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舒锦大喜,说道:“这也算是谋财害命了,而且还能让韩二夫人交出同党,刑部能办这个案子吗?”
若是旁人说出这样的话,还能当成玩笑,可是严舒锦说出来,哪怕觉得荒唐,在座的人心中还是觉得她是真的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严舒锦看着已经动摇的韩家人,说道:“你们想好了吗?”
韩老爷子看向了妻子。
韩老夫人盯着韩二夫人说道:“你做错了事情,我韩家不可能在留你,可是你为韩家生儿育女……为了宫中的韩妃,你们和离吧。”
韩嗣辉不知为何心中松了口气。
韩二夫人如何愿意:“嗣辉、嗣辉,母亲要是离开韩家就没有活路了啊。”
韩嗣辉避开了韩二夫人的视线,沉默不语。
韩老爷子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哪怕你们和离了,嗣辉还是我最重视的孙子,等我百年以后,这个家是要交给嗣辉的。”
这话几乎是承诺了,只要韩二夫人愿意把这件事扛下来,不要再乱说话。
韩二夫人愣住了,忽然不哀求了,只是沉默地看着丈夫和儿子,却发现他们都避开了自己的眼神,她的心都凉了,此时却清楚的知道,什么样子才是最好的选择。
韩三夫人看着韩二夫人,都觉得悲哀,是一种兔死狐悲的伤感,因为在座的众人都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可是谁也不会帮着韩二夫人说一句话的。
只是韩三夫人对韩老爷子和韩老夫人也有些了防备,今天这样被推出去的是韩二夫人,那么改天呢?
严舒锦眼睛眯了下,忽然说道:“和离了也好,想来凭着韩二爷的家世很快就能娶上继室,就像韩老爷子一样,就是不知道韩嗣辉会不会有韩宁安的父亲那样好运,留下这样有本事的儿子了。”
韩老夫人已经顾不得旁的,哪怕所有人都怀疑她,只要没有证据,她就能撑下去:“嗣辉已经长大了。”
韩二夫人想要看看平日最疼的儿子,可是韩嗣辉却不愿意看她一眼,她又看向了丈夫,却发现丈夫眼神里有恳求,恳求什么?恳求她把事情都担下来吗?
严舒锦见韩二夫人的神色,已经猜到了她的选择,可是严舒锦却不愿意这样便宜了韩家,叹了口气说道:“看你这样可怜。”
这话一出,韩老爷子和韩老夫人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严舒锦走到了韩景的身边说道:“韩宁安,你就大人有大量,不和这个毒妇计较了吧。”
韩景不知道严舒锦要做什么,却知道严舒锦做的都是为他好,当即说道:“好。”
严舒锦站在韩景的身边,看着韩二夫人说道:“你把韩宁安母亲的嫁妆原物奉还,我同样找了账房算了韩宁安母亲嫁妆该赚的钱补上,再赔偿韩宁安五千两,去佛堂跪三日,这件事就算了。”
韩二夫人只觉得柳暗花明。
韩嗣辉猛地抬头看向永福公主……
严舒锦眉眼一弯,说道:“既然韩宁安都原谅了你,想来家中也没有人再计较你做的错事,你再和离或者被休可就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韩老爷子气的浑身发抖,当时逼着他们休了韩二夫人的是永福公主,如今来做好人的也是她,已经发生了这些事情,韩二夫人如何不恨?以后韩家……还能安生度日吗?
而且韩家为何要休妻,还不是因为永福公主当众揭穿了韩二夫人贪图财产,间接害死了韩大郎这件事。
韩老爷子和韩老夫人都不可能承认这件事和他们有关系,那么不管永福公主说什么,哪怕韩景这个做儿子的说原谅,他们也是必须让韩二郎休妻的,而且不能再提和离,这样才能甩掉这个不好的名声。
这才是永福公主真正的目的,永福公主是要让他们家长长久久不得安生。
而且永福公主不愿意让韩景背上任何不好的名声,所以韩景必须是干干净净的可怜人,所有脏的臭的事情都是韩家来做。
韩老夫人也觉得头晕的慌,她意识到自己一家人都被永福公主算计,一步步走进了永福公主的圈套,若是真的勾心斗角,他们家也不会败的如此之快,乱拳打死老师傅……
俞子琪都有些同情韩家人了,永福公主这还真是一力降十会,根本不玩那些弯弯绕绕的,只要顾忌脸面和名声的人,都不会是永福公主的对手。
严知理寻思着再给女儿安排点侍卫,他真有些担心这些世家暗算女儿了。
韩景心中觉得好笑,眉眼间那些仇怨消淡了。
韩二夫人唯恐永福公主反悔一口答应了下来。
“慢着。”韩老爷子沉声说道:“这件事……宁安敬你是长辈,这才愿意饶你一条路,可是我韩家却不能要你这样的儿媳,休妻,马上写休书。”
第83章 金包子的阳谋
韩二夫人愣住了, 只觉得浑身冰凉,她看着韩老爷子和韩老夫人, 忽然从恐惧和害怕中清醒了过来。
从这件事被拆穿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有任何活路可以走了。
说是韩老爷子知情,韩老夫人指使的?韩老夫人不会承认,当时出面的都是她。
而且说出来了,儿女也会怨恨她,因为他们都是韩家人,韩家需要一个干干净净的名声。
什么都不说,把事情承认下来, 起码她的儿女有出路的。
韩二夫人跪了下来, 声音竟然平静了下来:“是我当初鬼迷心窍,做了对不起家里的事情, 被休后,我愿后半生吃斋念佛, 为以前的事情赎罪。”
韩老爷子看向了二儿子,韩二爷深吸了口气说道:“林氏,你……你以后好自为之。”
原来的韩二夫人如今的林氏神情冷漠说道:“以后好好对孩子。”
韩二爷不再说话, 当即去写了休书。
韩三夫人和韩二夫人平时关系不好, 也忍不住同情韩二夫人了, 她知道韩二夫人都是为了孩子,偏偏……看了眼韩嗣辉,就见韩嗣辉像是松了口气一样,心中发寒, 如果真让韩嗣辉继承韩家?
韩嗣辉对生母尚且如此,更何况对他们呢?
韩三夫人心中沉思了起来,看了眼娘家的人,就见娘家人也皱着眉,韩嗣辉这样薄情冷性,以后交往的时候,要小心了。
原先江家人看韩嗣辉为人学识都不差,还有意两家结亲,如今只能庆幸觉得孩子年纪小没有直接提出来,他们家可不愿意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不过想想韩老爷子,又觉得韩嗣辉这样的性子也不难理解了。
韩嗣辉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只是在场的哪一个不是老狐狸,他那点心思被看的清清楚楚,就连韩三爷都忍不住多看了韩嗣辉几眼。
不管如何,韩二夫人做了再多错事,她对韩嗣辉这个儿子都是很好的,如今低头把所有事情都认下来,也是因为韩老爷子那句话,会让韩嗣辉当韩家的继承人。
而韩嗣辉哪怕表现出一些不舍难过或者哀求一下,都能让他们高看一些,可是他……甚至在知道母亲被休的时候,竟然如释重负。
韩二夫人那个时候哀求韩嗣辉,他更是一味的躲避。
没担当、自私还冷血。
这是在场的人对韩嗣辉的评价,哪怕韩嗣辉的文采再好,就是有状元之才,他们也不会把自家孩子嫁给他,更不会让自家孩子与之深交的。
严舒锦微微歪头,对着韩景眨了眨眼睛,好似在问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韩景忍了又忍,这才没有直接笑出来,学着严舒锦的模样,眨了眨眼。
只是韩景的那双眼,只是看着一样东西的时候,都让人觉得多情,这样眨眼的时候……好似一把小刷子轻轻的在心尖上搔动。
严舒锦看着这样的韩景,想起了还在齐夫人府上干活的时候,听着丫环偷偷讨论的话本,里面总有着妖精,或者善良或者可恨,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点,格外的勾人。
转念一想,这样的韩景是她的,又有些得意,嘴角忍不住上翘。
严舒锦和韩景这番眉目传情也没藏着掖着的意思,在场的都是明眼人,看的一清二楚。
严知理忍了又忍,才说道:“继续分家。”
俞子琪倒是感叹韩景的好运,这也算是否极泰来了,有永福公主这样的人,以后怕是可以横着走了。
江家倒是有些后悔,如果知道永福公主有这样的手段和才智,他们就让自家的子弟先去接近永福公主了,悔不当初这么好的一棵大白菜就被韩景抢了先。
严舒锦觉得可以回家好好欣赏韩景的美貌,说道:“除了这些外,还有本该属于韩宁安的家产。”
韩老爷子心在滴血,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说道:“好,在场的众人也做个见证,家中的产业……”
俞子琪心中叹了口气,若是早些时候把该还的还了,该分的直接分了,也不会到现在这样的局面,或者早年对韩大郎一家好些,韩家也不至于痛失永福公主这个助力,反而让永福公主记恨上。
韩老爷子也不敢再耍心眼,当着宣王和永福公主的面把东西分成了三份,问道:“宁安,你可以先选。”
韩景记得永福公主提过温泉庄子,就要了有温泉庄子的那一份。
韩老爷子当即写了文书。
杜先生也回来了,对着严知理点了下头,那些书籍已经都收好了。
这一场分家,更像是一场闹剧。
韩老爷子已经平静下来,在送严知理等人离开的时候,还看着韩景说道:“宁安,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你也永远是我韩家子弟。”
韩景行礼道:“是,宁安记住了。”
记住是记住,可是到底记住了什么就不好说了。
严舒锦看向显出老态的韩老夫人,轻声说道:“韩老夫人,当日的因今日的果,想想韩宁安祖母的下场,你觉得……你会有什么结果呢?”
韩老爷子在和韩景说话,并没有注意到严舒锦的话。
韩老夫人神色变了变。
严舒锦就是在挑拨,而且是光明正大的挑拨,可以说是阳谋,但是韩老夫人却没有别的选择。
韩三夫人站在一旁,只当自己没听见低着头。
严舒锦也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当年你对韩宁安一家冷眼旁观,欺辱没欺辱过我是不知道,不过没少占便宜吧。”
韩三夫人想要否认,可是又说不出话来,毕竟严舒锦说的是实话,她也怕严舒锦拿出别的证据来,把他们家拖下水。
严舒锦当着韩老夫人的面,对着韩三夫人说道:“你瞧韩林氏的下场,虽然是她咎由自取的,可她不过是颗棋子,韩宁安的母亲受过罪,韩二夫人被休,如今韩家可就剩下你了,你说天道好轮回,你还能一直独善其身下去吗?”
韩三夫人脸色大变。
严舒锦轻笑出声:“韩嗣辉对自己生母都这般,以后他当家做主了,你们家有活路吗?”
韩老夫人不想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出事,赶紧说道:“公主,您……”
“哎呀,和你们浪费什么口水。”严舒锦该说的已经说完了,韩老夫人打断的有些晚了,韩三夫人低着头可是捏着帕子的手却很是用力,想来已经把话听进去了,严舒锦甚至有些期待她会怎么做:“反正是你们家的事情,是死是活也和我没有关系。”
说完严舒锦就直接离开,见韩老爷子还拉着严知理说话,催促道:“父亲,母亲还在家中等着呢。”
严知理说道:“那我们先告辞了。”
严舒锦这次和严知理上了同一辆马车,韩景也在车中,她倒是没有拉着韩景说话,而是先给严知理倒了茶:“父亲,你说韩老爷子疼爱继室所出的两个儿子吗?我怎么瞧着也就一般呢?”
严知理端着茶喝了口,果然还是女儿贴心:“他在乎的是自己。”
严舒锦活动了下手指,没有再说什么。
韩景忽然开口道:“王爷、公主,除了我父亲所有藏书的手抄本外,我想把祖母和母亲铺子、庄子和田地这些年应该赚的那些银子都捐给陛下将要建造的藏。”
这话一出,严舒锦也有些诧异。
严知理心中一动,问道:“你回去与你母亲商量一下再决定,而且那也不是小数。”
那些银子每年都能得不少,这些年积攒下来,着实不少,最重要的是严知理知道自己兄长很缺钱。
韩景恭声说道:“母亲说过,这些我可以自己决定。”
严舒锦已经想到其中的好处了,虽然舍了这些银钱,可是对韩景以后绝对有好处,闻言说道:“父亲与伯父仔细说说,再说都是一家人,也不用客气了。”
一家人三个字让韩景红了脸,偷偷看了看严舒锦,忍不住笑了起来。
严知理看着韩景羞涩的模样,心中感叹,这么大一笔银子,说送出去就送出去,韩景的心性确实不错,他正要说话,就感觉马车停了下来。
车夫在外恭声说道:“王爷,礼部侍郎在外求见。”
严知理愣了下说道:“好。”
也不知道俞子琪有什么事情,特意追过来,严知理说道:“我去看看。”
严舒锦应了下来。
严知理下了马车,俞子琪已经等在外面了,说了两句后,严知理就上了俞家的马车。
严舒锦看向韩景问道:“有什么感觉吗?”
韩景想了下说道:“所谓的世家,其实撕开光鲜的表面,内里其实都是一样的。”
严舒锦沉默了许久,盯着韩景,把他看的都心虚了,才问道:“我是问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厉害。”
韩景有一瞬间僵硬,虚虚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两声:“很厉害。”
严舒锦凑到了韩景的身边,笑嘻嘻地问道:“我明日就去请伯父赐婚好不好?”
韩景眼神飘忽:“好。”
严舒锦觉得韩景很有意思,还想再说几句,就听见父亲回来的声音,她这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严知理满脸喜色,上马车后没等严舒锦问,就直接说道:“俞家愿意把家中藏书的手抄本都献一份与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