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向阳的笑意……缓缓僵硬。
与此同时，病房的门被人推开，进来的人居然是卫扬和秦修。
于是，三道气急败坏的声音约好了似的一起炸开。
“他死了！”秦修阴沉沉地说。
“你还想着他？”程向阳震惊又愤怒。
“你怎么可以还想着那个混蛋？！！！”卫扬炸毛了。
“……”
程妍保持沉默,眼神飘忽,这一幕……诡异地熟悉啊。
——
以秦修他们这种豪门二代的势力,要查到她的行踪也不难,所以程妍见到他们并不怎么意外，只是……显然他们也都知道了她和戚泽在别墅的事情,还非常坚决地认定她就是被戚泽逼迫才和他同居的。
以及……她的忽然昏迷也被归为了戚泽的罪过，因为医生给出的官方解释是过度虚弱导致的晕倒。
“才不是同居啊，我和他只是……”程妍试图解释。
“妍妍，你别怕。”程向阳冷笑，“戚泽要再敢欺负你，哥就打断他的腿！”
卫小少爷更夸张，半跪在病床前，两只爪子捧着她的手，眼睛发红，委屈又愤懑地看着她：“妍妍，你回来了也不来见我，你是不是忘了我？”
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像单纯明澈的少年，相貌又帅气，很容易就让人对他心生好感。
对上他清亮漆黑的眼眸，程妍语气缓了缓：“我没忘。”
“我就知道小妍妹妹是不会忘了我这个未婚夫的！”
卫扬眼睛忽的一下就亮了，张着双臂，欣喜若狂地想扑过来，但是——扑、扑不动？
扭过头，就发现自己的后领被秦修给勾住了。
“你干嘛？”少爷的脾气瞬间燃爆。
“未婚夫？”秦修呵呵冷笑，将他拎起来转了个方向对着门，慢条斯理地说，“有病得趁早治！”
“你他妈才有病！”卫扬横眉怒目地吼完，转过脸看向程妍，表情又温柔得不行，“妍妍，你说我是你未婚夫对不对？”
程妍：“……”
他期待又得意的表情真是让人不忍心打击他，是还是不是，他自己真不知道吗？
正想着，她就听见程向阳语气古怪地说：“小少爷，你是指五年前你来我家求婚那件事吗？”
“对啊对啊！”卫扬仿佛有了底气似的，骄傲地抬起帅气的下巴，瞥了眼秦修，“听见了？我哥都给我作证了，妍妍答应了我的求婚！”
秦修眼神诡异莫测，就跟看二傻子似的，冷冷一笑。
程向阳漫不经心地笑>>
了，语气相当玩世不恭：“别这么早叫哥啊，你那天喝醉了，所以你不知道……”他笑意更深，“你是求婚了没错，但是你求婚的对象不是妍妍。”
卫扬仿佛没听清似的重复：“不是妍妍？”
程向阳揶揄地笑着，目光看向秦修：“秦总，头一回被男人求婚的滋味，够不够刻骨铭心？”
话音落下。
秦修的脸色黑得彻底，不知是恶心还是嫌弃。
卫扬的脸色忽青忽白，见鬼似的瞪着眼。
程妍也惊呆了。
五年前为戚泽而办的家宴上，卫扬似乎的确被戚泽灌了很多酒，但……她完全料不到小少爷傻白甜到了这个地步，居然求错婚求到情敌头上，还以为自己求婚成功，就这么满心欢喜地被相信了五年。
他此刻的心理阴影面积……想必比天还高比海还阔。
——
不过……也还好有了这么一出乌龙闹剧，秦修和卫扬大概都觉得万分丢脸，怎么匆匆而来就怎么匆匆而去了。
他们一走，程向阳也就放心地去给她买吃的了。
病房里就只剩下程妍一个人。
任务时间只剩四天，她必须抓紧时间完成任务，只是想到要和戚泽重新谈恋爱，她的心情就有些奇怪。
要说喜欢也不至于，早就知道他是要和女主在一起的，她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他？但是，也并没有排斥讨厌的感觉就是了。
戚泽起初还是个面冷心热、体贴细致的少年，长相身材都很好，如果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任务，或许她会真的喜欢他也不一定。所以，系统要她代替女主和他在一起，她反倒有些松了一口气，这个结果总比变回植物人一动不动要好。
只是系统也太坑了，先前她按着剧情将戚泽虐了个百转千回，现在又要她去和他甜甜蜜蜜地谈恋爱。
怎么看都是在作死。
戚泽真的能心无芥蒂地和她在一起吗？
就算他表现出一副非她不可的样子，她也还是觉得很悬啊，说不定他就是不甘心而已呢。
然而，不管他心里的真实想法是如何，她也只能孤注一掷，这一次失败就不会再有机会补救了。
从系统那儿查到男主的病房，她就穿了鞋子，出门去找他。
——
按照戚泽的身体状况本应该住好几天院才对，但戚泽的病房却已经空了，护士告诉她，戚泽已经办好了出院手续，刚刚离开不久。
程妍抿了抿唇，看着空荡荡的病房。
戚泽没有来看她，她之前就有些预感，现在这种预感就更加的强烈了。
他该不会……在这种时候放弃了？
程妍只好又问系统：【戚泽现在在哪？】
出乎意料，戚泽还没离开医院，现在还在医院的天台上。
等等？
程妍瞳孔微缩：【你说……天台？】
系统的语气毫无波动：【男主的求生欲低于0.5%，绝望值100%，黑化值100%，危险值100%。】
程妍：【……说人话】
系统：【男主不是想自己去死，就是想让全世界和他一起去死，他是这个世界的运转中心，他死了，世界也会瘫痪崩塌。】
程妍：【……】
所以，她就昏睡了一天而已，戚泽他是怎么把自己折腾到毁灭全世界的境界的？
真是够……厉害啊。
第34章 豪门里的迷人假千金（三十四）
程妍一口气跑上了天台,没见着人,差点儿就以为男主已经没了，只是系统没有任何动静，她就绕着天台仔仔细细地找了一圈。
最后,在背对着门的那面墙，看见了倚墙坐着的戚泽,他连病服都还没换掉,雪白的病服,更显出几分清癯瘦削的感觉，他低着头，消沉又安静，大腿上还搁着一堆似乎文件的纸张。
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丧字。
或许察觉到什么,戚泽抬起脸，看见她,明显愣住,语气有些不可置信：“……妍妍？”
他的脸色苍白,病态的,瞳仁漆黑，唇也没有血色，死气沉沉，面容却更显出哀艳的美感，在冬天的阳光里看着就像一只美丽的吸血鬼似的。
不过他神态平静，目光清明，就算很没活力……也不像是要寻死的样子啊。
程妍抿唇：【系统,你又坑我？】
系统：【数据就是那么显示的。】
好吧。
程妍忍着没翻白眼，不理它，将注意力放在了戚泽身上：“你来这儿做什么？”
这话……他也想问。
戚泽将那一丝期待摁回去，无论是什么原因，总不会是想见他吧，他将她关在了别墅想独占她，她应该是永远也不会想理他的。
在她忽然晕倒的那一刻，他心急如焚，惊慌失措，之后也想了很多，比起让她闷闷不乐地和他在一起，他更希望她可以幸福，哪怕给她幸福的那个人……不是他。
心情又变得如死水毫无起伏，戚泽的声音平稳：“跳楼啊。”
程妍的呼吸顿了顿：“你……”
戚泽看着她，却又笑了：“你不会是这么以为才来找我的吧？”
对上他没有笑意的眼睛，程妍的心隐约地像是被针扎了下，快得寻不出丝毫痕迹。
他这种对生死的玩笑态度，让人分不清他话中的真假。
看她好像认了真的样子，戚泽不笑了，平和的语气，给人冷淡的感觉：“身体好了吗？”
程妍反应片刻，知道是被系统惩罚导致的昏迷令他误会，就说：“本来也没什么事。”
戚泽低声说：“那就好。”
程妍心里有些怪异的感觉，戚泽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这样平静、淡漠、和气的样子，反而令人感觉拉开了距离，就好像……
好像他已经放下了一切。
不会吧？在这种时候？
程妍盯着他，好怀疑男主是不是和系统串通好了一起来玩儿她。
戚泽接下来的话也印证了她的猜测。
“你来了也好，我也不用再迟疑不决。”
说完，他站起来，慢慢地走到了她的面前，低头看她，睫毛如墨，覆住眸底的幽深与复杂。
“妍妍……”他缓缓开口，语气清冷而平静，一字字地说，“直到如今，我才发现，或许在更早的时候我就已经……不爱你了。”
程妍面无表情。
呵呵。
他真的是和系统串通好了来逗她玩儿呢吧？
看着她无动于衷的模样，静了静，戚泽下颚微绷，又接着说：“所以，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程妍继续面无表情。
戚泽看她一眼，将手里的一叠文件递给她：“当初，为了你，我才会进了程家，现在我已经没有理由再留下，这些是程家的财产，我已经签了字，会有律师和你联系后续事宜。”
程妍还是面无表情。
见她没动，他直接拉起她的手，将文件塞进了她手里，才又接着说，“在你眼里，和我在一起或许是最大的错误，现在我们可以将一切变回最初的样子，有了这些东西，你就是程家的继承人，程家的人不敢欺负你的。”
程妍望着他，笑了，她模样很美，笑起来就更美得动人心神。
“错误？”
戚泽薄唇微抿，心里再痛苦也不显露分毫，看着她的眼神还有一丝黯淡和释然。
是因为他的放手，她才笑得这么开心？
程妍微微咬牙，她要气死了，她之前费尽心机想让他放手，他不肯，到了现在，他居然又忽然想通了？
“可我就想继续错下去，你又怎样？”
戚泽一怔，看着她那双漂亮得很有生气的眼眸，不明白她这样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总不会是他理解的那样吧。
见他沉默，程妍将那些文件还给他：“我不要这个！”
戚泽没去接：“你需要它。”
他没告诉她，除了程家的产业，他的私人企业、钱财、房子、车子等等也全部给了她。
他没机会用那些了，只希望，她可以生活得很好，这样他才可以没有顾虑地……离开。
程妍见他似乎决心已定的样子，冷笑着，手一扬，那些纸张就纷纷扬扬地散落开了。
戚泽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生气，正细思着，唇上却忽然传来柔软的触觉，酥麻又醉人的滋味蔓延至血液，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浑身僵硬，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只有死寂的心跳忽然疯狂地跳跃起来！
在纷飞散乱的纸张里，她吻了他。
程妍踮起脚，勾住了他的脖子，有些大胆又放肆地亲吻他。
片刻后，她盯着他，说：“我需要的不是它，是你，只有你。”
戚泽眼神颤了颤，女孩亲昵地倚在他身上，香味清新诱人，面容极美，脱俗清纯，她的眼神却有一种与之相反的热度，顷刻间就仿佛要将他的理智燃烧尽毁。
他很轻微地喘了口气，闭上眼，才能有力气将她推开：“妍妍，别开这样的玩笑。”
他没去看她，蹲下身，将散落的纸张一一捡起。
一只手按住了他，她的手指纤细而柔软，莹润微粉的指尖滑过了他的手背，带着微风般的凉意。
他看着她，她蹲在他的身边，离他很近，好似完全不觉得这样的距离有多危险似的。
“不管你信不信。”她盯着他的眼睛，缓缓地握住了他的手，看见他明显变了的神色，她轻轻笑了下，给人几分恶劣的感觉，“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啊，戚泽。”
戚泽没看她，只是盯着两个人交握的手，沉默了半晌，他说：“你再这样，我会当真的。”
程妍凑近他：“那就当真啊。”
戚泽低着头，缓缓地反握住了她的手，轻轻一扯，将她拉进了怀里，看着她微愕的表情，他的手指很轻地抚过了她的脸颊，声音很低，克制着情绪：“玩弄我的感情很好玩是不是？妍妍，你不能这么坏，我若真当了真，你以为你还可以全身而退？”
“你知道，我本来就这么坏。”程妍扯着他的衣领，迫使他低下头，她凑近他，几乎要吻上他，“我不会解释什么，但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你要拒绝我吗？”
戚泽凝视着她，眼神幽深，似乎要看穿她的内心。
程妍和他对视着，眼眸明亮美丽。
半晌，戚泽垂下了眼睑，声音低沉：“你也知道，我永不可能拒绝你，哪怕明知你是骗我的，我也无可奈何。”
程妍有些心虚：“……我是真心的。”
“如果……”戚泽忽然凑近她，抬起了她的下巴，凝视着她的眼睛，两人的呼吸交织，“我对你的感情不正常，你也这么想吗？”
“……”程妍缓缓地眨了下眼睛，试探性地问，“……什么意思？”
戚泽很轻很轻地抚摸她的头发，缓缓地说：“你不知道我太在意你了，连我自己都没办法控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