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法师不由微微皱了皱眉,问道:“可是,我该怎么做呢?我又不太懂这些。”
芙兰叹气:“光瞎跑着玩可不行,你要学习的还多呢。这样吧,你先跟着我说的做。”
“父亲。”吉法师突然主动开口道:“这件事,儿子是当事人,能不能让我来处置?”
“你?”信秀惊讶地看着吉法师,反问道。
看着吉法师一脸稳重地点点头,信秀心想,吉法师虽然平时淘气不着调,但也不是尽给人添乱的性子,作为当事人的她来决定的话,也未尝不可。于是信秀便点头同意了。
吉法师不管父亲和另外两位大人的反应,大步径直走到了两个跪坐的男孩面前,严肃地问道:“今天的这件事,你们可知错么?”
两个男孩低垂着头,讷讷道:“知…知错了。”
吉法师又问:“那你们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么?”
男孩们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们…不小心将主家的公子推下了河,还逃跑了,犯了僭越之罪。”
吉法师摇头,也在两人对面跪坐了下来,说道:“今天,我们身披轻甲,同道而行,先不论主臣,只是玩伴,而你们却在同伴坠河后翩然而去。那如果将来,你们的战友因为你们的失误而身陷困境,你们也要像今天一样弃他而逃么?!”
“你们还是武家的儿郎么?你们的武士精神呢?!”
吉法师的声音由轻缓变得严厉,说得两个男孩满脸通红,恨不得趴到地上。
另一边,两位大人也伏倒在地,对着信秀说道:“是臣下教子无方,让这混账做出这等有损武家颜面之事。”
织田信秀连忙叫起,吉法师也说道:“两位大人言重了,我与家父都深知二位大人忠勇,平时您为家父分忧,公务繁忙,无闲教导子侄也属正常。二位公子也是良材,此番所为不过一念之差,非二位之过。”说完,他又转向了跪在地上的连个男孩,说道:“虽然你们今天将我抛下,但此番能主动前来认罪,也才不辜负你父威名。我们武家儿郎,忠而知耻,这才是一个武士的担当。”
她站起身挥挥手,召来仆从为两个男孩松绑,然后伸出手,高声说道:“今天,我织田信长,在这里,宽恕你们了。我相信,你们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两个被松绑的男孩愣愣地看着吉法师伸出的手,半晌未动,突然两人扣头拜地,齐声说道。
“我,佐佐成政。”
“我,河尻秀隆。”
“愿奉织田信长为主公。”
“戎马一生,永不背叛。”
吉法师的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见的笑容,还没等织田信秀开口,就答道:“我接受了,都起来吧。”
两个男孩站起身,不去看自己的父亲,只是默默地站在了吉法师的身后。
另一边跪坐的佐佐盛政与河尻亲重并没有阻止,只是笑着赞叹道:
“二公子器量夺人,必成大器啊!”
“主君真是虎父无犬子呀!”
主座上有些目瞪口呆的织田信秀看着自己的“嫡长子”,恍惚间仿佛看见一个血红的魔神从他背后升起…
他不禁低声地呢喃道:“织田...信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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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这么晚了,父亲您叫我过来干什么?”吉法师撅着嘴,心不在焉地问道。
织田信秀揉着自己的眉心,无奈地说道:“吉法师,你说说你今天干了什么好事?!”
吉法师耸耸肩说道:“没什么啊,收了两个家臣喽。”
信秀猛地一拍桌子,呵道:“吉法师!你还知不知道你是谁?你是我的女儿!你看看你,成天穿男装捣蛋,不但让所有人误会你是我的儿子,现在还收起家臣来了!你还有没有个女孩子样子了?!织田信长?真有你的,我怎么不记得我给你起过这个名字?!”
吉法师反驳道:“怎么不行了?弟弟叫信胜,那我就是信长!我就是想做您的嫡长子,不想做什么大名的姬君!”
信秀气得手抖:“可你是个女孩子!”
吉法师双手抱胸,不甘示弱:“就算是女孩又如何?我比大哥和信胜更强,只有我才能在这个乱世守护好织田家!”
信秀抖着手指着自己的“嫡长子”,半天才来了一句:“吉法师,你究竟想做什么?”
芙兰在吉法师耳边说道:“告诉他你的真实想法,他会默认的。”
吉法师听到芙兰的话,严肃着一张脸,认真地说:“我要成为天下人,终结这个乱世!”
随着她的话音响起,信秀看见红色的光轮在女儿的背后升起,如猩红的满月又如初生的太阳,让他不由骇然。
这时,信秀想起了吉法师出生时,不请而来的大师说过的话,也是这些年自己纵容她的原因。
“令媛来历不凡,恐有宿慧…”
“当起男童乳名,行为举止,不必拘限…”
信秀心里惊疑不定,不禁想到:‘难道,这是天命所归么?’这么想着,他的心里又忍不住激动起来。
‘难道,天命就在我织田家?就在吉法师身上?’
信秀盯着自己的女儿,好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慢慢说道:“吉法师,既然你不想做我的女儿,那么,从明天起,你就是我的嫡长子,织田信长。你必须和信秀一起学习还有练武,他会的,你也要会,还要比他做的更好。我会拿我对嫡长子的要求来要求你,不管多累,多苦,你都不能抱怨。如果你能让我满意,我可以考虑让你来继承织田家。”
“你,能做到么?”
吉法师大喜,这是她第一次从父亲的口中得到了正面的承认。她强行按耐住内心的喜悦,肃着一张脸,认真地说道:“父亲,我能做到。”
信秀点头:“很好,那么,现在去休息吧...”
“我的儿子,织田信长。”
回到自己房间的吉法师激动极了,她看见显出身型的芙兰,扑到了她的身上。
“芙兰,一定是你用了什么方法让父亲同意了吧?他之前可从来没有松口过。”吉法师眨着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芙兰点了点女孩的鼻子,刻意逗她说:“你猜?”
女孩难得地撒娇道:“告诉我吧,告诉我,用了什么方法?”
芙兰不再逗这个活波的女孩,只是微笑着回答:“用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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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尾张织田府来了一位仪容出众的先生,据说是救了二公子的人。织田信秀招待了他,并十分赏识他的学识才华以及不俗的武艺,便请这位先生担任自己那位被戏称为尾张大傻瓜的儿子的老师。
“信长,这是你新来的老师,兰先生,想来你已经认识了。今后他会和平手君一起教导你的课业。”
“是,父亲。兰先生,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作者有话要说: 战国这块其实不太好处理,比如说,霓裳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让信长元服礼后剃月代头,感觉,有点残忍呢…但莫名还有些带感啊23333
无责任现代校园小剧场:
芙兰:红叶,你的继承人争夺战怎么样?
红叶:还不错,很顺利。
水户:诶?这么说,你父亲选你做继承人了?
红叶:对呀~
阿尔托莉雅:哇,你怎么做到的,不会是靠收集各种刀剑吧?
柱间:还是你表现出第六天魔王体质啦?
吉尔伽美什:该不会是你把你弟弟弄死了吧?
红叶:都不是,我只是把我的这些备选方法分享给了我父亲,让他选一个,然后他就决定让我当继承人啦!
芙兰:…红叶,你这是恐吓吧?
第99章 元服之礼
“见鬼,我不要行元服礼!”已经十四岁的信长一脸烦躁地在屋子里踱步, 念叨个没完。
坐在一边看书的芙兰轻笑道:“本来去年就该行元服礼了, 你这已经往后推了一年了,如果还想保住“嫡长子”的身份, 再推脱可就不合适了。”她笑眯眯地看向信长, 揶揄道:“毕竟, 平手政秀可是连你的未婚妻都帮你找好了,不行元服礼, 你可怎么娶妻啊?”
信长抓着自己的发髻,更加烦躁了:“见鬼!见鬼的元服礼!见鬼的斋藤道三!见鬼的多管闲事的政秀臭老头!”
芙兰被信长的夸张行为逗得直乐, 她放下手中的书册, 问道:“哎呀,就那么不想剪头发么?”
信长看着阳光照射下,芙兰那一头泛着华美光泽的黑色秀发, 直接扑了过去, 问道:“我不一定非要剃月代头的吧?我看很多人都没有剃的!芙兰你不也没有剃么?”
芙兰托着腮, 笑道:“哎呀, 我又不是武家的少主,又不需要上战场,当然不需要剃头啦。”芙兰伸手, 勾住了一缕信长的秀发,接着说:“这么漂亮的头发,剃了确实可惜。我倒是能用幻术帮你蒙混过去,但是, 作为大名的话你不可能一辈子用幻术啊,很容易穿帮的。”
信长崩溃地抱着自己的头,大喊道:“啊啊啊,我的头发!我不要失去我的头发!”她的声音很大,以至于门口来往的侍女都听见了,忍不住敛袖而笑,娉婷走过。
芙兰无奈,安抚道:“有得必有失,在你还不能随心所欲之前,这也是你要成为“嫡长子继承人”的代价。不要让信秀对你失望,这不是你承诺过的么?”她看向信长,奇怪道:“你一向不是爱美的性子,蓬头垢面不修边幅地乱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现在不过是发型而已,有那么重要么?”
信长笃定道:“这是不一样的!有些东西,你可以不在乎它,但它不能不存在,比如头顶的头发!”
芙兰叹气,说道:“这样吧,这次元服礼你就别逆着你父亲来了,他让你剃你就剃吧。但是和他说清楚,你不要那些人用拔发的方法来帮你梳月代头,用剃发就可以了。以后等你能自己做主了,我有生发的药剂,让你的头发长回来就是了。”
信长瘪着嘴,说道:“好吧,只能这样了。”她不想再想象自己头顶光溜溜的场面,于是凑到了芙兰的跟前,看着芙兰面前的书,转移话题道:“你还在查刀剑的资料啊,还没有找到线索么?”
芙兰叹了口气,说道:“我查了近五百年的相关资料,可是…”
信长安慰道:“很多名刀都是辗转于各个家族之手,多次改名,踪迹难寻也正常。更有一些宝刀,密藏于某个家族之中,外界鲜少人知。”
芙兰轻抚着手里的书册,呢喃道:“小狐丸下落不明,岩融随着弁庆的死失踪,今剑…失踪,只有三日月宗近和海老名宗近在足利家…”
芙兰合上书册,揉着眉心道:“今剑…我不确定是不是我要找的那一把,曾是供奉在鞍马山神社的大太刀,因为不知名原因被磨短成为短刀,随后被鞍马寺住持赠给源义经成为他的护身刀,又随着源义经的自尽而失踪。”她抿唇叹息,奇怪道:“怎么三条宗近锻的刀都失踪了?现在的线索也只剩足利家了,海老名宗近是短刀,三日月宗近…这把刀我还真不了解,初锻的时候就是太刀么?”
信长本身也是爱刀之人,身为武家的后代,从小各种名刀的传说轶闻都烂熟于心。她点点头,解释道:“三日月宗近一开始就是太刀,据传言,是当年源氏为了展现家族声望特地请三条宗近锻造的,后来一直是足利家的家传宝刀,而足利家据说就是河内源氏,源赖信的后代。”
芙兰摸着下巴,思索到:“源赖信,是源赖光的弟弟?”
信长继续点头:“对,是同父异母的弟弟。”
芙兰听后,点着手指梳理道:“源赖光,手里有童子切安纲,髭切和膝丸。童子切安纲砍掉了酒吞童子的头,膝丸砍伤了土蜘蛛,髭切借给了渡边纲,砍掉了茨木童子的手。后来髭切到了源赖朝手里,膝丸给了源义经,源义经是大天狗的弟子,最后源赖朝逼死了源义经,刀又失踪了…”芙兰忍不住扶额道:“这一团乱麻的关系啊!看来比较可靠的线索还是要落在足利家的三日月宗近那里。”
信长听得云里雾里,不过还是说道:“说起来,三日月宗近这把名刀还有一个轶闻。”迎着芙兰看过来的目光,信长接着说道:“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但据说三日月宗近是一把极美的刀,其刀身宛然如明月,出鞘时华光流彩如弦月初生。也有传言,这把刀是当年三条宗近为自己暗恋的一位姬君所锻,那位姬君容颜皎皎如明月,所以这把刀是为了送个那位姬君。但是名刀还未送出,那姬君就芳魂早逝了。”她笑笑,接着说:“这传闻倒是给这振名刀增添了几分风雅凄美,让人们对它更是趋之若鹜,并给三日月宗近冠上天下最美之刃的美誉。”
芙兰听得一愣,总觉得这个故事有些怪怪的,自己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于是芙兰敲敲小案,说道:“三日月宗近本身其实不重要,我只是想从它那里找到点线索罢了。”
信长好奇地问道:“我知道你在找一振刀,但是到底是哪一振呢?你又不让人大张旗鼓地搜索,这我可怎么帮你?”
芙兰叹息:“这只是我的一点私事,但是告诉你也无妨。我在找三条宗近早年锻造的一振无名大太刀,这振刀应该和今剑有些联系,但我不能确定。之所以不想大张旗鼓地找,是因为我不并想得到这振刀,只是想私下里知道它现在好不好罢了。”
信长惊奇道:“一振大太刀?好不好?刀能有什么好不好的?!”
芙兰把书册摞好,放到了一边,无奈地说:“这个,其中缘由比较复杂,我可能没办法和你解释。”
信长耸耸肩,说道:“没关系,你不想说就算了,刀的话,我会留意的,虽然我对“种子岛”(火器)更感兴趣一些。”她看着芙兰,认真地说:“不用难过,如果你实在是和那振刀无缘就算了,我以后会收集很多的名刀,你想要哪振都行,我都给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