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们也不是毫无准备。回府一个半月了,他一直在等这些人来杀他,今日可终于将他们给等来了!
楚凝抿唇,想坐到窗边掀开帘子看看外面的情形,却被谢玉珩箍着腰不让她动。
没过多时,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轻,马车门被人敲了两下,阿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世子,已经全部解决了。”
谢玉珩这才松开楚凝,推开门,下了马车。
楚凝见谢玉珩下去了,她也跟着要出去看。
“郡主,您还是别去看了吧。”秋容说什么也不肯让楚凝下去,刚才在听世子说杀那个字的时候,她就浑身发冷,阿仁说解决了的意思是,那些人都已经死了么?那现在外面,岂不是全是死人……秋容光想想,就觉得胃口一阵难受。
“没事,我就看看。”楚凝胆子大,活人都不怕,更别说是死人了。只是下了马车,在看到外面的场景时,楚凝还是忍不住偏开了眼,不敢一直盯着瞧。
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十几个人,那些人俱穿着黑衣,脸上蒙着黑色的面巾,一动不动。地上血迹斑斑,和落叶混在一起,一眼望去,可以用上惨烈来形容。
“珩哥哥。”楚凝跨过两个人,走到谢玉珩身边。她这才发现马车外面除了阿仁,还有七八个人站着,他们手中皆提着剑,银色的剑锋被染成了红色,还在滴着血。
谢玉珩握住楚凝的手,朝身后的人吩咐道:“把尸体处理了,记住,要干净。”
“是,世子。”那些人应道,便开始把尸体抗走,剩下两个人将落叶扫成了堆,点火烧了。
“珩哥哥,他们是谁呀?”回到马车上,楚凝好奇地问谢玉珩。怪不得刚才他一点都不担心阿仁,原来是有帮手。
“他们是我的护卫。”这些人自他回到镇南王府后,一直暗中跟着他,一般不会出现,除非他遇到了危险,那些人才会出来。
“那黑衣人呢?”楚凝说着便往外看了一眼,阿仁又开始驾车,地上被血染红的地方铺了一些干柴,而谢玉珩的护卫们,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谢玉珩将从其中一个人身上搜出来的令牌拿出来,楚凝接过看了看,只是一个普通的铁牌,上面有着复杂的花纹,可若是仔细瞧,会发现在那些花纹的正中间,有一个“许”字。
“是许贺言的人?”楚凝惊呼,“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只有我死了,他的目的才能达到。”谢玉珩将令牌收好,面无表情道。
这些黑衣人他能防,是因为曾经他经历过相同的一次刺杀,那次他毫无准备,中了许贺言的圈套,现在回想起那日的情景,他还觉得心有余悸,特别是被当胸穿过的那一剑。
不过幸好,他回来了。
他没有去凉州,而是直接去了京城,许贺言一定想不到。至于京城的那些刺客,他起初以为是许贺言的人,但转念一想应该不是,许贺言就算胆子再大,在没收服镇南军前,绝不可能将手伸到京城。但他与那些人交过手,从武功的路数来说,有些地方居然和先前刺杀他的那批人不谋而合。
这一点,确实让他心存疑虑。可这两者目前还没有联系的地方,他不能妄下断论。
楚凝握紧谢玉珩的手,她一直都不知道,许贺言居然想要珩哥哥的命:“珩哥哥,你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她的神色认真,谢玉珩心里一暖,也不管马车里还有没有其他人了,拉过楚凝,低头就朝她吻去。
谢玉珩吻了她很久,直至楚凝上气不接下气,谢玉珩才放过她。楚凝趴在谢玉珩怀里喘息,谢玉珩牢牢地抱住她,脸贴着她的脸,柔软的唇在她的耳鬓厮磨:“记住你说的话。”
楚凝愣了愣,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自己刚才说的话,她抿唇笑了,杏眼明亮:“我不会忘记的。珩哥哥,我要一辈子都陪着你,永远不和你分开。”
谢玉珩也笑了,察觉到马车另一端的目光,他掩唇,轻咳了一声,视线瞥向门口,秋容和秋颜立刻移开,脸色微红。
方才做的事和说的话,虽然和楚凝成亲后,谢玉珩也没少做,但都是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可是刚才楚凝的那一句话,让他突然把持不住,不想等,也不想忍,就那样吻住了她,要不是她快喘不过气来,他真想吻她到天荒地老。
可现在亲密的话说完了,亲密的事也做完了,谢玉珩才觉得尴尬。
他一尴尬,耳尖就会红,谢玉珩平时在下人面前都很严肃,面对长辈也是一本正经的,很少会有尴尬的时候。然而在楚凝面前,已经不止一次了。
自打发现了谢玉珩这个小秘密,楚凝更加得意了,这可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呢。
楚凝碰碰谢玉珩的耳尖,被他飞快地捉住了手,楚凝哈哈大笑,又换了个手去碰,又被他捉住。谢玉珩沉了声:“凝儿。”
楚凝才不怕他呢,知道谢玉珩不会对自己凶,楚凝挣脱了他的手,双手捧住他的脸颊,手指有意无意地划过他的耳尖,眼睛眯成了一道弯弯的月牙,笑得跟小狐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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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山的别院建在山顶,马车只能行至半山腰,剩下还有两三里的山路需要步行上去。
山上的枫树正是最美艳的季节,红叶似火,漫山遍野都是红火火的一片。
楚凝很少有机会爬山,一开始兴奋地不得了,一直跑在前头,还时不时地转身让谢玉珩等人快些。通往别院的山路只有一条,路是转程请人修过的,很好辨认,谢玉珩不担心楚凝会迷路,她跑得快,他也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着。
只是山路崎岖,又是绵延向上,楚凝一开始用了太多体力,到后面就走不动了,累得坐在地上喘气,双腿又酸又胀。等谢玉珩来到她身边,她还坐在地上不肯起来,反观谢玉珩和阿仁,就连跟在他们身后同样没爬过山的秋容和秋颜,看起来也比楚凝好多了。
“你们怎么都不累呀?”楚凝一边拔着路边的野草,一边委屈道。
谢玉珩顺手把她拉起来:“爬山又不是平常走路,你跑那么快,当然会累了。”
楚凝现在一动都不想动,光抬一下腿就觉得酸得厉害,她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谢玉珩身上,贴着他蹭了蹭:“珩哥哥,我走不动了。”
“嗯,然后呢?”谢玉珩明知故问,双手负在背后,就是不动。
“你背我吧。”楚凝期待地望着他。
红叶山上风景独好,谁都没被来时的事情影响兴致。谢玉珩难得心情好,似笑非笑道:“说句好听的,我考虑一下。”
楚凝接得很快:“珩哥哥你最好了,你不会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的对吧?”
“那可不一定。”
楚凝瞪大眼睛,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惊讶了片刻,嗔他一眼,撇撇嘴道:“哪有你这样的呀。”
“我怎么了?”谢玉珩笑了笑,谁让她刚才在马车上对他动手动脚的,好不容易有机会,他可得好好“教训”她一下,“这样吧,换一个,叫声好听的,我就背你上去。”
“珩哥哥。”楚凝甜甜地喊道。
谢玉珩摇头:“这个不行。”她日日都这么喊,都听腻了。
不行?那还喊什么?
楚凝眼睛转了转,突然想到什么,呼吸一滞。偷偷看一眼阿仁等人,他们倒也自觉,在离他们十步开外的地方自己休息。楚凝咬了咬唇,红着脸,低低地喊了一声“夫君。”
这个称呼她平时一般不叫,只有在某些特定的时候才会被他逼着喊几声,现在脱口而出,脑子里难免出现一些想入非非的画面,让她害臊地不行。
谢玉珩十分受用,嗯了一声,打横抱起她,往山上走。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你们发现了吗→_→
第71章
红叶山上的别院比归霞山的要大多了, 吃了饭, 楚凝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拉着谢玉珩带她到处逛。山上不仅有漫山遍野的枫树,还有许多她认不出的野花, 一簇簇,一堆堆,别提有多美了。后山上有几棵橘子树和枣树,正值果子成熟的季节,一只只拳头大小的橘子挂在枝头,黄澄澄、金灿灿,让楚凝想到了齐王府西苑的那片果林。
楚凝站在一棵橘子树下,仰头看了半天, 寻到了一只看起来最大的橘子,回头朝谢玉珩道:“珩哥哥,我要吃那个!”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 谢玉珩看到了挂在最上方枝头上的那只橘子, 借着旁边的树干, 谢玉珩纵身一跃, 摘下来枝头上的那只橘子,递给楚凝。
楚凝还是第一次看到谢玉珩用武功,顿时看得眼睛都亮了, 双手合十,崇拜道:“哇,珩哥哥, 你好厉害!”
她眼底的崇拜毫不掩饰,谢玉珩被她逗笑了,把橘子塞到她的手里,牵起她的另一只手,笑道:“只是摘个橘子就能让你这么高兴?”
“可不是嘛!”楚凝洋洋得意,仿佛刚才轻易摘到橘子的人是她一般。楚凝顺势抱住谢玉珩的胳膊,摇晃着道,“珩哥哥,我也想学武功,你教我吧。”
“教你?”谢玉珩上上下下打量了她片刻,缓缓摇头,“你现在学已经来不及了。”
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彻底,楚凝一听就不开心了,鼓着嘴,气呼呼地问:“为什么?”
谢玉珩抬手捏了捏她的脸,等她泄了气,才道:“习武是要基础的,你一点基础都没有,光会些招式,有什么用?别人打你一下就痛,怎么还能接下第二招?”
谢玉珩说得倒也不错,不过最重要的是,习武之苦,非常人所能承受,他三岁起习武,起初的几年都是咬牙扛过来的,有多累他明白,所以他不想楚凝也像他一样辛苦。更何况,有他在她身边,就算她不会武功,他也能护她周全。
楚凝是最怕痛了,听他这么说,楚凝顿时垮下脸。想想也是,她从前看那些人打架,都是实打实的搭在身上,光是看着,她就觉得疼,更别说手里拿着刀剑棍棒了。
想到这里,楚凝搓了搓手臂,对谢玉珩道:“那好吧,我不学了。不过珩哥哥,是你不肯教我的哦,以后若是遇到危险,你可不准丢下我一个人跑了!”
她故意叉着腰,气势汹汹。
谢玉珩失笑,他哪里舍得丢下她?好不容易这一世娶到了她,就算豁出命去,他也不会放开她。
“好。”谢玉珩剥了一让瓣橘子,喂到楚凝的嘴里。
橘子酸甜,入口清清凉凉的,楚凝吃着喜欢,让下人找来几个竹篮,带着秋容和秋颜摘了许多,打算带回去慢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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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红叶山上住了两日,楚凝也难得起了两个大早,欣赏了两次日出,等到了第三日,谢玉珩再喊她时,她却怎么也不肯起来了,嚷嚷着没睡饱,要继续睡。
谢玉珩便也没有勉强她,独自起床后替她盖好被子,然后一个人出去了。
屋外,天蒙蒙亮,院子里站着一个人,看到谢玉珩,忙上前行礼:“世子。”
来者正是魏辉。
这几日谢玉珩虽然一直住在红叶山上,但是军中和镇南王府的事情,每日都有人上山向他禀报:“许贺言那里如何?”
魏辉低声道:“不出世子所料,许贺言这几日一反常态,常常早出晚归,不知在忙些什么。属下有几次路过他的营帐,都听到里面有窃窃私语。”
“知道是谁吗?”谢玉珩沉声问。
魏辉摇头。
许贺言很小心,白日不会让人进他的营帐中,只到了晚上,将士们都睡了,他的营帐内依旧亮着。魏辉奉命盯着许贺言,这才多加关注了些。
“继续去盯,他若有什么风吹草动,即刻来告诉我。”谢玉珩吩咐道。
“是,世子。”魏辉说完,转身离开。
他刚走,阿仁就来了,二人在门口打了个照面,错身而过。
“世子,我们的人方才来报,昨夜在山脚下看到了许贺言,他带着几十名士兵,说是来寻人的,一直搜到半山腰,才无功而返。”
谢玉珩早有预料,那些来杀他的人,都过了这么多日了还没回去,许贺言一定沉不住气。魏辉说在营帐内与许贺言交谈的人,多半也与那些人有关。不过他倒是高估了许贺言,擅自带兵出来寻人,若非怕那些人落在他的手里,许贺言怎会兵行险着呢。
“你去准备一下,等凝儿醒了我们就下山,下午我要去趟军营。”
谢玉珩交代完,又去陪楚凝睡了一个时辰。
楚凝睡得满足,醒来时精神也很好,抱着谢玉珩的腰撒娇。想自己过去的二十年,谢玉珩其实并不喜欢和旁人亲近,就算是他的母亲和父王,他也很少和他们有肢体上的接触。也因此镇南王府的下人们都以为,他们的世子性子清冷,不苟言笑。唯独楚凝,在京城第一眼见到她时,他便很喜欢她。无论与她如何亲近,他都享受得很,这是在过去二十年中他从未体会过的亲密。
谢玉珩抱着楚凝道:“下午我要去军营,一会儿我先送你回王府。”
楚凝支起身子看他:“是关于那些刺客的事吗?”
谢玉珩点头,并不瞒她:“许贺言昨夜领兵搜山,什么都没发现。那些人失踪,肯定已经引起了他的怀疑,我打算去见见他,看他什么反应。”
许贺言要杀他,他还要去见许贺言……楚凝抓着谢玉珩的手,担心道:“他会不会故意害你呀……珩哥哥,你带我一起去吧。”
“在军营里,他就算知道是我杀了那些人,他也不敢对我怎么样的。”谢玉珩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有阿仁陪我,我不会有事的。”
想到他那些藏在暗中的护卫,楚凝也不是那么紧张了。她撑着谢玉珩的胸口往上爬了爬,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珩哥哥,记得你答应我的,等皇后娘娘给我生小妹妹的时候,你就要带我回京的,可不许食言。”
“自然不会。”谢玉珩贴着她的唇,轻声呢喃,“我还等着你给我生个孩子呢。”
她……她生……
楚凝脸色蓦地炸红,她一直觉得自己还小,成亲那么久也从未往生孩子的这方面考虑过,但现在珩哥哥既然提了,楚凝犹豫片刻,小声问他:“你……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