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楚瑾为了叫他长记性狠狠打了他一顿手板,太子则是乖乖地认错,乖乖的挨打,他不让哭, 太子便一声不吭了。
等到后半夜, 太子歇下了。
君楚瑾则是带着一瓶伤药偷偷跑到太子床边来替他涂药, 又交代太监照看好太子,留意饮食, 这才离开。
只等君楚瑾一走, 太子便睁开眼睛来,他看着被上过药的掌心微微叹了口气,又起身点了灯, 回到桌边去练起字了。
“殿下往后是要继承大统的人, 心软总是不好的……”
太子却淡声说:“实则父皇才是心软的那个。”
便是他受了伤, 君楚瑾也完全不该来看自己, 不然他给自己的教训又如何能起最好的作用呢?
而且他身边那么多人伺候, 君楚瑾哪怕吩咐一声旁人一声,对方未必不能替太子上好药。
说到底,父皇还是心软疼他。
只是父皇疼他,他自己却不能不争气。
小太监只与太子说了会儿话,便愈发觉得太子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
如今这般年纪便能将什么事情都看得清清楚楚,不论是耐力还是自制力,在这些方面太子都是比父亲更加优秀的,至于其他,君楚瑾亦对他循循善诱,将他教得十分出色。
只怕眼前这位未来也未必就是个比圣上差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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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小太子一天一天的长大,落在旁人眼里,也是个如青竹苍翠挺拔的清俊少年。
莜娘端着一壶茶站在回廊拐角处,看着太子的背影,心中却想今年就该定下太子妃的人选了,还不知道花落谁家。
在她十岁的时候,她娘就交代过她,这辈子,要把太子殿下当做亲弟弟去照顾,去疼爱。
莜娘便牢牢记得这话,一直没有忘记过。
太子出生的时候比莜娘小一岁,自小也是乖乖的样子,她娘说,就和皇后娘娘小时候是一样的玉雪可爱,乖得令人怜惜。
莜娘和这位太子殿下相处了数年,也觉得这位太子是个性情温润之人,再好相处不过。
这一年的莜娘相对于身边早早就嫁人的姑娘们而言,她已然是个大龄待嫁的女子,尽管如此,她出落得水灵,正如枝头上最鲜嫩的一朵花骨朵儿,将所有的绮丽艳色都含在柔软喷香的花瓣里头,含蓄美好。
前两年碧芙便催着莜娘择一门夫婿,莜娘却说不急,她已经将照顾太子当做了一种习惯,并且也早已打算好等太子妃入门后自己再去嫁人。
再说太子早些时候便安顿了通房,已经识得人事,如今娶妻更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等那之后,她也算是全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牵挂。
傍晚时分,太子从汤池里出来,一身的水雾气。
莜娘叫香杏替太子将头发绞干,却被太子回绝了。
“莜娘,你来罢。”太子对香杏温尔一笑,香杏便红着脸将巾子塞到了莜娘手里低着头跑出去了。
莜娘略一迟疑便上前去,将手中的细布展开来,将太子的头发包住,然后再一点一点地挤出水来。
“莜娘年底就要走了吗?”太子半阖着眼,俊朗的面容在昏暗的烛光下打上了淡淡的阴影。
他的声音惯是好听,若清风击竹,林间叶欶,宫里头的主子们,脾气最好的也是这位太子,能够在东宫伺候的宫人无不以此为荣。
“嗯。”莜娘淡淡应了一声,“已经定下了夫家,奴婢等太子与太子妃定下后也就放心走了。”
“莜娘的夫家是姓许的?”太子问道。
莜娘听他这话,心略提了提,却没有应他。
岂料太子轻笑一声,抬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拭发的动作打住。
“莜娘怕什么?”他的声音低低沉沉,仿佛也掺入了一丝黑夜的阴翳进来,“是怕那姓许的和前面几家一样吗?”
莜娘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怕他也忽然背信弃义,毁约另娶?”太子缓缓起了身,回过头来看她,那副如玉的面容这才迎着烛光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殿下说的什么话,奴婢听不明白。”莜娘隐去了情绪,露出再得体不过的微笑。
“好吧。”太子也缓缓翘起了唇角,那双眸子与他母亲极像,总是叫人觉得他与他母亲是样无害的人。
莜娘也一直这样认为。
“莜娘……”
等到太子下榻的时候,忽然低低唤了莜娘一声。
莜娘上前去,掀起了床帐,见太子坐在床上并未躺下。
“怎么,殿下唤奴婢?”莜娘问道。
太子说:“方才我瞧见床角有个黑东西跑过去了,是不是老鼠?”
莜娘颦眉,心想这可不是一般的失误,若是老鼠伤了太子,东宫里大半的下人都是要受刑的。
“叫奴婢来看看……”
她说着便俯下身撑着床榻,往床里看去,却忽然又想到这床里头是封闭的,那老鼠就算要跑也该往外跑去,她正要回头,却忽然察觉背后一团阴影。
就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忽然被人掀到了榻上。
床帐子因为那人的动作,也柔柔的落下,挡住了外面轻微的光。
莜娘粗喘了口气,显然受到了惊吓。
她仰在榻上,肩膀却被人轻轻压住,却叫她动弹不得。
那人轻笑一声,低声问道:“莜娘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莜娘的心狂跳,却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殿下这是做什么,我可以替你去叫香桃过来……”
“叫她来做什么?”
她忽然就察觉到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过了她的面颊。
“哦,因为她是我的通房吗?”
“可是莜娘……”
“我的第一次,可是给了你呀……”
那瞬间,莜娘的脑袋里埋藏了多年的炸、药终于砰的一声炸了。
他知道……
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殿下……”莜娘深吸了口气,脑中立马便又生出了一个 主意来。
她知道,这位太子殿下是个最好说话不过的人,他从不会强人所难,更不会叫人难堪。
“那只是一场误会。”莜娘的声音平静得很,“实则我已经与许郎商量好了,等我们一成婚,便会离开京城,永远都不回来了。”
“殿下,这么多年来,您给我的体面不比香桃夫人要少,因而殿下与奴婢是两不相欠的,殿下不必自责……”
“莜娘,我没有自责。”太子的手顺着她面上的轮廓逐渐往下滑去,落到了她的衣领口,纤长的手指微挑,便令她领口的系带松开来,露出底下常年藏在衣下的雪色柔嫩皮肤。
“是我……”他挑起唇角,是他一惯温润的模样,“我叫香桃骗你进来的。”
所以,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误会。
“你小时候总是说我是只小兔子对不对?”
“我以为你会喜欢,所以……我一直都对你很温柔,也不曾想过逼你。”
他披着兔子的皮,可却早就垂涎她已久了。
“可是我不逼你,你却来逼我,我……我也不愿意这样,好在那些人家都很通情达理,不曾叫我为难呢。”
“是你……真的是你?”莜娘的手指轻颤,心中的猜想竟真的得到了证实,“先前那些愿意同我定亲的人家,都是你从中作梗……”
“嗯。”他道:“因为我不想逼你。”
所以他就只好去逼迫他们了。
“可是你实在太不乖了,你居然……又和许家定了亲。”他俯下身来,轻轻地在她唇上印下一道绵柔的吻,“我父皇不许我再拖延下去了。”
“所以,莜娘,我可以等我们成亲之后,再由着你慢慢想通。”
他的动作那般轻柔,却让莜娘半分都挣扎不得。
哪怕是第二次,他还是温柔得让她感受不到痛,让她除了陷入那种羞耻地沉沦地,别无选择。
而后,一阵狂风暴雨,床帐摇曳,将这种欢愉推至巅峰。
三个月后,莜娘也不知道太子用了什么法子,替她争取到了侧妃的名分。
“莜娘,外面桃花开了,我带你去桃林可好?”身后的人将她温柔得揽入怀中。
莜娘眨了眨眼,望着一派春光,心中却毫无波澜。
太子脸色一如从前那般,握着她手的力度却不容抗拒。
身侧的莜娘清丽柔然。
太子勾起唇角,眼中全是满足。
他深知她的弱点与心地之柔软,很久之前,她就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而后数年,当他自以为不会变故的东西发生变故的时候,他终于不能再自持冷静。
可他得到的也仅仅是他那最温柔不过的母后一个耳光。
“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她。”
太子的最后一张底牌落败,他终是红了眼睛跪在了母亲面前。
“求您……把她还给我。”
梅幼舒却扶着碧芙的手毫不留情地离开,将他的伤心欲绝,留给那个女子独自应对。
“我相信他对莜娘的真心。”碧芙冷不丁地说道。
梅幼舒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年轻人的事情,就叫他们自己解决罢。”
此后多年,痴儿怨女的故事好似代代相传,反复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