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鲸——逐心
时间:2019-04-26 10:45:55

  虽然心里起了疑,但丁幼禾面上还是一副乖巧模样,“爸爸两年前因为意外去世了,现在刺青店由我来经营。陈先生如果需要纹什么,我都可以提前绘好样板让您选。”
  陈南闻言,笑道;“好孩子,一个人当家不容易。还有旁人帮你吗?”
  “没了,我妈去得早,我爸往上三代单传。”
  “哦,店里就你一个啊,”陈南问,“那你爸去世前,有没有把手艺都传给你?”
  “我喜欢这行,从小就跟着他学,也学得大差不差了。”
  陈南慢吞吞地问:“那他纹过的身,你那都有稿子吗?”
  丁幼禾心里咯噔了一下。
  “大多有吧,不一定,要仔细找一找。”
  陈南似乎随口说:“喔,是吗?你都见过?”
  丁幼禾脑子拐了个弯,推诿道:“也不是,我跟我爸的风格不一样,他纹的图案我不怎么感兴趣。”
  她话说完,明显感觉到陈南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心。
  “也是,小姑娘总喜欢花花草草的,哪能跟男人一样的爱好。”陈南微笑。
  丁幼禾附和着,又说:“不过陈先生,您如果想纹什么我爸那会儿风格的东西也行,我学东西很快的。”
  她这几句话殷勤得很,像极了急于做生意赚钱的小商贩。
  陈南挺满意她这表态,心不在焉地翻了翻她随身带来的作品,最后说:“手艺挺好的,我考虑考虑,等想好了再找你来。”
  “行!”丁幼禾一口答应,“陈先生您随叫,我随到。”
  陈南拍了拍手,外面进来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将一只塞得饱鼓鼓的信封递给丁幼禾。
  “收着吧,当订金。”陈南说。
  丁幼禾喜笑颜开地收下了,还不忘再多奉承对方两句,才转身告辞。
  在她身后,轮椅上的陈南渐渐收起慈祥和蔼的笑容,眼镜后一双眼里满是探究与怀疑的光。
  “先生,这种小姑娘见钱眼开,没有威胁的。”
  “我知道,”陈南说,“防范于未然。”
  离开金玉别苑的时候,丁幼禾走得比进来时候快多了,怀里的信封就像会烫手似的,让她行色匆匆。
  一转弯,撞上了一辆餐车。
  “对不起!”丁幼禾连忙帮对方拾起翻到在地的残羹冷炙,却不料对方比她反应还快,弯腰牵起她的手,不由分说地从员工通道跑了出去我。
  对方戴着黑色鸭舌帽,穿着跟这里普通服务生一样的黑色中式工作服,露出的一截手腕冷白,手指微凉却有力。
  丁幼禾连挣都没挣,就被人拉出了金玉别苑,连跑了半条街,避进僻巷里才停下。
  “元——”
  她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人按住后脑勺搂进怀里。
  “对不起,”许久,元染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有些闷,有些隐忍,“……幼幼。”
 
 
第31章 撩31下
  身后有单车骑过的声响, 丁幼禾却只能听见元染心脏的狂跳。
  她能感觉到对方的紧绷, 却不明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明明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呀!
  “你怎么来了?”丁幼禾抬眼看他, 在那双深寂眼眸的注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抿抿嘴,“我不是故意瞒你,怕你不放心,所以……”
  元染就那么沉默地看着她,目光复杂。
  丁幼禾总觉得,他的眼神里并不是对自己的埋怨,更像是……后怕?
  “肖潇告诉我的。”
  “肖潇?”丁幼禾狐疑,且不提肖潇答应了她要保密,元染跟肖潇不一直都是水火不容的吗?怎么就跑一条战线上去了。
  可元染显然并不想就这个问题深谈, 遥遥看了眼别苑的方向,拉起她的手往相反方向走,“这个地方以后别来了。”
  “不行,”丁幼禾急匆匆地说,“我得来, 我刚见到陈南了。那个陈南……不对劲。”
  元染停下脚步看她,“怎么不对?”
  “我见过陈南,虽然就一次,但我记得很清楚他虽然和蔼, 没架子, 但并不常笑。”丁幼禾回忆着刚刚在别苑里与陈南的相处, “不像刚刚那样, 像是把所有善意都堆砌在脸上。还有,他给了我这个。”
  说着,丁幼禾从怀里掏出饱鼓鼓的信封。
  元染接过来,从封口一看,起码五十张红票子。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丁幼禾蹙眉,“我什么都没为他做,他就给了我这么大一笔钱,说是定金,不奇怪吗?”
  元染把信封合上,“约你的人是武娄,见你的人却是陈南?”
  “嗯。”
  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武娄发现了丁幼禾并告诉了陈南。而陈南出于某种原因,需要见丁幼禾一面,并希望能从她那里获取什么信息。
  “他问了哪些事?”
  “他问我,我爸给人纹过的身,我是不是都见过。”
  “你怎么说的?”
  “我说不一定,也有没见过的。”
  元染闻言,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丁幼禾眨巴眼,“……我这么答对么?其实我都见过,几乎都见过。”
  “还好你说没见过。”元染松了口气。
  “为什么?”
  “幼幼,”元染的口吻低沉,“我怀疑……他到底是陈南还是陈北。”
  丁幼禾花了好几秒才完全闹明白元染在说什么,而后几乎有点结巴地说:“你是说,他,他是死了的陈北?”
  “我不确定,只是猜测。”
  “不可能吧……”
  “我也觉得不可能,但,万一呢?”
  对上元染那双沉静的眼,丁幼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终于想到了法子,“很简单,只要确定他背后有没有我爸给纹的那头鲸!”
  说这话的时候,丁幼禾眸光明亮,里面全都是终于替他找到法子了的喜悦。
  这份光却刺得元染越发觉得自己阴暗。
  她以为完全是自己的想法,却不知道是被他一步步推到了这里。
  元染伸手,将满心欢喜的丁幼禾抱入怀里,把脸埋进她的发丛中,目光看向街角的阴翳。
  有那么一秒,他觉得自己是真的配不上她。
  丁幼禾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找到了突破口,可元染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她环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前,听着他一下快过一下的心跳,只觉得片刻之前受的那些惊吓都是值得的。
  假如,陈南不是陈南,那么当年“被烧死”的陈北自然也不是陈北……纵火致人死亡的指控自然也就另有隐情,元染身上的诬陷自然就能洗清了,不是吗?
  她正胡乱地想着,忽然察觉到手指碰到个什么坚硬的东西,犹豫了一下,她从元染的外套下缘向里探去。
  冰冷的圆柱体,是什么?
  丁幼禾刚想问,元染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动作,猛地向后一抽身,东西从她手里脱出了。
  “……你腰后面的是什么?”
  “没什么。”元染回避着她的视线。
  可丁幼禾本来就是个牛脾气,他越是躲闪,她越是想弄清楚究竟。
  “元染,拿出来。”她向他伸出右手。
  元染冷白的面孔挂了些许红晕,没动。
  丁幼禾板着脸,重复了一遍,“腰后面的东西拿出来,不然今晚你就别跟我回去了,我说到做到。”
  元染慢慢地,撩开衣服下摆,从腰后取出了那样东西,轻轻放进她掌心。
  微沉,沁凉。
  丁幼禾的心里一惊,险些没把东西给扔地上。
  那是一柄匕首,戴着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的话,会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的那种。
  她拔开刀鞘,就看见锋利的刀口泛着寒光,不是唬人的玩具,是真正的利器。
  “小心割手!”元染急道。
  丁幼禾抬眼,眸子里满是为不确定,“你随身带着这个干什么?不是不允许带这种东西出门的吗?”
  元染润了下唇,“……防身。”
  “防身?”丁幼禾犹豫了一下,“楠都又不是旧香港,古惑仔横行,要拿这个防身?”
  元染怕她把自己手给划伤了,想把匕首给拿回来,可丁幼禾握得紧紧的。他担心强取会弄伤她,只能眼睁睁看着。
  丁幼禾死死地盯着他,“元染,你……”
  元染听见自己心跳急剧加速,他已经至少有两年不曾这么紧张过,目光盯着她的唇,忐忑得就像在等候宣告审判。
  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大概是怕听见她说出诸如“你让我感到害怕”、“你怎么会是这种人”之类对他失望的话。
  不曾想,丁幼禾却将匕首重新插|入了刀鞘,然后向前一步重新环住元染的腰,双手交扣,像是怕他从自己面前溜走。
  “你……之前是不是过得特别辛苦。”
  声音小小的,说到最后几近沙哑。
  元染双手扶起她的面颊,让她抬起脸,这才发现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已经红了,眼泪水就在眼眶里直打转,却倔强得不肯落下来。
  心脏像是被只手狠狠地揪了一下,虽然疼,却有了真真切切的存在感。
  有一个人,在为他曾经历过的不公、承受过的痛苦而落泪,而这个人恰恰是他这一生经历的第一个,唯一一个女人。
  夫复何求。
  元染低头,吻上她的眼睫,以唇盛住她的眼泪,双手将她抱得离地,嘶哑地说:“不苦,能好好地遇见你,什么都不苦。”
  丁幼禾手臂向上,从他背后扣住结实的肩,承受着他越发冲|动的吻,像要将她卷入他的世界,永不离分。
  是夜。
  窗外月明星稀,刺青店的巷子里偶尔有夜猫嚎两声,鲜少有人经过。
  二楼的小小卧室里,四处散乱着被褪下来的衣物,丁幼禾的,元染的,交叠在一起,纠缠难分。
  在丁幼禾急促的喘息里,某个先前一直不知疲倦的少年终于缓下了节奏,附耳问她:“要不要歇一下?”
  丁幼禾有气无力地翻了他一个白眼,抬起手臂勾住他的脖子,重新把人拉回怀里,“早干嘛去了,这会儿歇……”
  一声低笑。
  “笑你个大头鬼——”丁幼禾还未及把狠话飙完,就被磨成了支离破碎的低|吟。
  假的,都是假的。
  什么“要不要歇一下”,都是面子工程!她就算说要,这家伙就能刹得住车吗?╭(╯^╰)╮
  不知是初次的疼痛已过,还是元染终于懂得如何照顾她的感受,丁幼禾总觉得,这一夜,她的男孩与前夜不同。
  他总在问她的感受,甚至到了让她面红耳赤、答不上来的地步。
  “……别问了QAQ”丁幼禾忍不住咬了他的鼻尖一口。
  被咬了的人委屈地撑着胳膊,“不是想你舒服——”
  “闭嘴!”丁幼禾羞愤地戳了下他的胸膛,“是我给你的反应不够吗?非要逼我嘴巴讲。”
  元染一愣,继而闷笑起来。
  两人本就亲密贴着,他一笑,丁幼禾酥得快要崩溃,掐紧了他的手臂,从牙缝里挤出他的名字,“元染!”
  “知道了,”元染沉下身,“闭上嘴,用行动说话,嗯?”
  夜阑珊,寒冬渐远,暖春即至。
  许久之后,丁幼禾窝在元染滚热的怀里,毫无睡意地想,等替他洗清冤屈,带着他去墓地见一见丁止戈吧。
  说什么,他们也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男人。
  直到拥着她的元染睡沉了,丁幼禾依旧毫无睡意,又怕翻来覆去吵醒他,索性披了衣裳下楼去了。
  开了盏工作间的灯,又把锁骨那儿消毒了一遍,丁幼禾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照着先前拓印好的线条一针针地刺下。
  刺青的技术,她是从丁止戈那儿学来的。
  按就连丁止戈自己都说,这个女儿将来怕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因为她手稳,还能忍。
  疼是肯定疼的,即便熟练的刺青师能掌握每一针的轻重,极大的减少重复下针,但到底是钻破了肌肤,把不属于你的东西烙印在你的身体上,疼是必然的。
  她额角挂着细密的汗,手和目光却异常坚定。
  那头娇小灵动的鲸,一点点从蓝色勾线到黑色墨迹,从虚无到有型,渐渐像是长在她的锁骨上,天生就出没在那道迷人凹湾里。
  直到丁幼禾放下刺青枪,疲惫地闭上眼,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才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睁眼便从镜子里看见赤|着上身的元染正站在自己身后。
  “不冷吗?”丁幼禾下意识地问。
  元染摇头,微凉的手指落在她赤|裸的肩头。
  她跟他是一样的,尽管屋内有暖气,但一件单薄的吊带根本无法提供什么热量,她身上凉得让人害怕,只不过因为疼痛覆盖了对寒冷的感知,她才一无所觉。
  元染绕到她身前,手指沿着她锁骨上灵动的图案摩挲,没有碰到受伤的肌肤,但还是给丁幼禾带来阵阵颤栗。
  她想拢起滑脱的吊带,却被他冰凉的手拦住了。
  “别动,”声音沙哑得像是梦呓,“……很美。”
 
 
第32章 撩32下
  金玉别苑那次之后, 十来天过去, 陈家那儿也没任何消息传来。
  丁幼禾每天正常开店、关店, 没生意的时候就赖床睡懒觉,或者躺在元染腿上看电影,小日子过得滋润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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