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慕君吾躺在床上,依然人事不省,飞云拿着帕子一脸忧色地为他擦拭胳膊,并竖着耳朵听着一旁姚彦章与潘约的交谈。
“现在情况不是太好,宗亲那边已经有找诚王的意思了。”
“唉,殿下不醒,他易主也没有错,谁知道那个什么唐门门主几时能到。”
“是啊,到了能不能救醒也尚不可知啊!”
飞云此时放下手帕,起身来到两人身前:“我可以杀了诚王。”
姚彦章和潘约闻言皆愣。
姚彦章忙道:“冷静些,这不是诚王存不存在的问题,而是殿下他醒不醒的问题。”
“是啊,飞云,我们知道你忠心耿耿,护主心切,但殿下不醒这谁也没有办法!”
“其实就算殿下醒了,也还是变数甚多。”姚彦章的话令飞云眉毛一挑:“您说的变数是都指挥使还是宗亲?”
“非也!”姚彦章摇了摇头:“殿下醒了,刘大人他绝对是拥立殿下之人,宗亲也会面对现实,我愁的是朗州。”
飞云闻言皱眉回头看向慕君吾—朗州,这可是彭玕的辖地。
潘约此时叹息道:“殿下若错失朗州,王权之事的确难为……”
然而他话未说完,门被推开,一个陌生的面无表情的人竟直冲入内。
姚彦章和潘约见状自是惊讶不已,双双起身,但却同时身形飘摇,靠着撑桌才勉强站住。
而飞云,在惊讶中已是举招向前,然而他不过向前一步,便是双膝一软直接跪地。
陌生人淡定地站在门前看着他们三个,至于他的身后,是一片晕倒在地的守卫。
“你们已经中毒,最好别乱动,我,不是来害你们的。”蒙着假面的袁德妃压低声音说完之后,立刻走向床边。
“你要干什么?”飞云激动地喝问,然而袁德妃根本不理他,来到床边伸手抓上了慕君吾的手腕查看他的脉象。
姚彦章和潘约见状不免对视一眼,面有疑惑,又隐隐夹杂希望。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解药会没有用?
袁德妃很困惑,因为此时此刻他的脉相不但没有任何改善,反而变得更严重了。
“阁下……”姚彦章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您是来救人的吗?”
袁德妃放下了慕君吾的手腕,扭头看了看姚彦章,潘约还有跪地的飞云:“你们当真是希望他继位为王吗?”
三人几乎没有犹豫,齐齐点头表态,而后袁德妃盯上了飞云。
“你盯着我做什么?”飞云被她不住的打量弄得心里乱糟糟地:“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袁德妃没说话,依旧打量着他。
姚彦章此时撑着桌子神情已见疲惫:“阁下,我们的心意已经表明,您到底什么路数是不是也别藏掖了?”
袁德妃一偏头看向姚彦章:“姚相对祈王一片真心,我想……你陪他亲自去朗州共举王权业不成问题吧?”
第482章 唐门手笔
“你要我去朗州?”
姚彦章十分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尽管对方刻意压低了声音,还斗篷遮身,但他知道这是一位女子,只是他想不明白,会是什么女人知晓这关键点。
“对!既然错失朗州便会错失王权,那自然就得去朗州。”
“我去当然没问题,可是殿下他得醒啊!不然……”
“醒他当然会醒,但等着肯定不行!”袁德妃说着看向飞云,故意问道:“你是他的心腹对吗?”
飞云眼有警惕之色:“对。”
“你看起来也像他的贴身侍卫,那应该最是熟悉他的一切了对吗?”
“这个自然。”
“那就由你替他去趟朗州吧!”
“我?”飞云错愕:“替他?”
“对,你替他!”袁德妃说完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夜里我会过来,你们……稍安勿躁。”
袁德妃当下转身离去,大白天的她不能离开宫廷太久,而她走后,留下屋内三人面面相觑。
“前日我们莫名昏沉,莫非……也是这位?”姚彦章嘟囔了一句,潘约沉默,而飞云思索着也未作声。
同一时间,在夷州城的一间客栈里,两名弟子守在房间门口,一名弟子守在窗前,
唐昭,唐寂,唐风都坐在屋中,余下的五名弟子中有三个站在桌前,看着花柔,而桌上放着二十个瓷瓶。
花柔看向面前的三名弟子:“这些是可以令人失力的毒药,当你们发现此城要挂孟旗时,就把这毒药倒入城中水井之中,记住,一个水井只能倒一瓶。”
三名弟子立刻点头,将瓷瓶拿起装入袖袋中。
“此药药效足有三日,你们可趁机除掉孟军,夺回城权。记得!见到楚军将领需核对唐门口令接管才可交城,以免再被谋算而去。”
三名弟子点头应声后,唐昭上前道:“这样我们是不是可以放心赶路了?”
“嗯,事不宜迟,我们出城赶路吧!”花柔招呼着大家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而唐寂的眼眸里有一抹暗沉之色。
……
深夜时分,蒙着假面的袁德妃一进入房间,三个等待的男人便激动地起身凝望着她。
袁德妃直接走到三人跟前的桌旁,将抱着的匣子放下,而后从袖袋里摸出一个瓷瓶递给了飞云。
“这是什么?”飞云疑惑着,并未伸手接下,而袁德妃没有作答,依然保持着递交的姿态。
飞云顿了几秒,抬手接下,就听到面前的人说道:“里面有三颗毒药,你们一人一粒,确保你们是真心为他,否则这个忙我可不帮。”
姚彦章,潘约皆是错愕,而飞云闻言扫了一眼匣子又看向了手里的瓷瓶:“阁下是……”
“我是谁不重要。”袁德妃这会儿可没心情废话,她沉声道:“重要的是你们要不要去!”
飞云一顿,随即立刻拔开瓶塞倒了一颗给袁德妃看后直接丢进口中吞下:“为公子我可以不要这条命,区区毒药若能换阁下安心,飞云不辞。”
姚彦章此时伸出了手:“给我一颗。”
飞云迟疑了一下,把瓶子直接递了过去。
“为明主,搏一把又如何?”姚彦章倒药吃药,潘约抓过瓷瓶也倒了一颗吞了下去,而后冲着袁德妃道:“我们都吃了,阁下请放心吧。”
袁德妃看着三人缓缓点了点头:“你们真心为他,此毒不会有碍,若是对他有异……肠穿肚烂,体无完肤。”
说罢她动手打开了匣子,内里是一张她作的人皮面具,那面容和祈王一模一样。
姚彦章哪里见过这样奇异的面具,不禁受惊地后退两步;潘约则是惊奇地倒抽一口冷气,心道:世间奇能异士者众;飞云相比他二人,很淡定了,早已知晓人皮面具的他,在看了一眼面具后,心中就认定了来人必然是唐门中人。
“飞云,你即刻与姚相启程赶赴朗州,在到达朗州后带上这面具替祈王露面响应。”袁德妃出声吩咐,飞云立时应声,袁德妃又冲姚彦章道:“姚相,你同去是为了支招应情,务必保证祈王会顺利回到长沙府继位。”
“这个自然。”
袁德妃又看向潘约:“你在这里照顾他,我……会救醒他的。”说完她转身就走,丝毫不作停留。
见假面人离开,姚彦章和潘约对视一眼,此时飞云已经将面具拿起往脸上比划了。
“这人……不知是何方神圣。”姚彦章皱着眉头,飞云却笃定道:“她是唐门的。”
“什么?”潘约惊讶挑眉,姚彦章也激动起来:“唐门?就是殿下喜欢的那个女的……”
“毒与面具,此乃唐门手笔。”飞云扬了扬手里十分逼真的面具。
“那这位……”
飞云沉吟道:“或许……是那位唐门之主尚在赶路途中,为他解围而想出的法子。”
“这位是谁已不重要。”潘约朝两人躬身行礼:“二位,机会难得,殿下的王权之途,就拜托两位了。”
姚彦章和飞云对视一眼齐齐点头后向潘约各自还礼,而床上的慕君吾依然人事不省。
……
袁德妃赶回了德妃殿,撕下了假面的她迅速拿出纸笔,坐在了桌前。
要救范儿,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求救,而她能找的人只有那一位了。
提笔蘸墨,她深吸一口气,在信首写下了一行字。
“九儿,见字如面。”
……
月隐日出,日落而星灿,往复的时光中,花柔一行人日夜兼程,快马加鞭,终于临近了锦州地界。
“门主,往前再行三里地咱们就进了锦州地界,等穿过了虎尾峡就是捷径入口。”
“咱们要进锦州城吗?”
唐昭回头答道:“不进,入口离城还有八里地呢!”
“知道了。”
此时跟在花柔身后的唐寂快马加鞭上前一些:“门主,我们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吗?”
花柔抬头看了看天色:“再坚持一下吧,等到了虎尾峡再休息吧!”
“好。”
当下马匹狂奔,尘土飞扬里一行人继续向前。
而先行一步的彭岚等人此时已经进入了锦州城,只是他们刚一进城就被七八个小厮打扮的人拦住了去路,为首者韩琦上前躬身行礼:“罗统领。”
罗诚有些错愕,跳下马车上前抱拳:“韩兄别来无恙,想不到竟是你来接应。”
“老爷有信给小姐。”韩琦递信给罗诚,罗诚不敢耽误接过送到马车边,胭脂挑开车帘把信拿了进去,放下了车帘。
罗诚眼里闪过不安之色,回到韩琦身边:“是有变化?”
“我来是陪小姐回朗州的。”
第483章 侠之大者
“小姐,是出什么事了吗?”马车里,胭脂看到彭岚神情不安,自然关切。
“父亲要我速回朗州。”
“回朗州?”胭脂一愣:“那公子那边不管了吗?”
“父亲认为此消息来源真假难辨,现在大王又已薨世,正是祈王是否会继位的节骨眼……”
“什么?”胭脂惊讶地捂住了嘴巴,小声道:“大王,薨了?”
彭岚垂眸看着信笺,神色凝重:“嗯,薨了。所以父亲忧心有诈,怕我自投罗网。”
“可是……”胭脂有点糊涂:“大王已薨,继位的不就是公子吗?这是好事啊,怎么又自投罗网?”
“情况不明,谁知道长沙府里是个什么情况?我若去了,不管被谁扣做质子,都能胁迫父亲的兵马相护。”
“既如此,那咱们就回朗州吧。”
彭岚捏了捏信笺,冲外喊道:“罗诚!”
“在。”罗诚隔窗应答。
“我与韩统领即刻赶往朗州,你替我走一趟长沙府,探探真假。”
“是。”
……
午后,花柔一行终于奔到了虎尾峡谷口。
花柔勒住马匹,众人停下,纷纷远眺,但见谷口狭窄,两侧山峰高而崎岖,隐隐狰狞。
花柔不禁蹙眉:“这峡谷怎么看起来阴森森的?”
唐昭拨转马头来到花柔身边:“虎尾峡,因行路只有一条且窄如虎尾才得此名。”
“这路安全吗?”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很不安全。
唐昭一愣,看向谷口。
唐风此时也凑了过来:“门主,这峡谷就长这样,阁里不少弟子从此进出,从未生变。”
唐昭点头赞同道:“是啊,应该是安全的。”
花柔见他二人如此肯定,也想放下心来,但那种不安地感觉让她又有些迟疑。
“门主,你是在担心什么?”唐寂此时也凑了过来。
“是这样的,君吾曾和我说过,峡谷路窄为兵家常伏之地,能避则尽量避之。”
“可是我们又不是兵家,谁来伏击我们啊?”
花柔有些疑虑:“按说无人来伏击我们,不过夷州出现了孟家兵马,实不知此处会不会……”
“我去探路吧!”唐寂提议道:“待我进去走一遍就知道了,你们正好在此处歇歇。”
“可你一个太危险了,不如唐昭陪……”
“不必,我速去速回,若真是有埋伏,折一个总比折两个好,再说了,我的身手你还不放心吗?”
花柔闻言迟疑,唐昭笑道:“门主,就让唐寂一人去吧,我跟着他,弄不好还是累赘呢!”
花柔闻言只得点头:“那好,你小心些。”
唐寂当下纵马入内,花柔张望着看不见他人影时,唐昭已在招呼:“来来来,大家都下马休息一下吧!”
话说,唐寂单人匹马进入峡谷后,起先跑得较快,而后慢慢放慢马速后,解下了汗巾边向前边挥舞。
他是挥给峡岭之上埋伏的张将军一行人看的。
“怎么就一个?他挥着汗巾是……”峡岭上,副官皱眉嘀咕,那张将军沉着脸色说道:“按兵不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