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顾彤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淡淡应一声，琢磨着，又尝试着问，“你……今天怎么会在这里吃饭？”
江行厉轻勾唇角，淡淡说：“或许是天意吧，老天故意要让你我在这里碰个面。”
顾彤当然听得出他这是在嘲讽自己，但她一点不生气。这件事情，本来也是她做的不对。
“这件事情，是我做错了，我向你道歉。”顾彤低声下气。
这样的解释，江行厉已经听过很多遍了，他不再想听。男人大气的时候，怎样都好，一旦吃酸捻醋起来，其实也是很难哄的。
“你真生气啦？”顾彤陪着小心。
江行厉冷笑一声，没说话。顾彤也有一阵子没再说话，手抠着自己手指，挣扎了很久，才重新开口说：“你肯定很好奇，为什么我对陆家的这个小姐那么好……其实，跟陆平昇没有半点关系……”想了想，觉得好像跟陆平昇是有关系的，又改口，“或许是有那么点关系的，但，绝对是你想不到的那样。”
她说着说着，语气忽然严肃起来，江行厉也感觉到了她语气中的不一样，不由得转头看过来。英俊的脸上，倒是配合着现出一副疑惑的神色。
“你如果愿意，可以告诉我。如果不愿意，就不说。”他还是这句话。
她不愿意，他不逼迫。
顾彤思虑再三，犹豫了一路，决定还是告诉他比较好。回了公寓，顾彤就拉着他在一旁沙发上坐下，认真又严肃看着他。
江行厉心中好奇，但也没有怎么把这份好奇表现在脸上。他在等着她先开口，她不开口，他也不说话。
顾彤心里酝酿了一下，想着要怎么说好。她停顿了几秒钟，最终鼓足勇气抬眸望向对面的这个男人。但，最先问的却是有关林兮颜的事。
“你……还记得陆平昇的太太……林兮颜吗？”
江行厉眉心更是轻轻一蹙，颔首，回答的简单：“记得。”又补充一句，“之前合作过。”
顾彤忽然笑起来：“那你对她印象怎么样？”
虽然合作过，但那还是很久之前合作过了。后来她息影成了幕后，偶尔会在一些酒会上照面，但也没什么交集，故而没说过话。现在忽然被问起对她印象如何，江行厉不好说。
“挺上进勤奋的一个人，也挺活泼乐观。”江行厉答得中规中矩，“你也认识她？”
“嗯。”顾彤认真点头，同时也沉沉吐出一口浊气来，“认识，可以说很熟了。我也认识陆平昇，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我怎么可能会再喜欢上他呢。”
她强调了一个“再”字，他注意到了。这话说得有蹊跷，彻底将江行厉也说得懵住了。
“什么意思？”他不明白，“陆平昇曾经欺负过你？”
他心里隐约明白不是这样。
顾彤歪嘴笑了笑，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样吧，我先给你说个故事，好不好？”
见她状态越来越不对劲，似乎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江行厉伸过手去，轻轻将她揽入怀里来。他倒也没说话，只是这样轻轻拥着人，然后耐心等着她的故事。
顾彤安安静静靠在他坚实的胸膛，目光透过客厅的落地大窗，看向外面的风景，然后说：“曾经有一个男孩子跟两个女孩子，他们是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小的时候，三人关系特别好，一起吃饭一起上学，甚至，更小的时候，三个人还在一张床上睡过觉……就是这么铁的关系。”
“后来渐渐长大了，男孩子长得越来越俊逸挺拔，两个女孩子都悄悄喜欢他。于是，两个女孩子私下约定好了，要公平竞争。其中一个女孩因为长得好看，高中的时候在一次因缘巧合下，出来拍戏了。很快，她火了，成了大明星。正当她事业如火如荼的时候，曾经的一对好友也考进了大学，于是他们三个又常常见面。”
“都大了，都不再单纯，但两个女孩子都还很喜欢那个男孩子。后来，男孩子的妈妈出面，表示只要当明星的那个女孩做儿媳妇。那个女孩也是傻，真以为他们家喜欢她，后来才明白过来，喜欢的不过是她的资源跟钱而已。其实那个男孩子，一直喜欢的是另外一个女生。”
“本来倒也没什么，只是后来那个女孩子死了……再后面的故事，就更悲剧了。”
顾彤沉默一瞬，仰脸看来：“故事说到这里，你明白了吗？”
“你就是那个女明星？”江行厉自然是听明白了，但他不敢相信，“你……”他眯了眯眼睛，困惑得很，“整容了？”
顾彤笑起来：“江先生看小说吗？”
“不看。”
顾彤说：“那你知道什么是借尸还魂吗？”
这个话题有些恐怖，江先生不自觉喉结滚了下。再望过来的时候，脸色更难看了。
顾彤忽然觉得他很有趣，于是“哈哈哈”笑起来，竟然也起了逗一逗他的心思。
“我就是林兮颜啊，我是借尸还魂回来的。”她故意捏着嗓子吓唬他，“你知道吗？昨天晚上睡在你身边的，其实是女鬼。而平时，你看到的是人，没看到我的时候，其实我都是这样的。”
说罢，她翻眼睛吐舌头，竭尽所能做出一副吊死鬼的模样。
乍一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江行厉的确是捏了把汗。但等回过味来的时候，也就没那么怕了。
见她故意扮鬼脸吓唬人，他淡淡说：“你不是病死的吗？”
顾彤觉得扫兴：“你就不能配合一下？”
江行厉无奈笑一声：“你的这个故事很精彩，但可信度不高。二十一世纪了，不要那么迷信。”
“你真不信？”顾彤有些失望，“那你还是觉得我在欺骗你啊？”
江行厉正色：“你如果不想说，不说就行，何必编出这些瞎话来？”
顾彤本来也没打算怎么样，但听他竟然说自己这是编的瞎话，一下子胜负心就起来了。
她一把搂过男人的脖子来，两人贴得很近，她就说：“那我要是能说出曾经你跟林兮颜呆在一起拍戏时候的事情呢？总不能这也是林兮颜告诉我的吧？”
江行厉笑：“那你就说说，拍《盛世长安》有几场戏的时候，你有没有哭。”
顾彤还记得，当时跟他一起拍电影的时候，有几个大尺度的场面。她那时候第一次拍这种大尺度的，又因为马上要跟陆平昇结婚了，她怕陆平昇不愿意。
但合同又签了，她必须配合导演的要求。所以，每次那种戏都要NG好几场，然后她就觉得委屈，就哭。
哭完了，还得继续拍。
以前没想过他当时会是什么感受，现在既然有这个机会，顾彤立即问：“我每次哭的时候，你心里在想什么？是不是嫌我烦？”
江行厉目光清冷，上下打量，而后回答说：“有点。”
哭可以理解，但是哭成她那样的，他也心累啊。她如果不愿意，他也不想强求。
第050章
顾彤侧头看他：“那你当时怎么想的？我看你的样子, 也不是那种会愿意占女星便宜的人。如果你提出跳过那段戏的话, 导演多少会给你点面子的, 也不至于后来我哭成那样？”
江行厉本来的确可以提的，但他没提, 还是因为既然有那几场大尺度戏，肯定都是必要的。
既然接了剧本演戏, 自然得抱着认真负责的态度。选择这一行，也必须守这一行的规矩，这是最基本的素质。
“我只是觉得……剧本里安排那几场戏是必要的。在促进男女主感情上, 的确必不可少。”
顾彤哑口无言。
她素来知道他的敬业程度的。
“算了, 再提这件事情，也没有必要。”顾彤瞄了他一眼, 冷冷说，“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反正我之所以对汤圆好, 完全是因为我是她妈妈。”
想了想, 又主动提出来：“你之前不知情，所以说愿意跟我谈恋爱处感情。现在你知道了真相, 如果你想解约的话, 我没有意见。那些钱、不动产，你也都可以收回。”
江行厉侧眸看向她，逆着光, 他冷静的打量着这个女孩子。
“怎么样？”顾彤直视他的打量，现在她心里没有秘密了，于是也有足够的底气面对他，“我说真的，我不在意。”
江行厉本来很严肃的，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间破功笑起来。他十分温柔的点点头：“既然你这么坦然，品格尊贵，我更没什么理由不要你。”
“你什么意思啊？”顾彤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却想不明白，“我告诉你，我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你可别意气用事啊。”
江行厉拉过她手来，捂在自己掌心中，黑眸透亮，他面含微笑看着跟前的小女人：“或许，这就是缘分吧。”又问，“你对陆平昇……”
“我对他半点意思都没有了。”顾彤举手对灯发誓。
忽然又有些泄气，耸耸肩无奈道：“我早该想明白的，他心里没我，只有罗洁。以前是我太傻了，竟然以为只要我可以陪在他身边，迟早会感化他、让他爱上我。可后来……后来我看着公司里那些女艺人，一个个都长得像罗杰……那时候，我就真的死心了。有些人啊，不是你强求就可以得到的。”
“与其一起相互折磨，不如放手得好。放过彼此，或许有另外一番天地呢？”
“什么时候想通的？”他问。
顾彤侧头，也在想自己是什么时候想明白的。其实，在她还是林兮颜的时候，就已经想明白了。
那个时候，她已经起了跟陆平昇离婚的心思。只是，离婚的话还没说出口，她就突然病重离世。
“早就想通了。”可能是跟他相处得也比较熟悉了吧，在他面前，她总有一种小女儿的娇羞情怀在，一边鼓着嘴巴回了一句，一边则状似不在意的玩着他的衣角，声音也是瓮瓮的，“我心里是怨恨他的，总觉得，既然他根本不喜欢我，又何必耽误我的青春呢？我是为了他才退出娱乐圈的，然后利用自己的资源帮他，结果他出人头地了，就开始外面乱搞。”
其实有没有乱搞，顾彤没有确实的证据。但是，顾彤觉得，他肯定是乱搞了。
江行厉轻轻哼了一声，没说话。顾彤见状，于是就一点点慢慢挤进他怀里趴着。
现在两人的姿势是这样的，江行厉坐在沙发上，双手展开平铺，搭在沙发背上，整个人坐姿呈慵懒状。而顾彤，则窝坐在他身边，与他高大伟岸的身躯相比，她则是小小的一团，依偎在他一边，有些小鸟依人的架势。
两人保持这个姿势有一段时间，而后，江行厉抬手拍了拍她肩膀。
“先起来。”
顾彤仰头看去，眼睛黑亮澄澈，一脸无辜可怜。
江行厉问：“想看电影吗？”
“什么电影？”
“《盛世长安》。”说罢，他已经起身，往书房去了。
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张碟片。
客厅有投影仪，可以投放。于是，两个人就坐在一起看起来曾经一起合作拍摄的电影。
当然，看电影不是主要目的，主要目的是……大尺度场面。江行厉是有这个打算，但起初顾彤没有往这方面想，只以为他就是想缅怀一下过去的。但，当看到大尺度画面要来的时候，她一下子突然明白过来。
然后，脑袋就嗡嗡作响。虽然不能说这是黄片儿，而且□□也是假的，但，呈现出来的效果确实是……
顾彤有些不太记得之前拍戏的场景了，虽然当时也很腼腆难为情，但尺度绝对不是呈现出来的这种。拍戏的时候，那么多人在呢，尺度再大能大到哪儿去，但是现在……
“我……口渴了，你渴吗？”她找借口想逃开。
江行厉拉住了她，很重的一个拉力，一把就将已经起身准备逃跑的顾彤又拉了回去。顾彤重心不稳，一屁股跌坐在他大腿上，结结实实的。
她叹息：“你是故意的吧？”
他目光定在大荧屏上，没有挪开，四周很安静，那种喘息声让人清晰可闻，让人面红耳赤。
“什么时候开始有那种病的？”问她问题的时候，这才侧头看来，“我看那个时候虽然会哭，但配合挺好的。”
顾彤坦然：“你会相信吗？我跟陆平昇结婚几年，我还是处子之身。我的初吻是给你的，跟你这样的尺度，跟他从来没有过。”她也不怕丢人了，算是被气坏了。
江行厉惊讶：“那陆小姐是谁的孩子。”
“不知道，孤儿院里抱回来养的。”
江行厉点点头，松开了手。感受到没了那力道束缚，顾彤气冲冲跑去厨房倒水了。
倒了一半才惊觉，自己又不渴，说倒水，不过就是随便找个借口的。
想到这里，她又生气的将水杯往案上一扔。
“谁惹你了？这么大脾气……”后面传来敦实温柔的声音，顾彤才准备转身朝身后的人撒泼无理取闹，结果却被人从后面抱住，她滑入了一个紧实又温暖的怀抱，也听到耳边传来男人湿热的声音，“以后谁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替你出头。”
顾彤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其实很多时候，她需要一个温暖安全的港湾。哪怕只是简单说几句会照顾她、会保护她的话，哪怕只是在她累的时候给她倒杯热水，她都会很感动。
她曾经怀着万分期待陆平昇可以为她做这些，可后来梦醒了才知道，陆平昇永远不会是她的那个良人。
而当她彻底心灵枯竭再不想敞开心扉谈感情的时候，偏偏又在这个时候，遇到了身边的这个男人。他们两个，说起来，也算是缘分了。她的初吻跟肌肤之亲，都是给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