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见那个一直跟在汤姆森先生身边总是一副傲慢表情的缇娜小姐同样是笑容满面的从里面送了出来——
之前缇娜可是有个外号,叫“冰雪美人儿”,据说缇娜也就在对着自己老板时,才会放低姿态,其他人面前,始终有些倨傲。
这会儿却是那叫一个客气。
“都回去吧。”瞧见外面站着的人,周昉和聂霆站住脚,“留下两个细心的护士照看就行,其他人都散了吧。汤姆森先生已经没事儿了。”
还真是和自己想的那样!桑院长等人顿时面面相觑——
所有的专家可都在外面候着呢,汤姆森竟然就好了?!
如果不是之前瞧见汤姆森痛不欲生的样子,两人简直要认定对方是拿旁人耍着玩儿呢。
可再多的疑问,也不敢找书记和省长求证啊。思来想去,好像最可疑的,就是跟在聂省长身边那个漂亮姑娘了。
几人走到楼下,正碰见去而复返的李松阳,只李松阳现在的样子,瞧着明显有些愠怒。
“药呢?”周昉意识到不对,看李松阳还空着手,忙站住脚询问他。
“所有的地方都缺少一味药。”李松阳也是郁闷不已,“不管是中医院,还是各大药店。”
“是不是缺少五倍子?”叶青旋即接过话头。
李松阳连连点头。
“我知道哪儿有,”叶青语气冷静,“找一个叫汪宏源的,或者中医院副院长周凤成……我猜的不错的话,目前极有可能整个H省的五倍子,都在他们这些人掌握之中……”
周昉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叶青话里透出来的信息可是有些多。
要知道H省可是盛产五倍子。
也因为这个,H省的五倍子产量也不是一般的高。每年都要外省和本省药材商共同消化。
怎么今年竟然掌握在了几个人手里?
如果是正常售卖也就罢了,不是的话,怕是要出大事。
尤其听叶青话里的意思,那个中医院的周凤成,可还是副院长。
怎么竟然插手药物垄断的事?
“我去找周凤成要要试试……”
李松阳旋即道。
更是不久后就传回来消息,说是周凤成手里果然握的有数量较为巨大的五倍子……
从叶青几人由门诊楼里出来,等候多时的李正就迎了过来,本来还想问事情解决了没有呢,怎么也没有想到叶青身边竟然杵了两尊大神,李正顿时吓得大气儿也不敢出了。
待得听见“周凤成”这个名字,更是对叶青钦佩不已——还以为叶青要找回场子,肯定是让“亲戚”帮着摆平,可这会儿怎么瞧着,那周凤成的好日子怕是快到头了?
更了不得的是,叶青根本就没借助任何外力。
在家修整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李正先去接了叶青,又到徐勇那里带上了程永志。
几个人出发的早,车子到了云山县时,也就八点多钟。
李正先直接把车开到一个早餐点,等吃完饭,他那个转业的战友金月新也匆匆赶了过来。
一见叶青三人,却是直接道:
“你们今天还是别去吴家岭了。”
“怎么了?”没想到金月新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李正明显就愣了一下,再一看金月新胡子邋遢眼睛里全是血丝的模样,“是出什么事了吗?”
“还不是汪宏源那个老混蛋。”听李正问起,金月新脸色更加不好,“这几年县上不是大力推广种植中草药吗……”
H省的中草药一向名声在外,云山县这届领导班子,就准备依托这一点,让全县甩了贫困县的帽子。
所谓不打无准备的仗,种植技术引进来的同时,县领导班子又要求招商局帮着找好客户群。
招商局局长王维明就托到了汪宏源那里。
汪宏源那会儿一口答应下来,甚至还当即从中牵线,让部分药商和那些种植草药的人家签订了回收合同。
“……就说吴家岭那一代吧,种植的既有车前草,又有五倍子,大黄等,结果就在昨天,那些药商忽然集体反悔,宣称五倍子和大黄之类的,有多少要多少,至于之前签订的其他草药合同,则全都作废……”
消息传出来,那些种五倍子和大黄的自然欢喜不已,可还有一些种植其他药物的,则一下就懵了。
眼瞧着药材长势良好,更有部分药物在来年开春时就可以采摘了,药商们的突然反悔,无疑让那些从银行贷款、投资数万种的却不是五倍子和大黄的人家,瞬时陷入了绝境。
第79章
“兄弟, 不是哥哥不仗义,谁能想到这个点儿上会出这样的事儿呢?”金月新狼吞虎咽吃了个包子, 又接过李正递来的豆浆灌了一口,一抹嘴, 就要起身离开,“你们是不知道, 老百姓这会儿哭天抹泪的,情绪激动的很,反正咱们H省风景好的地方多的是,没必要非得赶这个时候。等过了这个时间点儿, 不管兄弟你们什么时间来, 门票住宿, 我全包了……”
叶青蹙了下眉头,敏感的铺捉到“汪宏源”这个名字。
李正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虽然叶青没有细说,可这两日跟在叶青身边, 李正也大概清楚,叶青此来H省, 就是为了收购药材。
下意识的看向叶青。
金月新明显看见了李正的动作,就有些惊讶——
两人多年的兄弟了,金月新自然知道李正的性情,最是个钢铁直男, 当兵时还开玩笑, 说也不知道要找个怎么样性情温柔的女孩子, 才能让李正这块铁疙瘩化成绕指柔。
怎么也没有想到, 李正谈恋爱后竟然风格大变——
他那女朋友漂亮之外,瞧着倒是气势凛凛,反而是李正,连去哪里玩儿都不敢拿主意了。
“我们去瞧瞧吧。”叶青点头,眼底却是有些冷意——
果然是唯利是图的商人,竟是这样短视。
明明已经签订了条约,却能为了眼前利益弃之不顾,和杀鸡取卵有什么区别?可怜那些百姓,却成了这些人巴结权贵的牺牲品。
而汪宏源之流会这么丧心病狂,无疑是因为那个中都来客。
只对方想不到的是,大黄也好,五倍子也罢,自己已经不准备要了。
明白了叶青的意思,李正跟着起身,笑着道:
“择日不如撞日,到吴家岭那儿,哥哥你有事只管去忙,我们自己转转就行了……”
李正这家伙,还真是改性子了。金月新心里啧啧,可看两人坚持,倒也不好再反对。
几人这边儿吃完,程永志那边儿也差不离了,跟着起身。
看金月新有些狐疑,李正笑着解释:
“这是程哥,给我们当导游的。云山这里景色好,还是程哥给我们推荐的呢。”
也不管金月新信不信,只管去开了那辆路虎车过来:
“赶紧上车吧,咱们一块儿过去。”
“金哥,幸好你还没走呢。”金月新还没说话呢,后面又有脚步声传来,却是一个二十出头容貌中上、打扮时髦的年轻姑娘,正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金月新回头看了一眼,脸色就有些发黑——
来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提过的汪宏源的女儿,汪静涵。
汪静涵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招商局下属科室的副主任科员。当初局长王维明之所以会联络上汪宏源,解决了燃眉之急,就是汪静涵从中牵线搭桥。
所谓成也萧何败萧何,现在也是因为汪宏源,才让招商局现在焦头烂额。
“吴家岭那么远,静涵你就别去了……”金月新委婉道——
实情当然是,被汪宏源摆了一道,局长这会儿瞧见汪静涵,不定怎么呕得慌呢。
“我怎么能不去?”汪静涵一挑眉毛,明显就有些恼火,又频频回头,看公路,待得瞧见两辆汽车开过来,明显更加急躁,“容县长已经往那里赶了,咱们也快些跟上吧……”
要不是自己的车子坏了,又担心去的晚了,和容县长错过,自己才不会跑过来蹭金月新的车子。
视线旋即转向李正:
“你们是金哥的朋友吧?我有点儿急事,要追上前面容县长的车子,麻烦搭一下你们的顺风车。”
口中说着,竟是直接拉开车门,一屁股坐到了副驾驶位子上,又催促金月新几人:
“你们也快着些,等会儿容县长的车子该跑远了。”
金月新目瞪口呆之余更有些了然——
怪不得局里都传闻这位汪静涵小姐愿意纡尊降贵到云山这个贫困县下属的招商局任职,就是冲着容县长,之前还当是谣言呢,现在瞧着,说不定是真的。
李正的脸却是沉了下来——
副驾驶这个位子,只能是叶小姐的,上前直接把车门打开:
“这位小姐,请您下去。”
“啊?”汪静涵明显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身为养尊处优的汪家大小姐,但凡坐车,副驾驶这里一向是她专有的位置。又因为刚才所有心神都在关注容县长的车上,一想到吴家岭那里,还有个狐狸精呢,这要是容县长过去了,给了那个狐狸精机会,自己可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因而在瞧见容县长的车子驶过的第一时间,汪静涵登时发了急,下意识的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就坐了上来。
可即便自己一时疏忽了,抢了别人的位子,司机也太过分了吧?怎么能就这么把自己给赶下来?毕竟,自己已经坐这儿了。
“或者想让我把你请下去?”李正明显没有丝毫要给她留面子的意思。
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汪静涵几乎要气哭了,下意识的看向金月新——
自己的身份这个粗鲁男人不知道,金月新总知道吧?自己可不但有个富翁爹,更和容县长关系不是一般的亲近……
没想到金月新却是撇了头,装聋作哑。
再看李正的样子,自己不下来,对方说不定真会动手。
没奈何只得拉开车门,从车上下来,又用力把车门撞上:
“一个破路虎罢了,有什么稀罕的!”
自己的车可也是宝马呢。
李正也不理她,帮着拉开车门,示意叶青坐上去。
汪静涵之前就瞧见了美丽的惊人的叶青,只美丽女孩子自来是所有女人的天敌,汪静涵就把她给选择性的忽视了,更甚者心里隐隐以为,金月新的朋友罢了,会是身份多高的?哪里需要自己特别关注?
怎么也没有想到,眼下却因为对方,丢了这么大一个人。
那边儿金月新和程永志也上了车。
汪静涵憋着一股气,就杵在车门右侧,也不跟着上车——
她这模样,分明是等着车上的人给她说句软和话呢。
没想到李正把车子往后一倒,避开汪静涵,然后一踩油门,车子疾驰而去。
瞧着在汽车尾气中风中凌乱状的汪静涵,金月新“噗嗤”一声就乐了——
话说对这个整日里花瓶一样待在招商局,除了化妆无所事事的汪家大小姐,金月新早就忍得够了。
不对,这样说汪静涵,好像有点儿冤枉人家了。毕竟,但凡是要往县政府送的文件,汪静涵从来都有着“舍我其谁”的奉献精神……
“前面再拐个弯就是吴家岭了。容县长他们这会儿肯定在和镇里干部想对策呢,等过了这个路口,你们就放我下来……”眼瞧着前面就是吴家岭乡政府所在地,金月新忙冲李正道。
李正点了点头,等拐到金月新说的路口,脸色却有些不好——
乡政府门前的路这会儿却是挤满了三轮车、电动车,连带的还有很多神情激动的百姓,正围在乡政府门前:
“当初明明说好要回收的……”
“我们可是把老人的棺材本儿都给投进去了……”
“我们全家勒紧裤腰带,几年了也就攒了十来万,本来说要给儿子娶媳妇儿的,是容县长说,种下个金母鸡,还愁引不来凤凰鸟,我们才全拿出来的……”
“现在钱没了,媳妇儿恐怕也娶不上了……”
“我们家的钱都是银行贷的啊,这要是草药全砸到地里,我们可是要吃牢饭的啊……”
说道最后,已经有人失声痛哭。
很多人本就是拖家带口,跟着来的还有不少孩子,瞧见大人哭,也跟着哭起来,现场顿时哭声一片。
人群的正中间,则站着一对儿瞧着长相极其出色的青年男女——
女子瞧着应该有二十六七岁的年纪,身高虽然比不得叶青,可也得有将近一米七,鹅蛋脸,丹凤眼,干练而美丽。
女子旁边的男子同样身材高大,样貌英俊,如果不是周围吵闹扰攘哭成一片的百姓,简直要以为,这是拍偶像剧呢。
“丁乡长,当初,可是您到我们那儿,跟我们保证说,只要种了,政府就一定帮我们销出去,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扯着一个六七岁的孩童上前,作势就要冲女子跪倒。
被称作“丁乡长”的美丽女子忙探手扶住:
“老人家,千万使不得。”
看她眼睛里全是血丝,甚至嘴唇都干的起皮儿了,明显也是很受煎熬,只视线触及身旁的俊朗男子时,感动之余,明显又有一丝躲闪之意:
“知道咱们乡遇到的问题,容县长也亲自赶了过来,请乡亲们相信我们,相信政府,一定会把这个事情圆满解决,怎么也不会让乡亲们吃亏。”
听说县长亲自过来了,在场的百姓情绪明显平复了些,纷纷把视线投到丁乡长身旁的容昀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