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却一下子就认出了中也。”
“我问过野口了,中也先生离开‘羊’是在七年前。普通来说,时隔七年再见到一个人,不太可能立马就明确对方的身份。当然中也先生在黑道里非常有名,你知道他也不奇怪。但这也说明,清水小姐其实一直都在‘这边’的世界里。”
野口是中也先生派给她,协助她处理这起事件的部下。她拜托他去拿东西了。
清水奈奈朝中也说得那番揭露了“羊”目前困境的话语也证明了这一点。
“……嗯,”清水奈奈神色不定,她沉默了片刻冷静地道,“我现在为一个小组织做事。但是这次的事情和我的组织无关。否则我也不会被人追杀了。”
“不是谁都喜欢危险的生活的。对于普通人来说——不对,对每一个人来说,感到‘幸福’都是最重要的。”爱理歌歪了下头,“鹤田小姐的幸福,她的人生,是在脱离‘羊’,脱离过去的同伴后才诞生的,她想要成为一个普通人,想要光明磊落的未来,也为此而努力了,抽屉里那么多的证书和奖状都证明了这点。鹤田小姐,和迄今为止仍旧活在这边世界的你,其实没那么熟悉吧。”
清水奈奈对公寓环境很陌生,鹤田麻衣子的房间里也没有任何与清水奈奈,以及过去的同伴有关的物品。
“这只是你的臆想。独断的猜测!”清水奈奈脸色难看地反驳,“我们‘羊’的每一个人都是一起的,确实鹤田小姐想当律师,但是,这不代表她会因此抛弃我们!”
“她想当轻小说家呀。日记里有写。”爱理歌忽然拿出了她刚才从书房里顺走的日记本翻开,“律师是她父母挑选给她的工作,而她不想辜负养父母的期待。”
“……”
“你是她朋友连这个都不知道呀。”
“……”
“而且居然好意思说‘羊的人都是同伴’呢……”爱理歌嫌弃地撇了撇嘴。
面对爱理歌一而再的拆台,清水奈奈悄悄摸着兜里的手机,她咬了咬唇:“我真的没有骗你。”
“确实……我和鹤田小姐没那么熟悉,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联络了,我是支持她在光明下生活的。也是真心想救她!”
清水奈奈慢慢地走近:“抓走鹤田小姐他们的人,不是我所在的组织,这也是事实。”
“那你的目的我也清楚了,”爱理歌托着腮点了下头,“一是营救‘羊’,二是出卖中也保住自己的性命所以参与了计划吧。策划绑架的,就算不是你的组织,也是和你组织有关系的人。”
不然为什么不让其他人加入这个计划,而选中了清水奈奈呢?
“看来我小看你了呀。”清水奈奈笑了下,“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既然这样——”
唔。
爱理歌稍稍偏过了头。持枪上膛的人鱼贯而入把她围住。
“只有拿你当人质引中也来了。”
爱理歌:“……”
她真的不太喜欢这种烂梗啊!
>>>
竹前爱理歌带着清水奈奈从医院离开后不久就失踪了。
中原中也得到消息的时候差点捏碎了手里的资料纸。
嘁,夸下那样的海口背过身就被抓了吗!?
中也对着电话那头的人不耐烦地警告:“喂,你们敢对她下手,我一定会宰了你们,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他刚挂断电话,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准备出门,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中也先生,你要出门吗?”部下野口捧着精致的木质漆盒一脸懵地看着他。
中原中也皱了下眉:“你怎么在这里?”他不假思索地道:“我不是让你保护好竹前吗?”
野口愣了愣诧异地脱口辩解:“竹前小姐让我去「雏菊屋」拿点东西。她说是中也先生要的东西。”
他还在想中也先生什么时候喜欢吃和果子了……
“你在说什么——”中原中也顿了下,“她让你去拿的?”
说着他从野口手里拿过了糕点盒。
将盒子打开,里面果然放着一排排细致精美、颜色各异的和果子。上面还有一张纸条,用着娟秀的笔迹写着【送给中也先生的,这家店的糕点很好吃哦】。
中原中也立马认出这是爱理歌的字迹。
这家伙……
中也对爱理歌的不务正业感到头疼,他想着“这种东西什么时候去拿都可以吧”,忽然想起了什么地返回了办公桌。中原中也注意到木质的礼品盒略有异常的高度,他把里面的糕点倒扣在了盖子上,把盒子底部拆开。
从糕点盒的夹层里掉出来了一个带定位装置的通讯器。
他森冷可怕的表情终于收敛了些,虽然还是以一副不耐烦的语气发起了问话:“竹前?”
……
“竹前,听得见吗?”因为没人回答,中也微微蹙了蹙眉,口吻也严厉了许多。
“唔……啊,听见了听见了。我才醒来啦。”通讯器的那头传来了女孩软绵绵的声音,像是才从冗长的睡梦中苏醒,她高兴地小声道,“你找到通讯器了!?”
“啧,你在干什么?竹前。”
“调查呀。”爱理歌用说悄悄话的声音,压低了音量轻言细语,“我说过会帮助中也先生的。所以当然要帮助先生救出‘羊’的人。”
“……帮我?”中原中也愣神了下,他冷淡地质问,“谁让你帮我帮到跑到敌人的据点里去的?在那里等着我,别乱来!”
“不要。”
“哈?竹前你——”
“中也很在意‘羊’的人吧。”爱理歌打断了中原中也的话,她抱怨,“我也不喜欢这种‘拿自己当诱饵’的抖M剧本啦,但是不这么做,就没办法混进来查到据点了。”
“针对「羊」的袭击是无差别的,也就是说,只要是‘羊’的一员,攻击的是谁都无所谓。那就是针对中也先生的啦。因为你在意他们。”
“利用他人在意的事物对付对方可是常识。不过,中也先生和‘羊’应该有段不愉快的经历吧。这次中也先生没有直接出手也是这个理由。”
“这样,对于绑架‘羊’的人来说,就达不到引诱中也先生的目的了。”
爱理歌头头是道地分析着。
「羊」再度出现的时候,中也就已经意识到了有人想对付他,不过对方的真正目的,中原中也还不清楚。作为港口黑手党五大干部之一,中原中也结的仇都可以填满横滨湾了。
“你在想什么?”他索性问。
“如果是我的话,要逼中也先生出手,就得继续惹你生气才行。”爱理歌以轻飘飘的音调,漫不经心地说,“比如——把‘羊’的成员全部找出来,一个个杀掉。”
“……”
“所以说,要救他们的话,就得尽快。或者让那些人意识到,「羊」不是最好的威胁手段。”她笑着说,“我来当这个转移视线的人质吧。中也先生不用担心我啦,过两天我就回来了。”
“别给我擅自就决定了啊!”中原中也咬着牙警告,“竹前,你给我听着,我把‘羊’的事交给你,不是让你去以身犯险的。‘羊’和你,我都会救,但我不会拿你的命来换‘羊’的。”
爱理歌愣了下,她听见仓库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中也先生好像有人来了我先挂了再见!”
她忽略掉通讯器里传来那声“喂”,迅速关掉了通讯器,把它重新藏了起来,躺回了冰冷的地面上“装尸体”。
“刚才听见这里面有声音……”巡视的人推门进来,他蹲下身把爱理歌的头发撩开,看了看她的脸,他通过对讲机朝上司汇报,“仓库里没发生异状。人质还在睡。”
正当他挂断对讲,准备离开时,咽喉一痛,他骇然地盯着忽然起身用一把小刀刺穿他喉咙的少女,她表情平静地用力隔断了她的喉管,搂住了他的肩头,不发出一丁点声音地把他慢慢放到了地面上。
“现在有了。”爱理歌接住了他手里的对讲机,她趴在地上,从他身上找出了装了六颗子弹的手/枪,把对讲机放在了他的手里,起身离开。
二十分钟吧。
爱理歌估计着这具尸体被发现的时间。
仓库里没有安装摄像头,在联络中也之前她有留意到,在仓库外巡逻的人,大约是二十分钟向上级汇报一次。这也是这具尸体最晚被人发现的时间。
从尸体被发现,到其他人组织兵力追捕,她应该能有三十到四十分钟的自由活动时间。
那么——搜查开始吧。
爱理歌扔掉了用来拷住她的手铐,她小心翼翼地扒在仓库门口探出了半颗头,避开仓库外面零星的两个监视器,溜出去了。
第22章 搞事势力登场
血一般的夕阳沉甸甸的,已经快完全没入地平线下。月明星稀,海鸥在夜幕下振翅盘旋。
敌对势力的据点之一,在靠近横滨海港的仓库群。组织的名字是「野狼」,以狼纹身为成员的标志,这个名字似乎是后来改的,爱理歌觉得这个组织的头目是中二病。
「野狼」——就是吃“羊”的嘛。
爱理歌在据点头目的办公室里还翻到了“组织章程”。【绝不放过“羊”与“与羊有关的人”】这句话还被写进了组织规章。
——笨蛋吗?
“这个是……”
她在抽屉里翻到了一份调查报告,上面记述了与「人工异能」有关的传闻。
外面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爱理歌收起资料从窗口翻了出去。
“有人来过。”进来的人很快就发现了办公室里的异样,他朝身后的部下吩咐,“你们几个去地下室看看。”
话音未落他走向窗户往外检查,躲在二楼屋顶的爱理歌从反方向离开。
爱理歌回忆着刚才在办公室里找到的兵力部署地图顺利地找到了地下室。她在外面等了会儿,等了大概十分钟,进去巡逻的人出来后,爱理歌才用「状态还原」的异能力打开门锁溜了进去。
地下室里伸手不见五指,她打开顺来的手电筒,一下子照到墙壁上的斑驳血迹,把她吓了一跳,赶紧捂住嘴。
她看着鬼屋似的地下室,手电筒依次照过墙上的锁链、地上堆放着的拷问刑具,慢慢朝里走。
在手电筒的光照到蜷缩在深处的一个人影上时,纤弱的人影害怕地往角落里躲了躲,拖动得墙壁上锁链发出了哗啦啦的沉闷响声,从口里发出了带着哭腔的呼喊:“不要……”
那声音太过细弱,嗓音也完全沙哑,转瞬间就被吞没在了地下室带着腥味的冷意里。
“鹤田麻衣子?”
女人缓慢抬起了苍白得仿佛从出生起就未照射过阳光的一张脸,她迟疑地问:“你是……谁?”
“是中也先生让我来救你们的。”爱理歌用手电筒朝周围晃了晃,“只有你一个人吗?‘羊’的其他人呢?”
鹤田轻轻地摇了下头:“我没有看到。昨天在屋门口被人打晕后就拖到这里来了。”
“是吗?果然。”她不意外地点了下头。狡兔三窟,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人质最好也别关在一个地方。
但是这么有计划性的策略,不像是那群会把私人怨恨写进组织大纲的笨蛋想得出来的东西啊。
“那我先放你走吧。”爱理歌走上前,她试了下把铁锁的时间还原到昨天上午,发现没打开。只可能在关住鹤田麻衣子之前,这个锁头就是合着保管的。
鹤田麻衣子惊讶地看着用来关住她的锁头从金发少女的手里消失了。
“你是异能者!”
“一看就知道了吧。”
爱理歌把手伸向了她:“能站起来吗?”
鹤田麻衣子点了点头,她握着爱理歌的手慢慢站了起来。爱理歌见她身上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口,就没有用异能帮她治疗,带着鹤田逃出去了。
“——你在哪里?”
跑出地下室后,从爱理歌携带着的通讯器里传来了模糊的声音,她调试着通讯器,连蒙带猜地回应着。
“嗯?嗯嗯,刚才在地下室里,信号不太好。”她朝左右看了看,“我在——”
刺目的光一下子朝进了她的眼睛里,爱理歌“唔”了一声停下了脚步。
仓库里的探照灯忽然亮起,把她们围堵得水泄不通。拿着自动步/枪的野狼成员严阵以待。一个梳着大背头的男人拍着手从人群中走出:“不错不错,能做到这个程度。但是躲猫猫就玩到这里吧,小老鼠们。”
“啊,我在照明最亮的地方。”爱理歌回应着通讯器里的声音。
下一个瞬间——在爱理歌话音落下的同时,挡在她面前的人,被“吹翻”了。
停在某一处的轿车,在重力的加持下,如同被发射出去的炮弹,将敌人一扫而空。
“喂,竹前。我说过让你别擅作主张,乖乖等我过来吧。”站在汽车车顶的男人披在肩头的外套里鼓满了冰冷又肃杀的晚风,他伸手压住了黑色的帽子,通过地理优势俯视着从地下室跑车的两人,一副不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