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侯府夫人的荣华路——行路渺渺
时间:2019-04-17 09:06:36

  太子站在一旁,屏气敛息,垂头站立,生怕别人注意到他。
  贪赃枉法,蓄养私兵,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谋反啊。他即使再笨,也看明白了父皇是要给徐家扣上一个谋逆的罪名!
  好在,现在还未有确凿的证据,父皇还不能拿徐家怎么样,说不定还有转机。
  五日后,消息传来,徐元洲暴毙!
  “早不暴毙,晚不暴毙,偏偏赶在这时候,陛下又在打什么主意?”
  顾行迟笑道:“你猜到了?”
  凤姐掐了他一下,“这些天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我就算再傻也看明白了。你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刺杀,什么中毒,根本就是陛下和叔父演的一场戏。”
  顾行迟皮糙肉厚,凤姐也没有用太大的力气,他还是故意呼痛,“娘子好狠的心。”
  “别打马虎眼,快说。”
  顾行迟将巧姐儿抱到美人榻上坐着,一手揽着她,一手揽着凤姐,“刺杀是陛下和王大人早就串通好的,弹劾徐元洲的事也是陛下吩咐王大人这么做的,可王大人中毒的的确确是真的。”
  “你可别告诉我,陛下和叔父为了这出戏演的逼真,真的让叔父用了毒.药。”
  “当然不是。”顾行迟道,“这也是意料之外的事,很可能是皇后做的。”
  凤姐瞬间了然,“想来是皇后早就知道那批此刺客是陛下安排的,以为陛下要栽赃嫁祸给太子,所以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收买了大夫给叔父下毒。”
  顾行迟道:“差不多是这样,只不过她没想到陛下的目的不在于此,陛下从未想过用这种事栽赃太子。”
  “此言何意?”凤姐问道。
  “你可知陛下派去的人,在徐元洲家中发现了什么?”
  “难不成是兵器,铁甲?”
  顾行迟摇头笑笑,“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既是什么都没有,为何又要让徐元洲暴毙?”
  顾行迟道:“你想想,王大人弹劾徐元洲暗地里贪赃,蓄养私兵,结果搜查了一番什么都没搜查出来。若只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偏偏徐元洲死了,你觉得大家会怎么想?”
  “杀人灭口?!”
  “谁杀人灭口呢?”
  凤姐忽而轻笑一声,“自然是徐家,陛下真是好盘算啊。”
  “越是人证物证俱在,顺利的不能再顺利了,越是会引人怀疑。越是云遮雾罩,忽明忽暗,越是让人深信不疑。”顾行迟道,“等着瞧罢,所有人都会认为徐家人早有谋逆之心,但是因为及时毁掉了证据,杀掉了知情者,所以陛下才无法治他的罪。事已至此,你明白陛下想要做什么了吗?”
  迟疑片刻,凤姐低声道:“陛下这是要……逼徐家造反,然后牵出萝卜带出泥?”
  顾行迟拉着巧姐儿的手,轻声道:“反正徐家早就想这么做了,何不让他们提前行动呢?”
  果不其然,从王子腾遇刺,到中毒,又到徐元洲突然暴毙,一连串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关于徐家要造反的传言更是甚嚣尘上。
  而徐家是太子的外祖家,是以太子也受到牵连,有人说徐家要造反许是为了太子。
  太子每日担惊受怕,越来越觉得他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
  “啪”的一声,皇后将一支凤钗丢到地上,“好,真好,身为一国皇帝,竟然使出这样阴毒的手段,他是要逼死徐家,逼死太子啊。”
  其实,早在徐老夫人病逝,皇帝就准备这样做了,可没想到皇帝行动这么快。
  桑女官道:“皇后娘娘息怒,徐世子悄悄送信给您了,说是您不必太过忧心,徐家不会坐以待毙。”
  皇后闭了闭眼,“我不是生气,我只是……”她只是伤心、埋怨皇帝。
  她自然知道徐家人早有准备,可是当看到皇帝这样算计徐家的时候还是觉得悲痛,这么多年来,他对她没有一点夫妻情分吗?
  她的确是抢了妹妹喜欢的人,但这么多年她一直从旁帮助皇帝,若非徐家人,他能这么顺利的登上皇位吗?可没想到,最后却落得兔死狗烹的下场。
  “他的心太狠了,根本就是石头做的。如论我对他多好,多么一片痴心,都捂不热。”皇后苦笑一声。
  “娘娘……”桑女官一直以为皇后是骄傲的、冷漠的,还是第一次见她露出这种神情。
  不过须臾,皇后的表情和眼神又和之前一样冰寒,“我以为他是要派人刺杀王子腾栽赃给太子,所以就派人一路跟随,收买大夫给王子腾下毒,没成想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要对付的是徐家。”
  流言蜚语看似没什么,可聚集到一起,足可以杀死一个人,皇帝是要将徐家架在火堆上烤啊。
  桑女官问道:“现在要怎么办,您要不要召太子殿下进宫呢?”
  皇后没有回答,问:“听闻甄太妃每日早晨都去御花园散心赏花?”
  “是。”
  皇后淡淡道:“这种时候,的确要出去散散心,才能心平气和。”
  中午的时候,皇后回到了宫中,恰逢夏太医来为她请平安脉。
  夏太医虽然年纪大了,却还是那般清逸出尘,气质也是冷冷清清,即便面对上位者,他也不会谄媚讨好。
  全程他没有说一句话,诊完脉才道:“皇后娘娘身体无恙,您放心便是。”
  言罢,就行礼告退。
  “夏太医,且慢。”皇后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夏太医道:“不知娘娘还有何吩咐?”
  皇后挥挥手,桑女官就让太监宫女退下了。
  皇后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唇角含笑,眼睛里却无半点笑意,“夏太医,你不想为你心爱之人报仇吗?”
  夏太医冷淡的面容凝滞一瞬,又立刻恢复如常,“娘娘此言,微臣听不明白。”
  “夏太医,明人不说暗话,你这么多年从未娶妻,别人只说你不好女色,痴迷医术,我却很清楚这是为什么。”皇后看着他,慢慢道,“那个人便是顾颐瑢,我说的对吗?”
  “娘娘慎言,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夏太医道。
  皇后继续道:“顾老夫人为了保全顾氏家族,心甘情愿养着不是顾家的儿子,她不肯为女儿报仇,你难道不想码?”
  *
  知道一切都是皇帝和王子腾合谋演的一出戏,凤姐就放心多了,现在要解决的是王仁的事。
  王子腾初回京城,诸事繁杂,是以没时间管教王仁。王仁老实了几天,终究还是受不了外面的诱惑,在王子腾注意不到他的时候,总是偷偷溜出府,和那些狐朋狗友鬼混。
  那些人知道他是王子腾的侄子,都让他三分。
  凤姐听人禀告这几日王仁的行踪和一言一行,气不打一处来,“他再这样借着王家的声势耀武扬威,非要给王家闯出大祸来不可。不说是徐家,就说是那么多嫉妒王家的人,一定在等着抓王家的把柄,他却还不知收敛。”
  平儿劝道:“夫人别气,小心伤到了孩子。”
  凤姐慢慢坐下,似是自言自语,“前世今生,都是他先不仁,那么就不要怪我无义了。”
  下定了决心,她对香儿道:“将顾进叫来,我有事吩咐他。”
  三日后,倚红楼。
  王仁刚到了倚红楼门口,立刻有浓妆艳抹的姑娘迎上来,所过之处,带来一阵香风。
  王仁倒是不觉得这脂粉味道呛人,顺手搂住了她。
  月柔声音细柔,“王公子来了,您可有好几天没来看人家了,我还以为您将我忘了呢。”
  王仁搂着她走进去,用手沾了沾她嘴上的胭脂,调笑道:“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只是这两日实在是脱不开身。”
  两人一边腻腻歪歪,一边上了二楼雅间。
  推开一间门,便看到里面坐着好几个男子。
  其中有个男子长得相貌清秀,但看起来却是尖嘴猴腮,一双眼睛闪烁着精光。他率先站起来,大笑道:“王兄来迟了,可要罚酒三杯。”
  “这有什么。”王仁将月柔往旁边一推,接连喝下三杯酒,“孙兄可满意了?”
  孙九抚掌大笑,对后面的人道:“于兄,我没有骗你罢,王兄果然是豪放阔气之人,值得结交。”
  王仁这才发现这群朋友中多了一个人,问孙九:“不知这位是?”
  孙九笑道:“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万金柜坊的柜主于宏于公子。”
  万金柜坊是京城最大的赌.场,王仁自然听说过,“原来是于公子,久仰大名。”
  众人落座之后,便有姑娘过来给几人斟酒,陪着几人说笑解闷。
  孙九喝了杯酒,叹道:“如今邀王兄出来越发难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兄这样显赫的家世,瞧不上我们这等粗鄙的平民呢。”
  王仁道:“这是什么话,不是我不想来,实在是无可奈何。”
 
  第126章
 
  这时又有一个男子朗声笑道:“王兄行事一向肆意, 没想到你也有被管住的一天。”
  “房兄何出此言?”于宏笑道。
  房山道:“于兄不知道?咱们这位王公子,可是王大人的亲侄子, 虽说刚回京没几天,但是王兄惧怕他, 是以便不能与我们常来常往了。”
  孙九笑道:“王大人可是国之重臣,王兄还要处处依仗他,是以行事收敛些也无妨,只恐时间长了,王兄会将我们这些人给忘了。”
  房山又爽朗大笑,“王家的声势我也是听说过的,四大家族里其他三个都没落了, 只有王家蒸蒸日上,王大人简在帝心,更别提还有顾家和姜家两门姻亲, 私下里不知多少人家想巴结王大人呢。王兄虽为王家人,但仍只是白身, 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仰仗着王大人的权势, 所以自然不敢得罪王大人了, 就算以后和我们断了这情分,我们也可以理解。”
  孙九展开扇子,也笑道:“房兄说的不错, 为了在京城有立足之地,王兄还是听从王大人的教诲为好。”
  几人是故意挤兑王仁,偏偏是用开玩笑的方式说出来, 王仁就算心里不痛快,也只能笑脸相迎。
  但是,他心里还是觉得憋屈。
  他享受富贵生活,是因为王家有钱。但他若想在京城过的风光,还是必须依靠王子腾的势力,许多人愿意让他三分也是因为他出身王家。
  可是,即便他心中有数,还是不想听见人这样说,明明他是王家嫡支,却有种寄人篱下之感,这让他觉得羞耻和憋闷。
  他不愿在‘朋友’面前丢脸,睨了一眼孙九和房山,“两位仁兄这话可是说岔了,我也是王家正经的嫡出,想做什么还要看别人的脸色?再者,我叔父无子,将来王家的一切全是我的,我又有什么可怕的?”
  孙九想了想,笑道:“王兄此言有理,是在下会错意了。听闻不久前王兄得了个儿子,孙某在此恭喜你了。”
  说着,斟满一杯酒,和王仁一饮而尽。
  房山道:“这个孩子可是王家的独苗,有了这个护身符,难怪王兄这般无畏。”
  一想到儿子,王仁又得意起来。是啊,以后王家还要依靠他的儿子来继承呢,就算他惹出什么祸事,叔父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
  自此以后,王仁出府的次数越发多了,当然,还是尽量避过王子腾。他已经在朋友面前撂下话了,若他连出府的自由都没有,让他的面子往哪搁?
  这一日,他刚和那群狐朋狗友在倚红楼聚了一会,孙九和房山就要走。
  王仁道:“诶,急什么,天还没黑呢。”
  孙九笑道:“我和于兄约好了,今日去他的柜坊。昨天我一连输他四局,输了不少银子。我一夜没睡好,就等着今日再赢回来,否者心里难受。”
  房山道:“我可不敢和于兄比,所以昨天我非但没输,还赢了五百两,今日再试试手气。诶,王兄见多识广,想来应该去柜坊玩过罢,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顺便和于兄玩几局?”
  孙九抚了抚衣袖,轻笑道:“你饶了他罢,似王兄这等世家子弟,若是与我们一同去柜坊,被王大人知晓了定不会轻饶他。再者,于兄可是厉害的很,我都敌不过,更何况是王兄呢?”
  这话说的随意,其实是在借着捧于宏而贬低王仁。王仁一向爱面子,若是退缩岂非是被人嘲笑?
  他心中的火一下子被点着了,立刻道:“你们也太小瞧我了,横竖无事可做,与你们一同前去试试手气又何妨?再者,我也想领教一下于公子的赌技。”
  房山与孙九对视一眼,哈哈一笑,“好,够爽快,我最欣赏的就是王兄这样人,不像有些人,犹犹豫豫、畏首畏尾的人,简直不像个男人。”
  不经意间,又被戴上一顶高帽子,王仁心中飘飘忽忽,与两人一同出了倚红楼。
  王仁的确喜欢在外面胡混,但来柜坊还是第一次,他有些忐忑,但是转念一想,不就是柜坊么,多少官宦人家的公子都来,他为何不可以来?
  这么一想,他似乎觉得有了底气,步伐也坚定了很多。一刻之后,就来到了一处大门前,头顶匾额写着‘万金柜坊’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见他在门口站着不动,孙九回头道:“王兄,还不快些进去?”
  凤姐一直派人盯着王仁,闻言她面上无波无澜,“哦,他当真进去了?”
  顾进道:“千真万确。”
  凤姐垂头,仔细的给巧姐儿擦拭着因为抓糕点而弄脏的手,“继续盯着罢,这件事要尽快解决,以免夜长梦多。”
  “是。”
  炎热的夏季,外面的蝉鸣此起彼伏,即使开着窗户也不减屋里的燥热。
  凤姐看着有些困倦的巧姐儿,喃喃道:“娘亲也算是为你报仇了。有娘亲在,你会无忧无虑的长大,再无人敢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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