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喃明白她的意思，说好听点儿就是自然怀孕也难，做试管婴儿也难。
“不过呢，凡事都不能说得那么肯定，我曾经接手过的病人，也有和你一样的情况，做了四次试管都没有成功，结果就不做了，一年之后过来再找我，怀上了。”李主任把这一切都当作喜事一样说给乔喃听，旁人的鼓励似乎对当事人有着很大的作用。
乔喃听了，心里确实好受多了。
陈杉接话，“李主任说的情况不在少数，你的情况并没有多糟糕，怀孕这种事，身体是一部分因素，心情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乔喃笑了下，“我知道，如果能自然怀孕的话，那当然选这个了！”
周含握住她的手，眼含深情地盯着她。
李主任把报告递给乔喃，“我倒是建议你平时可以坚持做运动，喝些温补的中药调理一下，现在已经开始备孕了吗？”
他们俩连结婚证就没扯呢，哪来的备孕。
乔喃有些不好意思，周含讲，“还没有，就是想先过来检查一下身体。”
李主任点点头，“那就更不用着急了，乔小姐才二十四岁，现在不用急，慢慢来。”
乔喃觉得这位医生说话真是能说到心坎里，发自心底地感激，“谢谢您的建议，我会试试看的。”
从人民医院离开之后，陈杉便托人联系一位安城非常有名望的老中医，人家早就退休，被市中医院返聘，每周只开两次门诊。
陈杉正帮忙打听，人家老大夫的家庭住址，看看能不能让周含带着乔喃亲自去拜访一趟，毕竟看中医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就能见效的，少说也得调理几个月才行。
正好午饭时间，周含便带着乔喃先回家，保姆张姨休假回来了，午饭她都准备好了，荤素搭配很健康。
吃过饭之后，乔喃想去喃梵瞧一眼，周含没让，说是等看过了中医之后，再去忙这些事，而他也把景泰的事情都交给成岩和秦桑处理，每天上午下午各一次视频会议，其他时间都呆在家里陪乔喃。
乔喃反倒觉得，这样的生活有点儿提前退休的样子。
周含没了平时西装革履的模样，天天在家穿着T恤短裤，俨然一副潮流男孩儿的模样，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刚认识的时候，一个还挺幼稚的小丫头和一个也挺幼稚的大男生。
那会儿俩人窝在周含公寓里最常做的除了床上运动，就是XBOX体感游戏，那网球拍挥舞的大幅度，晚上俩人胳膊就能对着疼。
周含旷工在家，把一切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全都丢在脑后，搬了一台新游戏机搁客厅里。
张姨做完饭就去工人房休息，也不出来打扰他们。
乔喃看着他跟变戏法似的变出一台游戏机，有点儿懵。
而当周含把机器连好，递过来一个红色的小手柄，电视机上显示出超级玛丽的画面时，她更懵了，“我们这是要开始回忆小学生活了吗？”
周含往沙发上一靠，翘起一侧嘴角，“这超级玛丽可是高级的，咱小时候的哪能比，你按键试试，看这画面感。”
乔喃扯了扯嘴角，“周老板，你这前后差别有点儿过大，我一时难以接受。”
周含笑起来，“怎么了，脱下西装就不认识你老公我了？”
“认识，就怕灵魂已经变了！”乔喃挑了下眉毛。
周含响了个嘴儿，“嗬，这话说的，甭管灵魂换不换，身体保证还是那么好用就行了！”
“三句离不开耍流氓，证明你还是你！”乔喃白他一眼，看他捣鼓起手柄，游戏开始了。
“诶，这边儿有个隐藏蘑菇，加人儿的，你过来吃了。”周含躬着背，完全看不出已经是二十八岁的大龄男青年，俨然一副网瘾少年的模样。
乔喃玩游戏挺在行的，只是没想到他会找出来这么个富有年代感的复古游戏，不过这东西画面做的特别好，很容易上瘾。
俩人足足玩了一个小时，过了三关，周含这才罢手，“怎么样，高兴吗？”
原来他特意找来游戏机就是怕她在家里太无聊。
乔喃呵呵一声，“其实，如果你跟我玩真人拳皇，并且站立不动，只让我出手，我会更开心。”
周含宠溺一笑，搂过她的肩膀，“你就嘴上过过瘾吧，真打起来，你不心疼？”
乔喃噗嗤笑出来，“我发现你真是在家呆的有点儿变了。”
周含偏头睨她一眼，“变成什么了？”
“从风度翩翩霸道总裁变成了傻不拉几二逼青年。”乔喃说得特别严肃认真。
周含啧了一声，“诶，怎么回事，瞧不起我们这种闲赋在家的大老板是吗？”
乔喃趴他肩膀上笑了好一会儿，腹肌都要笑出来，才终于抬起头来捏着他的脸颊，“哎呀，我真是越来越爱你了，怎么办，你就算是闲赋在家的大傻子我都爱死了。”
周含把她抱到自己腿上，挑挑眉毛，“饭也吃饱了，游戏也玩够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儿重要的事情？”
乔喃哪能猜不出来他脑子里装的什么东西，打起马虎眼，“啊？重要的事情，你是说运动吗？”
“对，宝贝真乖！”周含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就要凑过去亲人。
乔喃往后撤，捂上他的嘴，“等一会儿，我先去准备一下！”
周含懵了一下，只这短暂的功夫，乔喃就从他身上跳了下去跑向卧室，没一会儿就趴在门框上朝他勾手指，“来呀，我准备好了。”
“这是演哪出？”周含半信半疑地走过去，高大的身材搭配宽松T恤，走起路来都带风，帅爆了。
乔喃双手背后，咬着下唇看着他走进来，用脚把门踢上。
周含疑惑地上下打量起她，想从那双大眼睛中窥探出一丝破绽，但什么都看不出来，只让自己浑身越来越紧绷，“怎么着，什么花样，快点。”
他都等不及了。
乔喃微微笑着，朝他扬扬下巴，“你先去床边坐好。”
周含轻笑一下，“玩得挺大啊，宝贝？”
“对呀，精心为周老板准备的呢！你可一定要喜欢啊！闭上眼睛吧。”
周含照做，他不是坐到了床边，而是直接躺下，一脸温柔，“你准备的我都喜欢。”
他还悠闲地盯着她，乔喃突然跨坐在他身上，趴到他耳边柔声说着，“这位先生，你觉得舒服吗？”
周含脸上正被一种毛茸茸的东西划着，他睁开眼睛伸手抓住，是条长长的白色尾巴，乔喃脑袋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副兔子耳朵。
他全身上下的血液全都涌向一处，“到底是兔子精还是狐狸精？”
乔喃看他满脸通红的样子，笑得不行，“你怎么定力这么差啊，一副耳朵，一条尾巴就能成这样！”
周含用舌尖抵着腮，腹肌颤了颤，忽然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对别人定力很足，对着你，勾我一下，我就受不了。”
乔喃闭上眼睛，等着他吻下来。
晚饭之前，陈杉打电话过来，说是联系到了老中医，让他们明天上午十点过去。
稍后，周含便收到了他发过来的地址。
乔喃打小就受不了中药的味道，这会儿愣是没说话，只不停地划着手机屏幕。
周含看过去，问，“你找什么呢？”
“糖啊，中药那么苦，肯定得多买点儿糖啊。”乔喃说。
周含突然觉得心里泛酸，把椅子拉到她身边，“宝贝，辛苦你了，咱们过两天去把结婚证领了吧，不然我这心里总觉得对不起你。”
乔喃抬起头来，“你这叫求婚啊？”
周含一愣，知道自己这算不上求婚，“那个戒指其实我早买了，我去拿给你。”
“等等！”乔喃拉住他的胳膊，“这么没诚意的事情，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做了，我怕一会儿胸口赌气会把你丢出去。”
周含扯了扯嘴角，“那行，这几天我好好想想，筹划一下，给你一个盛大的求婚。”
乔喃冷笑一声，“求婚还提前告诉当事人，真的很闹心。”
这一下，吓得周含肝儿都颤了。
“没有没有，这事儿是我考虑不周，别生气，咱先不提了。”周含赶紧哄。
乔喃又白了他一眼，“让我给你生孩子，连婚都不求，真没人性。”
绕来绕去，反正今天就是得把他给叨叨一顿，才行。
周含笑成小白兔，“行行行，你想怎么骂都行，我太混蛋了。”
“自己都知道自己混蛋，还干混蛋的事儿，真是混蛋中的大混蛋。”乔喃瞪他一眼，继续看手机。
周含懵了，“你是偷偷去拜师学相声了吗？这么能说！”
“故意转移话题，就是不想负责任，渣男中的渣男。”乔喃竟然还有词儿在等着他。
周含举起双手放到头上，“我真的错了，真心悔改，求你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乔喃把手机放下，终于说出了心中所想，“为了体现你对我真挚的感情，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明天让老中医也给你开个方子补一补身体，咱俩一起喝中药。”
让周含喝中药，还不如杀了他。
从小赵云芝最头疼的就是喂他喝药，每次都跟打仗似的，全家人得有一个按住他的手，一个按住他的腿，一个人扒着嘴，一个人往里灌。
多么可怜的小孩子，但就这样，大哥仍旧能来十个八个鲤鱼打挺，没人弄得住。
如今，他要陪乔喃一起喝药，绝对是个体现真爱的时刻。
乔喃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等着他的回答。
空气忽然安静，有点儿吓人。
周含弯弯嘴角，“宝贝，爱马仕最新系列那几个包都挺好看的，咱每个色系都买。”
乔喃没说话，空气仍旧那么安静，还是吓人。
周含笑得更深，“昨天我在网上看了好几款百达翡丽的女表，咱们明天去商场看看实物？”
乔喃摇摇头，“别墨迹了，就说你喝不喝吧，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光我自己动，生得出来吗？生不出来吧，那喝药也得俩人一起补吧，万一我补好了，你不行，那我不白补了。”
一句‘你不行’，彻底摧毁了周含。
说什么都不能说男人‘不行’，这是宇宙永恒真理，亘古不变。
周含一拍桌子，“我不行？不就是喝中药吗，谁怕啊！”
“就是的，谁怕啊！”乔喃用手指挑了挑他的下巴。
周含点点头，屋里开着空调，他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汗珠。
乔喃亲了他一口，坐到他腿上，“宝贝，咱们一块儿来挑糖吧，你喜欢牛奶味儿的，还是水果味儿的？”
周含只觉得自己胸口很疼，“我喜欢水果味儿的。”
乔喃朝眨了眨眼睛，“没问题，我给你多买点儿，一次吃两颗。”
周含深吸一口气，“那个，宝贝，我...”
“诶，是男人就不能当逃兵哦！你刚才说了你行的，你要证明给我看！”乔喃撅起嘴巴。
周含愣是把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对，你说的对，完全没错，我行，我没问题。”
一番自我安慰之后，他偷偷掏出手机，打开搜索软件，输入：怎么样才能让中药不苦？
底下有回复...
憋气喝，喝光后赶快吃糖。
在中药里兑上蜂蜜。
让别人把自己打晕，灌下去。
周含扶额，他想哭。
第34章
转天上午十点, 周含开车带着乔喃准时到了老中医的家里，人家住在郊区，独门独院, 院子里养了好多花儿, 一派生机勃勃。
一路上, 周含故作镇定，跟乔喃闲扯了一大堆，试图稳住情绪。
老中医儿子给他们开了门，第一次过来，就算是看病, 周含也带了礼物, 表示尊重。
老中医跟给乔喃检查身体的主任一个姓, 也姓李, 两人跟在人家身后进了一间卧室改成的诊室，安静等待着。
李大夫已经将近七十，但身子骨硬朗，头上的白发跟黑发一半一半, 显得精神头十足。
他先在桌子后方坐下, 才笑着看向两人，“你们谁先来啊？”
乔喃主动坐过去, “李大夫, 我先来吧。”
“手放上来吧，掌心朝上。”李大夫点了点手边的脉诊。
乔喃照做，她看老中医轻轻把手指搭在自己手腕上, 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
“放松点儿。”老中医明明微微闭着眼睛，但从她轻轻颤抖的动作中就能感知一二。
乔喃侧过头看了眼周含，吐了下舌头。
五分钟后，李大夫让她换了一只手，继续把脉。
又过了一会儿，他把手挪开，拿起一支笔，看向乔喃，“伸舌头我瞧瞧。”
乔喃把舌头吐出来，就听李大夫说道，“典型的体虚湿热，女孩儿几乎都有这样的毛病，上热下寒，小时候太贪凉。”
小姑娘小时候都差不多一个样儿，爱臭美，一到天冷，总想捡着薄一点儿的保暖裤穿，好像穿厚一些，腿就能粗很多。
哪怕套上运动衣校服，也看不出来什么，但心理上总觉得能细一点儿是一点。
周含礼貌问，“劳烦您给调理调理。”
李大夫手上写着字儿，抬眼看他一眼，“听小陈说你们是想要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乔喃一听到这个话题，就会不自觉地脸红，虽然他们确实在计划这件事儿，但是，感觉就是很奇怪。
好像周围人都比他们还担心似的。
周含笑了下，握住乔喃的手，“是，我们俩正计划着，顺其自然吧。”
“是好事儿啊，现在的年轻人，尤其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就同意生孩子的不多啊，小伙子你有福气。”李大夫说完，朝他俩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