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衣柜里翻了翻，发现自己丢了一件内衣。
怎么找都找不到，再仔细一想，好像丢了有一段时间了。
霍冉正琢磨着，想到什么，转身就往隔壁房间冲。
最后一次穿还是那天晚上，肯定被姜尧川拿去和床单一起洗了。
霍冉一进他房间就往阳台走过去，果然看见角落里挂着自己的内衣。
他的房间一般除了霍冉也不会有其他人进来，上次她把床单收回去，动作太快了，都没发现旁边还挂着衣服。
霍冉把内衣收回来，往外走路过书桌，衣服勾到一本书，“啪”一声落到了地上。
她俯身去捡，拿起书已经起身，可书下飘飘荡一个信封落下，霍冉无奈，只能再次俯身。
两指执起信封。
信封上赫然“遗书”两个大字，漂亮的行楷，笔锋苍劲有力，最后一竖，带了军人的血性。
霍冉手腕抖了一下。
她瞳仁慌张，手指移开，又看见右下角三个字。
——“霍冉启。”
那瞬间心里咯噔一下，大脑整个就懵了，呆呆站在原地看着这封信，感觉自己的天塌了。
一瞬间坠入深渊。
很久之后，霍冉另一只手抬起，拿住信封的另一边，想拆开看看。
可她的手停在上面，动作却没有继续下去。
霍冉飞快的把信又夹回了书里。
她紧咬着牙，腮帮子绷的紧紧的，一双眼眸，有说不出的恨意。
她不会拆开的。
人又没死，看什么遗书。
她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去拆那东西。
.
第二天出差，霍冉提前一小会儿到了高铁站。
要去的地方就在邻市，坐高铁两个小时到，霍冉到了之后，站在入站口等人。
和她一起去的还有一个摄像师，昨天霍冉加了他的微信，约好今天在这里碰面。
刚好到九点，后面有人喊她的名字。
“霍冉，走吧。”
霍冉顺着声音回头看。
迎面走来的人，是霍冉认识的。
只是她真的没有想到会是周衡。
那天在溏镇匆匆见过一面，霍冉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偶遇。
“你……和我一起？”霍冉向他确认。
周衡点头，提了下装着相机的包，笑道:“对，我是公司新来的实习生。”
霍冉还要再问，周衡看了眼时间，催道:“先检票吧。”
周衡是艺术生，大学学的摄影专业，得知霍冉在桐市的经视频道实习之后，就也投了简历，过来当实习生。
这一次两个人一起出差，也是周衡强烈要求的。
霍冉和周衡座位相邻，上车之后坐下，周衡把前面的小桌子放下来，然后从包里拿了牛奶和面包出来。
还有一些其他的小零食。
“我想太早了你可能没吃早饭，饿的话就随便吃一点。”
周衡是个极其儒雅温柔的人，高中在班上，班里的女生都喜欢谈论他，说他就是小说里写的儒雅公子。
长相出众，气质温和，待人极好。
“你这些年过得好吗？”周衡问霍冉。
她究竟发生了什么，周衡不知道，更加不知道她现在是怎样的情况。
可他义无反顾来到了这里，千里之外的桐市，从南方到北方，就为了弥补他曾经所错失的。
其它不重要。
周衡觉得现在霍冉就坐在他旁边，真实的让人不敢相信。
“挺好的。”霍冉点头笑了笑:“吃好睡好。”
“我离开的时候都没机会和你们道别，后来想想还有点后悔。”
霍冉和周衡以前关系还不错，刚见有些生疏，可说上几句话，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不过真巧啊，新白和桐市距离这么远，竟然也能在一起实习。”
“你在这边读的大学？”霍冉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周衡笑了笑，没回答。
霍冉没吃周衡带的面包，只是喝了一瓶牛奶，然后和他商量这次出差的事。
有人匿名向他们经视提供的线索，一家叫做康益的养生会所，实际上在提供色/情服务。
这需要深入暗访。
霍冉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所以对于此行，她比较忐忑。
真的不是一项容易的差事，或者说，根本不会想到要把这样的活交给她一个实习生。
“你小心。”牛奶从吸管里滴出来，落在了霍冉的手腕上，周衡眼尖，马上掏出纸巾，给她擦手。
霍冉还没反应过来，手上的牛奶渍已经不见了。
“霍冉，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喝牛奶。”周衡笑得温柔，眸光柔的要溢出水来。
早上总要喝一杯牛奶的女孩，小口小口的抿着，清晨有阳光撒下，照的她像牛奶一样白。
那瞬间心尖有甜甜的牛奶流过。
“好喝。”霍冉把另一瓶没开封的往他面前推了推:“你也试试。”
“好。”周衡点头，把瓶子拿了过来。
半个小时后霍冉睡着了。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外面太阳起来了，斜着渐渐往人身上照，周衡起身，小心翼翼把窗帘拉了起来。
他从包里拿出个小枕头，一手轻轻往她脑后托着，然后让她好好的枕着。
这样睡能舒服一点。
以前高中的时候，她趴在桌子上午睡，每次起来，总会喊脖子疼。
周衡一直都记得。
他偏头，就这么一直看着她，静静地，目光移都没有移开过。
她看起来状态很好。
周衡想，她这些年，应该是真的过得好的。
第42章
中午霍冉到酒店之后, 暂时休息了会, 才有空看微信。
游司渝给她发了二十多条消息，还在群里愤然刷屏骂“操蛋”。
“霍冉你脑子有坑吗？老周让你去你就去, 你知不知道拒绝啊！”
“你家里不是挺厉害的吗？你反驳他呀！你威胁他呀！这些都不会吗？”
游司渝知道她已经上了车，说不定人都已经到了, 也没办法再拦她。
只是真的很生气。
于是一路开刷开骂。
让她一个实习生去外地暗访。
她一个人加一个不知道什么鬼的摄像师，就这样出差也就算了, 重点还是有关黄色产业链。
让一个女孩子暗访这些，老周TM疯了吧。
而且他已经了解过了，那个益康养生会所，绝对是上头有人罩着的, 狂的不得了。
不然不会到现在都安然无恙。
霍冉本来想给游司渝回个“我会小心的”, 安抚安抚他, 别这么暴躁生气。
可字都打完了又全部删掉。
他现在正在气头上, 她要是回复一句，依照他的性格, 能再刷上一百条。
还是不要了……尽量的保持群里岁月静好吧……
霍冉想, 等明天或者后天他气消一点了, 再报个平安。
到时候应该能平和一点和他说话吧。
这时候周衡在外面敲门。
“霍冉，去吃中饭吗？”
“不去了。”霍冉在桌子前坐下, 拿出电脑, 直接拒绝道:“我等下点外卖。”
片刻，周衡的声音又传来。
“我去给你买。”
霍冉正在搜索，手上打字飞快, 听见周衡这么说，怔了下正要拒绝，可他人已经离开了。
周衡很快就回来了。
他买了一份香芋排骨，一份花菜炒肉，肉沫茄子，还有两盒青菜。
最后一杯热好的牛奶。
霍冉惊讶的看他提着:“这么多？”
“记得是你喜欢吃的，就都买了一份，吃不完没关系。”
周衡把盖子一一都打开放她面前，笑道:“牛奶先趁热喝了吧，天冷，暖身。”
“谢谢。”霍冉很不好意思，同时也觉得麻烦他，可是东西都买过来了，总不能不要。
“多少钱？我支付宝给你。”霍冉说着已经打开了支付宝。
“不用。”周衡摇头，就转身出去了。
霍冉吃了两口东西，菜看起来都没怎么动。
她实在是没有胃口。
打开和姜尧川的对话页面，连续一页都只有她在说，而他上一条消息，还停在半个月前。
霍冉想努力的安慰自己。
可她必须承认，她没办法不害怕。
她怕他出事，怕得要死。
.
刚下过雨。
峭壁上湿漉漉的，还长着青苔，在死一样的寂静中，男人压着呼吸，没发出半点声音。
姜尧川一手扣在石头上，牢牢抓住，抬头看，天已经快亮了。
现在是凌晨五点多。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们应该在天亮前爬过这座悬崖，可是由于这场雨，无形间拖满了他们的速度。
“加快速度，最后十分钟。”
姜尧川从对讲机里发出指令。
短短二十四小时内，他们已经翻过了两座大山，姜尧川面色冷硬，紧绷着，却看不出任何的疲惫之色。
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他早就已经习惯。
从接到任务到现在，已经过去十二天，在这十二天里，他们剩下的只有执行任务。
在身体精力被极度掏空的情况下，他脑子里剩下想的只有霍冉。
像疯了一样想她。
姜尧川走在最前面，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将石头上的青苔刮去，刀尖落又迅速收起。
就在这时候，上面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姜尧川目光一紧，刚说了“注意”两个字，就有异样传来。
他反应迅速，立马抓住旁边人的手，咬牙稳住，把差点滑下去的队友拉了起来。
惊魂未定。
弱光中，他喘了几口粗气，出声道:“谢谢队长。”
“小心点。”姜尧川留下一句，没再说话。
在穷凶极恶的环境下，队长永远都是他们的支柱，他沉着冷静，有着一流的指导能力。
有他在，就能让人安心。
十分钟后准时爬了上去。
做暂时的休整。
按照计划，最多到明天这个时候，就可以结束所有的作战。
这次的任务来的太突然，上头紧急调令，要求他们中队协同作战，姜队长本来都是在休假期间，还是带队行动了。
因为这有可能是他接受的最后一次任务。
他会带队，并且全力以赴。
队里有个才二十二岁的小伙子，年前刚刚加入的特种部队，这次紧急行动前，还特地找姜尧川谈了话。
他说因为自己行动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他出来前老婆哭了好久。
他和他老婆高中在一起，大学一毕业就结了婚。
现在是新婚，还在蜜月期。
他说，不应该那么早结婚的，他要是死了，那害她成为寡妇，以后再嫁都不方便。
突击前，看他绷的紧张，姜尧川拍了下他的肩膀，压低声音，宽慰道:“放心，你不会死。”
这句话，在和他说，也是告诉自己。
以前出任务，他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心里满满的负担，开始无限期的害怕死亡。
那时候他想，最大的牵挂是父母，可他们有相互的陪伴，有优渥生活的资本，就算他真的有事，他们至少是能够相互慰藉的。
可是霍冉已经什么都没有。
他答应了会保护她，会一辈子都保护她。
他姜尧川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是生，是死，他扛着自己的命，哪怕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也要把这条血痕累累的性命，炙烈火热的心，捧到她的面前。
他就这么点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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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冉第一次暗访无果。
尽管已经做了十全的准备和方案，却还是没能找到半点蛛丝马迹。
这高档养生会所，看起来就不像是霍冉会去的地方，而且里面人是真的警惕性强，她按照以往套话的法子和人聊了会儿天，什么都没套到 。
老周看起来真的像是在整她。
那她一个姑娘家进去，人家不可能对她打什么主意吧，难不成，还能给她推荐鸭子不成。
一点也不现实。
“他们这里熟客的话就直接有自己的路子了，我们肯定接触不到。”
去了一趟，大概的霍冉也都了解了，翻着仅有的一点资料，特别为难。
“不然你去，我跑路吧？”
霍冉突然抬头看周衡，想着虽然他这个样子也不像是去找乐子的，可是起码是个男的，而且装装大少爷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
这个时候霍冉就特别想念游司渝了。
如果他在的话果断可以让他去，就他那样子，是真像要去找乐子的。
就这么说好了。
“你小心一点，不要乱跑，如果发生什么，马上给我打电话。”
周衡不放心霍冉，再三嘱咐。
“没事，我学过侦察和反侦察。”霍冉眨眨眼，笑着回答。
什么侦察又反侦察的，她学过个屁，不过就是在姜尧川的书架上看过几本书。
而且还不是太能看明白。
她就问了一句，姜尧川非要和她说明白，到最后就是，她被迫上了一节课。
上得昏昏欲睡，姜尧川还要考验一下，看她学习成果如何。
姜队长在这方面是真的严谨。
霍冉没回答对还有惩罚。
仰卧起坐一百个。
这里面金碧辉煌，哪怕是在深夜，却亮堂的像白天一样，安静的氛围下，显然隐藏着不安分的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