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手机响了。
她拿起来瞅了几眼,眼珠子慢慢挪动,半晌,把手机递给闺蜜,面无表情:“你看,分手声明的草稿,可能明天要公开了。”
左伊阳看了几眼眼皮子就狠狠跳了几下,红指甲气得差点要抠碎钟意的手机屏:“可以可以,和平分手,聚少离多这理由差不多就是找你背锅了。为了保住江婊的形象,百分之一万九的可能要牺牲掉你,从公司利益出发,没人会在乎你多委屈——这就是不成立工作室的下场!”
对,钟意没有工作室,她身边的工作人员至今还是公司直接安排的,顶多算一个团队。在明星们人手一个工作室的大环境下,她还落后至今原因也很简单。
——常年剧组搬砖,搬完砖就回家操心爹娘,哪还有时间和精力去成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工作室。更何况,艺人一旦成立工作室,签约公司为了防止艺人羽翼丰满之后解约单飞,一定会一边捧着又一边限制艺人的发展。钟意当初为了拿到更多的资源尽快还债,以不成立工作室的方式来换取公司的信任。
负面效果就是,公司对她的控制效果可以达到最大化。现在这个局面下,再想成立工作室,她这个资产为负的人已经没有那个能力了。
钟意垂头丧气,嘟囔着:“那我是不是死的透透了。”
虽然很多委屈,但是别无办法,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飞快看完这篇与事实情况完全不符的分手声明,然后给经纪人发一个“OK”作为回复,以示她认可了这份声明。
对于经纪人的开解,要她顾全大局云云,她都很听话地全部接受。
而左伊阳能做的就是陪着一起叹气,然后拍拍她的肩表示——放心吧,江婕悦已在黑名单,她会看机会撕的。
剩下来的时间,两人在借酒消愁中度过,钟意干掉一瓶啤酒顺便把自己也轻而易举干翻了。倒下前举着酒瓶许个愿——一愿人渣死绝,二愿世界和平,三愿下辈子能有一张女主脸。
第二天一早,为了正式一点,钟意把头洗了去了趟公司。站在“启明娱乐”招牌面前,她犹豫了一下才迈着她的小粗腿儿走进去。
今天公司有点热闹啊,都没出去拍戏吗?
她在大厅晃了一圈,几个工作人员对她点头打招呼,没有很热情,也没有不热情。她就在茶水间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给助理和经纪人发去信息说自己在公司了。
然而半个小时过去,并没有人当她存在。
Hello,就没有人过来对她说点儿什么吗?过气明星不如孤儿吗?她这么乖不哭不闹不搞事情,吞下一大筐委屈,就没有人来给她发朵小红花吗?
现实结果就是,真的没有人……
更让人感到绝望的是,她的助理小石头来倒是来了,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哭丧着脸说——
“对不起,老大……我妈妈病了,做助理赚不了几个钱,我觉得我该换份儿工作了。以后没那么多时间八卦了,唉,人总要学着成长的。”
“其实我挺替你不值的,零下二十多度下冰窟窿拍戏,吊威亚摔伤,赶进度连续一周睡四小时……流量明星割破手指上热搜,你呢,累死累活换不来几个好资源。”
“公司这么对你,好让人寒心。”
钟意什么多余的也没说,只说了句“谢谢”,然后拍拍她的肩膀:“祝你妈妈早日康复,保持联系。”
小石头抱着她哭了半天,去办离职了。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她在茶水间的窗边坐了不知道多久,慢慢地发起呆,直到有个女人踩着高跟鞋走进来,悠闲地煮杯咖啡,她才回神过来。女人身材高挑,瘦得相当匀称,脸蛋是标准的鹅蛋脸,带着点脱尘的仙气儿。没有镜头的美化,仅仅是自然光线,她看着也非常美丽。
正是公司在捧的江婕悦。
趁煮咖啡的空闲,她朝窗边看了几眼,眨眨大眼睛后收回眼神,回头等着咖啡煮好。期间掏出手机,不知道在跟谁聊天,笑得很甜蜜。
她好像看见钟意了,却又好像没看见。咖啡煮好,她端着咖啡离开,高跟鞋噔噔作响,声音很空。
当初是谁追在她屁股后面喊师姐来着?
钟意压下棒球帽的帽檐,觉得自己好像根本没有来公司的必要。分手声明公司官博已经发了,留言有很多,她的粉,崔茂的粉,还有许多吃瓜群众纷纷发表意见。
有说分手才知道她谈恋爱的,有说理解崔茂的,还有说他俩本来就不合适的。还有一大波吃瓜CP粉@秦深的,纷纷表示秦深的机会来了。
当然,就有人看不下去,说她钟意混成这样早就和秦深不在一个层面了,《暴风家庭》都多少年了,还吃这对童星CP怕不是脑子有问题。
自然而然,又引发了一场互骂。
她转发了这条分手声明,什么文字也没输入。又压了压帽檐,背起包包离开公司。打车回家,路遇一家甜品店,她咽咽口水,让司机就在这里放她下去。
她掂掂干瘪的钱包,咬牙点了一大堆甜食,又开了个小包间,一个人享受美味。吃着吃着,眼泪不争气地落下来。
手机有信息发来。
【秦老狗:“一个人又在胡吃海吃?”】
是啊,她不开心就喜欢吃,压力大也喜欢吃,把自己越吃越胖,活该没戏接,活该没人理。钟意眨眨眼,豆大的眼泪珠子滴在蛋糕上。
她没有回信息,瘪瘪嘴,捧着托盘咬了一大口奶油。
【秦老狗:“又躲起来一个人?”】
她坚持奋斗在干掉甜品的第一线,泪眼朦胧看不清来信。手机叮叮叮响了许多声,等她吃完了一块奶油蛋糕,才看到发来的不是短信,而是微博特别关注的提醒。
居然是秦深转发了她和崔茂的分手声明,并进行了评论。
【秦深V:“和平?”】
这两个字意味深长,在吃瓜网友一连串的疑问后,他很快二次转发评论——
【秦深V:“如果这是和平,眼泪算什么?有些话无法摊开说,但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和气生财,不是不懂,我只知道当没有人为她说话的时候,我应该站出来。”】
底下一串回复——你站出来倒是说清楚啊???
以及——男友力max!所以你机会来了,什么时候在一起???
但是深谙娱乐圈尿性的人都知道,秦深不可能把个中细节拿出来撕,第一难看,第二,何必帮有些人艹热度。大家只要知道,钟意在这段感情里受欺负了,作为“哥哥”秦深看不下去就可以了。
一时间,#秦深内涵钟意分手#的热搜横空出世,把分手原因推向未明。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分手,崔茂方面很久很久没有做出回应,而钟意本人,显示微博在线,却始终一言不发。
千万人前有口不能言,她的委屈急需一个发泄口,这个唯一的发泄口,秦深帮她撕开了。虽然改变不了什么,但他肯说肯表态,就是最强的后盾。
十分钟后,左伊阳的微博也有了动静,她居然在一片震惊中转发了秦深的微博,将本次分手事件又推向了一波高|潮。
【左伊阳V:“算我一个。”】
这条微博随后被秒删。
又过十分钟,她重新另发一条——
【左伊阳V:“我站我家胖娃,不站不是人(亲自下场影响不好,但是,欢迎来撕”。】
疑似刚发消息就被经纪人逮住,勒令删除,随后发生争端,最后左大女神赢回了自己的表态权。
秦深和左伊阳两大准一线的消息发出去很久,崔茂团队安静如鸡一动不敢动。有些事越描越黑,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更何况他们根本不占理,闹大了可不就玩儿完了么。
沉默等于没理撕,吃瓜群众瓜吃得不是很爽,但纷纷愉快地化身侦查小分队开始拿着放大镜找崔茂的问题。
钟意啃着蛋糕,越吃越哭得厉害,圆圆的脸蛋上全是泪水。但是,好像并没有那么难受,也没有那么孤单了。
手机讯息几乎没有停过,她又收到左伊阳的微信——
【左边天空有太阳:“肯定在塞吃的,别吃了月半。”】
她用糊着奶油的手回了个“嗯”,吸吸鼻涕,拨通了老狗的电话。
电话被秒接,对面的男人开口就问了句:“在哭?”
“嗯……”她又吸了吸鼻涕,可怜巴巴地抽泣了一声。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知道吗?”
“嗯,知道。”
“现在气也撒了,该迎接新的一天了。迟早有一天,你会亲自把该得到的尊重正式讨回来。”
“嗯。”用小肥手抹了把眼泪,钟意努力笑了笑,“可是,哥,我有点想你了,能接我回家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胖娃要走的可是一条逆袭之路!
——
女主不是没有自控能力,我相信谁在压力巨大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找一个发泄点。她知道自己是女演员,要保持身材,所以先别急着骂,会减肥的。
第5章
公司最终对钟意的反应并没有很满意,虽然她零反抗,但是有秦深和左伊阳义无反顾趟浑水,让公司陷入尴尬境地,她被迁怒是在所难免的。
不过也没差,顶多从差点被雪藏到正式被雪藏罢了,凄惨到她接下来要上的一部网剧都没有申请到经费宣传。
为了江婕悦,公司是彻底要把她的嘴堵死。都知道江婕悦介入她和崔茂,妥妥的小三,有谁在乎?在利益面前,是可以不讲理的。
剧按期播出,口碑一如既往并不好,脱粉严重,粉丝们捶胸顿足又一次分析起了这锅到底谁背。
【翘起我的小jiojio:“肯定公司啊,胖娃分手明显有内因,连秦深阳妹都看不下去出头了,公司毫无作为,难道还不能说明启明是后妈?!”】
【东东是个小可爱:“新剧半点水花没有,宣传司马。剧已追,演技吊打同剧演员,半点锅都甩不到我胖娃身上。不过,胖娃啊我们商量一下,减肥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
【四棵橘子树:“hello,有人听说江婕悦刚接的戏吗?启明高层脑子里有水吗,明明有好资源,一部都不给钟意,一个路人看不下去。”】
【8798686:“哈哈哈哈,启明在捧江婕悦而已,昨天的采访江都没称钟意师姐,直接说的‘她’,过河拆桥典型。”】
【闻着味儿我就过来了:“胖娃,不如我们换公司吧。”】
钟意当然也想换公司,自从分手声明发出去,公司再也没有给她争取到一个资源,没有广告没有活动,只差明明确确地告诉她——你被雪藏了。
想要打个翻身仗,可惜手脚都被捆住了,要怎么翻。她现在资产为负,幸好只剩八十多万的债没有还,要不然她去爬天台算了。没有钱的她不具备任何本事和公司叫板,只能乖乖表现好,另寻机会。
网络上这波心疼并没有引起多大反响,被别的明星弄出来的话题一压,就没几个人提了,毕竟她的粉丝大部分是路人粉和怀旧粉。
这事儿过去没多少天,可能崔渣良心发现,又或者不甘心就这么得罪了秦深和左伊阳,抱着一颗私下求和的心主动联系了钟意。
钟意那一颗纯纯的少女心已经死在崔茂手里了,曾经她也是有爱情的,现在只想说一句“男人没一个信得过”——除了他爸和秦深。当年她眼瞎的时候竟然喜欢过这个人,不,应该说脑抽的时候。
【崔茂:“你知道,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我谁也不想得罪。”】
【钟意:“所以?柿子我最软,你专捏我?”】
【崔茂:“你一直不肯分手,我承认被逼得说话太过分,对不起。就跟你直说吧,我运气不好,签的公司不给力,不攀着别人爬上去根本冒不出头。你应该很能理解不被公司看好的痛苦,我公司一开始并没有比启明好一点。我现在刚起步,很容易被捏死啊,你哥是真牛逼,上来就怼我,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所以说嘛,追到更好的江婕悦之后立马要把她甩了。像崔茂这样的小鲜肉,颜正型好,舞跳得不错歌也还将就,代表作却没有,全靠买水军撑着,在娱乐圈一抓一大把。人设一旦崩了,事业就崩了。
【崔茂:“不狠一点永远没出路,圈内就这样,每天都上演你死我活。我承诺你,以后有机会一定拉你一把。”】
【钟意:“你现在就可以拉我一把。”】
【钟意:“给钱。”】
【崔茂:“……”】
【钟意:“不是知道我欠一屁股债吗,给钱,两清,保证不会再有人内涵你。反正我现在被雪藏,要不鱼死网破,我截图发微博?”】
最后的结果是钟意成功从崔茂手里“敲诈”到了五十万,给自己的初恋划下一个完美的句号,这一波不亏,可以说是血赚。
一个月后,她顺利进了剧组,是之前确定好的一部小成本电影。她的片酬不高,拍完之后拿到片酬和公司三七分,顺利还了剩下的债务,手上只剩一点点余钱。
还完最后一笔债的当天,钟意在家煮起火锅,买了许多爸爸爱吃的大虾,妈妈爱吃的三文鱼。从此,他们告别一日三餐两顿面,水果营养靠秦深的日子,生活回到正常轨道,等她再赚点钱打算给爸爸换个更方便的轮椅。
可惜启明并没有很想让她赚钱,这之后很久很久,她多次询问自己的经纪人,却始终没有被安排上工作。
好在她还有朋友,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左伊阳竟然向她砸来了一个剧本。
【左边天空有太阳:“虽然也是个可爱型的瓜皮女主角色,但是制作团队很好,导演不要花瓶要演技。我的片酬他又嫌太高了,于是在我表示如果女主定你我愿意打个酱油之后,导演答应可以考虑,但是希望你能减减肥。另外,同时还有一个女演员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如果你把片酬压下去,我觉得能抢下来。”】
【钟意小可爱:“零片酬我都没问题啊!”】
【左边天空有太阳:“我把联系方式给你,你自己和他们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