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将军再度看向城外一堆急忙离去的人影,注意到里面有个车队:“那车队是……”
“哦,那是个商队,没什么特别。”守城胖子浑不在意的作答,可杜将军双眼一眯高喝道:“来人啊!把那个车队给我拦下!”
杜将军一声令下队伍立时冲出,守城胖子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安。
士兵们呼啦啦地冲上去将一众人和车都拦住,慕君吾所在的马车正好夹在中间,若要前行,只有强冲。
大川柱子见状试图强冲,慕君吾却拉开帘子摆手制止了他们。
两名随从只得屏气忍耐,而慕君吾则安稳地坐在马车内,听着杜将军骑着马儿一步步地靠近。
杜将军亲自查验着每一辆马车,手里的长剑不时的挑起这个,拨拉着那个查看。
随着马儿的逐渐靠近,大川和柱子的手,已经摸向腰间与身后,他们做好了为主子杀出一条血路的准备。
杜将军认真扫看着车队里的一张张脸,他骑着马儿越来越靠近慕君吾的马车,当他的马儿再向前一步,就会看到慕君吾的脸时,一声高喊在城内响起!
“报!北门发现疑似之人!”
杜将军闻言立刻调转马头,此时斥候骑马已奔到近前:“将军,北门拦下一人,外穿布衣内里是麒麟宫锦……”
杜将军双眼发亮:“可扣下了?”
“跑了,向城北跑了!”
“废物!全体都有!都给我往北门去追!”
杜将军高喊着纵马而去,众人立刻回撤,留下一堆人和马车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两名随从暗松一口气,神情缓和一些地看向了男子,男子却没有任何表情。
“老大,现在怎么弄?”
将军带着人风风火火地走了,守城士兵看向了胖子彭三。
“没看将军已经抓人去了吗?这些人还留着干嘛?走走走!”守城胖子一脸不耐烦的摆手。
于是,士兵吆喝大家离开,马车便载人离去。
此时茶肆里五个已经出城的人回头张望还未出城的四个人,未出城者中为首者比划了一个手势,这五人当即离开,余下的人则留在了城内。
……
花柔坐在车斗里,一直回想着那男子的话语。
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被人卖了?卖了!难道这些人是……
花柔扫了一眼车辕上驾驶马车的两个人,扯了扯身边少女的衣袖:“姑娘,你去哪儿啊?”
“CD府。”
花柔一听傻了眼:“CD府?那是哪里?”
“CD府你都不知道?蜀国的国都啊!”
花柔更懵了:“蜀国?”
“你干嘛一副惊奇的样子,难道你不去那里吗?”
此时车辕子上的两个人牙子对视一眼,将马车停下,其中一个并没有拿腰上挂着的水袋,反而是拿了车驾上挂着的水袋。
“我是去潭州啊!”花柔很困惑,她根本不知道蜀国和潭州有没有关系。
“潭州?潭州在楚国啊!你刚跟着我们出了南川城,这可就出了楚国了,还怎么去潭州?再说了,潭州早就改作长沙府了啊?”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把她们送到CD,车子就会载你去潭州,也就是长沙府……”车把式将水袋递到众人面前:“来来来,都喝点水,喝完了,我在前面小溪里打点水,等下进山可不好打水!”
车上的几个姑娘闻言接过了水袋,轮流喝水,花柔冲着那人问到:“潭州在楚国啊,你把我弄到蜀国来,这不绕远路了吗?”
“这怎么能叫绕远路呢?送了她们我们顺路从四平关进楚,直接就到长沙府啊,就是你要去的潭州!这还近便些呢!”
花柔看着他,眼里有些怀疑。
“我说你这丫头,答应送你去的十个铁钱你可还没给我呢!咱们说好了送到了你才给,我这连一个大子儿都没收到的人,难道还能骗你了?”
此时水袋也递到了花柔面前,那人牙子催促道:“赶紧喝点水,我还要去打水呢!”
花柔本来不打算喝的,但看到人家正看着自己,她拿起来假装喝了两口,趁着擦嘴时,把水全吐在了袖子里,并迅速地把手背去了身后。
车把式拿走了水袋,马车又向前走了。
花柔转身又问身边的少女:“四平关在什么地方啊?”
女孩摇摇脑袋,竟身子往前一栽晕倒了。
花柔一愣,此时她身边另外两个女孩也相继摸着脑袋倒下,花柔见状果断闭眼往下一趴。
两个男人见状,相视一笑。
“这个毛丫头话可真多,幸好我们备着蒙汗药。”
“就是!翻过了山,就先把她卖了,省得添乱坏事。”
“好。”
马车向着山路前进,趴在大家身上装晕的花柔,惊悸到浑身发冷。
天哪!他们是人牙子!
怎么办?我是不是现在就跑?不,我跑了,她们怎么办?我……我得想个办法才行!
第9章 怎么又是她!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马车也驶入了山路。
趴着装晕的花柔偷眼注意着闲聊的人牙子,慢慢地伸手,从自己的行囊里往外摸匕首。
心跳得咚咚作响,但她一直在心里告诫着自己:别怕,你可以的!只要他们不发现,你就有机会!
一点一点,花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匕首终于给摸了出来。
花柔将匕首攥在手中,觉得有了一线希望,她静静地等着,等着天色又暗了一些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抓着匕首,伸到了前方去切割那马拉着车的皮绳。
一下,一下,她不敢太快,怕动静太大,被人牙子察觉。不过她也很聪明,每当山路颠簸之时,她就会趁机猛割两下。
当一根切掉大半后,她又换了另一根开始切割。
汗水从她的脖颈处淌了下来,浸湿了衣衫,她心里很慌,因为随时都可能被发现,但她一直告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慌,保持着不疾不徐的状态切割着皮绳。
当两边都切割得只剩下一丝时,花柔突然跃起,用匕首快速地在两个马的屁股上各扎一下!
马儿吃痛疯狂开跑,没有防备的人牙子被着忽然的加速,弄得险些摔下马去!
花柔趁机削断了最后的相连,马车被甩停在了山道上,两匹癫狂的马儿载着大呼小叫的人牙子跑远……
花柔长出一口气,跳下马车,抓起马车上挂着的水袋,将水浇在三名少女的脸上,很快三人相继醒来,一边咳嗽,一边茫然地看着花柔。
“怎么回事?”
“我的头好晕啊!发生了什么事啊?”
“那两个人是人牙子!”
花柔的声音因为紧张和害怕,不但变了调还带着颤音:”你们喝了有蒙汗药的水都晕倒了,我没喝,所以没晕。我刚刚找机会把马拉绳弄断了,现在没时间细说,咱们大家得赶紧跑!”
“人牙子?”
三个少女吓傻了。
“别愣着了,都快跑啊!”
花柔捞起包袱,把匕首重新塞了进去,绑在身上率先开跑,三名少女茫然慌乱地跟着下车,可是因为蒙汗药的关系,她们身子都有些发软,根本跑不快。
花柔见状,只能折返回来,连拉带拽地拖着她们跑,但是没跑多远,就听到了远处的动静。
“不行,这样我们谁都跑不掉!”
花柔左顾右盼,看到坡下茂密的野草堆。
“你们三个藏到里面去,趴下,别动别出声,我去引开他们!”
少女们连滚带爬地藏进野草堆里,此时两个人牙子的身影依稀可见,花柔急忙顺着旁边一条隐约可见的小路往山顶上跑。
花柔自小在村寨长大,常年跟着她爹混迹山林采摘草药,行走山路对她来说,倒是小菜一碟。此刻,她在山林里像猴一样灵动地穿行。
那丢了马匹的两个人牙子,则一脸怒火地追在后面。
“臭丫头!你给我站住!”
“死丫头,等老子抓到你,非掀了你的皮!”
花柔一个劲儿地只管跑,山林里回荡着两个人牙子愤怒的叫嚣声。
花柔沿着山边奔跑,多少是和人牙子甩开着一些距离的。
“啊!”脚下一块山石的突然滑落,让花柔滚了下去,她伸着双手努力地抓扯,终于在滚下山坳前,抓到了一截老藤。
悬在空中的花柔朝下望了一眼,空荡荡地。
好险,若没抓到这截老藤,我怕是要摔死了吧!
花柔吞咽了一口唾沫,努力往回爬。
等到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手足并用终于爬回了安全地带再站起来时,她和人牙子之间的距离已经所剩无几。
花柔撒丫子使劲儿地跑,但是兴许刚才用光了气力,没跑几步,就被人牙子给追上,抓住了。
“放开我!你们两个混蛋!”
“放开你?你害我们这一趟买卖全砸了!老子要从你身上全找回来!”
愤怒的人牙子将花柔往一旁的树干上摁。
“呸!滚开!”挣扎中的花柔朝着人牙子的脸上啐了一口唾沫。
“你还吐我?”人牙子抬手给了花柔一个巴掌,抽得花柔是眼冒金星。
两个人趁着花柔发晕,扯下汗巾将花柔的手绑了起来。
“哥,这姑娘卖做人奴也值当不了几个钱,不如咱们把她玩了再送到老鸨子的手里……”
花柔闻言,一脸惊恐。
“好提议!正好爷我火大,就先泄泄火!”
人牙子将花柔摁倒在地,意图动手。
“别碰我!救命啊!救命……”
花柔大喊呼救,拼命反抗,可是她根本架不住两个男人的欺压。
花柔心中的恐惧再次蔓延开来:难道,我要被人侮辱了吗?不,不可以……
就在此时,往花柔身上爬的人牙子身子突然一僵,张着嘴”嘶嘶”出气。
一旁死死摁住花柔的人牙子觉得大哥不对劲,惊恐地转头看他。
“大哥?”
挣扎中的花柔感觉到摁住自己的力气有了一丝松懈,当即用力曲卷双腿,使劲蹬踹!
她踹上了人牙子大哥的胸膛,那人往后一倒,一把匕首尖竟从他的胸膛处刺出,银亮的匕首尖寒光闪闪。
“大哥!”
人牙子惊惧,而花柔因为看到了这一幕,不禁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啊!”
刺耳的声音在人牙子耳边炸开,人牙子抬手一巴掌抽在花柔脸上:“闭嘴!”
花柔脑袋因这一抽往后一仰恰好磕在土包突起的石头上,当即晕了过去。
人牙子顾不上理会花柔,只惊恐地看向林地:“是哪个?哪个在阴人?”
“你爷爷我!”
一道黑影犹如山猫掠到近前,他腰间的短刀一出一进回到刀鞘里时,人牙子脖颈飙血地倒地身亡。
黑影冲着人牙子啐了一口,又拔出另外一个人身上的匕首,他转头看了眼昏迷的花柔,上前查看。
“姑娘?姑娘!”
花柔毫无反应,黑影仰头看看越发暗下来的天,伸手把花柔抱了起来,走向林地深处。
……
林地深处几个大树之间的空地上正燃着一小堆篝火。
大川守在火边烤着一只野鸡。
当柱子抱着一个女子来到跟前时,大川一愣:“这……这是……”他的双眼陡然圆睁:“怎么又是她?”
第10章 你中毒了!
柱子将花柔放在了地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姑娘差点被人牙子给欺负了,我正好在跟前就出手了,不过她被吓昏了,这深更半夜的总不好把一个不省人事的姑娘留在荒山野岭吧,所以我就……
“你就抱这儿来了?”
大川皱着眉头,回头看向不远处的树下—他家主子这会儿已经换了衣裳,正靠着大树休憩呢。
“你倒会做英雄,我们现在什么情况?能带个外人吗?”
柱子伸手抠脑袋:“但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大川刚要说话,此时靠着树干休憩的慕君吾却“扑通”一声倒去了地上。
两个随从吓得一个丢下花柔、一个丢下烤鸡,急忙凑了过去!烤鸡落进火堆中,砸起了些许火星溅到花柔的手上,花柔的眉头当即皱了一下……
“爷!”
“主子!”
两个随从关切非常,可慕君吾的脸已白到几乎不见血色,人更是毫无意识。
“哥!药!”
大川闻言匆忙翻出药瓶,倒了一颗药塞进慕君吾嘴里。
两名随从一脸紧张、小心翼翼地守着他,大气都不敢出地盯着,直到慕君吾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才一起长长松了一口气。
大川单膝跪地,抬手就给自己一个嘴巴子:“主子,是属下错了,属下没注意到您……”
“起来!”慕君吾的声音虚弱无力:“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想着没什么大碍就没说……”
“爷,您这病马虎不得,可不能不说,万一有个好歹,我们可死上十次都不够……”柱子说着抬手蹭了蹭眼眶。
“行了,没事了。飞云回来了吗?”
两个随从对视一眼,一起摇头。
慕君吾沉默片刻后说道:“我们得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