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来蔡如意就恨得咬牙切齿的，就是何明泽那王八蛋干的。
“这东西一开始是好好的，来的也快，就是东北有个毛病，大雪的时候东西就送不来，我们客人吃上口了，闹着要吃，据说大领导都吃着好呢，结果没东西。”
“经理打电话催了，那边说是价格贵一点，贵在运费上，他们那边人亲自给带过来，这裉节上，能不答应吗？”
“人家说是那边要现钱，不然乡亲们不答应，经理就给打钱过去了，结果出事了。”
蔡如意精神一振，大冷天的心窝子一暖啊，“出什么事儿了？”
“也是倒霉催的，那送货的人，开着车不知道怎么地，给掉到雪窟窿里面去了，过好几天才给人发现，您也知道，那地儿人猫冬，轻易不出门的，人没了，这货也白搭了。”
蔡如意没想到有这么一出，自己洗菜，洗着洗着就笑了，心想要是何明泽才好呢，要是真的是何明泽，那她原话奉还，一句活该送给他。
她记恨着何明泽呢，没道理是看着他死了，自己还不高兴的，她比什么都高兴，大仇得报，比什么都快意。
宋姐还没说完呢，“那边钱给了一大半了，人没了也不能怪我们不是，结果那边来人了，说是要我们赔偿，要不是我们给催着要货，人不至于就这么没了，不仅要赔人，还要我们把剩下的货款给了。”
说到这里，宋姐也气的不行，甩了甩芹菜叶子上面的水，“您说说，有没有这样豪横不讲理的，这合计着是我们逼着做买卖的，明明是银货两讫的事儿，闹成这样子，见天的来说，专挑着人多的时候来，瞧着，晌午头就来了。”
“那经理是个什么意思啊？这事儿应该不能是人家要什么就给什么。”
“谁说不是呢，咱们经理厉害着呢吗，报警了，跟警察局那边打好了招呼，今儿就等着他来了，就怕他不来，来了就没有好果子吃。”
指了指大厅外面喝茶的那个，就是便衣的警察，“就没这么混蛋的，你说你要赔偿，咱们好声好气私底下商量不行啊？结果狮子大开口，经理没答应，这人就开始闹腾。”
“他要多少钱啊？”
这数目宋姐都不好意思说，笑了笑，“说出来吓死人，原以为你那药费就怪吓人了，这人更没谱，开口就是一万。”
第38章 三更
话说着呢, 外面又开始了, 吵吵闹闹的不像是样子, 蔡如意借着上厕所的功夫，瞧了一眼，又欢喜又生气，这何明泽还真的是命大了, 不然的话，死的就合该是他才对，祸害遗千年。
呸了一声，就见那警察起身了，扭着何明泽就走了, 经理跟着一起去了。
蔡如意抚手称快, “活该。”
何明泽是怎么回事呢？
他这个人特别贪心, 也特别心狠，而且全是馊主意。
这边的事情是他牵线负责的, 经理要货, 他背着乡亲们要了一部分货款钱, 自己个私底下昧下来了, 只对着乡亲们扯谎，“这大城市人做事情就是心眼多，心眼不好使，一定要先给东西，才给钱，而且价格也给我们压低了, 不是以前那个价格了。”
这一手玩的贱死了，两头那钱赚差价，你要是个正儿八经的商人也就算了，可是你是客串的，一开始的初衷就是给乡亲们谋福利的，乡亲们对你有恩啊。
想的倒是挺美的，结果没想到车翻了，人也没了，本来乡亲们就对着他有意见，可是农村人本分，卖给谁不是卖，多一分钱也是好的，只有何明泽收，那就只能给何明泽。
隐约觉得他也跟以前不一样，耍鬼了，要知道当初可是大家凑路费，让他去北京找路子的。
这下子人没了，何明泽就站起来了，“我去要钱，你们等着，就是路费不凑手。”
好家伙，人家又给凑了路费，等着他去把货款还有人的安葬费要回来。
大家谁也不知道他已经拿了一部分货款了。
这人做事很恶毒了，他一手的好算盘，这要是能要一点，就算一点，拿回去象征性的给一点安葬费就是了，货款他是一毛钱都不会给的。
要不到也没损失，人家给出的路费，他还有一部分货款，怎么着都不亏。
恶心人专门干的恶心事，他年纪越大，越来越不着调，家里三个闺女了，许艳丽又生了一个闺女，你说气人不气人。
他倒是想要儿子，可是没有，那也没辙，但是三个闺女吃饭，光靠种地不行的，而且他觉得没儿子养老，得攒钱才行，越来越贪心。
警察局一问，他还横呢，“我兄弟都死了，一帮相亲等着呢，来要安葬费怎么了，那么大一个人就没了，家里的顶梁柱，上有老，下有小的，您这哪儿说理去。”
警察看惯了这些，瞧着桌子，“人家饭店这么多口子，你专门捡着饭点去，不想想人家怎么营业，专门干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我这不是着急啊，我跟他们经理谈了，经理就不搭理我，我这不是没辙了，我乡下来的，不能这么欺负人是，这都什么年头了，新社会新气象了。”
何明泽还一肚子的苦水呢，“我来这一趟，都是乡亲们凑钱来的，我来这一趟，是真的不容易啊，您就看着我们可怜，也要给我们说句话。”
警察在那里梳理了一下，下班了，何明泽是暂时吃窝头了，事情还没解决，得等着商量出个结果来。
这事情和解是最好的，对着经理说，“你看看，多少给点丧葬费就算了，毕竟是出了人命。”
经理也不乐意，“这事儿不能这么完，我还得给我们的货款要回来呢，没这样的，东西没有了，钱也不能给。”
这样的经济纠纷，警察是真的不在行，不专业，这货款何明泽打死了不给。
“没戏，你给我把剩下的货款补齐了才好，而且这丧葬费也要给。”
不讲理的，就这么混蛋，经理横眉冷对，“你真以为我是吓大的啊，给我等着。”
警察管不了，要打官司，去法院解决，结果何明泽这死鬼，见着人家软硬不吃，连夜就跑了，回东北去了。
货款不多，经理就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就没有这样的。
“我觉得事情这么办不好，你说万一让大家知道了，岂不是要了我们的命啊，而且现在钱没要回来，大家都有意见。”
何明泽端着牛眼杯，小小的抿一口，再去吃两颗花生米，快活的跟神仙一样，“别说了，不能给我说漏嘴了，不然我跟你没完，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我都跟大家说好了，这钱就是没要回来，一分钱都没有。”
“还发现，谁能发现啊？这事情就我俩知道，让那穷乡巴佬去找，北京都没去过，谁知道在哪里啊？”
大老远的，乡亲们就是想去核实一下，也没那个能耐，没出过远门的人，你让他出去他都害怕，一辈子县城都不一定去过，牢牢的固定在土地上。
乡亲们的货没了，那是打水漂了，人家死了的苦主家里，白白的没了个顶梁柱，也是何明泽造的孽。
许艳丽还是有点担心，但是想想确实就是这么回事，“是呢，这片就你有这个本事，别人出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到底是大城市的人。”
何明泽很受用，“你们娘几个，一人去扯一身新衣服，家里也有钱了，给姑娘们好好的教育好了，到时候给我找个好人家，女婿一起孝敬我多好。”
“是呢，再过几年，大妮就到年纪订婚了，我们得好好看看，你路子多，我看着，还是城市里面好，能不能到时候让我们大妮给嫁到大城市里面去了，这样才算是福气呢。”
何明泽就不爱听这话，“农村就很好，要吃的有吃的，也不受气，大城市里面，人你也不是不知道，说句话都拐着弯的骂你，不痛快。”
但是心里面琢磨着，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大城市里面，日子好过不少。城市户口吃的是供应粮，其余的什么都发，就跟白捡来的一样，生活也体面。
但是经过这么一件事，乡亲们算是看透了何明泽，不管你怎么样，白白的拿着大家的钱折腾，他要是态度好好的，要不回来钱就算了，可是他态度还蛮横，话里话外谁有本事谁去。
人缘是不咋地，加上这么多年为人比较吝啬，大家都远着点了。
第39章 四更
这天彭丽丽对着蔡如意家里养的鸡是看了又看, 只觉得很是威武, 公鸡个个都是好样的。
贵儿回来看见了, 只觉得忧心忡忡，煮了一个鸡蛋，拿着去给顶顶吃，“好吃吗？”
“您说呢？”
张顶顶慢吞吞的剥皮, 觉得鸡蛋还能不好吃。
好吃就行，“哥哥拜托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帮忙？”
“有话您就直说，见外不是？”
张顶顶因为吃人嘴软，所以答应的很痛快。
“我们都不在家里, 只有你在家, 你给我看着点我们门口那两笼子鸡, 别让人抓了去。”
张顶顶目光如炬，“谁要偷, 你跟我说, 我给你想办法。你也知道, 我是一等一的好心眼, 一等一的顶用。”
贵儿忍着笑，心想也是一等一的淘气，给拉到一边，“我下午放学，见着何老师家里的一直盯着那鸡看，只怕是公鸡打鸣, 吵到她了，她一个气不顺，给我抓了去。我妈是要哭的，就指望着鸡蛋换点盐油呢。”
原来如此，不过张顶顶估摸着彭丽丽干不出这样的事情来，但是万一来个人来疯呢，“可不就是，我留神就是了，不过你们家鸡不都是盖着黑布的，等着走的时候才掀起来。”
“可是备不住有时候也叫几声，而且味道也不好闻。辛苦你了，哥哥在这里给你道谢。”
“不值当，不值当的，不过，要是能买点糖稀做点糖葫芦吃就好了。”
得，贵儿是个聪明人，拿着四个鸡蛋，去食品站换回来两勺子白糖，加了许多水，成成有去找出来年前的山楂来，都有点脱水了。
张顶顶刚要嫌弃不圆润，就听见成成说了一句，“要说现在的小孩儿也能挣钱了，灭老鼠呢，六条老鼠尾巴换牙膏呢，李洋车家里的二闺女，跟顶顶差不多大的，愣是换了两盒子。”
张顶顶略心虚，她在家里不事生产，只知道逞英雄好汉，属于混吃等死那一类，长大了也不打算好好学习，也不想着工作挣钱，享乐主义到极致。
跟李洋车家的闺女一比，显得格外的不够看，而且李洋车家里的闺女李小车还长得好看，白白嫩嫩的，配上一身红棉袄，只显得跟福娃娃一样。
只让人觉得吃的不多，长得还好，她就不一样了，张顶顶对镜自看了许久，只觉得自己长得稍微有点不尽人意，各方面的不尽如人意。
关键是，她吃的还挺多的，专门吃好的，“那什么，淑女不能这么干。”
成成点点头，“的确了，这很不淑女，跟我们顶顶一样的才行。”
话里几多真意，也就自己知道了。
贵儿就跟没听见一样，只削了树枝子，尖尖的两头颇为极致，又去讲皱巴巴的山里红穿上。
在稀得都不拉丝的糖水里面滚一圈，这就可以了，糖太少了，没法子，只能这么吃。
张顶顶最会馋哭隔壁的小孩子了，又惯爱招惹孩子，让贵儿给串了顶大的一只，拿着都摇摇欲坠的，偏偏就不怕冷一样，坐在院子门口吃。
一条胡同的孩子都看见了，围着她身边，也有李洋车家里的闺女李小车。
“顶顶，你哥给你做的啊？”
张顶顶含蓄的点点头，直接一口咬上去，“我其实不爱吃这玩意，但是这山里红，再不吃就坏了，只得拿出这么吃。”
旁边的孩子都咽口水了，眼巴巴的看着，有人就大胆的提议，“顶顶，这个吃多了要坏牙的，我们帮着你解决。”
张顶顶自来觉得是个好人，便一人一个分了，唯独没有给李洋车的女儿。
李小车都哭了，蔡如意恰好看见了，“哎呦。怎么了这是，风这么大还哭，脸上都皴皮了。”
弯着腰给擦擦眼泪，她对着孩子们都好，从来没有欺负的。
李小车可算是找对人了，“是顶顶，不给我吃糖葫芦，大家都有。”
“嘿，这孩子，我回家收拾她去，走，我回家给你拿去，铁定是她哥给弄得呢，指定还有，不兴哭的了啊。”
李小车就收声了，自己擦擦眼泪，张顶顶瞧着蔡如意来了，早就跑到家里面去了，小马扎都忘记拿回来了，只当做没有发生的样子一般，去看成成写作业去了。
蔡如意回来，看着桌子上的，给拿了一串大的，“拿去吃。”
李小车看了一眼张顶顶，笑了笑就跑了，很得意。
张顶顶这是记恨着成成拿着李小车举例子呢，心想刚才她哭的样子，还没我一半的好看呢。
这人就是心里不平衡，也就是拿着人家哭的样子跟自己笑的样子比一比了。
“顶顶，你为什么不给人家李小车啊？”
“就不给。”
“你这孩子，一时一会变脸，昨儿不是还跟人家玩的好呢，今天就不是好朋友了。”
张顶顶说起来这件事情，就总有一大堆的感慨跟感伤，她小小人家叹口气，略带着一点沉郁，“对，我没有好朋友，我一直就没有好朋友。”
真可怜，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强调这一点，多可怜啊。
蔡如意收声了，惹不起，成成心想又来了，这就不能说一句，说一句总有千万种苦恼等着你呢。
张顶顶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得意的一扭头，这就叫胜利。
“我说，你看看人家满院子里的孩子，你就不着急啊？”
彭丽丽对着何老师发脾气，她昨儿娘家妈来了，拉着闺女的手只说是命苦，“你得要孩子了，怎么就一直没动静呢，急死个人了，再不生，你就生不出来了。”
“妈，我也着急啊，可是着急没什么用，这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事情，去医院看了，没毛病，这药也都吃到位了，看命。”
急的娘家妈拍她，“可不能灰心丧气了，我这里有个偏方，你给照着吃，可别不相信，这可是老东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