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她的消息了。她在回春林,我,我得去找她!”
慕君吾说完,就欲狂奔—挂念与关切令他不愿再多等一秒。
袁德妃闻言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大王不可离宫。”
慕君吾欲言,袁德妃却冲他挤眉弄眼:“大王请去我宫里小坐片刻吧,我有事与大王要细谈。”
慕君吾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同她一起返回宫阙。
一刻钟后,带着假面的慕君吾对着宫门守卫亮出令牌后,快步走出宫门。
有兵勇牵来马匹,他翻身上马,飞驰而去,当他出了城后,他扯掉假面,揣入怀中。
花柔,我来了!
……
花柔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被绳索捆绑在椅子上。
而楚玄隔着一张桌子,坐在对面的椅子里看着她两个黑亮的眼珠子,摊手道:“你可别激动啊!不是我非要绑你,而是不绑着你,你万一毒死了谁,可就麻烦了。”
“毒死?”花柔一脸茫然。
“对啊,你一情绪激动就会被体内的毒素所控,就是毒王变。”
“我?被毒所控?毒王变?”
“你别以为你是天脉不怕毒就不会被毒所控,所有毒功修习者若根基不稳,又或是精进过快,心法与内功支撑不住,都会被毒素反控。”
楚玄好心给她解释,不知道是花柔听懂了,还是她有所判断,总之她盯着楚玄不说话,这让楚玄不安地扭了扭嘴巴,辩解起来:“我不是坏人,我承认我用他们试毒是不对,可我没有办法啊,我是带毒体,我吃再多的毒都感觉不到变化,不得已才如此的。”
“你轻贱人命。”花柔瞪着他,眼神并不客气。
“非也非也!”楚玄摆手:“我承认我有拿他们试毒,但所有带来的危害我都有治疗啊……”
“治疗?有些毒一旦入侵伤及五脏六腑根本无法挽回。”
“是是是,我错了行吧!”楚玄一脸悔过道:“我已经给他们一笔钱遣散了他们,不会再用他们试毒了!”
“真的:”花柔怀疑道:“你不是要写毒典吗?”
“我认识你,你懂毒,你告诉我不就成了?”
花柔愣住,此时楚玄拖着椅子往前凑了凑:“和你商量个事,你帮我写出毒典,我呢帮你扎针,控住你的毒素,不让你毒王变好不好?”
花柔眨眨眼:“你为什么可以控制毒王变?还有……你和……唐门什么关系?”
“你想知道,我都可以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我帮我写出毒典。”
花柔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楚玄立刻上前给花柔解开绳索。
花柔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要松开我?你不怕我毒王变杀人吗?”
“理论上来说,只要不激怒你,你就不会毒王变,现在问题都说清楚了,你不会对我动怒,我还怕什么呢?反正我又不怕毒。”
花柔闻言蹙眉,似在思索。
等到楚玄把绳子拿开,刚坐回椅子里,她看着楚玄道:“不,你会死。”
“啊?”
“你虽然不怕毒,但你会被毒死。”
“真的假的?”楚玄惊讶起身:“怎么会呢?”
花柔皱眉:“我不清楚我为什么知道,但我脑袋里有这个认知。”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马嘶鸣叫,楚玄对花柔比出一个稍安勿躁的收拾,立刻跑了出去。
“请问,这里是回春林吗?”慕君吾跳下马站在院外冲着出来的楚玄询问。
“是,不过我今天不看病……”他话未说完,就见眼前的男人丟了缰绳往里冲,吓得身子一缩:“喂!你……”
一双手抓住了他的双臂,慕君吾眼有期盼与激动的盯着他:“请问,花柔是不是在这里?”
楚玄一愣,想起先前有人唤过她的名字叫花柔,便愣愣地点头一指茅草屋:“她……在……”
话未说完,慕君吾已冲进了茅草屋。
“花柔!”一进屋,看到心爱的女人端坐在桌前,慕君吾冲上去就要抱她,然而花柔却神情戒备迅速起身连退两步:“别过来!”说完,她神情陡变痛楚地捂住了胸口,这使得慕君吾立刻驻足,关切道:“你伤口要不要紧?”
花柔盯着他,眉眼冷疏:“死不了。”
慕君吾闻言略安定一点,急切道:“花柔,我可找到你了,你要听我解释……”
“你是谁?”
慕君吾愣住:“我?我是慕君吾啊?我是你的丈夫啊!”
“什么?”就在花柔错愕时,楚玄也进来了,他盯着慕君吾双眉高挑:“你是谁?”
慕君吾转头看了楚玄一眼:“我是她的丈夫。”
楚玄噗嗤一笑:“别逗了好不好?你是她的丈夫?你要是她的丈夫这会儿怕不是个死人喽!”说完他冲花柔道:“你认识他吗?”
花柔摇头,一脸陌生。
慕君吾见状惊讶瞪眼:“花柔,你别这样!对你动手的那个人不是我!他是我的替身,他冒充的我!”
“什么?”楚玄闻言却怒了:“你对她动了手?扎进她胸口的那一刀是你干的?”
“不是我!”
楚玄还要说话,慕君吾却不想和他多说,抬手就去点楚玄的穴道,然而楚玄竟非常灵敏地闪避躲开。
可是就因为这样的举动,花柔误会了,她以为他要伤害楚玄,眼眸泛起一丝红光,下一秒她对着慕君吾一掌拍去。
慕君吾哪里会想到花柔会对他出手?猝不及防中了掌不禁后退两步,错愕抬头。
花柔瞪着他,眼眸红黑相间,似有挣扎:“出去!不想死……就给我……走!”
“花柔!”黑红相间的眼眸把慕君吾惊呆了,他关切着要上前,而花柔费力一般地挤出话来:“走!出去!”
楚玄看到慕君吾居然没有倒下,很是惊诧激动,不过他还保有理智:“你先出去,再不出去,她会毒王变的。”
慕君吾听得心头一沉,眼见花柔眼眸黑红交织变来变去,不敢耽误立刻退了出去。
他一出去,楚玄冲花柔高举双手以示安抚:“别激动,深呼吸,平静下来。”
花柔闭上眼,努力调整呼吸,而楚玄慢慢地挪到花柔身边后,手指一翻,一根银针刺入花柔后颈,花柔失去意识往下倒。
楚玄刚把人接住,慕君吾已经冲了回来,动作迅速地从楚玄怀里把人抱了过去,盯着楚玄,质问道:“为什么给她扎针?”
楚玄没好气道:“不扎针你等她毒王变了好杀人吗?”
慕君吾顿住,不安地低头看着花柔。
楚玄此时挠挠头:“你把人放下吧!她过一会儿就会醒的。”
慕君吾并不放开花柔,他紧紧抱着她盯着楚玄:“她是我的妻子,我要带她走。”
楚玄闻言翻了个白眼:“她这样,你带她走,不出三天就会变成大魔头。”说罢人一甩袖子转身往外走:“我在外面等你,你要想害死她,就胡来吧!”
楚玄出去了,慕君吾抱着花柔,失而复得的紧张与关切令他眉眼里全是挣扎之色。
第526章 谁不无辜?
慕君吾回到茅草屋内刚挨着床边坐下,花柔就睁开了双眼。
她黑亮的眼珠儿让他心头略略松活了一些,轻声道:“花柔,你醒了?”
可是,花柔的反应却让他刚刚舒坦点的心又凉了起来—她双眼毫无波澜地看着他,如同再看一个陌生人。
“花柔,是我呀,我是慕君吾,你的君吾。”他不甘心,她的无动于衷让他下意识的去抓她的手,然而刚碰到花柔的手指,她便一缩手,皱眉不悦地喝道:“出去!”
两个字,明明白白的陌生,慕君吾愣住了,而此时花柔竟激动起来:“出去!不然我杀了你!”
“别激动!”楚玄冲了进来:“别激动!别激动!我带他走!”
“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陪她!”他看着她,眼里是心疼是不甘是愧疚—今日的陌生他认为是自己的错,他没能控制好局面,让人伤了花柔,这就是他的无能。
“你留在这里只会刺激她!得顺着她!”楚玄哪敢让他“冲撞”花柔,上前连拉带拽,不停劝言:“清醒点,别刺激她,次数越多可机会越小!”
一句话里的现实,让慕君吾只能妥协,他眼中是心疼、无奈、担忧,终究是不得不跟着楚玄退了出去。
他们一出去,花柔那张愤怒而漠然的脸便压不住的满是悲伤,但她死死地咬着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她怕聪慧机敏的慕君吾发现端倪,只能强忍着情绪。
“我知道你很难过。”楚玄连拉带拽把慕君吾拖到了院门口:“但千万不要硬来,急不得!”
慕君吾沉默着,双眼盯着那茅草屋,满心牵挂与忧虑,而此时屋内传来花柔愤怒的咆哮声:“走开!给我走开!杀!杀!”
“走了!走了!”楚玄闻言高声作答:“我撵他走了!”说罢拽着慕君吾直接走出了院门:“你也看到了,快别留在这里刺激她了,这样,你先回去,让她缓缓,你要是不放心,明天再过来。”
不舍又能如何?为了她好,为了减少刺激,他只能先行离开!
“好!”慕君吾盯着茅草屋轻声道:“我明天再来,她……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
慕君吾依依不舍,终究还是上马离开。
他走后,楚玄抓了抓头皮,回院进屋,就看见花柔坐在床上,低着头,人因情绪激动而双肩抖动。
“别激动啊!他走了,真的走了。”楚玄说着翻手拈着一支针,慢慢来到花柔床边,试图给她扎针时,花柔竟抬起了头。
楚玄愣住了,此刻的花柔泪流满面,双眸漆黑,哪里失控了?
“你……”
花柔哽咽道:“你要写毒典,我帮你,但你答应我,千万别教他针法,更别让他给我施针医治。”
楚玄顿了顿,忙收针坐到了床边:“你都听见我们说的了?”
花柔点了点头。
“你……没失忆吗?”
“我已经想起了一切。”
“不对呀!”楚玄惊讶,蹙眉道:“毒王变的人会渐渐失忆啊!”
“那是以后的事吧,总之你不能教他。”
楚玄闻言眼里升起一抹羡慕和感动:“你怕他有事是不是?我和他都是带毒体,有一成的机会……”
“就是有九成的把握,我也不会搏。”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好好的,想变成大魔头吗?”
“我不想变成大魔头,但是他更不能冒险。”
楚玄看着花柔没有吱声,花柔怕他不接纳自己的要求,一咬牙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唐门的弟子,你的丈夫。”
“没错,但他也是……楚国的大王。”
“什么?”楚玄瞪眼跳起来,愣在原地。
花柔看着他,轻叹道:“我心疼他,不想他冒险,更何况……天下苍生谁不无辜?”
她爱他,她不能看着他有事,对于她来说,生命的价值本就一样,若要比,肯定是身为大王的慕君吾高于她自己,所以要劝楚玄,只能用他的身份,用他的生命价值来让楚玄妥协。
“咱们不开玩笑!你这个太夸张了……”楚玄难以置信地挤出笑容,翻了个白眼。
大王?楚国大王?这也太扯了吧!
花柔看着他,泪从眼眶里滚落下来:“我说的是真的。”
楚玄看着花柔,笑容渐收,继而跌坐在地盯着花柔—那位若是大王,这眼前的女人岂不是王妃?
……
“干!”
酒肆的雅间里,两只酒杯相撞。
各自饮下后,钱渡放下酒杯,看着彭玕的一脸愁容,笑道:“我说国丈啊,你都已经加封太尉,还封了安定郡王,怎么倒愁眉苦脸了?”
彭玕看他一眼,沉声道:“瑟瑟心上秋,戚戚笼中鸟。”
彭玕这话让钱渡有些迷糊,而彭玕把酒杯一放:“说吧,找我什么事?”
“那个……国丈明明手中握有城池,为何尽数交出,一座都不留?”
彭玕闻言用力地搓了搓手指:“你都叫我国丈了,你说呢?”
钱渡呵呵一笑:“话是没错,但我听说,国丈你……最近颇有些委屈啊!”
彭玕瞥他一眼:“我委屈什么?我都是安定郡王了,我委屈什么!”说着他起身,瞪着钱渡:“你要给诚王当说客可以,但,别找我!”说完他转身就走。
“诶,国丈!郡王!安定郡王!”钱渡赶紧起身追拦,然而彭玕根本不做理会,几步奔下楼去,出了酒肆。
酒肆内阴暗,外间却阳光灿烂,一出来,明媚耀着他的眼,他晃了晃身子,神情郁郁地回到了马车上:“回府。”
马车在长沙府的街道上狂奔,车内的彭玕心情十分郁结。
祈王继位为王后,彭家看着的的确确是扶摇直上,他本人也变成了安定郡王,整个彭家似乎都鸡犬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