光冲进来这仗势,来者也不善。扭歪着挣起来。
林浅榆:“谁是你妹妹。”
‘啪!’林浅榆单手从帆布袋里翻出备用手机,点开云存视频,拍桌上。
视频里,糜烂无比。
林浅榆:“这种货色才是你妹妹。”
张振钟稍微瞥了眼视频,看清自己正脸,拿起酒几上的手机,看一段,确定是自己。立时就跟刘昊一起,翻脸了:“你什么意思林浅榆!你敢跟拍我?!”
“是啊。”林浅榆点点头:“没人告诉你京锐也有娱记?他们也无处不在。”
“你是不是早就对我有戒备?还是应酬宴那次,你早就拿定主意要给沈新出口气了吧。啊?”张振钟摔开了林浅榆的备存手机,脖子上的痛灭不了心里的火。
他现在心里恨不得让手下的人群轮了她!
林浅榆暂停了录影,气场冷冽:“今天我林浅榆把话撂在这儿,你们动蔡正熙就是跟我京锐过不去。旧丑老账我们慢慢算。”
刘昊:“京锐算个鸡——”
“京锐算你妈!”林浅榆直接将酒瓶栽在对方头顶上。
全屋子的狗看见自己雇主被爆头,全往前逼近林浅榆。
纪光将枪口对准了刘昊腿弯骨。
刘昊:“全他妈退后!想老子残废啊混蛋。”
吼完自己的狗,最后看着林浅榆:“好啊,你们是有备而来。”
纪光:“要不了您的命,废您一条胳膊腿,也是成的。”
张振钟盯着林浅榆:“没了沈新给你做大爷,你还能这么刚。丫头也厉害啊。”
“没了我老板,我就是老板。”林浅榆继续录影,只录张振钟的脸和他背后的刘昊。她眼神示意自己手机摄像头。
“这玩意我好大家就好,我不好就抖落出来。明天嫖|娼新闻通告文案满天飞。打的就是你和张振钟。”
“你敢!”刘昊叫嚣着要让林浅榆怎样怎样。
纪光:“嚷嚷什么!你们干的畜生事儿,少?今晚你们要给正熙哥拍什么?嗯!从府外小镇到岐县再到这泸环市。你们花样挺作啊。”
纪光用边说枪口边钻刘大腿的肌肉。
“你再吼一个试试?”
林浅榆扶起蔡正熙,冷冷看过刘昊和张振钟:“让我们走。”
“不急。等等。”
中气十足的男中音。
林浅榆和纪光同时看向声源。
这间特约包厢是套式高档霸王包。
除了这外面,里头还有卫浴卧室。一声‘不急等等’,整个包厢的人都凶相毕露开始围拥林浅榆和纪光。
“是你。”林浅榆重新放下蔡正熙。蔡正熙的药效似乎已经在起作用。他手不听使唤往林浅榆身上蹭。
林浅榆安抚着他。站起身看向帘布后头的男人。
纪光似乎认得,又好像不太熟。
“这是谁啊,老大?”
林浅榆:“沈利夋,沈老板的二叔。”
纪光隐隐能知道,沈老板在世时那段轰动的大义灭亲之举,将自己的三叔送进警察局。听说沈老板和家里几位叔叔的关系,岌岌可危。纪光并不知道的实情,是沈利夋和封真,或者还有别人,联手害了沈新和卓安。
两条人命压在这个逐渐朝她走来的男人身上。
“枪给我。”林浅榆接过纪光手里的枪,对准了沈利夋的脑门。眼里的泪意瞬间就起来了。
沈利夋通身昂贵西装,也掩盖不住他里子的那颗兽心,林浅榆手指扣动了扳机。枪口对准沈利夋的脑门心!
纪光看林浅榆情绪压抑,低声说道:“老大,我来吧。”
林浅榆咬字:“不用。”
沈利夋踩着大理石的两阶石梯下来,身后边儿是两个黑衣黑裤的随身保镖。刘昊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血,屁颠儿过去点头哈腰。
“三老板,惊动了您嘞。”
沈利夋瞅瞅满地的狼藉,不悦:“没搞定?”
刘昊:“就成了。您在这里坐镇,我们现场拍,扒了这丫头跟蔡正熙,怎么拍,随您高兴。”
沈利夋这些年有玩儿收藏的爱好,他特别中意现戴的那个扳指,有意无意总爱转转。他看全了林浅榆对他的敌意。
以枪封顶啊这是要。
“林浅榆?”沈利夋双手搁在桌沿,稍稍弯腰看着她。
沈利夋四十五六,容貌年轻,身形锻炼良好,高挺的鼻梁上架副斯文眼镜。整身气质侧眼看去,和沈老板不说话的时候有几分相似。
“你是沈新公司那个金牌经纪人?”沈利夋记起来了。
沈新死前三十生日宴上,她在。
林浅榆拉下保险:“对,是我。”
沈利夋啧了一声:“姑娘,小心枪走火啊。”
齐刷刷的,他身后两个保镖拔枪对准了林浅榆和纪光。
刘昊在旁边看着,扯扯嘴角,嘲讽林浅榆太年轻。
沈利夋直立起身子:“丫头,你这是想替我侄儿报仇吗,嗯?”
林浅榆:“你承认了。”
沈利夋:“我承认了什么?”
林浅榆开枪对准沈利夋的手臂,她真开枪了。
纪光也被她这一下吓住了神魂。
要不是沈利夋躲得急,大概胳膊也会见血。
“林浅榆你疯了!”刘昊要咬人,冲林浅榆吼。
林浅榆枪口转对刘昊:“让我们走。”
经过刚才那一遭,刘昊噤若寒蝉,对峙半天,才抖索着:“林浅榆枪口没眼,你要小心!”
林浅榆看着沈利夋:“沈老板是你的亲侄子,你怎么下得去手。”
沈利夋理了理西装:“他对自己亲三叔都下得去手,我还真不敢保证,留着他,哪天也把我送进监狱去。”
“自食恶果!”林浅榆愤懑说:“沈利靳是罪有应得,是他自己对京锐传媒心怀不轨,沈老板用法律保护自己的利益,有什么错。倒是你,你竟然丧心病狂到要沈新命的地步。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好我回答你。林浅榆你听好了。”沈利夋转转扳指,偏淡说:“没有什么是我沈某人不敢做的。”
“我今天费尽周折把蔡正熙请到这里,目的也是为了京锐。”
沈利夋再说一遍:“我对京锐,势在必得。”
“从一开始京锐传媒就该有我的股份。这些过往,你作为京锐传媒集团上市成熟后才新加进来的股东你知道多少呢。你知道小十年前沈新为了京锐求到我门上过,你知道京锐传媒的点子是给他他出的,你又知道沈新这小子也玩儿了过河拆桥?我沈利夋就该被他耍?”
“我都知道。”
林浅榆含泪点头,一样样拆穿他:“你想法人写你的名字,你挪用京锐赚的第一笔钱买东郊那块地皮,偷盖公章,偷税漏税!你还利用沈利靳帮你背黑锅。你连自己亲弟弟都下得去手更何况侄子。沈老板不带你玩儿,是不想变成和你一样的黑心商人。”
“这么大义凛然啊。”
沈利夋无所谓林浅榆说什么。
“丫头,这是我和沈新之间个人恩怨,原本不关你的事。我今天也不是有意针对蔡正熙。我只是针对京锐。仅此,而已。”
沈利夋说完,稍稍侧身,低眸细看自己扳指,放言:“轮了。”
二十多个男人齐拥而上。
刘昊被这阵仗吓开了身,以免自己被误伤,早早躲得远远的。
林浅榆将抢扔给纪光,自己紧紧护住蔡正熙。蔡正熙呼吸异常炙热。眼神没有聚焦。
整个包厢的女人都在逃蹿。
所有的男人都朝着林浅榆疾步过去。
“啪——”
“谁啊。”
门被撞开。两名彪形大汉开路。
许戳双手插兜,身后两行依次排开,齐刷刷进来五、六十号人。站在许戳最亲近的,都手持黑枪;外围的那十几个,提溜着棒球棍,钢棍,个个严阵以待。
沈利夋回头看向门口。
对方气势走混黑道。
“小堂爷?”沈利夋大概没想到许戳动作能这么快!
买机票登机,从北京过来。找这么些人准确找到这儿,不到五个小时!沈利夋将蔡正熙从镇上弄来市区中心,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许戳隔空手指点点他:“三老板您也太不讲究。前儿还从我家老爷子手里买走我最心爱的扳指,后脚您又对付我家哥哥。好事儿怎么都让你占全了呢?”
林浅榆和纪光看见许戳,就像看见主心骨。
萧川也赶了进来,他和许戳的车是前后脚,看见两方对峙。萧川径直去到林浅榆身边:“浅榆,辛苦了。我来晚了。”
林浅榆摇摇头。
许戳掀开些大衣,看过蔡正熙的症状。眉端一皱。
萧川:“他们竟然!”
许戳盖上大衣,不让蔡正熙的状态暴露在众人眼睛里,问在场:“谁干的。”
全场鸦雀无声。
沈利夋事不关己的坐在沙发上。
许戳顿下来,将重点放在刘昊和张振钟,笑着问:“你们俩啊。”
许戳抬手拿起酒几上的冷啤瓶,干净利落磕碎瓶尾。瞬间,黄绿色的酒水冲着白色泡沫,混上破裂的玻璃渣,倾泻而出。
张振钟见状,脑袋摇得堪似拨浪鼓。
许戳转目看向刘昊。
“那就是刘制片人。您,亲手喂的药?”许戳面上和顺。
还没等刘昊有两秒钟反应。
许戳直接将磕破的啤酒瓶扎进他的脚踝骨。
刺耳的撕心裂肺声,听得令旁边的张振钟心惊胆颤,牙齿抖得都合不上。
许戳逐渐加重力道,刘昊的脚踝瞬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萧川一脚踹在张振钟的胯骨上,痛得他老眼昏花。萧川掐着他的脖子,“你不知道蔡正熙是谁,就这么折磨他,活太腻了是吗!”
萧川一拳一拳揍在张振钟脸上。
蔡正熙是什么人,也能被你们玷污。
萧川将所有的愤火都聚在拳头上,揍得他妈都认不得,血迹打湿了萧川的手背。要不是纪光在紧要关头拦着,萧川能干死张振钟。
许戳撑起身,冷眼看向沈利夋,顺手提着一瓶新的啤酒走过去。沈利夋的狗眼见要护主,那两个贴身保镖上来推许戳,被一秒爆头。
许戳的人压迫式过来撑场子。
沈利夋身高比许戳矮一截,气势上就没许戳强。
许戳小前儿在北京大院混,后来在潘家园混,再后来接手平南巷子,现如今撑起京锐。许戳黑白通吃。只要玩儿开,他什么招式都用的。
沈利夋后退了两步,起势说:“小堂爷,家父家母…………”
许戳一脚踹在沈利夋膝盖上,那种神经反射强烈的区域,许戳力道来得重,险些没给沈利夋踢碎了膝盖骨。
许戳不喜欢在干事儿的时候被对方提家长。
哪次打架,许戳让许立平买过单。
“大家都是成年人,提家长有意思吗?”
沈利夋整个身体都仰躺在单椅里,许戳虎口卡住他的下颌,迫使他扬起下巴,将身体最薄弱的喉咙暴露出来。
许戳说:“您也是体面人,我呢,向来打人不打脸。”
许戳小臂抵着沈利夋的喉咙,稍稍侧身。这个姿势,打人最得劲儿。沈利夋大概应该想到许戳要做什么。
但钻心的痛比想象中来得更快。
许戳一拳拳亲手朝沈利夋腹部上揍,揍得沈利夋五脏六腑错了位,胃里翻江倒海,血从喉道往嘴腔里喷,从鼻腔里灌出来。
耳朵里有了隆音,沈利夋两眼冒金星,手脚抽搐性乱摇。
许戳卡着他脖子,将他从椅子里栽了出来,直接摁在地上砸。
看得张振钟和刘昊大气不敢出。
许戳踩在沈利夋腹部上,蹲身:“这次是蔡正熙,下次是不是就是宋黎,嗯?我京锐的人你要挨个找个遍?”
沈利夋偏头,吐出一口积在喉咙里的鲜血,弄脏了许戳的皮鞋。
许戳厌恶,直接踹在他侧腰,不知道肋骨给他踹断没有。没有,许戳再给他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