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愣愣的看着，再傻也知道不是啥好事，直接“哇”的哭出声，“我没有，哇。”
田燕扫了一眼自己婆婆他们，上前就蹲下问，“大壮，谁给你说让成果去脊背沟那边的？你可想清楚，这可是要害死人的事。”
大壮他奶脸色一变，一把就把大壮拽了回来。
大壮哇哇大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就差没有尿裤子了。
葛春花生怕大壮说漏嘴了，赶紧道，“大壮，我可是你娘！”
葛大爷脸色一沉，“咋的，你还要逼着大壮自己认？”
“大壮，你可要想清楚，差点害死了葛成果，到底是你说的，还是别人让你说的，我们也要请公社那边的人来调查的！”
葛文刚神色变了变，但这会确实无话可说，那么个大晚上的，如果真的葛成果稍微运气差一点，差不多真的回不来了。
这可是涉及到人命。
葛春花哪里肯认，她终于精明了一把，如果是大壮，那不过是个小孩子做的，谁家小孩子没有熊过，而且，葛成果毕竟没死，大不了就是道个歉而已。
可如果是她，这事就大了去了。
“你们别吓唬我家大壮，我没有，不是我，跟我没有关系！”葛春花大喊大叫，“大壮，大壮，我可是你娘！”
院子门口乱糟糟的，所有人都在跟前，大壮终于知道多严重，吓得一直在哭。
田燕笑了笑，扫了一眼大壮他奶，“大壮，你说实话，到底为啥要让成果去那边，谁教你的，这可是犯罪的事。”
大壮他爹刚被人喊回来，听到这里，脚步往后缩了缩。
大壮奶脸色顿时就变了，“啥玩意就犯罪了！我孙子可啥也没干！”
他孙子以后是要当工人的！怎么可能犯罪！
田燕看了他一眼，然后问葛文刚，“队长，明知道山里有大野猪出没有危险，把人骗过去，是不是犯罪。”
葛文刚迟疑了一下，“是，但……”
如果是小孩，又是无意的……
田燕根本没有让他把话说完，直接抢过话头，瞅着大壮道，“大壮，到底是谁让你骗成果过去的！你要是不说实话，可是要被关起来的！”
“哇，不是我，是我娘，她说成果抢了我们家的兔子！说那边有野猪，哇哇，我没有，我娘说我让成果过去了给我吃肉！”他抹着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葛春花脸色大变，“你胡咧咧啥呢！我没有！”
说话之间，就要去打大壮。
“扫把星，扫把星，老娘怎么就让你这个扫把星进了门！”大壮他奶已经一扫把甩过去了，“老娘打死你个杀千刀，不要脸的东西！”
“害我家大壮，祸害我们家！”
“扫把星！不要脸！”
葛春花嗷嗷的叫唤，“我没有，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大壮他爹脸色越发难看，看着自家婆娘，悄咪咪的往后走了几步，愣是没上前吭声。
王凤珍冷眼看着葛春花被打得在地上打滚，抱着葫葫根本不说话。
周围的人讨论个不停，“葛春花简直忒缺德了吧！”
“ 这事竟然真的是她干的，这是要王凤珍的命啊！”
“啧，王凤珍先没了男人，三儿子没了，如今再没了孙子……”
“忒缺德了，谁家人能干出这样的事，太害怕了。”
“我得给我儿子说，可千万不能跟大壮在一起玩，这么个娘，心眼黑的哟。”
大壮他奶气得差点喘不上气，扫把一下下的抽到葛春花身上，那真的是半点都不留情。
半响，葛文刚才开口， “凤姨，你看要怎么个处理？直接让葛春花去跟改造的那些人一起干活……”
“队长，这可是‘杀人未遂’。”王凤珍还没有开口，田燕就已经说话了。
老一辈不适合得罪人，她说这样的话，那叫不懂事。
葛文刚神色变了变，“葛春花也不是……成果毕竟没事，我们也好好教育一下葛春花，肯定是要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他想说不是故意的，可这事做的，他根本说不出来这话。
倒是葛成果虽然危险，但毕竟安然无恙的回来了，真要让葛春花成了个犯罪的，他们整个葛家村都抬不起头。
“就一定要让我儿子死了，你们才甘心吗？”齐小娥嘶哑着声音质问，眼里全是血丝。
本来就是提心吊胆的漫山遍野的找成果，又熬了一个夜烘人参，她状态差到极点。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状态，才更能体现出她的痛苦。
葛文刚被她看了一眼，愣是吓得不敢继续说话了。
“凤珍，事情毕竟没有发生，我们也不可能真的让葛春花偿命……”葛大爷叹了一口气，上前也劝了。
“大爷，我不让她偿命，我们报警了，看公安咋个处理吧。”葛建邦挺着腰板，抱着自己儿子和媳妇。
葛文刚他们脸色顿时就变了，这个时代，出现一个犯罪的，整个村子，整个家族都会被牵扯。
今天要真的是报警了，整个葛家村都别想在公社抬起头。
“凤珍姨，咱们葛家村的事，还是别闹到外面，真做的这么难看，咱们整个村子人的面上都过不去。”
“啥，报警？不行，不能报警，不能让公安知道！葛成果没有死啊！都没死！凭什么要报警！”大壮他奶顿时冲上前，扬着扫把，瞅着这边一大家子。
王凤珍抱着葫葫，也被刚刚那些人的声音刺激到，“我们家人命就那么不稀罕，我死了男人，死了儿子，如今就连孙子都不能活着？这是杀人未遂！这是要我孙子的命，要我的命！”
葛大爷在旁边面上忍不住有些难看，他和王凤珍是一辈的，更知道王凤珍到底过的有多苦。
这事，葛春花不占理。
“你死了男人，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孙子不是没死吗？凭什么找公安！”找了公安，他们家大壮以后咋办，那是犯人的儿子了！
王凤珍的眼神冰冷，抱着葫葫没有开口说话。
葛春花也终于怕了，“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没有想到真的要害死葛成果的，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在地上蹭来蹭去，直接扑到了王凤珍脚底下，“饶了我吧，我真的错了，我不是故意的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饶不了你，我们国家有法律。”王凤珍往后退了一步。
“你就是个外地人，克死了男人，克死儿子，还想害了我们葛家村吗！”大壮他奶这会也急了。
葛建邦捏着拳头，差点没忍住的打上，“你闭嘴，啥克不克，你这是封建糟粕思想，你是不是也想要去改造？”
大壮他奶脸色顿时一变，她不懂这些，但却知道，如果真的去改造，那就完了，她直接赖在地上，蹬地大哭大喊，“我不活了，我没脸活了，我老葛家竟然闹出这么个丢人的事儿，我没脸见他爷了！”
“一个外乡人，要逼死我哦！”
这话一出，整个村子的人看向王凤珍的神色，微微有些变化。
他们毕竟是一个村子的，如果真的有人被公安抓了，他们整个村子的人名声怕是都不好了。
王凤珍根本不为所动，抱着葫葫，手一点点收紧。
葫葫似乎也感受到她奶情绪不对，主动抱着她奶的脖子，“奶。”
王凤珍这才稍微轻快了一些，“谁家都有娃，谁知道葛春花还会不会干出一样的事，我们家成果运气好，命大，谁敢说他们家娃也就命这么大！”
瞬间，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葛文刚还是好声好气的劝，可一抬头就瞧见齐涛带着县里的公安来了。
那公安脸色不怎么好看，毕竟走了这么远的路，又看到所有人围在一起闹事，顿时沉着脸问，“咋回事，这是干啥呢？谁报警的！”
村子里所有人都变了脸色，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葛建邦上前，“我们报的警。”
葛文刚还想调和两句，那公安直接不耐烦的推开了他，“行了，报警的还有被告的跟我去县里。”
葛春花直接被拷了起来，大壮他奶在地上打滚，还要骂，被那公安扫了一眼，顿时闭上了嘴，这可是公安！
葛建邦带着齐小娥还有成果一起，葛文刚也跟了上去。
大壮这边，大壮他爸要跟上去看看，虽然刚刚他不出来，可万一真的被判了罪……
大壮他奶直接抽了一下，“不准去，离婚，离婚！赶紧跟她离婚！我们家没有一个进公安的女人！我家大壮，也没有一个犯人的妈！”
她吵吵着，恨不得现在就将全家都跟葛春花掰扯干净。
大壮他爹迈了两步，到底没有上前。
王凤珍嘴角扯了扯，压根没有搭理，直接抱着葫葫，领着剩下的几个孩子回家。
第15章
几个孩子除了葛成果之外，都去上学了，葫葫抱着兔子窝在她奶怀里，难得没有抠门，允许兔子吃了两片她奶喂的野菜。
不过，兔子显然并不是十分满意，圆溜溜的眼直勾勾的盯着葫葫手里的玉米苗。
葫葫又是一巴掌拍了过去，兔子这才勉强老实了下来。
王凤珍看得提心吊胆，这兔子看起来不是一般的灵，不说那些药材，就是领着苏里找到葛成果都是相当不简单的。
王凤珍赶紧将葫葫的手抓住，“兔子乖，不打。”
“嗯。”葫葫乖巧点头，双手却是紧紧捆着兔子不松手，就警惕着兔子偷吃她的玉米苗。
王凤珍哭笑不得，只能由着她。
眼里却是不住的往后山的地方看，田燕也知道她在看啥，道，“娘，我去看看吧。”
王凤珍顿了顿，“你手脚麻利，去帮忙，也别让人注意到了。”
田燕点点头，匆匆就往陈大山他们家那边去，陈大山也很少下地，基本都是拿猎物跟队里换粮食和工分。
也就住在山脚下，距离村子最远的地方，田燕到的时候，陈大山他们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田燕这才一脸震惊，“我天，咋这么多肉？”
葛建安脸上终于有了丝笑，“三百来斤净肉。”
过年的时候，整个大队也就杀了四头猪，还就一百多两百斤的猪，整个大队那么多户，分到每个人嘴里，那真的没多少。
田燕麻利的上前面收拾猪下水，两个男人不会，可这些东西做的好，那也都是好东西，可不能糟蹋了。
大柱已经蹲在那堆肉跟前，口水滴到地上，就差没有直接上去啃了。
收拾的差不多，又把屋里的味道驱散，剩下的东西收拾的干干净净埋到后山远一点的地方，已经是下午太阳快落。
葛建安这才离开，“等晚上过来。”
陈大山应下，“行。”
大柱眼巴巴的看着自家老子，陈大山无奈道，“跟你大伯去。”
大柱直接扑到了葛建安那边，喜滋滋的，“大伯，我去奶家。”
他可是知道，再多的肉，也得他奶做出来的好吃。
葛建安夫妻俩失笑，抱着大柱，走得十分小心，没有让人看见，肉也没拿，就带了副猪肝，捂得严严实实进屋。
这些下水毕竟是不太能放。
王凤珍一看这东西，顿时知道他们已经把野猪带回来了，眉梢微微松动，“你们俩没事吧？”
葛建安把猪肝递给他媳妇，“妈，今天吃猪肝粥吧？”
王凤珍笑了笑，“好。”
田燕应下来，“我先去洗。”
至于大柱早就一溜烟跟着田燕去了，左右一圈没有看到成果，只有成文他们放学回来了。
就盯着葛成文他们说，“我爸让我来吃饭，吃肉。”
葛成文“哦”了一声，大柱又扭头去找葛成武，葛成武也没有搭理，他想找葫葫玩，但是葫葫抱着他奶不肯松手。
大柱不高兴了，又巴巴的看着葛成功，半天只能说，“成果呢。”
葛成功也在惦记自己爸妈和弟弟，没有搭理他。
大柱也不气馁，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自说自话的盯着田燕处理猪肝，吸溜口水。
猪肝营养丰富，对眼睛也好。主要是口感细嫩，味道鲜美，就是处理的不好，会有参与的血和一定的腥味，吃之前，最少得冲洗很多遍，再泡上个半个小时，做出的猪肝才能没有腥味。
屋里的葛建安等他们都出去了，沉默了好一会也没说话。
王凤珍眉头皱了皱，“咋回事？”
“我跟大山看了下，那野猪应该是被树根绊倒，撞进了兔子挖的坑里，被藤蔓缠绕着起不来，最后被兔子刨的土闭死了。”葛建安顿了顿，“ 我俩收拾肉的时候，猪肉上勒痕很重很重。”
他补充了一句，“还很均匀。”
不像是野猪自己撞上去，反倒像是藤蔓主动将猪勒死的。
王凤珍神色微微动了动，抱着葫葫的手也收紧了两分。
葛建安皱眉，“大山倒是说，可能是缠进藤蔓里头，野猪挣扎的太过分，所以勒成这样的。”
可他觉得，可能不像是这么简单。
王凤珍抱着葫葫，应了一声，“那应该就是这，倒是这兔子帮了不少的忙。”
葛建安憨厚的笑了笑，他娘心里有数就行，“那得好好犒劳一下兔子，要不成果和葫葫怕也是危险了。”
王凤珍一晒，这兔子怕是根本看不上他们准备的，反倒是一天到晚盯着葫葫的那个小苗苗，“你去给你媳妇帮忙。”
葛建安应了一声，去了厨房给他媳妇帮忙。
王凤珍这才举起自己孙女，瞅了半天也没有瞅出来，她家孙女除了比别家娃机灵点，漂亮点，可爱点，聪明点之外，有啥不一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