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民国卖包子——春未绿
时间:2019-04-16 09:51:16

  
第26章 丧礼 ...
 
  周一天气转凉, 天凉了人的胃口就好, 什么黄米糕、珍珠糕、绿豆酥已经成为女孩子们的掌中宝,夏梦从文静这儿顺了一块放嘴里, “啪”的一下又倒下去睡觉。
  
  文静和她说话,她也是无精打采的, 直喊累,坐文静前面的女同学听到这句话意味深长的看了夏梦一眼,但夏梦从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她慵懒的趴在书桌上, 朝阳染红了她的脸,她毫无所觉。
  
  早修已经开始,文静沉浸在枯燥的国文背诵中,她记性极好,所以即便是国文基础差, 但总能靠着记性考一个好分数,所以她在国文上花的功夫很深。但下午的数学课听的她昏昏欲睡,听不懂不说,她觉得自己脑筋都慢了半拍, 好不容易记着几个知识点, 放学了。
  
  陆庆麟的车停在西陵国中附近,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想在美女面前留下一个信守诺言的印象,他还提前到了。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门口,生怕错过了,他白跑一趟, 还好,她出来了。文静抱着书本,刚走出校门就遇上他了,她笑着走过去,陆庆麟很自然的为她开了车门。
  
  “我们今天去哪儿学习呢?”陆庆麟询问。
  
  文静想了想:“不如去四川路吧,那里停车方便,也离我家更近一些。”她知道这样的补习其实并不长久,昨天一时头脑发热答应了陆庆麟的建议,想必也会给他造成一些困扰,她是一个不大喜欢麻烦的人。
  
  今天他们一起喝的粥,粥有点烫,这里是小店,并没有包厢,也因此二人坐的很近,文静意识到后,快些吃完了,才回车上,和他说起今天的数学。有些人对数学非常敏感,像几何图形,截一半后怎么算,她很容易产生误区,陆庆麟还是有几把刷子的,很快就能跟她讲明白,甚至还会拓展延伸,只是一会儿天就黑了,想继续也继续不下去了。
  
  二人原本也是不大相熟的,况且天黑了,文静也知道孤男寡女不合适,便要回去。从四川路回到柳叶巷那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踟蹰了半天还是开了口:“陆先生,我想我还是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我爸爸说过几天替我找个老师的,这样你也不必为了我这么奔波。”
  
  她是个很知恩图报的人,陆庆麟对她的善意,她能够感受到,但因为她而每天耗费别人的时间和精力,她也是很不愿意的。
  
  陆庆麟蓦然回头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好。”
  
  这个未婚妻确实是个很聪明的人,起初一两天人都有热情,但热情退散了,总会觉得枯燥无味,到时候尾大不掉,关系也会变僵,现在既承了他的情,接受了他的好意,也适时的给了自己空间,于双方都是很好的事情。
  
  晚上,夜色凉如水,文静开车门要下车的时候,忍不住叮咛一句:“晚上风大,您回去注意身子,别开窗。”
  
  陆庆麟笑了,他的笑好似镜花水月,让文静觉得有些虚幻,她扭头就走了,再也没有回过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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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秋了,天气萧索了不少,沿着柳叶巷走,总能踢到枯败的落叶。
  
  文静放了假,背着书包,回到家中竟然看到了陆庆麟,他正躬着身子正和李澹说些什么,郎氏和江氏都在哭。她的脚步刚踏进去,江氏就拉了她过去,“静儿,你陆大哥过世了……”
  
  陆庆麟是来报丧的,二人没有退婚,就是未婚夫妻,不管有多少政要要去报丧,亲家这边总要来的。
  
  “怎么这样突然?”
  
  陆庆麟叹道:“已经拖了很久了,医生也说过时间,只是家里的人不愿意相信。成,我还有别家要去,这就先告辞了。”
  
  他匆匆离去,江氏转头神情却完全不见哀愁,她把文静拉到房里,极是高兴道:“今儿我算是见着陆姑爷了,也难怪你祖母回来了就不提,这般的青年才俊,岂是别人能够比的?”
  
  她都高兴的有些口不择言了,以前连在背后议论都会呵斥文静,现在她是真为女儿高兴:“以后你要是嫁到陆家,那真是享福不尽了。邻居房东平时多瞧不起咱们,可如今看到陆姑爷一来,她就硬是来了好几趟,还不是眼红。”
  
  文静打断她的遐想:“妈,陆家人只是礼貌性的告知咱们,您还真把自个儿当丈母娘了。”
  
  江氏用手戳了一下女儿的额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假装什么,这样好的夫婿就该一把牢牢抓住才是,你不仅不抓住,还往外推,你说你这是吃了什么迷魂药了?还真以为自个儿读个书,以后这书中就真有黄金屋了。”
  
  文静撇撇嘴。
  
  陆向荣的头七办的很大,陆老爷是上海政坛的新秀,初来上海就已经和各处把关系融通了,因此来参加陆大少葬礼的人非常多。
  
  此时郎氏年纪大不便前往,由江氏带文静过来的,她和文静都是一身素色的旗袍,外边罩着呢绒坎肩,冷倒是不冷,就是进了陆家看着这样多的花圈、挽联,有些唏嘘。
  
  王君兰尤甚,她是陆大少的遗孀,整个人已经快哭过去了,江氏并不认识她,但认识陆夫人,忙上前说话,文静抬眼看陆夫人,她也是十分憔悴。但她依旧以礼相待,对江氏很客气:“真对不住,今日忙了些,怕是要招待不周。”
  
  “快别这么说,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指不定心里多难受呢,又怎么还会想着其他。”江氏对这类话题很会说,她曾经迎来送往甚至于管家也是很有经验的。
  
  周围的夫人们也跟着江氏劝陆夫人,陆夫人眼圈立即红了:“各位太太,我虽然不是向荣的亲妈妈,但我一直都是把他当做我的亲儿子看待的,他很小的时候我就进门了,特意替他娶了一门好亲事,指望他能替我们陆家顶起门户来,没想到……”她呜咽着说不下去了。
  
  文静是见不得别人哭的,她是一看别人哭,自个儿就会跟着哭起来。
  
  江氏和周围的太太们一起做下,开始讨论陆向荣的离世是多么的令人悲痛,陆夫人百忙中让二太太许氏招待她。
  
  “李小姐,跟我上楼吧。楼上有一些西式点心、朱古力,你自己爱吃什么就多吃点。”
  
  不提上次许氏的表现,现在看许氏还是落落大方,一派主妇风范,且她身形高挑,是个完美的女主人的样子。她想这样的人,怎么会输给李玉凤呢?不是她瞧不上李玉凤,而是于女人来说相貌、气质、身份三者合二为一,许氏都比李玉凤强,玉凤生于市井行为举止也不大上的了台面,和许氏没办法比。
  
  二楼有个小型的会客厅,文静由许氏带进去,里边已经有些小姐了,房间里飘满了咖啡的香味,很是浓郁。
  
  在这里竟然碰到夏梦,她睁大眼坐到小沙发上,对她招招手:“过来这里坐吧。”
  
  文静走在她身畔坐下,夏梦好奇:“你和陆家是亲戚吗?”
  
  “勉强算吧,沾亲带故。”
  
  夏梦知道文静家现在并不大好,但听她说过前清的时候她们家还做过官,所以认识陆家也不稀奇。她并不执着于这个问题,而是道:“这里面太闷了,我们去小阳台那里坐着吧,还可以说说私房话。”
  
  “好,最好找个没人的地方,更清净。”文静笑道。
  
  这样的丧礼加举行仪式,即便是新派人,没有以前那样夸张,却也是兴师动众的。一时半会儿的也回不去,还不如好好说说话。
  
  夏梦捂了捂肚子:“我先去方便一下,你陪我去吧。”
  
  “嗯。”
  
  陆家的别墅群很大,几乎可以说的上是别有洞天了,二楼看着不大,但是找个厕所转来转去的,问了一位仆人才知道。
  
  夏梦不好意思笑道:“我就在里面,可能要你等的时候有点长,嘻嘻。”
  
  文静捏了捏她的鼻子,看她进去,才趴在栏杆上。
  
  她忽然看到陆庆麟上来,轻声打了个招呼,陆庆麟神色疲倦上楼,他手插在裤兜里,立在她跟前:“怎么在这儿?”
  
  这里外间的卫生间是供客人使用的,但从这里进去是他大哥的疗养室,寻常人都不怎么过来的。
  
  文静不明所以:“我朋友在里面,让我等她。”
  
  陆庆麟不置可否,他指了指里边:“我是来拿大哥遗物的,就先过去了,你自己自在点。”
  
  “好。”文静笑了笑。
  
  左边长廊有一老妪匆匆走过来,看到陆庆麟吓了一跳,陆庆麟问她:“你这提的什么东西过来?潘婆。”
  
  这是她母亲陆夫人身边的乳母,常常不离左右的,怎么会悄然至此。
  
  潘婆摸了摸后脑勺:“哎呀,我走错了路,本来要去房里替夫人烤些小点心的,她忙了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走着走着来这里了。”
  
  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文静闻到了桶里的气味,潘婆慌张离开,文静拉了拉陆庆麟的衣服,小声道:“那是白木香的味道,尤其容易燃,小时候我家中走水正是因为别人送了这样的香,你可要你家佣人小心点。”
  
 
第27章 风光霁月 ...
 
  她不是无知少女, 潘婆鬼鬼祟祟的提着白木香要到陆家大爷的房里, 要做什么,一目了然, 这是在害人,不管用何种手段去害人都是不对的, 她寄希望在陆庆麟身上,希望他能阻止。
  
  陆庆麟也不是傻的,他明白文静嘴里的小心暗示什么,甚至是谁做的他都一清二楚。
  
  “好, 知道了,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有事,这就先走了。”他急匆匆的返回去,连方才所说的拿陆家大爷的遗物也没拿。
  
  文静面上保持平静, 似乎方才的事情和她无关,等夏梦出来,她竟然一丝口风都没露出来。
  
  就是对着江氏,文静也什么都没说, 她是等丧仪完了, 才和江氏一起坐黄包车回去。在路上, 江氏都在夸陆夫人的慈母之心:“亲生母亲也就是这样了,也难为大家都说陆夫人好的,果然是个慈悲人。她们家大太太是个没主意的,自家丈夫的丧礼, 只知道哭,什么都不会,多亏了陆夫人一手操办。”
  
  再听到这种话,文静觉得讽刺。
  
  江氏继续道:“所以说以后你嫁进陆家,那才是真的享福。陆夫人温柔善良,陆三爷青年才俊,你这丫头还真是掉进福窝了。”
  
  “妈,您少说几句吧,人家在办丧礼,你说什么成婚的事情。”
  
  “现在又不像以前守丧几年禁婚丧嫁娶,这本就是应该的事情,陆三爷也二十岁的人了,他不得娶个人放身边,总比便宜别人好。”江氏只觉得女儿真真是恨铁不成钢。
  
  现在新社会了,男女交往更频繁,陆家那样的人家若你老是不嫁进去,人家好好的男儿怎么受得住,不得找个人纾解纾解。
  
  但像这样的话,她也不好意思同女儿这么露骨的说出来,毕竟女儿还是黄花大闺女。
  
  文静早已决定不和陆家来往,所以听江氏这样的话都懒得辩驳。
  
  却说起陆家的一对母子正在发生争执,这两人都是低声在吵闹,却面红耳赤。陆夫人捉住儿子的手,“庆麟,成大事者就是要不拘小节,你若是妇人之仁,我们母子以后哪里还有立足之地。别看你大嫂那个样子好似软弱,但她对我们母子可是来者不善,你今日不出手,来日就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大好的机会,若是老大媳妇自焚,旁人只当她殉夫而去,她今天哭的三魂没了七魄,谁都看的出来她对陆向荣的感情深厚。这个时候佣人们也乱,只要趁乱下手,几乎不会不成功,可这样的机会被自己的亲儿子破坏了。
  
  陆庆麟完全不赞同:“妈,我知道您是好意,也是为了我好,但这样做是在谋财害命,我陆庆麟要的东西不需要使用这样下作的手段。您就听我一言吧,万一这样的事情败露,于您和我又有什么好处。”
  
  陆夫人睁大双眼,“如何会败露?根本就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她那个大儿媳妇平时最爱焚香,白木香易燃,只要在里间布置得当,她必死无疑。
  
  她这幅信誓旦旦的样子,让陆庆麟很是心累:“妈,所有的事情不是您觉得天衣无缝就真的天衣无缝了,要不是我今天发现了,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您第一个就要受累。”
  
  他是不服气陆向荣死后,陆大嫂改支持陆二,他爸爸也常常夸陆二哥,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要痛下杀手,直接使出这样的手段。
  
  陆夫人狠狠的拿住他的手:“儿子,今日你不痛下杀手,来日你任人宰割之时,可别怪我。”
  
  她这个儿子就是活的太透亮了,什么事都喜欢真刀真枪的做,不爱私底下使手段,她想她有些明白陆老爷的想法了。陆家需要的儿子不是风光霁月的人,从政的路上也不需要一个事事放在明面上做的人,这样的人过于理想化和妇人之仁,会给对手太多反击的机会,自己还不自知。
  
  陆庆麟毫不犹豫道:“妈,我不怪你,也希望你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我会在爸爸面前好好表现的,若他真的不中意我,我也会继续努力。”
  
  陆夫人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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