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西山王母也没让亦胥不自在很久，那宫侍刚禀报完退下，西山王母便骑着一只花斑大虎悠悠赶到。
第78章 火场地狱
只见西山王母从花斑大虎身上下来, 走到亦胥跟前, 道:“女帝可是来看饕鬄的？他此刻应在东边种树。”
“我正是从东边上的山, 倒是看到饕鬄正在树下偷懒。不过我并非完全为了饕鬄而来。”
西山王母闻言，肃了肃神色。“你是来找我的？你可知, 我一向不插手这些杀戮之事。”
西山王母之责乃为惩恶扬善与庇护世间诸生, 她司和, 不司战。杀戮之事，她一向不予参与。
龙凤两族之战, 已非她能力可解决, 既然如此, 那她索性袖手旁观, 等斗出个胜负之后，再作行动。
“自然知晓, 所以亦胥也并不打算来说服王母你插手。我今天来, 是打算和王母你做一笔交易的。”
“交易？”王母可没觉得自己能有什么值得亦胥惦记的东西。要真有，可真的夭寿了, 被这个灾星给惦记上了。
“拿引起龙凤两族相争的那件东西，来换取饕鬄的自由。不知王母可愿同亦胥完成这笔交易。”
引起龙凤两族相争的那样东西，长生。
西山王母闻言，狐疑地看了亦胥一眼。“所以你是代表龙族来和我做交易？我说过, 我不参与任何一方, 与龙族做交易，无疑于宣誓了我的站队。”
“不是和龙族，是和我。你依旧是那个不站队的西山王母。况且不久之后其他三凶手定会加入战局, 你留饕鬄在西山，到底会引来忌惮，索性放他自由，你也能得到不菲的报酬。”怕王母不信，亦胥伸出手掌，拿出三粒气运珠来。“王母也可先验验货。”
看着亦胥手上三粒几近透明的珠子，西山王母半信半疑地接了过去。
“如果这些珠子确有效果，那我西山满山的桃树又算得了什么。”
“那王母是答应做这笔交易了？”
·
自四大凶兽加入战局之后，龙凤两族之间一直处于拉锯着的战况，开始一边倒起来。
而凤族古神凤神的亲身上阵，让三界皆为之一惊。
本以为龙族有上古四大凶兽压阵，就足够惊呆众人的，谁知道凤神这么个老古董级别的神祇没死不说，一出世就以一人之力横扫龙族前线一片。
此时龙凤两族的战场之上，原本只剩下一副白骨的老凤凰已重塑血肉，此刻站在战场之上，看着对阵方的龙族连湛，已暗暗凝了心神，察觉到了一丝不安。
他先前见过这一任龙主几次，可从未察觉到他身上那一股，带着让他极度不安的气息。可今日，他却感受到了，不但如此，他甚至在这一股气息之中，隐隐察觉到与上天有所关联。
他凤族虽和龙族一样，得上天庇护，可得永生之法，可最近这几日，他却察觉周身的力量似乎在隐隐之中有溃散的迹象。
此刻在感受到连湛身上那股气息时，这种感觉愈发明显。
这让他有了一个想到一半就不敢再想下去的想法。
“神尊，可击战鼓进攻。”
眼下龙凤两族的首领已坐镇阵前，决定胜败的关键战役，就在此刻。
“击鼓，进攻。”
随着老凤凰的一声令下，凤族大军在战鼓声中向前冲杀而去。
而对方的龙族大军，也在凤族战鼓击响时，开始准备迎战。见凤族大军袭来，也一冲而上，与之厮杀起来。
如今龙凤两族兵力相差不大，实力也相差无几，战况一度难以分辨。
亦胥看了眼坐镇对面的老凤凰，又看了看身旁的连湛，问了句:“他在等你？”
“他现在摸不准我的实力，在等我率先出手，可我若顺他心意率先出手，岂不是很没面子。”
亦胥没想到连湛在这个时候，还能不正经地打趣。可她却也知道，为何老凤凰会不敢贸然出手，而等着连湛率先发难。
这几日来，连湛身上的气息好像在一夜之间变得不同。
她每次站在他身边，都会感到十分的不安，开始怀疑自己选择站在连湛一方，是不是错了。
连湛侧了侧目，看到亦胥尚未收回的视线，不禁笑道:“这么看我作甚？”
收回视线，亦胥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忽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说完，她似乎是为了证明什么，双眼与连湛相对，认真而不容错过一息地问道:“你会做出伤害我的事吗？”
可是连湛却把眼神移开了，用他一贯玩世不恭的语调:“我们可是盟友。再说了，哪会不是你算计的我，我何时做过害你的事。”
的确，和他相识这么久，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她在算计着他，而他从未主动算计过她什么。
这么一想，亦胥本想再同连湛说些什么，却见连湛迅速化出了原身。
“老凤凰等不及了，我上前迎战，你坐镇后方，等我回来。”说完，连湛迅速飞往阵前，开始与那浴火而来的老凤凰缠斗在一起。
看着上空一龙一凤斗在一起，亦胥忽然想到那日连湛助她逃脱凤族领地时，结合三人之力，尚且不能脱身，还需依靠老龙主的龙骨才侥幸从老凤凰手上逃脱。
而此刻连湛不知何时来的能与老凤凰相斗的法力，此刻老凤凰正是全盛之时，可连湛却丝毫不落下风。
亦胥心里因连湛那股气息而引起的不安越来越明显。
再看头顶缠斗的一龙一凤，只见随着双方法力相斗到的极致，老凤凰竟被连湛从天空震落下来。
老凤凰周身的凤凰真火开始四处溅射。底下不管龙族还是凤族，但凡被凤凰真火溅到的，皆逃不过烈火焚身而死的下场。
亦胥见此不妙，迅速在周身设下防御结界，这才堪堪挡住了空中四溅的凤凰真火。
真正化为炼狱的是地面的战场。
被凤凰真火烧到的人开始疯狂地挣扎着，并将身上燃烧着的凤凰真火蔓延到尚未被波及的他人身上。
哀嚎声不绝于耳，战场变成了火场地狱。
第79章 又是万年
多年后, 在此次战役中幸存下来的人, 回忆起这一天, 依旧心有余悸。他们的生死，只因为那个男人的一念, 而可以继续活到至今。
谁能想到, 披着玩世不恭的表皮之下的龙主连湛, 竟会是代表上天前来灭神的灭神者。
凤神不愿赴死，拼尽全力抵抗, 却不想灭神者转而利用其神力, 将凤凰真火用以灭神之用, 目标是那日战场之上, 所有参战的神祇们。
他们因刚好站在归墟女帝亦胥身后，受其水系神力庇护, 才能勉强躲过那从天而降的凤凰真火, 暂时保全一条性命。
而之后，他们看到亦胥化作真身, 携四凶手一同飞至灭神者面前。
六人相对，聊了很久。可他们当时皆被惊得神魂受损，自保还来不及，哪还有余力去探听六人说了什么。
只知道四凶兽骤然发怒, 一同冲向灭神者, 却被灭神者轻易定住了身形，摔落下地，之后再不能寻四凶兽的踪迹。
最后只剩下亦胥一人与灭神者四目相对, 静默良久。
他们只知道最后关头，灭神者还是放了他们，没有遵从上天的旨意，进行灭神。
龙族的族长之位被他禅让给了他的手下熬拙。先前打尽主意想抢龙主之位的四海龙王们在这会却是什么话都不敢说。一个个跟抽了龙筋的泥鳅，灰头土脸，挫败不堪。
而凤族在凤神死后，一族之内，再难有可与龙族一争的能力。为保全凤族全脉，天界太后以凤族之女的身份，说服凤族依附于天界，天界可保全凤族安危。
见凤族依附于天界，哪方势强一眼可见，四海龙王互相对视了一眼，决定一同率四海依附于天界，至于渤海一脉，他们管不了，也不敢管。
渤海渐渐成了被三界孤立的一块荒凉海域。
沧海桑田，世间万年，一代圣尊朔方天帝早已携天后花寻一同退隐于三千世界之外。
天界诸神交替了好几任，天帝也换了好几个，龙凤两族之战，早已被后世从不曾熄灭过的战火所掩埋所淡忘。
而五座仙山的传说不知何时开始就穿起来。
传闻海上有仙山，于虚无缥缈之间。山内有仙人，有药可长生。
但没有人会知道，仙山立根归墟之内，而归墟的主人，此时正酣睡在红珊瑚宫之内。
这么多年过去，红珊瑚宫越长越大，逐渐占据了整座瀛洲仙山，也长出了精魄。
红珊瑚精极是美艳，五官无不一处精致，最夺人眼球的是那一双如红色碎玉般的双眸，眼波一转，只觉满心满眼都被那双眼睛占据，再也移不开来。
而她此时却是坐在瀛洲山崖边上，双颊羞得绯红，细嫩双足乱舞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胥主和龙神也太不知收敛了，做那起子事，都不知设个屏障。
要知道，他们可是在她本体里面那什么什么，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她是想不知道都不行。
所以她化形后存在感就这么低的吗，老是忽视已经知晓人事的，弱小可怜的她……
等两人云雨初歇，珊瑚精这才舒了口气，正准备从山崖边起身回去，却听到胥主正靠在龙神的胸口，微微喘着气，说着私房话。
“你还记得你多年前曾把一片坏鳞交给凡尘一孩童的事吗？”
“胥儿说的可是你诱骗我，助你出归墟后的事情？那孩童怎么了？”
听到连湛又提起多年前两人初识的那段回忆，亦胥想着，明明都数万年过去了，可细节她还是记得清清楚楚，此刻回忆，更是多添一起甘甜。
“你说过的，他若能登仙门，你就去接他。他先前那几世，善虽多，恶却也不少，因此一直没有登仙的契机。而这一世，他为了救下溺水的孩子，葬身海中，乃是大功德，因此激活了藏在他魂魄之内的龙鳞，这不，你没去接他，龙鳞便带他找你来了。”
归墟早已被亦胥下了禁/锢，饶是法力再强之人，也看不破她设在归墟之外的那道结界，自然无从知晓进归墟的方法。
可小肉包身有龙鳞牵引，自然能感知到连湛的位置，这便机缘巧合之下把那本可登仙的小肉包给带到了归墟。
“倒是我失信了。”
“可不是，我都不知道你当时承诺他登仙之时，你必相迎的这句话是不是看他当时还是个小孩子，所以诓他的。”
“嗯，怎么说？”
“还记得你生于此间的任务吗？既然你生而就知道自己背负着的责任，自然知道若是当时你完成了你的责任，那小肉包再无登仙的可能，你这还不是诓他？”
闻言，连湛却是一笑，他觉得他也该告诉这个傻女人当年他会放过诸神一马的真相了。不然等以后这个傻女人自己发现当时他真正的目的，恐怕能好长一段时间不理会他。
“上天虽派我出世灭神，但我既已存活于此间，自然生出了自己的心思。其实对于灭不灭神的，我并没多放在心上，我若心情好，可不灭神，心情不好，也可灭神。
只不过老凤凰妄图再续凤族昔日的辉煌，才逼得我不得不以灭神者的身份才能应对，只是灭神者身份一出，把你们都给吓得不轻，我也懒得解释。”
“所以……”亦胥有种被套路多年却不自知的狂躁感。
“所以你当时一求我，我就索性顺着台阶下了，还因此得到了你的心。”说完，连湛小心翼翼看了眼将怒未怒的亦胥，又补充道:“你不知道，你当时有多黑心，多狡猾，要不是这事，你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一个人。”
亦胥闻言，开始慢慢消了怒气，之后似是有些无奈道:“谁说我当时不喜欢你了。”
“你说什么？”连湛一下跳了起来，他一直以为当初是他先对亦胥动的心，之后亦胥会爱上他，也是在感激的前提之下。
“你觉得我会因为感激而错乱自己的感情吗？我当时已经开始动心，只是连我自己都没发现，毕竟我这么多年都没喜欢过一个人，不知喜欢为何物。
但是当时你对我说你为了我而选择与上天违抗，不进行灭神时，我才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对你的感情。连湛，我对你的感情很纯粹，就是发自心底喜欢，而非感激之后的衍生物。”
第80章 全文完结
这一刻, 连湛只觉得自己先前在说出事实前所有的不安情绪都被狂喜所冲散, 看着身边这个绝美无比的女人, 只想将她按在床上，使劲亲她。
可亦胥却是看穿他的下一步动作, 一把把他推开, 起身正色道:“小肉包还等着你呢, 你还想再失信一次不成。”
好吧，这女人到底还是闹小脾气了。
“你陪我一起。”一把牵过她的手, 连湛拉着她一同往外走去。
见两人终于离开, 珊瑚精这才松了口气。太好了, 他们终于走了, 自己就不用再红着个脸看他们嗯嗯啊啊了。
不过胥主和龙神说的小肉包是谁？听他们说好像是归墟外的仙人。
要知道，归墟已有万年不曾有陌生人进来了, 哪怕归墟人口众多, 可这么多年看下来，也都看腻味了。
于是珊瑚精也跟着跑了过去。
此时归墟水宫里, 小肉包捏着手中的龙鳞，看着周围一群人身鱼尾的鲛人，只觉得难以置信。
自己为救一溺水小孩而死，本以为会去阴曹地府报道, 却不曾想在他魂魄离体的那一瞬间, 就被一片龙鳞带到了这里。
那片龙鳞他经常在梦中见到，本以为只是他的梦中所幻想之物，没想到会在他死后带他到这里。
归墟？这是个怎样的地方。
就在此时他看到一男一女携手走了过来, 属于他不知是前几世的记忆一瞬间涌了进来。
这个男人，他见过。那时他还是个海村的孩子，因为看这个男人可怜，把他带家里吃了顿饭，他就拔出了这一片龙鳞给他。
他还说过，若是自己登仙，他必来相迎。
原来这个男人真的是神仙。
“小肉包，多年不见，没想到你都长那么大了。”
小肉包:……
亦胥:……
这都不知是他第几世了，还用这种凡人间和晚辈招呼的语气来寒暄，不尴尬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