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心暖比“1”。
“那来个银耳粥，再加个鱼片粥，就这些。”韩文清合上菜单，递给周毅。
“好嘞，那稍等，很快就好。”
周毅出去了，许心暖拿出手机开始打字。
「妹子？」
“什么？”韩文清乍一看没懂。
「称呼。」许心暖又写道。
“哦，圈里女生少，基本都这么叫，没什么特别含义。”
许心暖想，原来如此，还有文化差异。
韩文清看许心暖应该是暖和过来了，脸色正常，就又开始揪着今天的事儿说了。
“早上几点到的？”
许心暖听了之后有点意外的，眼睛挑了挑，疑惑地看着他。
那表情好像在说：你不知道？
他当然不知道。
“说实话。”韩文清道。
「快六点吧。」
「我给你发消息了……」
消息？什么消息？
韩文清也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果然有很多许心暖发来的未读消息。
12月27日
22：42
许心暖：你要是不接收，那我明天去找你吧
22：51
许心暖：问了宇然，说你有晨跑的习惯，我早上去XX路的西口等你，应该就是霸图旁边
23：01
许心暖：收到没？我六点半到？还是再早点？
23：05
许心暖：看来是休息了……那你明天早上看到能回个信息吗？
12月28日
5：30
许心暖：对不起啊打扰了，昨天信息收到了吗？
5：35
许心暖：我出门了
5：54
许心暖：我到了
韩文清越看脸色越差，尤其是想起来自己昨天设置的许心暖消息免打扰后，更加觉得这姑娘一大早跑过来在路边冻了半个小时就是他给害的。
早知道还不如直接收钱得了。
他也实在不好这时候说“昨天把你消息屏蔽了”，只能挑了个大概对方能接受的措辞说道：“抱歉，消息一直没看到。”
「没事，都是我自己自作主张，反而给你添麻烦了。」
“没什么麻烦的。以后要是遇到这种情况你就直接打电……”
……
韩文清生生把那个“话”字给咽了下去、桌子下的拳头紧紧攥了攥。
才过没几天，又给人姑娘身上扎一刀。
不能说话，还让她打电话。
人家原不原谅先不说，三天两头捅这么一刀谁心里不难受。
韩文清都想抽自己了。
许心暖这回连愣神的反应都没有，直接拿起手机输入，韩文清也就只能等着，看看她要说什么，自己再道歉。
女生打字的时间明显比之前都长得多，他都以为是一大段谴责和批判的话。
结果女生跟他说：「我知道了，以后有事找不到你我就打你手机。不过接通后就得麻烦你主动问我了，我可以敲手机回复，一下是“是”，两下是“不是”，成吗？」
韩文清觉得有点堵心，特别陌生，平时从来没有过。
不是那种自己说错话让女生难过，觉得对不住人家，而是自己说错话，结果女生大大方方全盘接受，还会谢谢他或者提出其他的建议，让他说得刀子一样的话都变成了苦口良药。
太聪明、太会调解关系，不是因为圆滑，而是因为平和及懂事。
弄得韩文清最终连“对不起”都难以说出口，点头告诉她：“成。”
许心暖听到后眉开眼笑：「太好了，我之前还以为你生气了，觉得我太烦。」
“没有。”
虾饺和肠粉很快上来了，颜色看着漂亮鲜亮，挺有食欲的样子。不过可能因为刚刚的话题，韩文清和许心暖谁也没先动筷子。
气氛还是有点尴尬。
许心暖瞧了瞧韩文清，感觉他真是个耿直的人啊。
低头敲完字，就展示给韩文清。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一点都没生气难过，你也别往心里去。」
堂堂男子汉韩文清，感觉自己正在被一个姑娘，开解？
其实他确实没想那么多，本身就不是心思多的人，事儿过去就过去了，只是在反思人际沟通表达方面以后要格外注意方式而已。
但是看到许心暖解释，他也没有打断。
起了头之后，他还挺想知道她的想法的。
「上次吃饭，我也明白你是为了弥补所以才抢着买单。我既然没生气，肯定不能受这个好。」
“人情你倒是一点都不欠着。”
韩文清这话说的挺随意，可惜许心暖没把这句当成调侃，反而特正儿八经地点头，弄得他都不知道接什么话。
不计较失言，也不亏欠人情。
坚持的事儿不撞南墙不回头。
不，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既怀柔又直白，韩文清觉得许心暖就像是实心的棉花一样，软但是有股韧劲儿。
随着气氛好了很多，许心暖也就说开了。
「我不喜欢猜心思，所以你有什么说什么我觉得挺好的。宇然也一样，直来直往，她也从来不避讳我的情况，经常会一激动就给我打电话说半天。所以我听到你那么说，其实挺高兴的。」
许心暖给韩文清看完了之后，其实还是有点难为情，好像就是突然开始煽情了一样，对方还是一个满打满算就只见过三面的男人，搞得跟表白似的有点别扭。
但是想了想还是觉得跟他说说挺好，她真正意义上能说心里话的朋友其实也就孟宇然一个，碰到韩文清这样和孟宇然一样直截了当性格、还很善良的人，要是成为朋友多好。
当然她也不会一厢情愿，人家不愿意她肯定也不勉强。能聊得来就聊，聊不来就当认识一个好心人就好。
然后韩文清点头，说：“好。”
明明许心暖的话里也没有问句，韩文清也不明白为什么看完后第一反应就是这么应一声。不过看到许心暖又笑了起来，他觉得这次应该没说错话。
「那吃饭？」
“吃吧。”
饭桌上的气氛和包间里的温度终于都同步温暖了。
韩文清依然不挑食，不过倒是发现许心暖除了爱吃辣之外，好像对甜的也特别感兴趣，除了甜粥外，豉蒸排骨、虾饺、白灼生菜这几样明显就吃的更多。
然后他又发现，今天她的头发没有编，是完全披肩的，吃饭的时候头发老是往盘子里扫，以至于她必须腾出一只手捋着头发，看起来吃得挺累。
弥补的机会来了。
韩文清零下分数的情商终于及格一次。
“需不需要皮筋？”
许心暖一愣，点了点头。
“那你等会。”
他打了个招呼就出去，来到大厅，找到周毅。
“韩队？”
“有皮筋吗？”
周毅拿出一把黄色橡胶的皮筋：“这个？”
一看就不行，不是绑头发而是绑东西的。
“扎头发用的。”韩文清进一步解释。
周毅恍然大悟，那脸色的谜之微笑灿烂如光。
韩队很疼那个妹子啊！
翻了翻抽屉，周毅翻出一个他媳妇之前落下不用的头绳递过去。
韩文清接过来，走之前发现周毅在做什么饮料。
“你这是弄什么？”
“奶茶啊，大冬天点这个的挺多的。”
奶茶？
韩文清想起了那杯被许心暖塞过来的奶昔，就问了一句：“奶昔有吗？”
“没有，就有奶茶。”周毅也寻思过来韩文清估计是想给那妹子买个喝的，“要不给许妹子来个奶茶？女孩都喜欢。”
韩文清心想也成，都是奶制品估计也差不多：“有草莓的吗？”
“没有。”
“那就甜的。”
“……都是甜的。”有妹子的韩队果然还是那个韩队，直男之王无可撼动，周毅把一个奶茶单子递过去，“这些口味的挑一个吧。”
玫瑰奶茶、蓝莓奶茶、伯爵奶茶、薰衣草奶茶、珍珠奶茶、茉香奶茶、水蜜桃奶茶、哈密瓜奶茶、巧克力奶茶……
韩文清看了一串名字简直头疼，最后看到“红糖姜奶茶”后果断就点了这个。
姜能驱寒，对付感冒，这点常识他知道，天寒地冻正好适合。
周毅一脸便秘的笑。
妹子们生理期必点的奶茶啊！韩队你俩已经进展到这种事都开始交流了吗！
感觉到份子钱蠢蠢欲动！
于是周毅就开始兢兢业业为未来队嫂做一杯高质量奶茶，过程中等候时间有点长，周毅也难免想入非非，尤其想到那妹子一直没说话的事儿，心里好奇，小心问了一句。
“韩队，许妹子……嗓子……？”
韩文清不带感情地看了周毅一眼，见他没什么不正经的表情，就“嗯”了一声。
还真是。
周毅心里对韩文清的佩服瞬间更上一层楼，霸图的老大果然不惧任何流言蜚语。
只不过……哎……
“性格看着挺开朗，怎么说呢，怪可惜的……”
前半句韩文清深以为然，至于后半句，开始他也这么想，不过如今倒觉得许心暖自己都不自卑，大方坦然，别人对她什么同情之类的心情实在多余。
韩文清也没接话，拿着奶茶和头绳就回去了。
回到小包间，韩文清把东西给了许心暖，女生看着桌上的奶茶特别惊讶。
利索地把头发扎了个简单的马尾，又摸了摸奶茶杯的热乎气儿，许心暖心里真的有点感动。
她头一回没用手机打字，而是向韩文清比划了一句手语，一只手攥紧，拇指向上，弯曲了两下。
韩文清乍一看有点迷惑，瞧着许心暖微笑着看着自己，确实没有打字的兆头，于是就想这是什么意思。单从动作实在看不出来，韩文清就结合了下实际情况，估计会不会是道谢。
“谢谢？”
许心暖眼睛亮亮的，笑得特开心，点头像捣蒜。
“不用，只是赔礼道歉。”韩文清如是说。
这回换许心暖愣了，刚刚不是说的挺好么，自己确实没生气反而挺开心，他怎么又赔礼道歉了？
脑子转了一圈想不出别的，也只有一种可能，打了一行字过去。
「你不也是人情一点都不欠着？」
“是。”韩文清应了一句，觉得她挺聪明，还知道用他说过的话怼回来。
许心暖也就没再较真，这情形就跟她非得还韩文清钱一样，他也非得做个道歉的表态。想到这里也就没什么了，吹了吹白瓷杯里的奶茶，小心抿了一口。
很甜，奶香也醇，好喝。
就是还有点什么特别的味道。
许心暖又喝了一口，仔细尝着，感觉有点像姜。
「什么味道的奶茶啊？」
“红糖姜的。”
正在继续小口喝的许心暖听了这个就手晃了一下，烫得嘴唇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