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森鸥外话音未落就被少女一马当先地截断了。
“保证完成任务!”
黑手党首领微微一愣,他反应过来苦笑着由衷地道:“哎,港口黑手党优秀人才稀缺带来的问题越来越明显了……托这件事的福,中也君现在是一个人当做两三个人在用……作为上司,我也不得不思索改善部下工作环境的方法。”
“中也君就拜托你了哦。”
他又露出了狐狸似的,让人看不出真意的笑。
横滨存在着御浦组的分部,最近横滨的御浦组与港口黑手党或多或少发生了不愉快。能反抗几乎笼罩着整个横滨黑暗部分的港口黑手党,分部的实力可以说是不容小觑。
再加上某些理由,森鸥外对她加入黑手党开出了一个条件——假如没有他的许可,御浦爱理歌不可以对任何人说出自己的身份,中也君也不行。
这是双赢。
但是爱理歌却露出了非常为难的表情。
“要隐瞒着中也君吗?”
“你确定到时候他不会生我的气?”
“中也君是深明大义的人。”森鸥外笑着说。
爱理歌:“……”
这根本不算回答吧!?
“我知道了,不说就不说。”她嘟囔着往外走。在即将推开门的时候,森鸥外再度开了口:“中也君汇报工作的时候说,资料掉进河里了。”
爱理歌脚步一顿。
“那是你的异能力?”
“是必须回答的问题吗?”
“如果我说是呢?”
“那么——”她转回头,“我不愿意回答的话,你会拒绝我加入组织吗?”
森鸥外闻言惊讶地睁圆了眸。
“怎么会?”
倚靠在椅子上抱着手臂微笑的首领朝她道:“快去吧,中也君应该在门外等着你呢。”
御浦爱理歌离开了。
森鸥外看着桌上的资料,被少女带回来的——中也君遗失了的那份情报。他相信中也君没有说谎,这份资料切实地掉入了“河里”。
但是,出现在桌面上的,是绝不可能调入河水中的,连一丝晕染和模糊都不存在的,字迹明晰的文件。
>>>
“中也……”
“中也君。”
“中原先生。”
“中原中也。”
“你好吵!”
在一连串的噪音干扰下,原本就对文件工作特别不耐烦的中原中也恼怒地抬起了头:“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森鸥外先生说中原先生的工作特别忙让我来帮你。”托着腮坐在办公桌对面的少女不假思索地回答。
“……”
中原中也已经懒得吐槽了:“你确定自己不是来添乱的?”
“但是中也君又没有交代我做什么,”她想了下,“难道中也非常喜欢文书类的工作?意外的情报。”
“谁喜欢了啊,”中原中也克制着不把这个少女和桌上资料一起丢出去的冲动,他打发着,“刚才不是让你把过去的资料整理出来吗,已经弄完了?”
“弄完了。”
他看着被少女垒砌在茶几上分门别类放好的资料,下意识嘀咕:“真的假的……”
那基本上是过去一年份的资料了吧——虽然因为不怎么用,他也不急着让人整理出来。
就算是再怎么枯燥的情报整理工作,效率上也非比寻常。
“你意外的能干啊。”中原中也有些惊讶地说。
“谢谢夸奖,”爱理歌眼睛一亮,“话说回来,刚才整理就资料的时候,有个地方我挺在意的……”
“什么问题?”
“就是这个,”爱理歌把早就准备好了的一份资料抽取了出来,“2个月前,中也君的部下处理了一件发生在黑手党仓库的武器失窃的问题。丢失的只是2把自动步/枪,而且也不是发生在武器库的事情,这件事最后以附近流浪汉不知道这里是黑手党的仓库,和当时看守人员醉酒失职作为了结论。丢失的武器也在流浪汉的尸体身上找到了。”
“当然失职的人员也被处理掉了。”
“但是,这件事怎么想都很奇怪。如果我是流浪汉,在仓库有着美酒和枪/支的情况下,肯定会去偷酒。”
“确实如果盗取枪/支说不定能带来更大的利益回报,但是这不符合人类的基本心理,对于流浪汉来说,盗取枪/支要冒的风险比偷酒高出了数倍,一个是不小心被发现了一定会被杀死,另一个是顶多了被抓住了打一顿——除非遇上非常残暴的凶恶份子。”
“而且,最后找到丢失枪/支的时候,是在流浪汉的尸体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偷走了枪/支,既不是报仇,又不是拿去贩卖,总不可能是流浪汉们想把它放在身旁当装饰品吧。”
“那个仓库之前都是平塚在负责。”中原中也静默地听完,期间他一直没有打断她,在看过她整理出来的资料后,中原中也想了一阵子,抓起椅背上外套往外走。
“诶?中原先生,你要去哪里?”
“你也跟上来。”
中原中也脚步一顿,偏了偏头催促:“别愣在那里发呆了,快点。”
“啊,是!”
第8章 珍爱生命,远离赌博
“那个……我说呀——你瞪我也没用啊。”
“毕竟这是中也先生的命令。”
对面的黑手党成员挠着脸,露出了苦恼的表情。闻言气鼓鼓盯着他看的爱理歌一语不发地收回了视线。
被扔下了。
黑手党大楼的二层是通信保管处。黑手党的成员们执行任务时大多会在这里备案保存,保管处里留存着大量与黑手党有关的零散记录。
爱理歌对面的人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也是中也先生的部下。他们遵循干部的命令,在保管处里找寻着某项资料,时间是两个月前仓库事件发生前后,作为发现过去资料中疏漏之处的功臣,爱理歌毫无悬念、理所当然地——被留下来做情报处理了。
这剧本不对!
接下来不应该是她和中也先生一起去调查事件生死患难然后发展感情线吗?
为什么她要被留在这里整理这一大堆无聊无聊超无聊——简直无聊透顶的文件资料啊!?
被中也先生领进来的女孩儿在干部大人走后就一直靠着墙壁生闷气,周围的低气压厚重得快要化为实质,海水般将他们吞没了。
不过中也先生临走前吩咐“看着她”,摸不准干部心意的部下们思前想后决定不管少女,留意着不让她乱碰某些资料便投入了情报整理的工作里,由着她蹲在墙角闷闷不乐。
“呐。”
……
“我说——呐,听得见吗?”
只有纸张翻动声音的安静房间里,爱理歌清透稀薄,像是隔着缥缈雾气的音色传了过来。
“中也先生到哪里去了?”
和刚才又轻又薄,转瞬间就消散在风里的声音不同,她再度开口时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朝气蓬勃,习惯性略微上扬的尾音给人一种俏皮可爱的印象。
而且,光看脸的话,的确超可爱啊——
听见了身后靠近的脚步声回过头的青年,凑到他眼前的是一张精致漂亮得毫无瑕疵的脸,女孩儿有着缎子似的柔顺金发,祖母绿的眼睛里碧波荡漾,倒映着他慌乱的表情。
离太近了。
男人退了步下意识道:“没、不知道……”
“嗯……是这样吗?”她仿佛无所察觉地应了声,声音软绵绵的,似乎中也先生走后,她就对周围的事物都失去了兴趣一样,港口黑手党也好,这些资料也好。
“嘛,算了。”爱理歌不在意地歪了下头,“大不了去问森先生。”
她小声地说着。
“什么?”部下受到了惊吓般地道,两人离得很近,他其实听清了少女的嘟囔,然而,那内容委实太不可思议,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她在说梦话。
首领怎么可能随便接见——既不是干部,也不是秘书,区区构成人员的少女?更不用说从首领口里打听到干部的下落了。
爱理歌却没有解释。
不是不可以说明、找不到借口的事情。她只是只关心自己关心的话题,跳过了对他的回答盯着他手里东西问:“这是中也先生要找的资料?”
“啊……是——”话音未落,青年手里的文件夹就被少女抽走了。
她一目十行地扫过文件内容,双手一合,自信不疑地表示:“我知道了。”
青年一头雾水:“你知道什么了?”
“不告诉你。”爱理歌不回答,她看向保管处里三两个被叫进来整理资料面面相觑的构成员,眨了下眼说,“尽情努力吧,我就先撤了!”
“嘛……就算是笨蛋,明天中午之前也应该找得出这些资料里的疏漏了吧。”
后半句话她几乎是在嘀咕,除了就在面前的青年,谁也没听见。她把资料还给他后走掉了。
>>>
走出了通信保管处后,爱理歌拨通了某一个电话,她对电话里的人说有事要汇报给中也先生。
森鸥外表示你可以打电话,于是爱理歌要了中原中也的手机号码又表示一定要当面说。森鸥外沉吟了两秒笑着就把队友卖了,告诉她中也去“谈生意”了。
一周前某个境外势力偷渡进入横滨想要和横滨的地头蛇港口黑手党建立合作关系以及购买武器,森鸥外拒绝了对方的邀请但表示武器可以卖,或许是有和黑手党再搭上关系的意思,也有提防军警迫切武装的需要,由一伙跨国通缉犯组成的小组织头目同意了森鸥外的商定。
组织的头目是一个谨慎的胆小鬼,原本应该是在黑手党的仓库完成交易,但对方犹豫了一周提出由他们那边决定交易时间和地点。离交易时间还有两小时时,买家临时改了交易地点,说是之前的地盘被警方察觉了不安全。
森鸥外让人调查后若有所思地同意了,他说着“得意忘形到把叉子伸向其他人的蛋糕可是不行的呢”,在没有通知对方的情况下把交易人员从黑蜥蜴十人长改成了干部中原中也。
说起来这件事还和御浦组有关系。御浦爱理歌打电话来的时候森鸥外只说了中也的现在所在,其他事情没说,这个御浦组的大小姐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他很好奇。
交易地点是开在隐蔽地方的地下赌场。黑街上鱼龙混杂,光表面上这里也是一家非法酒吧了。爱理歌要到的时候给中也先生打了两个电话但是他没接,跟着侍者进入赌场的少女被拉着玩轮/盘。
反正现在也找不到中也先生,爱理歌看着赌桌说没钱,然后她就被强行塞了一笔高利贷。
爱理歌:“……”
现在的黑帮拉业绩都这么拼吗?
自家主业也是赌场的御浦爱理歌谦逊地表示家里组织尚需努力。
然后她就在赌桌上把对家统统打了个落花流水。
轮/盘、扑克、摇骰。
怀抱着学习同行的敬业精神,爱理歌把赌场项目玩了个遍,赚得盆满钵满,俨然赌场女王。虽然手边筹码越垒越高,爱理歌脸上的表情却一点变化也没有。
不是兴奋也不是故意装作扑克牌,爱理歌没打算用神情来隐藏或者误导牌面,她一开始还有点跃跃欲试,到后面完全就是面无表情,机械地重复动作把牌打出去,和周围叫好的人以及庄家越来越紧张“说好的让她欠下高利贷转手给好色富商,怎么现在快卖身的变成他们了啊!?”的情绪呈现鲜明对比。
赌场里的员工得到示意到后场去报告老板了。
爱理歌看见了也没当回事,她倦怠地打着哈欠看着手里的joker,把牌面覆盖在了赌桌上。
“我认输。”
庄家松了口气。
但是她看着少女赌桌前的筹码,想想把这些换算成金钱的数字头皮发麻地道:“不继续吗,小姐,赌场里还有很多有意思的玩法哦。”
“一直赢有什么好玩啦,也让我输一次啊!你们这些……啊啊,出老千都不会吗?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为什么你们还输得这么惨啊!?”爱理歌愤怒地拍案而起,她挫败地吐槽,“和你们玩牌我还不如和三岁小孩玩抽大小。”
转身就走的爱理歌被拦了下来。
背后,赌场的庄主看着自己面前所剩无几的筹码,一扫之前的阴郁神情,笑着问:“赢了钱就想走,这世界上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天真的小姐。”
“你出千了吧。”
不是疑问。
是陈述。
来这招呀。
爱理歌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们从桌子下面翻出早已准备好的另一套纸牌,她本来想说刚才那些钱她不要,总之先把自己从这麻烦的事情里摘出去,但又觉得这样就显得她心虚了没面子。
不管她有没有出千,他们只要认定她作弊就可以挽回局面,所以她一定得“出千”。
“啧,你们在干什么?”
这时,一道略显粗暴的声音横插进来,结束交易正要回去的中原中也听见赌池里传来了不同寻常的吵嚷,站在二楼的黑手党干部随意地扫向场中心,一眼就看见人群里那抹亮眼的金色,中也瞬间皱起眉。
跟在他身旁的中间人观察到中也神情,又看了看赌池,招来手下,以赌场老板的身份发号施令:“赶快把事情解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