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毛的一生——清潭水
时间:2019-04-26 10:43:02

  
  “嗯”。
  
  大毛把药递给成才,就出去了。她走到外头想起一件事来,成才的马还在衙门边上拴着呢。也不知道梁泽什么时候再开堂,马拴在那大毛很不放心。她在外头来回走了几趟,听见里头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又过了会儿她才朝着里头喊道,“成才你好了吗?我能进去吗?”。
  
  成才的裤子刚提到一半,听见声音吓了一跳,忙翘起屁股,使劲提了提。“好了,进来吧”。
  
  “成才,你的马还在衙门那边呢,要不我去把它牵回来吧,我估计今天是升不了堂的”。
  
  “好,又得麻烦你了”。
  
  大毛为了省下几文马车钱,走着去的衙门。可到那的时候,马却不见了。大毛有些慌,忙去问了问旁边摆摊的小贩。小贩说,那马被衙门里的人牵进去了。大毛听了才放下心来,她又赶紧去了衙门。可看门的衙役却并不放行,也不愿帮她把马牵出来。大毛正犹豫着要不要掏几文钱,行个贿赂,就见梁泽和梁松从里头走了出来。
  
  “梁大人,您这是要去吃饭吗?”,大毛赶紧走上前去套近乎。
  
  “杨大毛?你怎么在这?为了王成才的事?”,梁泽皱眉。
  
  “不是,不是。大人我上午的时候在旁边树上拴了匹马,可这会儿不见了。我听摊贩小哥说,是衙门里的大哥给牵进去了。我正想去牵出来呢”。
  
  “梁松,你去马槽那边问问”。梁泽侧头吩咐了句。梁松应了是,就又回去了。门口就剩下梁泽和大毛。大毛这会儿正低着头望着地面,她寻思着说些什么好。
  
  “王成才如今住在你们家?”,梁泽倒是先开了口。
  
  “是的大人”。
  
  “你俩定了亲了?”。
  
  “嗯?没有啊”,大毛抬起头懵懵地看着梁泽。
  
  梁泽看着她那副傻眼,忍不住提点一番,“他如今住在你家,你俩又常常出双入对,你就不怕别人闲话?”。
  
  “他也不是一直住我家,他在城郊还有个作坊。等这案子结了,他就回自己作坊里住。我两天天成双入对?现在我还没听见什么闲话,我以后注意一些”。大毛想梁泽说的对,还是要避避嫌,以后不能和成才骑一匹马了。“多谢大人提点”,大毛诚心道了谢。
  
  梁泽摇头笑笑,心想自己这怕是坏了王成才的好事。
  
  梁松出来的时候,把成才的马也牵了出来,把马绳递给了大毛。“这马是江县尉牵进去的,他怕放在外头再丢了,就给牵了进去”。
  
  “多谢梁小哥。小哥见到江县尉的时候帮我带个谢”。
  
  “好。那杨姑娘我就先告辞了”,梁松说完跟着梁泽朝前走。
  
  “梁大人等等,我一直有件事想请教大人”。
  
  “何事?”。
  
  “就是就是要是女性击了鸣冤鼓,也要去衣受杖吗?”。大毛真的一直都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女性?”,梁泽还没碰到一个,“我不知别的大人如何,我是不会去衣的”。梁泽这会儿脑袋里突然冒出许多关于女犯的桃色传闻。
  
  “那也就是说,去不去的全看审案大人的意思”。大毛觉着这款条律毫无人性,那些敲鼓的姑娘要是被脱了衣服打了板子,那还叫她们怎么活。
  
  “嗯,所以姑娘别轻易去敲那鼓。我送你的明扬律令都看了吗?”。
  
  “都看了,看完受益匪浅,多谢大人”。
  
  “以后想做什么,就先翻一翻,别莽撞”。梁泽真是难得的语重心长。
  
  “谢大人指点,您先忙吧,我也回去吃饭了”。大毛朝梁泽福了礼,等梁泽走了她才牵马挪步。牵着马走,难免有些慢。大毛犹豫了几次,很想骑上去。可她又幻想了下自己从马上摔下来,断胳膊断腿的惨样,还是忍住了。
  
  下午成才的娘就来了,她一把鼻子一把泪的和成才说了王拴被抓的事。衙役去下头拿人的时候,王拴正在打叶子牌。他们也没说清到底什么事抓人,等传到成才娘耳朵里的时候,她起初还以为是因着打叶子牌被抓的。可后来看王石两口子也都被抓了去,她大概猜到是什么事情了。可即便如此,她心里还是怕的很。衙门、官府,在他们这些村户小民心里都是十分可惧的。
  
  第二日一早,不等衙役来叫,两家人就赶着驴车去了衙门。杨家和王家这么多年的交情,这么大的的事,杨二柱还是要来看看的。大伙儿在衙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才有衙役出来叫人。这回没击鼓,倒是没有什么看热闹的,堂外就成才娘和杨家三口。
  
  梁泽先叫衙役把所有人都押到了堂上。大毛在外头瞅着,里头除了成才挺直了腰背,其余五人都弯着腰,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跪着。
  
  梁泽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竟还突地拍了下惊堂木,那五人齐齐吓了一个哆嗦。“堂下何人,一一报上名来”,梁泽这回儿倒是端足了架子。
  
  成才先说了,边上的王拴也就接着结结巴巴地回了。其他的四人一个挨一个的,都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王石,王成才告你于十三年前勒死了自己的亲娘,你认不认?”。
  
  “大大人,小的不认。小的对天发誓,我要是勒死了我娘,我我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王石虽说结巴了点,可是瞅着却一点也不心虚。这毒誓立的倒是底气十足。
  
  王拴在边上听着,动了动嘴,却没敢说出话来。
  
  “老太太去世那日,到底是什么情景,侯三你来说一说”。
  
  侯三突然被点了名,吓了一跳。“回回大人,小人不知道。老太太去的那天,我在自个儿家呢”。
  
  
 
 
 
第123章 结案
 
  “老太太去的时候, 是谁第一个发现的?侯桂花是不是你?”, 梁泽又拍了下惊堂木。
  
  “不是,不是,大人不是民妇,是是王石”,侯桂花连连否认。
  
  “哦?你看见他了,他当时在做什么?”。
  
  “他他”, 侯桂花偷偷看了眼旁边的王石, 王石急地冷汗直流。“他那会儿正抱着老太太哭呢”。
  
  “他怎么哭的,可有说些什么?”。
  
  “他他就一直抱着老太太喊娘, 别的没说”。
  
  “你仔细说说那时情景”。
  
  “那时我我正在烧饭,听见哭声就就去了堂屋。我一进去就看见王石抱着老太太哭呢”。
  
  “堂屋?也就是说老太太不是在自己屋里吊死的,是在厅里吊死的?”。
  
  “这 这 我也不知道”。侯桂花有些慌了。
  
  “你不知道?老太太当时是用什么上的吊?绳子还是布条?拴在了哪里?她自己的屋里还是堂屋里?”。
  
  “麻麻绳, 在自己屋里,不对在堂屋里”。侯桂花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在堂屋里还能吊死?当时就你和王石在家?”。
  
  “是是的, 就我两在家”。
  
  “王二雷, 侯三在哪儿和你说, 老太太是王石勒死的?”。
  
  “在我家,不对侯三没说过”。王二雷刚刚正听的认真,不想突然就问到了自己。
  
  “你上次见侯三是什么时候?你俩都说了什么?”。
  
  “上次我没见他,不是不是, 我已经许久没见他了”。
  
  “王拴,王二雷是什么时候同你说的,怎么和你说的?”。
  
  “回大人, 他十日前同我说的。他那天说他头天和侯三在家喝酒,喝多了侯三说漏了嘴。可可没过几天他就不认了”。
  
  “王二雷、王拴,你们两人必有一人说了假话。要知道,供词有假的话,你们可是要吃板子的。这事其实简单,我把王二雷的左右邻居和家里人都叫来问问便可分辨。我再给你俩一次机会,王拴,你刚刚所言是否全都属实?”。
  
  “小人刚刚说的全都属实啊大人”。
  
  “好,王二雷,你呢?”,梁泽提高音量,重重拍了惊堂木。
  
  “大人恕罪,大人小的小的”,王二雷不过稍稍挣扎了下,“小的说实话,前些日子侯三确实在我家喝醉了酒,他说王石的娘是被王石勒死的!”。
  
  “侯三,你之前说老太太死的时候你不在场,那你是如何知道是王石勒死了老太太?”。
  
  “我我那时喝醉了酒,胡说的大人”。
  
  “你酒后一句胡言,让王石背上了谋杀亲娘的名声,又耗费了本官许多工夫。左右,把他拖下去重责二十大板,再押进大牢,关上半年”。
  
  “是”,两个衙役上来把侯三拖着就往外走。
  
  “大人饶命,大人这不关我的事啊大人”。侯三使劲挣扎着,可他那细胳膊细腿的,哪里能挣过衙役。没多会外头就响起了板子的啪啪声,大毛听看着都觉着疼。
  
  “哎呦喂,疼死了,姐救我啊姐哎呦”,侯三的叫声不绝于耳。侯桂花在里头听着直掉眼泪,却并不吱声。
  
  “大人,大人我没有胡说,确实是王石勒死的老太太!”。侯三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他实在是受不了了,这还没到十个板子就疼成这样,要真打了二十个怕是命都没了。
  
  “停,把人带进来”,梁泽朝外头喊了一声。衙役们又把侯三拖了进去,扔在地上趴着。“侯三,你怎么知道老太太是被王石勒死的呢?”。
  
  “大人小的冤枉,我怎么会勒自己的娘?大人,侯三瞎说的,他瞎说的!”。侯三还没开口,王石就急了。
  
  “大人,小的没瞎说。有一回我姐和姐夫吵架,我姐气地回了家,她那时候和我说的。她说王石最毒,连养了他这么多年的娘都能勒死,和他讲不了一点情分”。
  
  “侯桂花,照这么说来你定是知情人或是见证人。这么个人命大案,你竟窝藏不报,你可知罪!”。
  
  “民妇知罪,民妇知罪,求大人饶了民妇”,侯桂花吓地连连磕头。
  
  “你既知情,便把当时情景原原本本说一遍”。
  
  侯桂花又看了眼王石,似是下定了决心。“那天我确实在烧饭,听到动静去堂屋看的时候,王石正拿着绳子把老太太勒地直蹬腿。我差点被吓死,就这么一愣神的工夫,老太太就断气了。王石吓唬我不让我朝外说,我也怕这事捅出去,王石要是有个好歹,家里孩子没人养活”。
  
  “王石,你有何话说?”。
  
  “小的冤枉,大人小的冤枉。不是我,我没勒,是她,是侯桂花干的。她和老太太不对付,整日吵骂,是她把老太太勒死了!”。
  
  “王石,你这个畜生,黑了心肝的畜生,自己造的孽还要赖我。大人,大人我知道王石当年为什么把老太太勒死”。
  
  “哦?为什么?”,王石到底出于什么原因非得置老太太于死地,梁泽倒是真的想知道。
  
  “王石压根就不是王家的种!”。侯桂花刚说完,王石就扑过来捂住了她的嘴。梁泽令人把他拉开按住,叫侯桂花继续说。
  
  “王石是老爷子从石头堆里捡回来的。那时候老太太嫁过去都好几年了肚子也没动静,老爷子就把王石抱回来养着了。又过了几年,他们才有的王拴。老爷子死了以后,老太太天天闹着要分家,老太太偏心小的,打算把这事说出去,到时候就给我们留个院子,留几亩荒田和一头老牛。水田一亩都不给,王石气不过才把他勒死的”。
  
  “王石啊王石,就为了几亩田地,你竟能勒死自己的养母”。王石听了又狡辩一番。梁泽不再跟他废话,直接叫人把他拉下去打了板子。王石后来才老实交代,其实他小时候就知道自己是抱来的孩子。他长得一点也不像王家人,小时候就总有人拿这取笑他,说他是捡来的。他就问了老爷子,不想还真是捡来的。老爷子一直不对外说,在王石看来也不是为他好。而是想让王拴多个兄弟,以后也能有个帮衬。可王石偏偏不如他的意,他一心把这弟弟往坏了带。引他赌钱,劝他打媳妇儿,总之他就看不得王拴过的比他好。
  
  大毛在外头听着很唏嘘,这就是一头白眼狼啊。也不知道这王石到底是谁家孩子,真是又毒又蠢。
  
  梁泽最后把王石押入了牢里,秋后问斩。大毛觉着简直是浪费粮食,不如斩立决算了。侯桂花的板子由二十减到了十,也算检举有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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