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羹里还有肉粒,一口咬下,虞亭先吃到了她今天下午做的曲奇饼干碎屑,这滋味不要太酸爽。她不敢再咬,直接囫囵吞了下去,灌下一杯水。
“好吃吗?妈妈。”江豆豆问。
虞亭点头:“好吃。”
掺和着藏在江豆豆龋洞和牙缝里的曲奇屑怎么会不好吃。
妈妈真是这世上最伟大的女人。
吃完晚饭,虞亭和江求川又陪江豆豆一起看了几集动画片,难得的体验了一把家庭的温情。
快要九点钟时,王阿姨提醒了几次江豆豆去洗澡,江豆豆眼珠子都快黏在电视上了,直到江求川发话,他才恋恋不舍的跟着王阿姨去洗澡。
洗好澡躺在小床上,江豆豆摆动着小肥胳膊:“妈妈,豆豆睡不着,想要拍拍。”
虞亭立志要做个好妈妈,坐在床边,隔着小小被子轻拍江豆豆,真真切切的体会了一把度秒如年,手已经酸得不行了,江豆豆的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
虞亭不禁提高嗓门:“江豆豆小朋友,请你闭上眼睛睡觉。”
江豆豆无辜的看了眼老母亲,说:“妈妈,你吵到我睡觉了。”
“你在睡觉吗?”
江豆豆翻了个身背对着虞亭:“妈妈,我已经睡了。”
虞亭:“……”
不生气,亲生的。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精神亢奋的江豆豆哄睡,从他房间里出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虞亭回房,房间里亮着灯,她“舍友”应该已经回来了。
想着洗完澡再出来涂身体乳可能会有点尴尬,她拿着两罐身体乳走向浴室,在浴室外边看到了刚刷完牙的江求川。
虞亭以为她和这位舍友可能会有点尴尬,没想到舍友表现得十分自然,看了她一眼,随口寒暄:“你买了两罐?”
虞亭说:“我有钱,一罐擦手、一罐擦脚。”
江求川又看了眼虞亭手上一模一样的两个罐子:“挺有想法的。”
夫妻俩和平结束了第一次会晤。
虞亭放好身体乳,拿了睡衣睡裤进浴室洗澡。
江求川在虞亭回来之前就洗完了,此时穿着一身灰色的真丝睡衣,从小翻领里露出脖颈白皙修长。
他掀开被子上床,伸手拿起枕头打算靠在身后,眼尖的看到了一根头发,江求川捻起那根头发,目测长度大概30厘米,全家符合这个长度的,只有虞亭。
捻着那根头发,江求川翻身下床。
虞亭在浴室美滋滋的泡了个澡,涂完身体乳、又欣赏一番自己的脸才出来。打开门,她被站在洗手池前的人影吓了一大跳。
“你站这干嘛?”虞亭拍着胸口,喘气说。
江求川将手里的罪证递到虞亭面前,证据确凿的说:“你睡过我的床。”
虞亭登时有些底气不足:“我是睡了,是因为那天已经不早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床又多乱,客卧还要再麻烦王阿姨,就……”
高傲妻子,在线吃瘪。江求川顿生一种发现新事物的愉悦之感,将头发丝塞进了虞亭手里,哼笑说:“不甩锅了?”
虞亭握着头发:“咱能不提‘甩锅’吗?”
江求川转身走向床,朗声说:“毁人清白还不让当事人说?太太果然霸道。”
虞亭辩驳:“我那都是为了孩子!”
江求川说:“一口一个为了孩子。”
这天是没法聊了。
虞亭坐在梳妆台前护肤,lamer柜姐那天说的话糙理不糙,皮肤是女人的资本,尤其是身在豪门阔太这个圈子里,争奇斗艳无处不在。
床上,江求川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背靠着枕头,问:“最近你们圈子流行走‘好妈妈’路线了?”
今天在车上,江豆豆和他说了一路妈妈怎么样怎么样,与虞亭往日的作风完全背道而驰。
虞亭说:“我突然洗心革面想当个好妈妈了,不行吗?”
“挺好的,”江求川点头:“豆豆需要一个妈妈。”
他想起了什么,又说:“你的事我不管,只是你那个叫‘项萱’的朋友,不是什么好东西。”
“哦?为什么这么说。”虞亭装作疑问。
江求川也不隐瞒:“人品先放一边,她今天跑去把聂绎呈老婆气到差点流产,聂家老太太为孩子积德才没告她。”
“萱萱怎么会做这种事?”虞亭满脸吃惊的回头,一个眼神里凝聚了吃惊、不敢相信和痛心,完美的诠释了一个好朋友应该表现出的难过和质疑。
虞亭觉得自己应该去当个演员。
江求川挑眉看她一眼:“我说你眼光一般,你不信。”
“……”,虞亭不咸不淡的说:“不然怎么放着这么多青年才俊不嫁,嫁给了你。”
江求川眼皮没掀一下:“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虞亭:“……”
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护完肤,虞亭先打开床头灯,再关了房间的灯上床。没一会儿耳旁传来舍友均匀的呼吸声,虞亭也跟着有了朦胧睡意,逐渐陷入黑甜的梦里。
第二天早上叫醒虞亭的是敲门声和江豆豆灵性的鸡叫声。
“喔-喔-喔——”
虞亭翻了个身,用枕头捂住耳朵,门外的鸡叫声还在继续。
“江豆豆!”虞亭喊道。
门外的江豆豆浑然不觉老母亲的起床气,停了鸡叫,奶声说:“妈妈,再不起床大公鸡就要进来了。”
虞亭扯着嗓子:“江豆豆,你爸说如果再敲门和学鸡叫就要出来打你屁股。”
门外江豆豆咯咯笑:“妈妈是个小骗子,爸爸早就起床了。”
虞亭:“……”
没一会儿,江求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他朗声说:“豆豆我们去吃早饭。”
江豆豆灵活的爬进了江求川的怀里,跟着他一起下楼。
虞亭深吸口气,一下从床上挣扎起来,伸了个大懒腰,给自己催眠,美好的一天从现在开始。
虞亭洗漱完后穿了条CHANEL的夏季新款连衣裙下楼,江求川和江豆豆已经坐在餐桌前吃早餐,见人下来,江豆豆手舞足蹈:“妈妈快来,王阿姨煮的粥粥特别好喝。”
王阿姨今早煮的是芹菜牛肉粥,配上爽口的小菜,十分开胃。江豆豆一口气吃了两碗,嘴边还沾着粥,胖手拍拍小肚子:“豆豆吃饱了。”
虞亭吃了一碗,起身拿着江豆豆的小老虎水杯装了一瓶水,江豆豆试图撒娇:“妈妈~!”
虞亭摸摸儿子的脸蛋:“撒娇没用,这是今天的营养目标。”
江豆豆转头向江求川求救:“爸爸~!”
江求川说:“你妈妈说得对。”
江豆豆的小脸瞬间耷拉了下来,闷闷不乐的将小老虎水杯放进了自己的书包里。喝就喝吧,妈妈开心就好。
三人都吃完了饭,王阿姨开始收拾餐桌。江求川拉着江豆豆准备出门,虞亭坐在沙发上,见父子俩从始至终都没有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的意思。
虞亭起身,主动说:“一起去吧。”
江豆豆看向虞亭:“妈妈今天这么早就过去了?”
“是啊。”
江豆豆开心的跳了起来:“太好了,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坐车车!”
“等会儿,我去拿个东西。”虞亭匆匆跑向卧室,她昨天给两老买的礼物还放在化妆桌旁边。
虞亭提着两个购物袋下楼,江豆豆不解的眨眨眼睛:“妈妈,这是什么?”
虞亭说:“每次我们去,爷爷奶奶都拿很多好吃的来招待我们,我们要懂得感恩呀,这是妈妈买给爷爷奶奶的礼物。”
虞亭见缝插针的对儿子进行了一番感恩教育。
江豆豆小朋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小手拍拍两只空空的口袋,两条眉毛皱着:“妈妈,豆豆没有准备礼物。”
虞亭提示:“豆豆昨天在幼儿园有没有拿大红花?”
江豆豆恍然想起了些什么:“拿了,忘记送给妈妈了!”
虞亭蹲下身:“那我们把大红花送给爷爷奶奶好吗?”
江豆豆迟疑:“爷爷奶奶会喜欢吗?”
虞亭说:“那是豆豆在幼儿园好好表现才争取来的,爷爷奶奶当然会喜欢。”
江豆豆点头:“好!”
他脱下书包拿大红花,大红花被课本压到瘪得不成样了。江豆豆手足无措的捧着大红花,绵着声音哭喊:“妈妈。”
虞亭赶紧哄儿子:“豆豆不哭,我们先上车,在车上妈妈和豆豆一起把这朵小花复原好吗?”
江豆豆两只大眼睛含着泪:“好。”
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江求川目睹了一场育儿大戏,眸光略过虞亭,意味不明。
第7章
车上。
江求川开车,虞亭和江豆豆坐在后座,母子俩一路都在复原大红花。车开了半个小时后在另一处别墅区停下,与瓯海别墅不同,这里的别墅占地更大,豪华气派中透着中式古典的韵味。
江豆豆先下车,虞亭刚一只脚踏在地上,就听见儿子的咯咯笑声:“爷爷、奶奶。”
蒋龄蹲着、双臂张开,稳稳地抱住了结实的大孙子,在他两颊的婴儿肥亲了两下:“乖孙子,奶奶想死你了。”
江豆豆小嘴抹着蜜:“豆豆也想奶奶,今天好早好早就起床了。”
“真的呀!”蒋龄开怀大笑。
“爸、妈。”
虞亭和江求川一起喊道。
蒋龄先看了眼江求川,再看向虞亭,不咸不淡说:“来了就进去坐坐。”
江豆豆已经从奶奶的怀里转移到了爷爷江胜的怀里,两老走在前面逗弄孩子,江求川跟在他们后面,虞亭落在最后。蒋龄对儿媳的不满都写在脸上了,他们一家走在一起,她游离得像个陌生人。
这也不能怪蒋龄。在书中,作为婆婆的蒋龄在最开始也放下身段向儿媳示好过、劝告过,原主向来左边耳朵进、右边耳朵出,没当回事。久而久之,蒋龄摸清了儿媳的脾气,也懒得热脸贴冷屁股。
日子终究还是这小两口过,她只要孙子开心就行。
客厅里,虞亭将准备好的礼物放在茶几上,脸上是得体的笑容:“这是前两天去逛街的时候买的,当时就想到妈背这个包肯定好看。也不知道爸喜欢什么,就买了瓶红酒。”
礼物一出,蒋龄多看了虞亭两眼,再说话时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疏远:“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嘛。李婶,把东西拿到我房间去。”
难为虞亭从来没嫁过人,此刻要努力扮演一个乖巧儿媳的角色,她笑说:“作为子女孝顺父母是应该的。”
虞亭对江豆豆眨眨眼,提醒自家的健忘儿子:“豆豆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要告诉爷爷奶奶呢?”
蒋龄和江胜的目光转到江豆豆身上,江豆豆一拍小脑袋,呀了一声,从小书包里把已经复原的大红花变魔术一样的拿了出来:“这是文文老师奖励给豆豆的大红花,豆豆把它送给爷爷奶奶。”
蒋龄和江胜看着乖孙手上的大红花乐得合不拢嘴,蒋龄将大红花固定在电视机旁的花瓶上,大红花在一群真花中格格不入。
江求川投出否定票:“很俗。”
蒋龄看都没看他,判定否决无效:“这是我家,我爱放哪儿放哪儿。”她又捂着嘴笑:“明天我就把那群平时跟我炫孙的老太太们都叫过来,这次轮到我炫耀了。”
江胜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对妻子的决定满脸上写着支持。
“豆豆怎么想着要给奶奶送大红花了?”蒋龄笑着问。
江豆豆在爷爷奶奶家算是过年了,一堆好吃的好喝的供着,此刻正左手一块巧克力、右手一瓶旺仔牛奶,听见奶奶问话,张嘴就露出一口黑牙:“因为妈妈说,要感恩。就让豆豆把大红花送给爷爷奶奶。”
江豆豆是个单纯的孩子,不会骗人,蒋龄没有怀疑他的话,正在往嘴里塞零食的江豆豆丝毫不知道自己在无形中给妈妈刷了一波好感。
快到中午时,虞亭带着江豆豆在院子里的草坪上晒太阳,小的在玩玩具、大的在一旁耐心陪玩。
蒋龄站在门前,将这一幕看进眼里。
江求川的声音从身后突然冒出来,吓了蒋龄一大跳:“妈,你站这干什么?”
蒋龄全身抖了抖,拍着胸,转身拍了江求川一巴掌:“你下次走路声音再小点,把你妈吓死就高兴了。”
喘了两口气,蒋龄又将目光投向草坪上的母子,说:“你媳妇是不是去做了什么换脑手术?怎么现在这么灵光了。”
“以前是个搞不灵清的,来了就坐在房间里玩手机。现在又给我和你爸送礼物,又带豆豆在院子里玩,是不是……”
蒋龄忧心地看着儿子:“是不是虞家在生意上遇到问题了?”
老古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虞亭一下子来了这么大的反转,蒋龄不得不多想。
江求川拍了拍蒋龄的背,说:“别多想。”
在他听到虞亭回家陪江豆豆睡了一晚时,他就已经派人去查过虞家,虞家不仅没有出现什么问题,还在他大舅子的带领下蒸蒸日上。
如果虞亭的这些行为是出自真心,自然是最好;如果出自假意,她能这样装个好妈妈也不错,他能办到的都会尽量满足。
中午吃饭时,虞亭明显感觉到蒋龄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蒋龄将桌上的鱼汤移到虞亭面前,笑说:“知道你爱吃鱼,我特地让李婶做的鱼汤,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