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卞南起家里这事儿的确丢人,今天这状告得也没水平透了!这种人怎么放在大理寺少卿位置上的?谁任的?
吏部尚书躺枪欲死!出列跪倒狂呼:“皇上!臣不是奸细!”卞南起是您自己任命的,不是臣!
景泰帝也想起来了。那应该差不多是十年前了,那时候卞南起还年轻,是非分明、很有些风发的意气。景泰帝在朝中根基浅,正要用些信得过的人,卞南起刚好是德妃的亲弟弟,资历也刚好,就让吏部给任了。
卞南起一看景泰帝神情恍惚,心说要遭,赶紧把主题往回拉:“皇上……”话说,这话题是怎么就突然跑到吏部对自己的任命上去了的?
景泰帝此刻已经觉得都是这个倒霉“亲戚”让他在百里老货面前如此丢人,顿时厉声呵斥:“闭嘴!还有没有一点朝廷命官的风范了!”
卞南起噎住了。百里敬那样子都没事,他好好地告个状,怎么就没有朝廷命官的风范了!
下朝后,景泰帝越想百里敬的话,心里越堵得慌。最后泄愤地招来吏部尚书和大理寺正卿细细查问卞南起的功绩,拍板把卞南起官降一级、调离了大理寺,才觉得心里总算是舒服些了。
他可是唯才是举、从来不惯亲戚的人!百里老货骂不着他!
朝上正闹腾的时候,百里府来了贵客。
冀王屠弈趁着家里只有李氏在,上门求见。
百里柔还有点儿闹脾气,李氏一边劝着女儿,一边敲打准女婿,忙得两头走。大家各忙各的,就把百里芸闪在了一边。
百里芸如今给屠贞加了课。屠贞的学习能力太强了。百里芸觉得,既然他能吸收,那么趁着自己还在京城的时候,多教他一点也是好的。于是早上晨练时她开始带他学习弓马骑射,上午就让他自己练习。然后下午加一节文字课,专门教他认字、讲解字义,晚上再给他讲书。
而她要教给他的做人的道理,都融在这些接触里。
逢一、逢五、逢十不上课,屠贞要是有什么特别想玩的,百里芸也会陪他。
说实话,虽说只小一岁,可真是当儿子在养。
昨日逢五,百里芸白天带着百里止和屠贞等随行人等一起去郊外踏雪游玩,下午赶回来得月楼,晚上又去逛花灯,实在是累坏了。早上晨练之后洗了个澡,爬上床又睡起了回笼觉。
采蓝采青知道主子昨晚睡得晚,伺候了主子睡下后便悄悄地退了下去,让主子安静地睡个好觉。
一阵轻风吹过,原本关着的窗扇无声地动了一下。
窗外的暗卫默默地窘了窘……
前主子和后主子,都是主子!
拓跋猎静静地坐在床边,目光一瞬不瞬地粘在眼前正睡得香甜的小姑娘身上。
一年多不见,长大了些,模样有点儿变了。
睡觉的样子也有些不一样了。身体不舒展,在被子里蜷成一团。可爱的小眉头微微地皱着。
拓跋猎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记得,那还是溪桑刚到他身边的时候,睡觉的时候总是这么一副防备的姿势,愁眉不展,好像有很多害怕的事。
后来他一直把她带在身边睡,她慢慢地就好了。
如今怎么又成了这副样子?
是因为,让她完全放心的那个依靠,没有了吗?
百里芸睡梦中感觉好像有人轻轻抚平自己的眉头。那种感觉很熟悉,熟悉到甚至没有激起她骨子里的警惕。她咕哝了一声,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才慢慢地意识到不对,霍然睁开了眼睛!
------题外话------
存稿君:我是最后一章,再往后木有存稿,木有存稿!主子,关键时刻,给我滚回来写文!
第137章 羞窘难过
眼睛睁开的同时,枕头下的“断愁”已经握在手中,凌厉地向前刺去!
一只修长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腕,俊颜上剑眉紧蹙:“为何如此紧张?”
她不是警惕,是紧张。他清楚地知道两者的不同。
百里芸已经懵逼了!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了?没想到我会来?”拓跋猎轻轻取下她手中的匕首,放回枕下,握着她手腕的手却没有放开,“溪桑,我来了。”
溪桑,我来了。
百里芸脑子里的空白仿佛一瞬间被闪电劈开,一年多前看到的那一幕猛地涌上了脑海!百里芸瞬间回神,身体快过脑子地一把抽回自己的手,翻身朝着床的里侧滚去:“采蓝采青!”
拓跋猎眼神发空地举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左手,怔怔地看着拼命往远处躲去的小姑娘。这一刻,再多的预设和准备都估计不到他心里的伤口!
她竟然躲他?
当年王伯传口信过来,他都是不信和暴怒居多,从不曾像现在这么痛!
以为很简单,以为只要把误会说清楚。可是此刻他突然发现,哪怕是因为误会,这一刻她对他的拒绝,他也无法忍受!
采蓝采青飞奔而入,见到屋中的来客也是惊愕当场。一时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百里芸此刻才真正地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对猎哥哥做了什么,她懊恼地不敢抬头:“采蓝采青,让所有人退出去守着。……退到院外。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喏。”
屋子里再次安静了下来,没有人说话。
拓跋猎心头刺冷地看着她。她话题转得很圆润。但刚刚她下意识地喊人来,其实想赶走的是他吧?
百里芸不敢抬头,也不敢就这么跟拓跋猎僵着,悄悄地把被子往自己身上又裹了裹,总觉得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有些别扭,低着头干干地道:“猎哥哥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没有人回答。百里芸也失去了再开口的勇气,只好把头垂得更低了。
好久好久,才听到拓跋猎平静没有任何波澜的声音,语调刻板,没有一丝起伏,只是陈述:“那天你看到的人,是高玉敏身边的丫头,真实身份是她的庶妹。她趁着帮我整理院落的机会偷偷进入我的内室,躺了我的床。被你发现后给高玉敏坦白,高玉敏把她送走了。我不知道。”
百里芸把头几乎低到被子里,低低地“哦”了一声。
拓跋猎只觉胸口冰一股、火一股:“所以,什么事都没有……我还是你的猎哥哥。”
百里芸蜷缩得更紧了一点,更低声地“哦”了一声。
拓跋猎的怒火“噌”地一下子就烧到了顶!“哦”是个什么意思!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其实还是在表达拒绝!她不想做他的小溪桑了!
没有搞清楚她为什么走的时候他都还能忍耐,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一丝半毫都不想忍!
黑色的身影一闪,修长的手指已经铁钳一般掐住了她的下巴,他的语气冰冷而愤怒:“你这是什么意思!”
熟悉的气息、陌生的质问,就这么扑面而来,脸颊很痛,心里更痛!忍了一年多,百里芸这个时候却也再忍不住了,她哇地一声,嚎啕大哭!
拓跋猎觉得自己被眼泪流过的手指像被烙铁烫过一样难受,可是他坚决不松手。因为他小狼哭得那么伤心却没有往他身上扑。他心疼,可他更难受!
嗓子有些哑,可他还是坚持:“傻哭什么?说话!”
“你……你不会一直是我的猎哥哥的。”百里芸一边哭一边困难地说话,断断续续好不伤心!
“以前我小,不懂,没有想到那么多……猎哥哥,你好大了,都该有女人了,现在都该成亲了。你迟早会有媳妇,你一辈子都是她的。我不要再跟你一起了。你太好了,我万一再也离不开你,我就完蛋了!”
好丢人,可是好悲伤!真的,那时候她就是这种心情,真的再也不想见到猎哥哥了!
她跟猎哥哥太熟悉、太熟悉,熟悉到她都忘了猎哥哥那时候已经十六岁,已经可以享用通房丫鬟、再大一点可以娶妻、可以纳妾……虽然她觉得他可能不会纳妾,但他已经到了年龄该议亲,过几年就会有自己的妻子是确定无疑的!
可她还是个八岁的小豆丁!
她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那天,看到他的床上躺了一个脱了外衣的女人,她突然就想了。
如果猎哥哥注定会是别人的,那她以后会是猎哥哥的什么人?
------题外话------
作者某雪:我回来了!这一章是晚上赶写的,差点明天来不及早上更!但是,为毛我觉得你们都在想念猎哥哥,木有人想我?
拓跋猎:“滚!”
某雪:“信不信我让你下一章滚回西北去?”
拓跋猎:“你敢!”
某雪:好吧,我真的不敢,怕大家寄刀片……好悲催!
第138章 几种可能
她忽然发现,虽然八岁小萝莉的身体不会有什么萌动,可是自己对他感情上的依恋已经很深很深。这种深,让她害怕,让她想逃!
也许一年多前那种本能的逃避更多地有前世的阴影在暗中驱使,可现在,她更多的是羞窘和难过!
一想到猎哥哥,她就好难过!可是当年一个八岁大的小丫头就想这些,真的无法对任何人启齿!她有时候脸皮很厚,但这种时候她还是会觉得说不出口!
现在她也才周岁十岁!小学没毕业!
可是,今天还是说出来了,当着猎哥哥的面说出来了……好没脸见人!
拓跋猎愣愣地抚着小母狼哭得狼狈的小脸,机械地重复:“万一离不开我……就完蛋了?”
他直觉地认为这句话十分重要——在小母狼刚刚那几句话里最重要。可同时他却觉得实在转不过弯来。什么叫离不开他就完蛋了?离不开他不是很好吗?为什么就会完蛋了?
百里芸扭开脸,赌气不理他。反正已经丢人到爆,她也不想哭了。
拓跋猎执着地把她的脸扳回来直直面对着自己,非常认真地问:“说清楚!为什么离不开我就完蛋了?”
百里芸瞪着他,不开口。
拓跋猎固执地等着。
百里芸要扭脸,拓跋猎不让。
百里芸挥动爪子打他,他还是不让。
固执地要一个答案。
百里芸被他给惹急了,双手猛地推在他的脸上推开他,转身面朝下扑在了枕头上:“就是万一以后我长大了……万一我到时候喜欢你……难道不完蛋!”
“这有什么完蛋?”拓跋猎很难形容自己这一刻的感受。那种峰回路转、那种啼笑皆非、那种失而复得、那种大喜大悲……
长大了喜欢他……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么?心底里有一种更深的喜悦涌上来。虽然他的确没认真想过她如今所说的这一种“喜欢”,但如今听她这样说起,却觉得有一种别样的欢喜。
喜欢他、嫁给他。
……甚好。
含笑的声音轻轻地在头顶响起,带着一种自然而生的亲昵:“我记得曾经有个小姑娘,在山野里见到了一只狼王。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扑进了我的怀里说……”
百里芸小脸儿爆红,腾地跃起,两只小手齐齐按住拓跋猎的嘴:“不许说!不许你说!”
拓跋猎的嘴被捂住,胸腔里却震动着,依然低低地笑出声来。一双铁臂展开,早已将自投罗网的小姑娘轻轻圈在怀里。尤其是那双眼睛中盈满了笑意,直看得百里芸恼羞成怒。
百里芸放开他的嘴又去双手捂他的双眼:“也不许你笑!”
“好,不笑!”凌厉的红唇却弯起越发高挑的弧度。
“都说不许笑了!”百里芸恼得一手去捂他的嘴,另一只手臂整个儿横在了他的眼睛上,“不许笑!不许笑!”
“好,不笑。”胸腔却震动得更厉害了……
百里芸恼得放开他又要去钻被子,拓跋猎搂着小姑娘却并不轻易撒手:“喜欢我,就嫁给我。”
百里芸懵逼了,瞬间觉得自己真是从脸红到了脚趾尖:“这这这……这怎么可能?”
拓跋猎在她耳边轻笑:“怎么不可能?”
百里芸羞得没处钻:“我……我还小呢!”
拓跋猎觉得小姑娘这副模样真是鲜嫩又可爱,侧头就在她嫩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总会长大的。”
百里芸的脸整个儿充血了……她才十岁,才十岁!
从小两人也亲惯了的,可是这个亲……这个亲……它就是不一样!
也许是羞涩到顶,百里芸干脆也豁出去了,一手叉腰一手用力地推了拓跋猎一把:“猎哥哥你不许再这样了!我以后还不一定嫁给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