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宁云一下子慌了,猛地把手里的花被到身后,心脏跳得很快。
“你怎么来了?”顾成哲跑到她面前问道。
周宁云踮着脚尖往他背后看去,那个女生已经走了,“我陪听夏一起过来的。
顾成哲注意到她背在后面的双手,“你手里是什么?”
“没……”周宁云觉得有些难堪,刚才那束大捧的花他都没收,自己的这束拿出来会不会被笑?
顾成哲见她犹豫,出其不意的看向了她身后,周宁云见藏不了,就拿到了身前,讷讷的说:“毕业快乐。”
她低头闻着花香,心里有各种念头闪过,下一秒,手里的花被接了过去。
“谢谢。”顾成哲笑的有如一个大男孩,他也闻了闻花,“很香,我很喜欢。”
毕业照上,顾成哲和季曜珩站在一起,两人手里都拿着一捧花,脸上流露着淡淡的笑意。
那花不是最绚烂的,却是对他们最有意义的。
晚上的毕业晚会周宁云也留下来一起看了,谢听夏看着旁边正襟危坐的两人,捂嘴笑了,有些事情是水到渠成的,她能帮的就到这儿了。
看完晚会后,谢听夏把季曜珩拉走,给他们留足了独处的时间,等到了离开的时候,她难得八卦了一会。
“宁云,顾成哲是不是和你表白了?”谢听夏好奇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
周宁云也不知道刚才的到底算不算是告白,总之,她现在脱单了,不再是一只单身狗了。
她含糊的点点头,谢听夏一下子抱住她,笑着说道:“我们宁云这么好,是他捡到宝了。”
周宁云脸上泛起红晕,她回想起不久前萦绕在耳边的那句话,还有他们面对面站在一起的场景,都觉得脸上燥热。
顾成哲并没有说什么肉麻的话,只是牵住了她的手,问她:“你介意多个男朋友吗?”
周宁云怎么可能介意,她那三个字大概是脱口而出的,所以才会引来顾成哲的轻笑。
来了一趟毕业典礼,她就多了个男朋友,真是赚了!
另一边,晚上在宿舍宣布自己又女朋友的顾成哲体验了一把上次季曜珩宣布时的嘚瑟,感觉还不赖。
杜升扶着墙,像个受伤的小可怜,“你为什么到毕业了还要给我这样沉痛的打击!!!”
吴斌又是淡定的一批,“下次轮到你请客了。”
顾成哲当然是笑着应下了,季曜珩其实心里头有些吃惊,但他表面一点都没有显露,“你小子速度够可以的。”
上回他听谢听夏说到这个事,还觉得不太可能,没想到真给说中了,女生的观察能力在某些方面真的太强了,不服不行。
他们仨轮流调侃了一遍顾成哲,吴斌就问杜升,“你和那个李柔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我们现在是哥们,老子直男,能和哥们产生感情么?”杜升怨气冲天的说道。
李柔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喜欢那种温温柔柔,软软的妹子,而李柔的性格和他很像,他并不感冒,所以他们只能当哥们,别的啥可能都没有。
杜升说完话,搂住了吴斌,“老吴,宿舍就剩咱俩了,你可不能先叛变,要单得一起单着。”
吴斌斜了他一眼,他目前是没有什么脱单的念头,但杜升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呢?缘分到了难道他还一脚踹走这缘分不成?他以后又不和他过日子。
吴斌把他的手从肩膀上抖下去,默默拿了一边的毛巾和盆进了浴室。
这时候顾成哲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并没有接通,而是打开了阳台门,走了出去。
杜升捧着自己一点动静也没有的手机又嚎上了,“肯定是女朋友打电话来了,以前老三从来不在阳台讲电话!虐狗啊!!”
季曜珩在耳朵里塞上耳机,打开了和谢听夏的视频通话,没有管那条被虐的单身狗。
“喂,你好。”顾成哲站在阳台上接通了电话,这次杜升却没能猜对,电话并不是周宁云打来的。
“顾少爷,上次您让打听的事情有眉目了。”电话那端是个男人的嗓音,偏低沉,语速不快。
顾成哲没由来的一阵紧张,他捏着手机稍稍用了点力,“结果是什么?”
“现在我们只有七成的把握,如果还想要进一步确定的话,可能要找老院长谈一谈,老院长在半个月之前退休了,我们找到了她的住所,还没有进一步打探。”
男人这么说着,顾成哲其实在心里就有了结果,他说道:“这样,明天我到n市去一趟,我们见了面再谈。”
“好的。”
顾成哲挂断电话,阳台有清风拂过,是暖的,是热的,他的一颗心突然“咚咚”跳个不停。
七成的把握,够了!
从阳台进到宿舍里面,他看了一眼正在好季曜珩视频的姑娘,眸色深深,却是什么都没说。
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顾成哲就开车去了n市,去了这样一个对他而言非常陌生的城市,这一路上,各种念头充斥在他的脑海当中,不论结果如何,他都会保持一颗平常心,因为他怕,怕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其实他对这个妹妹的印象已经少的几乎没有了,他只记得妹妹有一头乌黑黑的头发,整个人肉呼呼软绵绵的,皮肤很白,哭起来的声音也很响亮。
他那时也是调皮捣蛋的年龄,他喜欢时不时的戳一戳妹妹的小脸,喜欢看她咿咿呀呀的舞着手脚乱蹬,后来等他知道妹妹被弄丢的时候,他大哭了一场。
顾成哲甚至记得他边哭边说的那些话,他说:“妈妈,我把玩具全都给妹妹玩,我再也不欺负妹妹了,我们一起去把她找回来好不好?”
虽说是童言稚语,顾成哲直到现在还能够体会那种难受,以及后来一次次的寻找,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流泪,以至于他现在对于任何尚存疑虑的事情都不敢下定论。
顾成哲跟着导航穿梭在n市,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一家福利院。
他把车子停在空着的停车位上,没过几分钟,副驾驶的车窗被敲响了,他打开门锁,让人坐了进来。
“顾少爷,就是这家孤儿院。”听他说话的声音就知道这人是昨天和顾成哲通话的人,看上去三十岁出头。
顾成哲打量着有些年头的福利院的门牌,说道:“老院长呢?我想见见她。”
“您来得巧,今天老院长正好过来收拾东西,十分钟之前刚刚进去。”男人说道。
顾成哲沉默了片刻,“进去吧。”
他开门下车,副驾驶上的男人也跟着一起走了下来,领着他进了福利院。
福利院很小,里面至今依然有未被领养的孩子,男孩也有,女孩也有,他们穿着不同的衣服,却有着同样的眼睛,同样怯生生的眼睛,那是没有安全感的体现,那是没有父母关爱的体现。
顾成哲觉得心底一痛,像他们这样成长起来的人,很难体会作为孤儿长大的孩子的心情,即便见了,更多的也是同情,并不能给予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老的院长室在一所平楼里面,男人把顾成哲带到门口便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边守着。
顾成哲扣了扣开启着的门,门板发出响声知会里面的人有人拜访。
“你好?找谁?”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正在收拾东西,她听到动静抬起头来问道。
顾成哲和她打了招呼,说道:“您好,请问您是这儿以前的院长吗?”
“我是,您有什么事吗?”
顾成哲走进去,院长办公室的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桌面上也空荡荡的,“是这样,我想向您打听个人,十多年前你们这里有没有收养一个女孩?”
顾成哲把一些与身份有关的信息告诉了院长,然后就开始了等待,他的双手握成了拳头,紧张地等着结果。
院长的记性不如年轻时候那么好了,更何况还是十多年前的事情,要回忆起来确实得花一点儿功夫,她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说:“您稍等,我给您找一找。”
她从后面几乎都空下来的书架的最底层拿出了档案袋,档案袋上面积了一层灰,一看就是很久没有开封,院长掸了掸上面的灰尘,打开了档案袋,把里面的资料取了出来。
“按您给的线索,那一年送来的小孩就这么多,女孩的话这些都是。”院长从资料里面抽了好几张出来递给顾成哲。
顾成哲一张一张的看,只是每一张翻过去,他的心都会沉一下,翻到最后一张也没看到他想看的,一股失落涌上心头。
院长见惯了像这样来找孩子的家长,也能读出他们脸上的表情,“这里面没有您要找的人吗?”
顾成哲摇了摇头,又看了好几遍,反复的确认过后,真的没有,没有他记忆中的模样,他从那些照片上连一点儿相似的地方都看不出来。
院长显然是很热心肠的人,“您再想想,会不会有什么地方记错了,资料都在这边,我可以帮你再找一找。”
顾成哲站在那边,背脊塌陷,看上去异常的落寞,叫人不忍心,院长想着她退休过后就要搬到别的地方去了,遇上这个来找人的年轻人也算是一种缘分,能帮多少就帮多少了。
“那您这儿以前有过一个叫谢听夏的女孩吗?”顾成哲决定死马当活马医,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院长露出一个笑脸,“你是说听夏?她以前是我们这儿的,这姑娘还时常来看我,我记得她。”
“我能看看她的资料吗?”顾成哲突然觉得有了一线希望,追问道。
院长在这边任职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过来打听谢听夏,她略微想了想,说:“我找找,您稍等。”
她说着在书架旁蹲下身子,翻找着档案袋,这次的进度显然有些慢,她找了有一会儿才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唉哟,是谁这么粗心,资料都乱放,害我找了这么久才找到。”院长手里拿着一张纸抱怨着。
顾成哲看着那张薄薄的纸,深深吸了口气,然后从她的手中接了过来,一行一行的看了下去。
院长把纸递给他过后,继续着之前的整理工作,一边整理嘴里还一边在啰嗦着,“这些人做事这么粗心,得好好和他们说说,别我一走,这里就乱了套……”
顾成哲的手有些抖,连带着感觉上面的字迹也不甚清晰,其实拿到资料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了结果。
第56章 第五十六道彩虹
顾成哲拿出手机,很缓慢的拨通了一个号码, 他在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仿佛也在平复自己内心的激动, 不一会儿, 就听见他对着电话那头说:“姑父, 我好像找到妹妹了。”
从邻市到n市最多也就一个小时, 谢宏凯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这家孤儿院,他走进来的时候,还带着微微的喘,脸上的神色也不是从前那般淡然, 多了几分难以掩盖的激动。
“姑父。”顾成哲把谢宏凯带到一边,让他在屋里唯一一张软椅子上坐下, 而后把手里的资料递给了他,“你看看这个。”
谢宏凯这么些年,南南北北去了不少地方,奈何全国有这么多所福利院,他若是要一家一家的走过, 估计头发白了都走不完, 这次突然被顾成哲喊过来, 他心中还是存了几分希望的, 毕竟顾成哲不是那种毛躁的孩子,肯定是有证据才会叫他过来的。
谢宏凯用手指在那张照片上摩挲了一下,照片上的小姑娘看上去十岁左右的样子,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面含着几分纯真以及迷茫, 她的五官小巧精致,谢宏凯只是看了一眼照片,就仿佛心有所感,忽的感觉鼻头一酸,年近五十的男人,竟是有想流泪的冲动。
他那弄丢的女儿,应当也是长成这副模样。
看过照片,谢宏凯继续去看其余的文字,那上面写着的领养日期,和女儿失踪的日期隔了不是很久。
谢宏凯用力的掐了掐自己的指尖,不让自己的情绪显露的那么明显,即便是刻意控制过,他说话的时候还是喉咙有些哽,“请问这个姑娘现在在哪里?”
他目光直直的盯着院长,像是溺水的人盯着眼前的浮木。
院长每次见到这样寻找孩子的家属,都会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一股苍凉,她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说道:“她被一户人家收养了,现在应该过的很好。”
顾成哲这时候开口说了话,“姑父,这个女孩是不是妹妹?”
他六岁的时候得知妹妹失踪,对于妹妹的脸,记的当然没有谢宏凯这么的清楚,但是家里放置了很多她小时候的照片,他还不至于完全认不出来。
谢宏凯在脸上抹了一把,已是快要落泪,他轻轻点了点头,没有正面回答顾成哲的问题,光是看照片,怎么能确定到底是不是他女儿呢?
“院长,您能和我说说,她刚到孤儿院来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吗?”
院长似乎在回忆往事,这么些年过去,那些记忆并不是很深刻,孤儿院每年都会有很多孩子或是被遗弃,或是被相关机构送过来,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有了眉目。
“当年我是在孤儿院门口捡到她的,小孩子来的时候怪可怜的,发着高烧,看上去大约三岁左右吧,那时候大夏天的,她浑身烫的不得了,我赶紧把她从门口抱到了附近的卫生所,医生帮她打退烧针的时候都吓了一大跳,要是再去晚点儿可能都要被烧傻了。”
“后来她的病就慢慢的好了,在孤儿院里住了下来,问她爸爸妈妈是谁也不知道,问她住哪里她也不知道,只记得有个叔叔一直要骂她,我就猜这丫头是不是被人贩子给拐去,还没转手她发起了高烧,人贩子不想花钱帮她治,就干脆把她扔到孤儿院了。”
“你也知道,当年监控什么的都没有完备,根本不知道是谁送来的,那丫头又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只好把她当成被人抛弃不要的,让她留在孤儿院里面。”
在院长说到孩子是怎样经历九死一生的挺过来的时候,谢宏凯垂着头,一脸悲戚,他用手抚摸着那张相片,静静的听着。
院长打开保温杯喝了口水,“小丫头性子特别倔,也不怎么爱说话,她对以前的事记不清楚,在这里也没有几个朋友,到十岁的时候,正好我们这边有户人家想□□,过来一眼就喜欢上了她,我看他们有缘分,就给丫头办了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