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缺德多年[年代]——张大姑娘
时间:2019-04-26 11:21:50

  “你还别不信,这内院里的冯大爷,肯定认得我,我祖上开着的是烧饼铺子,也是个生意人。”
  彭丽丽皱了皱眉头,这话怎么就话里有话呢,云里雾里的,“您等等,您是说你祖上是开烧饼铺子的,这南屋还是您爸爸买下来的。您跟蔡如意是什么关系啊?”
  何明泽就不说了,“您算是问着点上了,我啊,是蔡如意的丈夫,这就是我家。”
  “不是,您不是死了吗?这蔡如意,她是个寡妇啊?”
  彭丽丽就闹不明白了,指着蔡如意的屋子,就是个寡妇,这么多年了,就一个人带着孩子。
  何明泽就是脑子再傻,他也不会说自己当年那点破烂事,还是那个说辞,“没有啊,都是误会,我这些年去东北投奔亲戚了,找个发财的好法子,这不是才回来吗?”
  “那蔡如意怎么就说你死了呢?”
  “没这回事,是生我气呢,不愿意我走,说的气话。”
  彭丽丽打量着何明泽,不像是个有钱人,她蛮高兴的,再问一句,“你真的是蔡如意丈夫啊?她现在在医院,敢不敢跟我去。”
  何明泽来了,找的就是蔡如意,“这怎么就不敢呢,去就去。”
  彭丽丽这缺大德的,竟然看热闹不嫌事大,带着何明泽就去医院。
  冯大爷笑眯眯的,蔡如意在那里收拾东西,“我昨晚上用了新药,我寻思着之前是我们的药不好,还是进口的好,用了后半夜的时候就退烧了,一会儿就起来要吃的要喝的。给什么吃什么,给什么喝什么,我心里这个痛快啊。”
  一直没睡,早上的时候又看了看,没反复,蔡如意黑眼圈一圈一圈的,头发也乱乱的,都起了毛了,脸也不见得洗了,但是冯大爷看着这精神头可真好,有说有笑的,身上就是有个爽利劲头,甭管遇上什么事情,都不算是个事儿。
  自己就能抗,不指望着别人,“您哪,昨天还劝我看看是不是招惹了脏东西,我说实话,劝您一句,您听了别生气。”
  “您说。”
  蔡如意就说了,“都新时代了,您那些东西啊,未必管用了,不是您本事不行,是说不定这脏东西也进入了新时代,进化了,老一套的法子啊,拿他没辙。”
  “以后有病啊,该去医院的就去医院,省的耽误了病情,您可不带生气的。”
  蔡如意不想说这话,说了得罪人,人家冯大爷是一片的好心,她懂。
  可是她也得劝劝冯大爷,该是时候去找个正儿八经的营生做了,这老一套的东西,不吃香了,用不上了。
  以前冯大爷有钱,有人找着去看看风水什么的,但是现在没人了,冯大爷越来越困苦,蔡如意看不下去,多说了几句。
  冯大爷一点也不生气,觉得这才是个女人,考虑的周全,说的话是过日子的那种话,前些年,他大舅妈给介绍的女的,都是没经过事儿的,生瓜一样,他是真的不合适。
  “我寻思着是这么回事,我啊,也打算出去找个工作了,但是您看看我这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谁愿意用我啊?这累一点苦一点的,我也干不了不是。”
  蔡如意想想也是,现在工人抢手,大家都愿意去做工,冯大爷前半辈子就靠着嘴皮子上下动一动吃饭,别的一概用不上,现在到了用的时候了,可是这不来劲。
  “您这边借一步说话。”
  “什么事儿,您言语。”
  冯大爷寻思着要避讳着成成,拉着蔡如意出来说,刚一开口,就看见走廊那头彭丽丽带着何明泽来了。
  “您瞧,我不用说了,何明泽回来了,说自己没死。去了东北投奔亲戚去了。”
  说完去看蔡如意的脸色,一点也不惊讶,就知道这当年肯定是没死,蔡如意到底是为什么非要说何明泽死了呢?
  蔡如意当初能说死了,那就只当是人死了,活着的人她不认,死了的,她还能认一认那个牌位。
  “冯大爷,麻烦您一件事,孩子都好了,医院里闹腾,您带着孩子们先回去。”
  “你不碍事?我看这何明泽肚子里面有鬼呢?”
  蔡如意摆摆手,“您走,赶紧的走。”
  冯大爷就赶紧的,进去抱起来顶顶,肩膀上背着包袱,一手牵着成成就走。
  看着何明泽还在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去找,他让顶顶挡住脸,跟何明泽擦肩而过,就这样,何明泽都没认出来自己的亲儿子。
  蔡如意就坐在病房里面等着呢,何明泽一看到他,门直接就推开进来,蔡如意心里面冷笑,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人味都没有,出生一样。
  “您哪位?找谁啊?知不知道要敲门。”
  “蔡如意,你在这里端着什么架子呢,睁大了眼睛,好好看看我是谁,我是何明泽,你丈夫。”
  “您开哪门子的国际玩笑,又不是唱戏的,我丈夫早就死了,这都多少年了,您哪里冒出来的?”
  何明泽早就想好了,街里街坊的大家都认得的,顶多就是蔡如意这死娘们找事,要死要活的给打骂一顿。
  这些他都打算挨着了,他回来是有事情要干的,在东北做了点小生意,他还算是有点小聪明。
  去东北发现那里的特产好,尤其是木耳什么的,小碗木耳,又厚实又落胃,这么好吃的,一般的在北京买不着。
  还有那些东北的大红肠,还有泡菜这些,都没得卖,算是个新鲜,干货他觉得好,小吃也觉得好。
  觉得应该倒买倒卖了,来这边联系一下这边的国营供销社什么的,他们给运输过来多好。
  他就是想着中间捞一笔,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
  但是他这边落脚,没房子啊,就想起来了蔡如意,那房子是他爸爸的,凭什么给蔡如意啊,他才是主人。
  但是没想到蔡如意这女人这么恶毒,竟然说他死了,“蔡如意,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死没死你难道不知道啊?”
  “不好意思,您哪位,我还有事,不跟您说了,您要是再来纠缠,我喊警察来。”
  边上彭丽丽看着就纳闷了,“不是,你们俩怎么回事,我怎么就听不明白了呢,肯定有人说谎了。”
  她挑着眉毛,不说话蔡如意还想不起来她,一说话,蔡如意这肚子里面怎么就一肚子火气呢。
  “彭丽丽,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们顶顶给你弄成这样子,我还没来得及跟你算账呢,你还带着这么个骗子来,还说是我丈夫,我丈夫都死了多少年了,你是不是埋汰我,我守寡容易吗?”
  “不是,大妹子,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怪我,就怪那个骗子呢。”
  何明泽心里暗骂狡诈,“你说不是就不是了,这还有不得你,我户口还在手里呢,跟派出所对一对就是了。”
  蔡如意当初能说他死了,就能想到有今天,她都想好了,“我丈夫死的时候我伤心,家里的一应物件,我全部给陪葬了,你别不是给全挖出来了。”
  “哟,还真是,瞅瞅,这户口薄在里面,衣服鞋子,还有那个吊坠儿,我公公那时候给买的。我估摸着,也在您那里。”
  何明泽想也不想就接话茬子,“可不是,就在我这里啊,不在我这里,还在谁那里啊?”
  彭丽丽心想,还真的是个骗子,还是个挖坟的骗子,合计着当年只怕是蔡如意前脚给埋了,这人后脚就给挖出来了。
  “我打死你,你个缺德玩意,竟然去干绝户的活儿,一辈子不得好死啊。”
  拎起包来就给何明泽来了几下子,她是气的,这下子好了,蔡如意估计更恨她了,她不怕蔡如意,可是她怕何老师知道了,又要给她说一顿。
  何明泽就没想到,这彭丽丽竟然动手了,刚才还好好的,一口一个大兄弟,翻脸不认人。
  “你别打了,别打了,我还手了。”
  蔡如意瞅着有空子,上去给何明泽踩了两脚,专门去踢他的小腿梁子,疼的何明泽直吸气,在那里哆哆嗦嗦的站不住。
  彭丽丽这人,你不去惹她她都要刺你几下,这会觉得何明泽骗她,她就更能下得去手了。
  蔡如意眼看着何明泽眼睛都红了,只怕是要发飙了,她们俩肯定吃亏,拉着彭丽丽就跑,“赶紧的,走了。”
  跑出去好一段时间,彭丽丽还不高兴呢,“别让我看见他,我打死他,一包耗子药毒死他。”
  “什么玩意儿,你说你们当家的多可怜,刚埋进去就让人给挖出来了,这要是我们家老何啊,我都心疼死了。”
  这个腻歪劲头啊,蔡如意忍着笑,心想平日里也没见你这么心疼你们家老何,合着要是让人挖了坟了,你才心疼?
  “你要是真心疼何老师,就给人家好好做饭,见天的出去买着吃。”
  彭丽丽举着小镜子,翻了个白眼,眉梢又起来了,对着蔡如意又是那二百五的太太样,“你管不着,我们家老何心疼我,不想让我起来那么早。”
  扭着腰就走了,卡卡卡的,蔡如意笑笑,打了何明泽一顿她心里舒坦,看着彭丽丽也顺眼很多。
  张顶顶趴在床上,她现在能趴着了,软趴趴的,因为发烧浑身的皮疼,一碰到就疼,这是给烧的。
  鼻子一动一动的,成成在那里端着一盆子热水,给她洗手洗脸,从家里拿了她的小毛巾来的,这毛巾,擦手擦脸都用这一个。
  “等一会就好了,我们盖起来煮一会,一人一大碗。”
  这是疙瘩汤,冯大爷就会做这个,那面疙瘩,真的是大,跟枣儿一样,张顶顶喝惯了蔡如意的手艺,有点嫌弃。
  但是有葱花有油水,香喷喷的,她饿了。
  她就趴在那里琢磨着这件事情,你说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冯大爷急匆匆的带着孩子回来,她可以一点不傻,知道蔡如意遇上事情了。
  “好嘞,吃,成成你先吃,我给顶顶吃。”
  张顶顶表示不用,自己爬起来坐着,靠着墙,拿着勺子稳稳的在炕桌子上吃饭呢。
  “嘿,瞧瞧,这丫头就是机灵,自己吃饭了。”
  成成插了一句,“大爷,您不是会看相吗?给我妹妹看看呗。”
  “不看,这才多大一点,小孩子别信这个,信自己,没看你妈都不相信吗?”
  成成就笑笑,他笑起来的时候很少,但是老不是什么好笑一样。
  阴沉沉的像是奸笑,眼睛立马就能成了三角形的,笑的偏偏还格外的客气,显得格外的虚伪。
  就有的人天生恶相一样,笑起来的时候都觉得不像是个好人,但是,偏偏还有一颗向善的心,觉得自己一定要笑的和善。
  成成小时候那是真的不高兴,真的阴沉,大了懂事了,觉得人活着得善于打扮自己,给大家造成一个良好的印象,没事的时候就对着镜子练习表情呢。
  张顶顶有时候冷不丁的看见了,浑身起来鸡皮疙瘩。
  联系了一个月了,张顶顶算是看出来了,这大哥啊,是个狠角色,不是一般人,以后啊,敬奉着点。
  能对着镜子,一开始笑的跟个恶鬼一样,到现在半成熟状态下,跟个小僵尸一般,不容易啊,她琢磨着,用不了半年,就伪装成功了,笑起来就跟弥勒佛一样。
  “顶顶,你要好好吃饭,乖。”
  张顶顶就拿着勺子继续吃,走神了也不行,吃饭成成都要管着的,他兄长的架子端的很足。
  “成成,我听说你养着蛐蛐呢?”
  成成就从胸口那里掏出来,“冯大爷,您识货,给我看看,我这一只怎么样呢?”
  他坐在马扎上,那马扎木头的,瘦瘦小小的一块木头,他就坐的四平八稳。
  冯九龄瞧了一眼,“小子,不好好念书,净捣鼓这些东西是不是啊?”
  “不是,您给看看我养的好不好?”
  “真好,谁教你的本事啊?”
  “我自己琢磨的。”
  成成松了一口气,他这个,是打算卖钱的,这地方爱蛐蛐儿,学堂里面的孩子,大多都是带这个笑的蛐蛐瓶子,给揣到胸口里去上学。
  人也得给蛐蛐取暖不是,其余的都不用管了,蛐蛐就在那里睡觉呢,这是通人气的,要是有那个别不通人气的,课堂上就开始叫。
  一声一声的,这课就别上了,一窝子的孩子全疯了,少不了老师让出去站着了。
  晚半晌儿的时候,听着叫一声,脆生生的,张着翅膀蹦跶几下,你这心里就舒坦了。
  成成不懂大家为什么爱这个,你别看他整日里揣着,但是还真的不爱这一口,他就是为了换钱的。
  冯大爷看着这蛐蛐儿,是红嘴红翅膀,“你这个叫什么名儿?”
  他早些年也玩过这个,一下子卡年龄手痒痒,就想着□□一下,就是手里面没有趁手的东西。
  “您瞧它通体红郁郁的,就叫红日。”
  “这名字好,红日红日,这可了不得,这铁定是无敌将军了。”
  蔡如意没回家,先去警察局了,“是这样的,我有个事情不明白,我丈夫死了好多年了,我这些年一直没合适的,就没结婚。”
  “一个人带着孩子过活,先前有个烧饼店,现在成了工人,我就是再来跟您确认一下,我这还能不能再婚了?”
  和平里警察局里都知道这事情,当年实在是可怜,刚生了孩子,丈夫表姐就一起死了。
  蔡如意当初就来申报死亡了,“您就放心,这都申报死亡多少年了,您前头的婚姻关系都不存在了,自动解除了,就是您前夫还活着,又回来了,这也不算数了。”
  蔡如意要的就是这句话,“哎哟,那我就放心了,我这还想着慢慢找呢,总得给孩子找个爸爸不是?”
  “您说的在理,这都什么时候了,不兴守寡的那一套了,街道上也要多使使劲,看看给你物色一个。”
  蔡如意其实不是为了二婚的,她就是来试探一下,要是何明泽这死鬼真的想继续过日子,那可怎么办?
  听着警察说了,她就放心了,打定主意了,打死不承认。
  晚上的时候,特别去谢过了冯大爷,“多亏了您来跟我说,不然我就让人给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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