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民国卖包子——春未绿
时间:2019-04-16 09:51:16

    赵南生笑着坐在她旁边:“我是去北平了, 难不成就不能回上海。我回来是要处理一间铺子,这是我前几年置办的, 只可惜租不出去, 卖了又舍不得,这不就回来一趟。”
 
    这种话文静不相信, 赵南生并不是缺钱的人, 他怎么会为了一间铺子来回奔波,可看破不说破是文静的原则,她也就笑笑。
 
    赵南生看她拿着履历表, 嗤笑了一下,又指着那间学校道:“就你还想进去, 你想的美, 那都是些有家庭背景的人才能进去的。我看你还不如回去卖包子呢?”
 
    “你—”文静还真的有些气, 这个赵南生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他见文静被气着了,又陪笑:“你不如帮我一个忙,我那家铺子放在那里真的是浪费,每个月只许我带朋友去白吃白喝几日,租金也不用出, 你要答应, 我立马给你?”
 
    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 文静犹豫着,赵南生却立马掏了房契给她:“放心,我大大小小也是个名人,我是不会害你的。再说你不是之前帮过我,人家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当初夏梦可是说过让我照顾着你点的。”
 
    夏梦?文静看向他:“夏梦怎么样了?”
 
    自从她说去意大利拍戏,都已经好几年了,音信全无,没想到还能在赵南生口中听到她的名字。
 
    赵南生笑道:“夏梦拍完戏就去南洋了,你放心她过的很好。”
 
    过的好就成,但文静还是会想夏梦,她来上海的时候最亲近的朋友就是她,赵南生思忖她这样,便道:“那我这铺子你该收下吧,其实我们也是公平的,我走南闯北朋友特别多,有些朋友就不是那么有钱,我这个铺子放在那里闲着也是闲着,你接受了,偶尔替我招待也是好的,你说呢?”
 
    文静觉得云里雾里的,但也知道,不能以常理去看赵南生,他原本就是个不羁的人。她犹豫道:“可是我还没想过要去卖包子啊?”
 
    虽然他说的便宜什么的,可无功不受禄,再者她的本意不是去卖包子啊。
 
    赵南生把房契往她手里一塞:“好吧,那等你想通了再说,我还有事就走了。”
 
    文静还没反映过来,就看到他好像一阵风似的走了。
 
    这件事情实在是透着奇怪,文静本想回家找陆庆麟问一下,却说陆庆麟有紧急公务,不在家。文静没个商量的人,只好自己带了槐花一起去赵南生所说的店里去看,槐花不明就里,以为少奶奶要做生意,所以不多话。
 
    这里疏朗开阔,人流量也多,怎么会没有人要租,这个赵南生简直是睁眼说瞎话,但是他神龙见首不见尾,要去还给他,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文静只好和槐花道:“我们先回去吧。”
 
    “是,少奶奶。”
 
    一回去,又见许蓓云过来,她急道:“弟妹,我母亲过世还回家奔丧,安淳年纪小,怕是坐不了火车,我把安淳放在你这里,帮我照看好吗?”
 
    文静忙不迭答应下来,许蓓云感激不尽:“弟妹,真是太感谢你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都是一家人,何必说这个。”
 
    许蓓云看起来也是突然接到她母亲过世的消息,她走的很匆忙,安淳的乳娘姓姚,是上海的一个穷人家的妇人,专门做乳母养活全家,是个极伶俐的妇人。
 
    文静先问了她不少安淳的喜好,才道:“二嫂来的太急,你先回去把安淳的衣服清理好送过来,我让人跟你们收拾房间出来。”
 
    姚乳母无不应承,在陆家,李文凤一儿一女那是备受宠爱,偏偏太太却淡淡的,以前刚生大少爷的时候还会和二爷亲近一番,现在竟然全然不顾,只管着自己的那一方天地,母亲不受宠,儿子也肯定备受冷落,在二爷那里安华一个女儿都比安淳受宠多了。
 
    她作为乳母的,也对安淳十分心疼。
 
    安淳是个乖乖的男孩子,坐在沙发上就不大动弹,看的文静喜欢到心里去了。
 
    “安淳,你喜欢吃什么?玩什么?三婶跟你去准备,好吗?”
 
    “三婶,我没有特别喜欢的,我妈在家会给我做鸡蛋羹。”
 
    才两岁半的孩子,说话已经很利落了,文静笑道:“那好,三婶今天也跟你做鸡蛋羹。那你要不要听故事,三婶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好。”安淳奶声奶气的答应。
 
    中午饭虽然陆庆麟不在家,但有安淳在,文静还是吃的挺高兴的。就是不能出去找工作了,她也不能随意出去了,毕竟孩子交给她手上,要等许蓓云回来,安全教导她手上才行。
 
    吃完饭,姚乳母回来了,文静指着傅姨和她道:“这是傅姨,你们的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让她带你去看看吧。我先跟安淳熟悉一下,去吧。”
 
    对李文静,她还是很放心的,毕竟太太和三太太关系不错,若不然也不会托付给她。再者三太太平时和人来往也十分温柔,就连她都喜欢三太太这样的人,更遑论是安淳。
 
    到底文静是学国文教育的,讲故事也是一把好手,她声情并茂的跟安淳讲着一些民间小故事。不一会儿,二人就熟悉起来,安淳还主动要文静抱着她,文静也亲了亲他。
 
    正好被刚从外面回来的陆庆麟看了个正着,他凑近一看,竟然是安淳,还不明所以道:“你还真是,我方才还在想,你怎么这么快就生下我儿子了,还一下子长这么大了……看来是我迷糊了。”
 
    文静听了哈哈大笑:“你连自己的侄子都认不出来了,还贫嘴。”说完,又和他说了许蓓云回家奔丧的事情,陆庆麟倒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也好,你正好当练手了。”
 
    她脸一红,她当然知道陆庆麟说的是什么意思,她们夫妻日日开荤,被里翻红浪,有孩子那是迟早的事情。
 
    陆庆麟从她手中接过安淳,举着他满屋子跑,文静和傅姨道:“我看三爷还是小孩子脾性。”
 
    这陆庆麟还真是这样,别看他平日里似乎把英国人那套绅士礼仪做的很好,可真正只有家里人才能感觉出,他率直不拘小节,所以初时文静觉得他很好,其实只是他平日的教养好,真正了解他的性格才知道他也并非是什么温和细心体贴之人。
 
    但人无完人,他这样的性子倒也很好相处,不会藏着掖着。
 
    晚上把安淳安置好,文静才把赵南生的事情对丈夫说了:“说来也奇怪,你说哪有人见面就送房契的。若是别的男人,我还会想到图谋不轨或者喜欢我,可他也不是那样的人,他就一直强调着让我招待他的几个朋友,你说是不是很奇怪呢?”
 
    陆庆麟原本就在军方活动,他和保密局还有什么军统的人都很熟悉,他接过房契,不动声色道:“这个铺面看着不错啊。”
 
    “是不错,我亲眼去瞧了,他还说租不出去呢,我看是一租就租出去了。”文静毫无心机的道。
 
    陆庆麟一笑:“我这么想的,你这个月肯定是没什么时间找工作或者开店的,我认识一朋友,他以前也是卖包子的,我雇他去开店,到时候给你分红就成,反正这么间店,放着也是浪费,你看呢?”
 
    没想到陆庆麟竟然要开店,她想了想:“可若是赵南生要这间店,还是要还给他的。”
 
    “当然会啊,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好啦,你不用烦恼了。这个月就安安心心的照看安淳,安淳这孩子也是受罪的很,在二哥家怕是久久不受重视。”陆庆麟转了话题。
 
    文静一听就感叹:“是啊,我也不知道二哥怎么想的。以前看着也不是那么喜欢李文凤,现在却好像离不开她了。”
 
    陆庆麟冷笑:“他们都是同一类人,也不一定是爱,就是二人互取所需吧。李文凤跟钟家走的很近,她胆子也大,能做的事情,你简直无法想象。二哥这人呢?也就看着好似谦谦君子,其实也是一样。我之前去南京出差,有人跟我说二哥升迁到上海使了手段,并不光明正大,他陷害别人很是成功。”
 
    “可像他们这样的人,别人也只会觉得有手段吧。”文静托腮。
 
    就像李文凤说的没错,这个社会都是笑贫不笑娼的,就像王君兰那样的人,平日里杀公公,陷害小叔子,甚至要杀二弟妹,可她表面上敦厚大方。每个月都固定去看孤寡老人,还会捐钱扶助孱弱妇女,平时对下人更是宽和无比,这样的人若不是作为她的对手,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的手段这么龌龊的。
 
    可人世间最难坚持的是本心,也许这样很傻,她可能也永远不是大家眼中的成功人士,可她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5 9.
 
    这也许就是陆庆麟爱她的原因, 她这种人就是别人永远羡慕不来的人,他想, 即便她掉入泥淖, 可她的心都是最干净的, 她的人也永远是最干净的,不会因为别人对她做错了事情, 她就去报复。
 
    “可我觉得你这样最好。”陆庆麟看着她说道。
 
    文静不自在的笑了一下, 讨厌,干嘛突然说甜言蜜语, 陆庆麟却很认真又重复了一遍。她装作很累的样子:“不听你说了, 我要睡了。”说完还立马把被子拉上,覆盖住全身。
 
    陆庆麟把她的被子扯下来,用手摩挲着她柔腻的皮肤:“好姑娘, 我听傅姨说那天你生闷气,是不是怪我呢?”傅姨是陆庆麟的生活管家, 也是盼望着她们好的人, 所以跟陆庆麟说也是希望他能多哄哄她。
 
    “生气?什么事情啊, 我都忘记了。”文静可不愿意说自己生气陆庆麟不哄她这种话,好像她是一个小孩子一样。
 
    陆庆麟吃吃的笑:“你呀,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不管我家夫人如何,她在我眼里都是最好的,现在就是明珠蒙尘, 一时没有伯乐而已。”
 
    “你就是违心的。”还明珠蒙尘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文静可没那么厚脸皮。
 
    “我要是违心的, 天打五雷轰。”陆庆麟似模似样的举起手指发誓。
 
    文静一把抱住他:“好啦,我是真的不生气了,我说真的。你以后可千万不要这么说,老天爷是很灵的。”
 
    “是吗?”陆庆麟在她耳边呵气。
 
    她顿时酥软在他怀中,二人亲热了一回,都觉得身心舒畅许多。
 
    **
 
    夜朗星稀,王君兰看着窗外的月光,拿了一根烟出来抽,仿若这样才能把心中的烦闷呼出。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意识到无论对别人的孩子多好,别人喜欢的还是自己的母亲。
 
    她对安华也算是掏心掏肺了,哄的这么好,可李文凤都没带孩子多久,孩子见了她,一下就不要她了。
 
    终于,她想这就是为什么大家都要自己的孩子吧。血脉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就她自己也是一样,为了生母可以付出一切。
 
    她每每看到许蓓云的样子都觉得不舒坦,那是什么样子,有子万事足,所以什么都不屑一顾了,真是可笑。可笑着笑着她想,她比她更难过,至少许蓓云这一生有个寄托,可她却什么都没有。
 
    黑夜中,有人敲门进来,她轻轻抬眸看了一眼:“是你?”
 
    晚上还能名正言顺过来的人也只有蒋医生这位女大夫了,她没有开灯,闻到淡淡的烟味,竟然分外好闻。她坐在她身边:“有几天没来看你?你最近如何?”
 
    只有在蒋医生面前,王君兰才不会装,她嗤笑:“还能如何,机关算尽也不过是为了过点好日子罢了。”
 
    她的苦,也只有蒋医生明白,她拍了拍她的肩膀:“过几日我要去东北一趟,你有没有什么是要我带回去的?伯母其实也很想你的。”
 
    彼时年纪尚小,王君兰和蒋如兰因二人名字都有一个兰,又同病相怜,便走的很近。蒋如兰的继母对她很不好,她拿着母亲的嫁妆去东洋读了医生,至今未婚,一直在为陆家做家庭医生。
 
    她知道她的一切,也帮她做一切事情,蒋医生一脸期盼的看着王君兰。
 
    却见王君兰摇头:“不用了,以免有心人揣测。庆昭这边已经在银行立足,你回去告诉我哥哥,王家要的钱很快就批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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