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我去开门。”谢易之睁开眼,听见外面的铃声立刻起身,走前回头嘱咐道,“小心脚,别乱跑。”
等人离开卧室后,黄啾啾才拿起床头的衣服缓慢应道:“……嗯。”
谢易之其实没有完全清醒,全靠潜意识支撑,他身上还穿着睡衣直接出去开门,眉宇间甚至还带了些不耐。
“啾啾……”明莲奶奶脸上还挂着笑,被穿着睡衣出来的谢易之吓一跳,僵在了原地。
门外站着谷老和明莲奶奶两人,老人家完全睡不长,起来的又早。到现在才来还是因为他们去周围的超市逛了一圈,买了点菜过来,打算做给黄啾啾吃。
路上明莲奶奶还在说黄啾啾来m国这么久了,估计很想念华国的菜,正好他们过来,可以做点小菜。
“啾啾醒了没?”谷老上下打量了一眼谢易之,眼底露出嫌弃的神色,这都几点了还在睡。年轻人不好好早起奋斗,大白天睡懒觉。
谢易之此时也清醒过来,不着痕迹将自己睡的蓬松散乱的头发拨了拨,退后一步让两位老人家进来。
“啾啾还在房间,你们先坐这等等。”谢易之勉强维持着以往镇定的模样。
“去吧。”谷老摇着头挥手,一副嫌弃的表情,“顺便把衣服换了,成什么样子。”
谷老也算把谢易之当做亲近一点的后辈来看待,换做以前,对不熟悉的人才不会说这么随便的话。
谷老对外人还是很客气的。
谷老坐在沙发上,明莲奶奶跟着谢易之进了主卧。
一来明莲奶奶同为女性跟着进去没事,二来她想看看这两人到底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明莲奶奶一进门便看到床上显眼的两个枕头,不过明显不同套,一只深灰色的枕头在床上异常突兀。
余光不停打量主卧其他空间,明莲奶奶将犹疑的眼神投向谢易之背后:这里面没有看出还有其他男性用品,床上却又有不是黄啾啾房内的枕头。她只靠一个枕头完全看不出两人到了哪一步。
不过,谢易之刚才确实在这间房间睡无疑了,甚至才刚醒。
“明莲奶奶。”黄啾啾扭头一看到明莲便两眼弯弯笑了起来。
“哎,脚有没有好点?”明莲奶奶看着乖乖巧巧的黄啾啾也没了其他心思。
“已经在好了。”黄啾啾被谢易之抱起放在了旁边的轮椅上,细长白皙的双手轻轻揪住谢尧在胸口的睡衣。
“刚才我和你谷爷爷去买了菜,待会给你做好吃的。”明莲奶奶笑眯眯道,“待会熬骨头汤给你喝。”
这两人在一起居然可以这么默契,明莲奶奶从谢易之他们俩间的小动作中看出了些端倪。
一开始来之前她怎么也想不通两人会在一起,毕竟谢易之看起来便像不会疼人的,她的乖啾啾过得太苦,就应该要一个人来疼才行。
现在看来……两人在一起竟然还很般配。
明莲奶奶没有在里面呆多久,黄啾啾被谢易之推出去,她也没有多留,兴冲冲去拉着谷老洗菜。
谢易之他们都在厨房那块,心中稍稍松了口气,走进客房去换好衣服。
他也是头一次在人前这么失态,穿着件睡衣,乱着头发出来。
……
明莲奶奶说要给黄啾啾做好吃的,等洗完菜后却愣在原地。
华国人做菜讲究一个火候,烧、炒、烩炖哪个都挨着一个‘火’字。偏偏M国这边油烟一大烟雾报警器就自动响起。
明莲奶奶一时间看着洗手池前的菜愣在了原地。
谢易之将衬衣的袖子叠了叠,熟门熟路拿起旁边挂着的围裙穿好:“我来。”
谷老嘴里还嚼着刚才黄啾啾递过来的水果切块,被谢易之这做了不知多久才这么流畅的动作震惊了。
谷家男人的手都金贵的很,半点事不做的。倒不是讲什么大男子主义,即便他们想做,谷家的女人也多半舍不得。
小提琴家的手不比钢琴家的手糙,同样需要精心保养,他们这些小提琴家都很注重这方面的事。
一双灵敏的手会为事业带来益处,这是毋庸置疑的。
谷老和明莲奶奶在旁边望着谢易之熟练切好在,干净利落将不能爆炒,烧烤的菜全部处理好。
“你还会做菜?”谷老一脸复杂。
老实说,谷老打心里觉得谢易之应该十指不沾阳春水,小姑娘都比不上他金贵的那种。
“以前学过一点。”谢易之轻描淡写道。
他待人严格,对自己更为苛刻。M国请不到合适的保姆,他便干脆自己上手,再懒得麻烦找人。
等菜上桌后,明莲奶奶彻底对谢易之改观。
“你这手艺可以啊。”谷老吃得眉飞色舞,错过了一老伴投射过来的冷箭。
长辈总要一种挥之不去的特质,他们能帮你把房间整理得井井有条,即便黄啾啾公寓本身不乱,在明莲奶奶几番动作下来,房间里面又多加了几分温暖。
……
参加世界青联赛并赢得冠军,黄啾名声大噪,更别提她还和谢易之扯上关系,又和秦可两人挂在头条那么久。
她腿刚刚好一些,能慢慢走几步,来到学校,一路上有同学围过来要合影。
“风向转得真快。”戴法站在路边见到这群同窗忍不住嘲讽,当初他们对黄啾啾明里暗里其实有些排挤的。
不过……戴法在心中暗道,自己最初还未见到黄啾啾,只知道她一来便占据了帕尔瑟一个授课名额,也不太舒服。
帕尔瑟是伊斯曼学院的招牌,每年授课的名额只有那么几个,打破头都不一定能进去。
今年本来有消息传说戴法可能有望提前得到帕尔瑟的名额,结果黄啾啾横空出世,生生将名额占了。
“戴法,好久不见。”黄啾啾确实感觉很久没有见到认识的人了。
比赛也比了那么久,后来还要养伤。
“你很厉害。”戴法清淡道,脸上平静,“如果今年不是你,伊斯曼一定得不到冠军。”甚至好的名次。
戴法一直是骄傲的,他自比同龄人一向是最出色的,可真要到世界青联赛,能走到哪一步还真未可知。
“你以后会更厉害。”黄啾啾浅浅笑道。
两人走到教学楼面前便分开了,黄啾啾没有再去上帕尔瑟的课。
伊斯曼院长之前为了给黄啾啾开小灶,直接将帕尔瑟的课停掉了,好给她一个人补。
现在比赛结束,帕尔瑟得把其他学生落下的课程补回来。
当然黄啾啾依旧可以上他的课,不过帕尔瑟建议黄啾啾去上其他偏基础性的课程。经过她的同意,院方给黄啾啾改了课程表。
世青联给黄啾啾带来的好处远不止如此。
不少小型的乐团都朝黄啾啾抛来橄榄枝,希望她能进自己的乐团。这些乐团虽小,但个个实力不容小觑。
如果让音乐学院的学生去,他们也一定相当乐意。
各大顶级乐团倒没什么动静,他们对这样突出的天赋选手见得不少,即便这几年音乐界的好苗子青黄不接,但在任的这些人依旧撑上许多年。
他们不急,还呈观望的态度。
……
网络的热度下去之后,秦可的事却还未结束。
秦震坤打不通谢易之的电话,便从华国飞了过来。
谢易之在M国的住所并不是秘密,秦震坤带着秦可直奔公寓。
得到消息的秦栎连忙打电话,没打通。他怕出什么事,赖着秦震坤一起过来了。
“当年如果没有我,他谢易之能走到这个地步?”秦震坤坐在秦栎车上越说越火大。
秦栎透过后视镜望了望气红了脸的堂叔,内心有点窒息。堂叔年轻的时候才气天赋是顶好的,可惜人有些拎不清。
先不说无端和谷家闹翻,就后面谢易之的事。
谢易之和任何一位水平及格的老师,他都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堂叔在后来不但没有帮助到易之,反而不断拖累易之,甚至给他抹黑。
三人自然扑了个空,谢易之这些天一直住在黄啾啾公寓照顾她,这边没有回来过。
“你再打电话问问,他人在哪。”秦震坤摆着长辈的架子,要秦栎联系谢易之。
“叔,这事原本就是秦可不对,你带着她去道个歉不行吗?”秦栎有点忍不住了,他又不拉小提琴,也不在国内混。实在不想再听自己父母的话,要对这位堂叔百依百顺。
“小可不对又怎么样?他们俩这么多年的感情,还抵不过一个陌生人?”秦震坤理所应当道,在他心中将来谢易之和秦可是要结婚的。
秦可做错了点事很正常,女人嘛,吃醋只能宠一宠。再说他这个未来岳父对他严格一点又怎么样?
“啾啾可不是陌生人。”秦栎撇过头懒得听这位堂叔的自我幻想,“她是易之捧在手心里的人。”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秦震坤不防从侄子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秦栎撇嘴,正想继续说清楚,手机来电话了。
——易之。
屏幕上两个字被身边的秦震坤看得一清二楚,他一把夺过手机,接通了电话。
“你在哪里,我们师徒好好谈谈。”秦震坤独有的刻薄傲慢在电话中显露无疑。
谢易之坐在咖啡厅中毫不意外听到秦震坤的声音,他冷冷戳穿道:“我记得你已经和我断了师徒关系。”
秦震坤一愣,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他可不想和谢易之断了关系。
这些年靠着是谢易之师父的名声,秦震坤在华国尝到了不少甜头。
“希林大道2号咖啡馆,有什么事一次说清。”谢易之垂眼看着面前一堆拟好的文件淡漠道。
第78章
实习记者抱着个摄像机,内心复杂。
他们网站因为独家报道了秦可那件事后,从十八线小网站一跃成名,流量稳定递增。
老板已经开始在招人手,扩大公司规模。
今天实习记者又被谢易之一个电话喊了过来,说要他全程记录。
记录?难道秦可的事还有后续,实习记者拎着器材赶到谢易之给的地址,透过咖啡馆的玻璃看到那一桌人吓一跳。
那位对面坐的不正是秦震坤?稍微对谢易之信息挖过的人都知道。实习记者再定睛一看,连秦栎都在。
实习记者拿着器材的手有点抖,今天看样子新闻不会小,早知道带着大部队一起出来。
公司一个人当好几个人用,今天摄像小哥去培训新来的员工,实习记者想着没多大事,自己扛着摄像机来了。
“你的意思是要和我断绝关系?”秦震坤气极,反而冷静下来,只有看着对面谢易之眼神里带着勾子。
谢易之不理会秦栎在一旁着急的神色,淡漠道:“当初我不加入柏林爱乐乐团时,您已经说要我和断绝师徒关系,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没了关系。”
“易之,你一定要这么无情么?”秦可即便倒了这时候,依旧保持着优雅的皮子,妆容精致。
如果她没有对黄啾啾出手,没有暴露出自己真实模样,一定还受着小提琴界一干女性的追捧。
是的,尤其在华国圈内年轻一代小提琴手中,秦可的地位犹如一竿旗帜,是众人争风模仿的对象。
“父亲对你不薄,当初怕你误入歧途才说了气话。”秦可眼圈微红,若换了一个普通男人怕真要去怜惜她。
可惜对面谢易之。
站在边上的秦栎就差没把眼睛捂上,他当谢易之好友这么多年,谢易之一个眼神秦栎便能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意思。现在谢易之明显心情不好,他一心情不好,说话不会留一点情面。
“没必要在我这里表现,你该想想以后你要怎么出现在大众面前。”谢易之甚至懒得看一眼秦可,“名声臭了,你觉得你还能在圈子内呆多久?”
无论对面父女说什么,谢易之均没留任何情面,彻底撕破脸。
“这些年您打着我的旗号做了那么多事,也该时候停下来。”谢易之见秦震坤还想继续说,干脆点明自己已经知道他借自己名义开培训班的事。
这件事也是谢易之当年经过柏林爱乐乐团那件事发现的。
自己模模糊糊遇到瓶颈,第一反应自然去找自己的老师。结果被秦震坤几句话应付,说有事忙,他应该自己去思考。
原以为秦震坤真有事忙,却不防从秦栎这里知道他正借着自己名义大肆招揽学生,收费高昂。
那时候谢易之便对这段师生关系渐渐冷淡下来。
被戳穿的秦震坤到底也经过一些风浪,面上不见慌乱,反倒表现出许久不见的果断:“你要断那便断,我秦震坤还不是一个非要靠徒弟发家的人。”
秦栎站在边上听自己堂叔的语气,不忍直视。
如果是年轻时候的堂叔,那确实有些本事,毕竟那时候他在谷老手下可是最有潜力的徒弟,但现在……还真不行。
秦震坤脱离谷老后,自立门户,那几年确实也认真。后来出名,又碰上谢易之这么厉害的徒弟,一帆风顺。之后忙着演讲、揽钱,水平不进反退。
来之前秦氏父女还想找谢易之的麻烦,结果谢易之把他们之前做过的事全摊在桌面上后,秦震坤只能签了断绝关系的声明。
临走前秦震坤还不着痕迹提醒道:“既然我们断绝关系,过往事便不要再提。”
谢易之没回话,他平时对很多事不在乎,不代表会牺牲自己利益,任由他人欺负。
秦氏父女离开时,秦栎留了下来。
“你不走?”秦震坤被秦栎看了笑话,语气不怎么好,“我们怎么回去?”
“小可不是会开车?”秦栎理所当然道,“让她送叔您回去吧。”
难不成小提琴家的手就要比他钢琴家的手高贵一点?
虽然秦栎在心中嘲讽,面上还是笑的:“叔,我胃疼,要先吃点东西填肚子,送不了你们走。”
明知道秦栎要留下和谢易之在一起,秦震坤也不好说什么,冷冷瞥了一眼他,带着秦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