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朝/颜朝秘史:国师和首辅的替身之争——静沐暖阳
时间:2019-04-17 09:09:53

  “我……我今日还有些书没有温习,就先告辞了。”
  他面色有些难看,支吾了几句,还没等贺缈出声,便像是被什么人追赶似的,匆匆忙忙出了梧桐院。
  “他……”
  贺缈眼皮跳了跳,转头看了眼谢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夺回自己的那碗冰酪,撇嘴道,“谢大人难道不懂什么叫观棋不语?”
  谢逐心情却像是好了很多,在齐嘉方才的位置坐下,他抬手,慢条斯理地从棋篓中拾起一子,修长的手指微微一压,将黑子扣下,“扰了陛下的兴致,微臣用这残局赔您一盘如何?”
  贺缈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冷嗤了一声。这一残局已是胜负分明,他竟还有反败为胜的信心还敢接着下?!
  堂堂女帝受不得这种挑衅,贺缈瞪了瞪眼,连冰酪都往旁边一搁不想吃了,瞬间又变得斗志昂扬。
  “谢大人把话说得如此满,竟也不怕闪了舌头?”
  话是这么说,但谢逐布棋一直是表面温和,暗地里却刀刀毙命,所以她还是打起了精神全力应付。
  谢逐笑而不答,反而不经意地问了一句,“陛下似乎对齐嘉十分欣赏。”
  贺缈愣了愣,想着他大抵是在意自己有没有抬举谢氏的意思,便将自己的想法同他说了。
  “倒也称不上欣赏,只是你这表弟是个难得能沉住气的,若你能好好调教,往后就算成不了权臣,却未尝不能做个肱骨之臣……”
  “啪嗒。”
  不知为何,贺缈觉着谢逐那边落子的声音又重了不少。
  “陛下到底还想搜罗多少肱骨之臣,”谢逐低垂着眼,漫不经心地启唇,“有了臣还不够吗?”
  “什,什么?”
  贺缈这次是真惊着了,她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难以置信地抬眼看谢逐,她想要确认方才到底是幻觉还是真的。然而谢逐却没给她这个机会,眼也没抬,只是唇角微抿,一句话也不说,落子的速度倒是越来越快,棋风也骤然变得凌厉……
  这盘棋一直下到了天昏。
  结局是,贺缈被杀了个片甲不留,那碗搁在一旁忘记的冰酪,也化了。
  大获全胜的谢逐潇潇洒洒地离开了梧桐院,留下贺缈咬牙看着自己一败涂地的棋盘,还有那碗气味诡异的“热汤”,愣是给自己做了半盏茶的心理建设……
  她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
  她是一个虚怀若谷的人。
  她不能和一个男人斤斤计较,她不能和自己的臣子一般见识……
  好在这样违心的心理建设并没有持续多久,几天没见着人影的陆珏突然回来了。
  “小姐,”陆指挥使风尘仆仆地进了梧桐院,“我找到世子和方姑娘了。”
  贺缈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在哪儿?”
  - -
  因为贺缈已经霸占了方以唯的身份,陆珏若再将方以唯和宁翊带到谢府,也不好解释他们的身份,于是就把他们安排在了玉沧当地的客栈里。
  比贺缈预计的要好,她赶到客栈时方以唯和宁翊已经把自己收拾打理干净了,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狼狈。
  只是两人都受了些轻伤,方以唯的脚扭伤了,宁翊的胳膊还吊着。
  “陛下!”
  一见贺缈进来,方以唯连忙撑着桌案要站起来,却又被一旁的宁翊摁了回去,“脚伤还没养好逞什么强?”
  贺缈也赶紧免了她的礼,大步走过去,“可有大碍?请大夫瞧过没?”
  “已经请大夫看过了。”
  陆珏在后面出声。
  “陛下可有受伤?”方以唯看向贺缈,有些自责,“微臣连累了陛下,护驾不力……”
  那一晚若不是带着她,女帝必有别的方式脱身,就算是跳下船也定会安然无恙。可她不通水性,一入水就被呛得快要昏厥过去。可尽管如此,她也记得当时在水下,场面混乱,女帝却始终护着她与玉歌,听到有人的唤声也是第一时间将她们推上去,这才失了不少力气。
  “方大人说这话是要置陆指挥使于何地?”
  宁翊嗤了一声,“护驾是陆大人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还是先护好自己吧!”
  说着,他又转向贺缈,苦着脸指了指自己吊着的胳膊,“陛下!我这几日可是成天盼着你找到我!这陆大人的效率也太低了些,怎么竟让我们在外流落了这么久?”
  陆珏这些日子几乎没怎么睡,每日都被各种事情纠缠,忙得焦头烂额。没想到宁翊这个时候还倒打一耙。
  若不是方以唯,他还真不想那么快找回宁翊,就该让宁翊这种纨绔在外面历练历练。再者,这次刺杀的对象是女帝又不是他宁翊,他流落在外能有多少危险,左不过是少了口饭吃。难道还不能自食其力吗?
  贺缈没工夫顾忌他们每个人心里的弯弯绕,只能安抚了方以唯几句,又挤兑一下宁翊,方才问道,“你们这几日去了何处?”
  “我们当时被冲到了江岸上……”
  “你们一起的?”
  贺缈有些好奇地问。
  方以唯转头看了一眼宁翊,犹豫了一会,“是世子救了我。若不是世子,如今我怕是已经葬身江底了……”
  贺缈顺着方以唯的视线看向宁翊,神色莫测地抿唇。
  “别别别,”宁翊立刻举起双手投降,“您可千万别那么看我,我原本想的可是要救您上岸的,没想到在江里认错了人,这才误打误撞把方大人捞了上来。啧啧,本来还想救驾立一功的,没想到反倒救上来一个累赘。”
  见他如此说,方以唯便也松了口气,微笑道,“若不是情况危急,我也不希望被世子您救呢。”
  “你……”
  贺缈轻咳一声,打断了他俩阴阳怪气的拌嘴。方以唯这才转头,将这几日是如何从江边找到村落收留,如何养好伤到处打听他们的踪迹一一说了。总而言之,除了受了些轻伤,行动不便,他们二人还是好运气的,并未受什么苦。
  “陛下可知道当晚行刺的幕后主使了?”
  “陆珏还在调查。”
  贺缈偏头看向陆珏。
  因为当时行刺的那两船人皆是死无对证,所以除了船上遗留的一些证据,也没有其他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物证。反而循着当时贺缈提出的想法,陆珏去调查了泰江沿江是否流放了哪位前朝皇子公主,倒是的确查出了最有可疑的一位皇亲,靖江王贺仪。
  贺仪是当年恒王的庶长子,恒王是先皇的长子。算起来,贺仪应当是贺缈的皇侄。
  当年先皇还在世时,因为皇后只有两位嫡公主,所以恒王这个长子是最有可能的即位人选。所以贺缈即位后,恒王便被摄政王以谋逆之罪赐了鸩酒。而他宫中之人,也都处死流放,女眷一律充入教坊。
  贺仪这个庶长子是恒王唯一的血脉,可当时只有六岁,所以最后只是将他流放到了泰江边的堰城,建了府邸,封了个郡王的称号。说是幽禁,其实也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如今这位靖江王已经成年,虽明面上还看不出什么,锦衣卫暂时也没有查出他与叛党有何联系。可陆珏直觉这件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竟然是这样……”
  没想到行刺一事会牵扯出前朝,方以唯有些发愣。
  而宁翊向来咋咋呼呼的,这次竟也突然陷入了沉默,一声不吭,不知在想些什么。
  贺缈没有忽略他的沉默,转眼看他,“宁翊。”
  宁翊似乎真的想什么出了神,还是被贺缈又唤了一声,才反应过来,“陛下。”
  贺缈面上掠过一丝异样,却只是站起身说今日不早了让他们早些休息。而刺客的事还是等回京再说。
  “陛下如今住在谢府……可还安全?谢大人没事吧?”
  方以唯这才意识到今日没见着谢逐,不由多嘴问了一句。
  贺缈脚下顿了顿,“谢逐……好得很。”
  可不是好得很吗?来之前才一盘棋下得她想吐血,所以气得她出门都没告诉他一声,至于陆珏,更是巴不得谢逐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想到谢逐,贺缈倒是又想起了一茬,转头看向方以唯。
  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她的声音有些飘,“以唯啊,有件事儿……还是得和你说一下。”
  见她说得郑重,方以唯心里一咯噔,下意识绷紧了神经,”什么?“
  “如今我暂住谢府……用的是你的身份。”
  “……”
 
 
第52章 
  找到了方以唯和宁翊, 贺缈本想给陆珏放几日假, 让他在谢府里好好休息, 养好精神再陪她出门寻访玉沧黑市。
  只是陆珏这个工作狂想得却是, 他休息多久, 女帝便要在谢府住上多久。
  据彦三所说,这几日他不在, 谢府不少人都在往女帝跟前凑, 而女帝与谢府的关系也日渐亲密。
  陆指挥使发誓不能再让谢府与女帝攀上什么关系, 所以毅然决然地拒绝了女帝提议的假期, 口口声声说玉沧危机四伏, 还是要尽早处理完回盛京比较好。
  既然他都如此说了,贺缈便也没了再拖延的心思。
  因方以唯和宁翊的伤还没好,不便行动, 她还是让他们继续歇着。第二日勉强捎上了看着并不“顺眼”的谢逐, 暗访玉沧的黑市。
  陆珏打听到玉沧的黑市就在东街的一家赌坊下头。表面看着是赌坊,其实暗地里却是供一些晋颜商户秘密交易货物的场所。一般没有熟人引荐,根本不会知道这赌坊下头隐藏的奥秘, 也压根进不去。
  陆珏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点,可没有搭上关系,也没办法进这个黑市。
  “不急。”
  贺缈摇了摇折扇。她今日扮了男装,乔装成了外地来经营生意的富家公子, 一脸没见过世面却腰缠万贯财大气粗的纨绔样。用谢逐的话说,她简直模仿到了宁翊的灵魂精髓。
  他们一行人特意在东街最好的酒楼里寻了最显眼的座,一进门便豪言壮语让小二上最好的酒和最贵的菜。
  贺缈低头往街上看了一眼, 注意到底下有一群杂耍的民间艺人正在吆喝,敲锣打鼓的,吸引了不少路人围聚在街头。
  想了想,她吩咐了陆珏几句。陆珏会意,立刻转身下了楼。
  谢逐往楼下看了过去,微微眯了眼,“这吐火吞刀原先只能在大晋瞧见,没想到如今也传到了玉沧。”
  贺缈低低地嗯了一声,“臣属大晋的那几年,玉沧受了不少影响。”
  “玉沧也算是打通了晋颜的关卡,大晋的习俗得以传入,大颜的风物也能为晋人所知……”
  见她情绪似乎有些低落,谢逐话中带了些安抚。
  “如此看自然是好的,只是……”
  贺缈看向谢逐,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谢大公子恐怕还是富人家的孩子,不知人间疾苦。”
  谢逐微微蹙眉,似是有些不明白,可见贺缈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便也没再追问。
  街头杂耍的人已经结束了一轮,正敲着锣让围观的百姓打赏。
  陆珏已经站在了最边上,见那端着盘子的人佝着腰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抬手便将一锭金子放了上去,登时引得周围一片哗然。
  端着盘子的人瞪着那锭金子,眼睛都转不动了,腰弯得更低了,“多,多谢贵人!”
  陆珏刻意扬了声音,转头指了指酒楼二层,“我家主人看得高兴,特命我来打赏。”
  闻言,所有人都不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一眼便瞧见了坐在窗边的贺缈与谢逐。杂耍之人一看便知他们非富即贵,连连躬身,几人一商议,又提着行头从街那头浩浩荡荡走了过来,特意又为楼上的贺缈表演了一出拿手绝招。
  贺缈配合地叫了声好,朝楼下的陆珏点了点头。在她的示意下,陆珏又丢了一袋碎银赏给了那表演的人。
  一番千恩万谢后,这群杂耍艺人终于收拾了东西往别处去了。围观的百姓们也都散了,虽然嘴里啧啧感慨着楼上那位贵人“人傻钱多”,但却还是忍不住满脸艳羡。
  陆珏回到了楼上,贺缈翘着嘴角抬眼看他,“如何?”
  “如今这一条街的人,大抵都知道玉沧来了一位挥金如土的富商了。”
  陆珏在谢逐身边坐下,“不出半个时辰,定能传到赌坊去。我们还要做些什么?”
  贺缈颔首,展开折扇摇了摇,“等。”
  顿了顿,她突然话锋一转,看向谢逐,“那日在你书房中看见了不少大晋话本,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不知可否高价卖给我?”
  谢逐扬唇笑,“既然是市面上买不到的,又怎能轻易转让给旁人?如今晋颜不可互市,晋朝的东西一概不能流入大颜,我这话本变成了孤本,自然是不能割爱了……”
  “??”
  陆珏不明白他们的意图,闻言不由转头朝谢逐瞪了瞪眼。什么时候女帝开口要臣子家里的藏书,竟然还有人敢不双手奉上了?
  “千金不换?”
  贺缈还是不死心。
  “千金不换。”
  贺缈惋惜地叹了口气,“也不知能不能在这玉沧找到几本……”
  恰好小二上楼给他们送上了酒菜,她偏头开口,压低声音问,“哎,你们玉沧可有什么书铺……可以买到晋朝话本?”
  “晋,晋……”
  小二吓了一跳,连忙转头朝四周看了几眼,“那可是禁、书!小的怎会知道。”
  “本以为一掷千金总归能求到一本,没想到有钱却还是买不到。”
  贺缈失望地往后撤了撤身,“若是连玉沧都没有,其他地方便更没有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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