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之培养人生赢家——易楠苏伊
时间:2019-04-23 10:07:08

  刘福生惊讶地张了张嘴, 还有海外关系?
  林炎城同样面露吃惊,“所以你不认为你们老师说实话就是反革命?”
  陈四新点头, “当然不是!”
  林炎城直直地看着他, “那我问你一个不识字的妇女撕掉标语, 让话产生歧义,为什么你们说她是现行□□分子?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陈四新怔了怔。他好像被人打了一个闷棍。
  他老师和不识字的妇女本意都不是反革命,可他们却遭了罪,这是什么缘故?
  “站的角度不同,看问题的方式也会不同。你跟你老师感情深厚,所以你觉得你老师只是讲了实情, 不该有没罪。那个不识字的妇女何尝不是同样道理呢。你现在还觉得你是无缘无故被人污蔑的吗”林炎城眼睛盯着他看。
  陈四新怔愣了好一会儿,再次恢复的时候,面露惨色,“你说得对!枉我自诩高材生,竟然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真是一叶障目。”
  林炎城没有说什么。
  他让刘福生带陈四新去五星大队插队,自己一个人坐着小船上了岛。
  陈红哥负责将人带过来,看到他来了,问起他的打算,“小岛上的砖瓦房是给他们住的吗?”
  刚开始过来的时候,大家都齐齐愣住了。不是说要开荒的吗?怎么会有砖瓦房呢?一开始他们猜想是管理人员住的地方,可陈红哥解释,这边没有人看管。他每周一过来送物资。
  所以这些砖瓦房应该是给劳改犯住的。
  林炎城点头,“岛上湿气重,盖土坯房估计没两年就得倒。所以我让下面盖了砖瓦房。”
  陈红哥得到答复后,又问,“主任,我要如何对他们?”
  陈红哥成份不好,去砖窑厂这样的活也轮不到他。但是林炎城信任他,让他负责小岛上的事,每个月给他两块钱的工资。
  陈红哥一开始不收,只说帮忙而已,不用给钱,但是林炎城知道他家里的情况,再加上,这个小岛的事情,他不希望其他人不知道。往后还得要陈红哥独自过来送物资。
  不给钱,绝对不行。
  陈红哥最终还是收下了。也因此,他才会问林炎城这个问题。
  林炎城拍拍他的肩膀,“这些人都是值得尊敬的人。你要像对待自家长辈那样对待他们。知道吗?”
  陈红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可林炎城救过他一家人的命,还把这么好的差使交给他。他心里只想好好做事,要让林炎城满意,并没有问原因。
  林炎城就满意他这一点。
  八年劳改让陈红哥比以前更加沉稳,越发惜字如金。
  林炎城走到这些老人面前,看到一张张忐忑不安的脸,他走过去,站在台子上,指着他们身后的红砖瓦房道,“住这么好的房子,希望你们能洗清自己身上的污秽。重新做人。每周一,陈红哥会过来送一次生活必须品。粮食,油,菜都由你们自己来种。”
  面前的老人们纷纷露出惊恐之色,却又很快压下,林炎城继续道,“再过不久,麦子就要收割了,希望你们能用自己的双手填饱自己。”
  大家木着脸,看着林炎城跳下了台,跟陈红哥打完招呼,坐船离开了小岛。
  一眨眼,四年过去。
  这一年,怀江县的几个小岛差不多快被劳改犯塞满了。
  大学几乎有一半老师遭到PD,不愿断绝关系的家人也受他们连累,一块遭了罪。
  林炎城一一给他们安排住处。
  迟钝如刘福生也觉得这事有点不妙了。
  他憋不住话,有什么疑惑总是像林炎城请教,“主任,我觉得这事太怪了。这么多老师都是FGM,这不是瞎扯淡嘛。”
  林炎城写好告示,等着墨干,抬头看他一眼,“怎么说?”
  刘福生凑到林炎城耳边,神神秘秘地道,“那些老师又不是吃饱了撑的,集体闹革命。我总觉得他们就跟前些年被PD过的农民一样,也是无辜的。”
  林炎城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略带警告道,“这话可不能乱说。送过来的档案都是有理有据的。你说他们无辜,难不成你想为他们翻案啊?”
  “我哪有那能耐。我就是觉得这事太邪乎了。”刘福生对文人还是钦佩的,尤其是他察觉到这些人都有可能是无辜时,心里忍不住同情几分。
  “你知道就行了。以后去省里领人的时候,别说些难听话,也别瞎打听。”
  刘福生想起之前领人时,听到是FGM,态度就要恶劣时,脸色涨得通红。
  两人正说着话,有人敲门,听声音这么急促,刘福生唬了一跳,忙跑过来开忙。
  当他看到来人是门卫,“有事?”
  门卫朝里面看了一眼,刚好看到林炎城站在书桌前,他挤开刘福生,急道,“社长,外面有个女同志找你。她说是你女儿。”
  刘福生惊讶地看了过去,而后拉着门卫往外走,边走边说,“主任,我去把人带进来。”
  林炎城站在窗台前,从他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大门。
  芳夏?他怎么来了?林炎城脑子转了好几圈,视线停留在她一时不停打转的脚步上,心情也跟着沉了几分。
  该不会是贺云逸出事了吧?还是小六?
  就在他苦思冥想的时候,林芳夏已经跟着刘福生进来了。
  林芳夏满脸泪水,看到林炎城的时候,忙扑了过来,“爹,快救救小六和云逸吧。他们被工宣队的人抓了。”
  刘福生吓得赶紧把门关上。主任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一旦被别人知道,少不得要惹出一场大风波。
  林炎城扶着林芳夏坐下,“先别哭,快点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林芳夏抹了把眼泪,把事情说了一遍,“今天早上,我给孩子做完早饭,送大的那个上学,打算带小的出去溜达。可成想,还没走出门,从外面进来一群人,说接到群众举报小六是‘过□□’的组织者,要搜查我们家。”
  林炎城以前只听过右派,还是头一回听说‘过□□’,怔了好几秒后,追问,“后来呢?”
  林芳夏继续道,“后来我就去研究所找云逸,可谁成想,工宣队把他也扣了,说他跟小六来往密切,两人很有可能是同伙。”她拽着林炎城的手,慌得不行,“爹,你救救小六和云逸啊,他们怎么可能是‘过□□’呢?他俩从来不参加外面的活动的。”
  看得出,她已经六神无主了,林炎城转了话题,“香香和童童呢?”
  林芳夏顺口道,“童童,我拜托邻居照顾了!”说到这里,她腾地站起来,“香香,我给忘了。她放学回来,要是看不到我们。一定会被吓住吧?”
  最近几年,省城不安份,经常有PD流血事件发生,她再怎么保护孩子,香香还是无可避免地知道一些。
  她会不会以为他们也要被PD了?
  此时已经快到下班时间,汽车站估计也要下班了,林炎城让刘福生去招待所,“如果省城的司机还在,让他帮忙送我们去趟省城。我要亲自去看看。”
  刘福生一脸惊讶,“主任,你要是去了省城,身份有可能曝光啊。很有可能会跟他们一起被审查。”
  林炎城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他们一个是我女婿,一个是我儿子。就算真的连累到我,我也没什么好怨言的。”
  刘福生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不好再劝。
  也从这一刻开始,刘福生觉得主任真是一点都没变。他还是那个土生土长的乡下人,血液里流着质朴的一面。
  林炎城神色复杂地看着刘福生,“如果我被隔离审查,很有可能会连累你。”
  刘福生怔了怔,摆了摆手,“没事,我从来没有做过坏事,不怕被查。”
  林炎城咬道,“不要承认跟自己无关的事情。你文学水平不高,涉及到文字事情,一问三不知就好。别被他们绕进去。”
  刘福生点头答应,迟疑道,“您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没了,快点去吧。”林炎城知道自己在赌。
  如果刘福生不小心着了对方的道或是受不住苦,那他极有可能连自己也保不住,更不用说救小六和云逸了。
  林芳夏听出事情不对劲,忙上前扯着林炎城的袖子,哀求道,“爹,如果救不了就算了。您别把自己搭进去。您年纪大,身体也不好,禁不起折腾了。”
  “傻孩子,工宣队迟早会找过来的。区别只在于早晚而已。我现在找上门,还能掌握先机,要是被他们找上门调查,那才是真的没救了。”
  林芳夏还是满心愧疚,“爹,对不住。”
 
 
第156章 
  林炎城和林芳夏坐上了汽车。
  看着哈气连天的司机, 林炎城满脸愧疚, “不好意思啊, 这么晚把你叫起来。”
  司机笑着摆摆手, “没事儿。咱们谁跟谁啊。每回过来, 你都请我吃饭。只是提前回去, 这点小忙,我还是帮的。”
  林炎城递给他一包饼干,“路上要是饿了, 可以停下来垫垫肚子。”
  司机也没跟他客气,接过来放在前面,末了又问他, “你这么急着去省城,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林炎城重重叹了口气, “真是世事难料。往常都是我押劳改犯回县城。这次居然换成了我儿子和女婿。”
  司机大惊,“他们犯了什么事?”
  以往聊天的时候,林炎城也透露过自己的儿子女婿都在省城工作。
  林炎城强挤出笑脸, “说是有人举报他俩是过左派。”
  司机识字不多, 不懂得这项罪名。但是只要沾上这种事, 多半就出不来了。
  司机看向林炎城,给他出主意,“你有六个孩子,就算这个孩子救不回来。你依旧还有其他五个孩子。我看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别跟对方硬拼。”
  林炎城知道他在提醒自己。去年开始,许多老师都遭了灾。秉着‘宁杀过不放过’的原则,多半都会下放。
  林炎城强挤出一抹笑脸,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想找季主任,如果他能帮忙主持大局。他们还有一线生机。”
  就算真的救不回来,小六和云逸撑上两年,很快就能出来了。
  到了省城,天很黑,林炎城让林芳夏先回去,他独自去了季主任家。
  季主任住在大院里,他不是临江省人,爱人在北京工作,他是一个人住的。
  林炎城提着东西上门,季主任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到他站在门口,“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林炎城带着一丝彷徨看着他。
  季主任还是头一回看到他这么严肃,登时把脑子里的瞌睡虫全扫光了。
  他晃了晃脑袋,将门打开一点,让他进来。
  林炎城挤进来。
  两人坐到沙发上,季主任见他一直不说话,“怎么了?哑巴啦?”
  林炎城把自己来时写的申请表递过去。
  季主任一头雾水接过来,一目十行看下去,惊讶万分,“你不想干了?为什么?”
  林炎城要笑不笑,要哭不哭地看着他,“季主任,我家小六和女婿被人举报了。我现在身份尴尬。我担心给你惹麻烦。”
  季主任惊得五雷轰顶,他低下头,很快从这封信里找到罪名。
  “只要你跟他们划清界限,你没必要辞掉现在的职位。”季主任转了转眼珠子,很快帮他捋清了,“我相信你不会跟他们搅和到一起的。我帮你写封证明信。工宣会的人不会找你麻烦的。你等等。”说着,他就要站起身。
  林炎城没想到季主任居然愿意帮他。
  他原本走这一步,也是为了自证清白。等工宣会找上门,他恐怕就要让出位子。
  林炎城拽住季主任的胳膊,“季主任相信我就跟我相信我儿子和女婿一样。他们绝对不会犯事的。季主任能不能帮我这个忙。我也不要求你保他们,我就是想作为旁观者一起参与审问。”
  林炎城知道季主任绝对不会掺和他们家的案子。如果被人质疑,普通老百姓也能把省主任扳倒。
  季主任蹙了蹙眉,面露不悦,扬了扬手里的信,沉声道,“所以你这是在威胁我?”
  几十个县中,怀江县交的税是最多的。季主任对林炎城也是最欣赏的。
  但是这不代表,他喜欢被人算计。
  林炎城松开手,手脚都跟着局促起来,“不是。我没有。我只是想请您帮这个忙。以后我一定会还你这个情份。”
  季主任挑了挑眉,带着几分好笑,“哦?你想怎么还我?”他一个省主任难不成还需要他一个小小县主任帮忙?开什么玩笑!
  林炎城认真地想了想,“总归是能还的。人生这么长,不可能一直都是风平浪静。”
  这话很隐晦,季主任一听就懂。
  跟其他人不同,季主任哪怕在省城,他时不时也能知道北京那边的消息。
  听说另一派似乎又想翻身。而且主席的态度也开始动容了。
  林炎城见他脸色变幻个不停,“就像我,能从一个大字不识的农忙做到现在。除了靠我本人的努力和领导们的赏识。还有机遇。就像你说的,就算没了这个小儿子和女婿,我还有其他几个能干的儿子儿媳。甚至还有在部队效力的。也许某一天,他们其中一人就能帮上你的忙。”
  季主任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还有儿子儿媳在部队?”
  林炎城点头。季主任担任省主任没几年,属于数字帮这派的,但是这派的人喜欢投机取巧,吃不了苦,进部队没多久就会唰下来。
  季主任却很想让儿子进部队。他的想法很简单,手里有枪,才是老大。
  林炎城不喜奉承,所以哪怕他有门路,也没有主动提出这事。
  季主任重新坐下来,敲了敲大腿,“如果我帮你,你能帮我儿子进部队吗?”
  “我可以想法子让他们弄个名额。但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林炎城见他有意交换,也没什么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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