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爱成疾——烟了了
时间:2019-04-18 09:45:57

    “被子我拿去洗,你自己出去。”清欢冷淡地说道,他以前洁癖那么重,这里怎么也睡了一个月了,荆六那榆木疙瘩的脑袋,半点也不敢违抗他,别说洗床上用品了,就连窗帘都不敢拉开。
    一个双眼失明的男人,拉不拉窗帘,有差别吗?这分明是心瞎而不是眼瞎。
    清欢说完就将主屋的前后门都打开,然后窗户也打开,窗帘也拉开,让天光和山风都渗透进来,将屋内所有的晦暗气息都吹散。
    将要洗要丢的东西尽数都拿到外面去,清欢就见厉沉暮准确地沿着门的方向走了出去,他步伐走的沉稳,也没有拄拐杖,若不是险些撞到门,清欢都以为他根本就没瞎。
    这男人就算是眼睛瞎了,骨子里还是要强的,荆六之前给他订了一个拐杖,被他一怒之下丢出去了。
    
 
第910章 厉沉暮在她靠近的瞬间,就冷冷喝道:“离我远点。”
 
  清欢见他站在门口的位置没有出去,突然想到,这屋子是他熟悉的,但是屋外的一切他根本就不熟悉,得让荆六买一只导盲犬回来。
    荆六也醒的极早,看见厉少居然这么早起来,还站在门口边,屋内四处通风,光线大亮,顿时大吃一惊,这一个多月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厉少离开屋内的床跟沙发,愿意走动两步路,也是第一次见昏暗的房子这么明亮过。
    荆六不禁对清欢刮目相看。好似清欢小姐一来,厉少就连脾气都收敛了好多,他之前请的那些护工,什么样的都有,但凡靠近厉少一步远,就被男人打发出去了。
    这还真是奇了怪了。荆六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不通便不想了。
    清欢将被子塞进后面屋子的洗衣机里,然后再将自己跟厉沉暮行李箱里所有的衣服都挂了起来,然后起身去外面的溪流边,剪了一束野花回来,插在陶瓷的花瓶里。
    做完这一切,清欢看着焕然一新的度假屋,这才呼吸着早晨山间的新鲜空气,去洗漱,出来时见厉沉暮坐在屋前的碎花沙发椅上。
    男人即使面容阴沉冷峻,不苟言笑,依旧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清欢这一见,不禁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
    幸好找到了他,否则他一个瞎眼的老男人该怎么把日子过好?
    她微微一笑,以前一直觉得这男人带给她的都是伤害,一直无视着他的付出,如今才知道,这对他并不公平,他不懂如何去爱一个人,可她也从来没有给过他任何的信任和温情,像一只刺猬一样刺的彼此都鲜血淋淋,将自己跟他都逼到了绝路上。
    清欢呆呆地看了厉沉暮一会儿,见他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一言不发,整个人犹如雕塑一样,变化极大,就知道他心结未打开。
    清欢起身去煮早饭,看的出来荆六日子过得挺随意的,连带的厉沉暮的伙食都下降了好几个档次,难怪要找护工,只是找当地的护工做的食物也未必是厉沉暮喜欢吃的。
    清欢熬了清淡的鸡丝粥,又加了一些蔬菜在粥里,将需要的酱料以及腌制的酱菜都记下来,准备让老四带过来。
    早饭在屋外吃,荆六将之前堆在储物室的桌椅都搬出来,直接露天放置,然后在屋前撑起了两把遮阳的大伞,整个度假屋显得更加的休闲,若是再放两张藤椅,便更好了。
    “吃饭了。”清欢说着便要去扶厉沉暮。
    厉沉暮在她靠近的瞬间,就起身,冷冷喝道:“离我远点。”
    清欢看了一眼荆六,荆六飞快地上前,可是根本不敢扶厉沉暮。
    “走三步就是椅子。”清欢出声提醒道。
    男人准备无误地走过去,坐下来,然后一口都每吃,就摔了碗,怒道:“重做。”
    许是还记恨早上起床的事情。
    清欢耐着性子,给他重新装了一碗粥,然后看见男人继续摔了,如此反复,清欢气的脸都绿了。
    
 
第911章 你是要我给你换衣服,还是自己换?
 
  荆六见厉少这深沉动怒的模样,连早饭都顾不上吃,飞快地开车去去小镇上买碗碟,继续补给被厉少摔坏的东西,好可怕,他还是远离战火吧。
    清欢将最后一只碗放他面前,冷淡地说道:“最后一只,赶紧摔,摔了我再去买一百只碗回来。”
    只要他不嫌手累。
    男人发了一早上的火,见是最后一只碗,也不摔了,优雅沉默地吃完早饭,然后站起身来,依靠强大的记忆力以及方向感,回到刚才坐的沙发椅上,继续坐着,带着耳机听手机里的录音。
    清欢将早餐收了,看见他的手机屏幕是嘉宝过生日时录的视频,顿时有些百感交集,问道:“你女儿?那么想她,为何不把她带在身边?”
    男人冷峻的侧脸线条微微扬起,沐浴在晨曦里,一言不发。
    清欢见状,也不生气,看着手机里带着钻石小皇冠,穿着粉色连衣服的厉嘉宝,比现在还要小一点,像是一年前的视频,好似在霍家过得生日,邀请了很多小朋友来。
    小姑娘小脸粉粉嫩嫩的,一边录着视频,一边小手攥着棒棒糖,笑起来双眼弯成了小月牙。
    男人突然关了视频,然后起身摸索着去屋内。
    清欢站在一边,见他磕磕碰碰一言不发的样子,也没有再出声,见他极慢地走进屋,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侧耳听了一下主屋的动静,发现一点声音都没有,有些不放心,走到门口,就见男人双手抱着头,面容苍白,额间疼的冒出冷汗来,却咬紧牙关,一言不发,顿时慌乱地上前,一把抱住他。
    “药在哪里?”她急急地问道,声音都有些颤抖。
    男人一言不发地推开她,清欢目光扫过掉在地上的药瓶,看见散落出来的白色药丸,捡起来,递给他,说道:“是这个药吗?”
    男人接过她手里的药瓶,倒了两粒出来,没有喝水,直接生吞了下去。
    过了半晌,阵痛过去,厉沉暮的呼吸才平静下来,衣服都被冷汗浸湿,清欢这才知道他为何一声不吭地进屋,原是疼痛发作,若不是她突然想到要来看一眼,他是打算生生疼死,也不吭声吗?
    清欢脚步有些不稳地去浴室拿了干净的毛巾,又取了他的衬衣出来,一言不发地给他擦着额头的冷汗,然后冷冷地说道:“你是要我给你换衣服,还是自己换?”
    “滚远点。”男人低吼道,挥手夺过她手里的衣服。
    “除了滚,你还会说别的吗?”她冷笑,眼睛胀痛的厉害,倒不是为了自己委屈,而是这男人怎么就那么讨厌呢,都要疼死了,不去治疗,不做手术,躲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还对她凶。
    他最好祈祷他眼睛一辈子不好,不然她会欺负死他。
    清欢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将所有的委屈都压下去,动手给他解衣服的扣子,他刚才疼的那么厉害,哪里还有力气换衣服。
    拿出吃奶地力气制住他,给他换完衣服后,清欢才发现男人的脸色难看的厉害。
    
 
第912章 我有太太的
 
  厉沉暮的手臂上都是她掐出来的青紫印子。
    她有些心虚,又觉得自己没做错,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男人冷笑:“我有太太的。”
    清欢满肚子的委屈和不满,瞬间就被这几个字安抚的服服帖帖,唇角露出一丝的微笑,胡乱地应了一声:“嗯。”
    “不过,她不要我了。”男人坐在沙发上,又说了一句,声音低沉含糊,几不可闻,英俊的面容又变得阴沉起来,眉眼间戾气横生。
    清欢的心被狠狠地揪起来,想告诉他,好好做手术,还要你的,只是话到嘴边,什么都没说。
    “滚吧。”厉沉暮表情瞬间又阴鸷了起来,暴躁地呵斥道,“滚得越远越好。”
    清欢欲言又止,拿着他被冷汗浸湿的衬衣,见他呼吸是真的平静下来了,不是伪装,这才去后面的屋子洗衣服,然后打电话给白桥。
    白桥已经到了伦敦,正在着手安排医院跟手术的时间。
    “老四今晚就飞伦敦,谢少将请的几位专家一周内就会到伦敦来,厉少的情况怎么样?”白桥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接下来的重要行程,问道。
    “情况很不好,头疼很严重,刚才差点痛晕过去了,而且他还一声不吭。”清欢还是第一次见他头疼病发,衬衣都被冷汗浸湿,那得是多疼。
    白桥手上的动作一顿,低咒了一句,说道:“清欢小姐最好尽快解开厉少的心结,拖得时间越久越不利。这件事情只有你能做到。”
    “我没把握。”清欢皱起眉尖,她的决定从来就干涉不了厉沉暮。
    白桥在电话里急的都要捶胸了,郑重其事地说道:“清欢小姐,厉少那脾气真的只有你能劝,不过你得先跟他说清楚你的想法,上次你带着晞安少爷离开,真的伤到他了。”
    若不是被伤到了,厉少怎么会放弃治疗?白桥低叹,就连他都没有想到清欢小姐在厉少的心目中会这样的重要。
    清欢垂眼不语,沉默许久,说道:“等所有专家都到了,你安排飞机过来。”
    余下的几日,厉沉暮的偏头疼又发了一次,这一次是在半夜,清欢在睡梦中听到闷哼声,惊醒过来,便发现男人抓着被子,手背上青筋暴起,面容埋在被子里,瞧不分明。
    即使是夜里,清欢也习惯性地点着灯,看见他头疼又犯了,脸色骤变,起飞地起身,倒出两粒药给他,又给他倒了一些水,急急地说道:“我喂你吃药。”
    厉沉暮吃了药,直接疼晕了过去。清欢抱着他,害怕地哭起来。
    男人的意志力很强,很快就醒了过来,低沉地问道:“清欢,是你吗?”
    她声音哽咽,还来不及说话,男人自嘲一笑,继续昏睡过去。
    清欢擦了擦泪,见他呼吸慢慢平稳,只是依旧昏迷不醒,坐在床前,给他擦着额头的冷汗,上了床,贴着他的胸口小声地哭起来。
    天色刚麻麻亮的时候,她起身,见他身体已经渐渐温暖,呼吸沉稳,这才将他的被子盖好,一声不吭地出了屋子。
    
 
第913章 她的选择一直是厉沉暮
 
  清欢沿着溪流往上漫无目的地走过去,这一带都是山区树林,溪流碎石遍布,她爬上最近的一个山坡,坐在青草地上看着远处的群山,抱着膝盖,想着这十多年来的诸多事情。
    十五岁那年进厉公馆,养母亡故,厉晋南入狱,叶瑾然入狱,卫家,云家都湮灭在无情的岁月里,厉娇也带着刻骨的仇恨无法解脱,似乎欺负她的那些人都不在了,心怀戾气十多年,蓦然回首,才发现她曾经怨恨的这一切,都得到了该有的下场,欺她辱她的人,皆没有好下场,就连造成这一切的推手之一,厉沉暮如今也身患重症,在这远离故土的地方日日疼痛入骨。
    她该欢喜的,可是欢喜不起来,清欢将脑袋埋在膝盖里,若是之前,她可以冷酷地带着晞安生活,可在经历了昨夜之后,再也无法回去继续她所谓的平静生活。
    她宁愿他还是那个偏执病态,将她拘在山里,冷漠优雅、高高在上的厉沉暮,也不愿意看着他在这里失去所有骄傲地等待死亡。
    许是年少时因为厉深的温柔体贴,喜欢这个男人,可是后来十多年却是因为对厉沉暮深切的恨意,而再次爱上他的冷酷和无情。若非是爱,又怎么会纠缠这么多年。
    清欢自嘲一笑,原来在厉沉暮跟自由两者之间,她的选择一直是厉沉暮。
    *
    厉沉暮醒来的时候,习惯性地睁眼,顿了半秒钟才发现眼睛瞎了,看不见了。
    男人面无表情地起身,听着屋内的动静,昨夜,她好像抱着自己哭了。他并没有预想自己半夜会偏头疼复发,本来想熬过去的,结果被她察觉到了。
    她是不是被吓到了?厉沉暮侧耳听着,大脑里勾勒出主屋的布局来,知道她在东边墙角的位置放置了一张榻榻米和一张很软的沙发椅子,那个位置临床,山风从窗户里灌进来,屋内都是她身上的香气,微甜,泛着丝丝的苦涩,也是他心里的味道。
    厉沉暮侧耳听了许久,连呼吸声都没有听见,脸色微变,起身摸索着穿了鞋,往东边的榻榻米走过去。
    荆六推开门,急急地说道:“厉少,那个护工不见了。”
    荆六想说清欢小姐的,但是怕厉少更急,只能含糊地说道:“我早上起来就见主屋的门是开的,我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人,这里是山里,人生地不熟的,要是被野兽咬了或者被人拐了怎么办?”
    “去找。”男人面容紧绷,五指攥紧,声音冷酷,死死地克制住脑海中闪过的无数念头。
    “那我去找,您一个人在屋里,不要乱走,我马上回来。”荆六说完之后,飞快地去附近找。
    厉沉暮哪里坐得住,摸到东边的榻榻米,发现上面一点温度都没有,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去了哪里,顿时脸色骤变,起身摸着到门口,唤着导盲犬。
    那只导盲犬是几天前就送过来的,厉沉暮一直没碰过,男人不熟练地给导盲犬套上颈圈,牵着牵引带,带着他闻着榻榻米,然后摸着他的脑袋,示意他带自己去找人。
    导盲犬低声叫了一声,然后欢快地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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