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缺德多年[年代]——张大姑娘
时间:2019-04-26 11:21:50

  作者有话要说:  这样的丈夫羡慕,羡慕,舔屏。
 
 
第111章 我不知道的过往
  周一平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要来东北的, 一辈子都不会的。
  他曾经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愿意为了她改变自己整个人生, 喜欢到可以放弃一切从头开始, 喜欢到因为喜欢她, 可以接受世界上最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还是没有好结果,他到现在都没有觉得很释怀,他去结婚, 结婚第二年老婆就去世了, 孩子也没有, 就一直单着。
  几年的时间,他已经站在了一个很高的山坡上了, 不是当初跟成成站在一个起跑线上的人了。
  可是他依然不能想起来成成, 一想起来, 就觉得自己心里面跟盛满了玻璃碴子一样,你不拿出来,硌得慌,可是要是拿出来, 就要划伤你自己的心口。
  很难过, 他一直在北京,想着也许有一天, 会有人回到北京来,毕竟你曾经是那么的爱奢华,爱这个城市,说过最爱这个城市的烟火, 爱这个城市的绿树红花,爱那一座紫禁城,当然会回来的。
  所以即使有很多次机会外调,去基层履职高升,由于最后一片地区的资源极度丰富,无数人涌到东北,在这片富饶的土地上吃白米饭,当工人。
  这里是希望的地方,发展前景特别的好,成成当初做出来的选择,现在已经验证出来了,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同期的里面,他跟周一平是同一个层次的,他是人才,是专家,专业能力水平高,人家是去过□□受过接见的人。
  周一平的职位,跟成成是一样的,成成是荣誉比较多,但是当初两个人,起点不一样。
  周一平是多高的起点啊,家里面给的帮助太多了,成成是可以说是孤注一掷,跑到这边来,白手起家的,他更多的是不容易,不能靠自己。
  他什么都没有带,太着急了,路上看到有孩子在放鞭炮,才觉得是过年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孩子了。
  拿着手里面的地址找过来,他不想来的,可是家里老太太不好了,人年纪大了,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老年人承认错误,已经跟年轻人不一样了,越是轻描淡写的一句,其实越是放在心里面。
  她躺在那里,看着窗外下雪的时候,睁开眼睛来,一瞬间闪现过泪花,突然就对着周一平爸爸问了一句,“顶顶回来了吗?”
  大家没有反应过来,她也就不再提了,她是记错了,人糊涂了。
  医生说不好,年前就在住院了,现在还在医院,年三十的晚上,老太太突然就喊周一平,“你以后的人生,我不会去参与的,只要你不是傻子,我跟你爸爸能做的都做到了,不会对你有任何的帮助了。”
  “在我看来,你其实还可以。我不觉得一辈子会有什么事情去麻烦你,我一直这么认为的。”
  “可是我不知道明天会有什么去等待我,突然发现还有一些身后事需要你来帮我处理一下。”
  她很是平静了,自己能做起来,换好了衣服坐在靠窗的小茶几那里,深红色的实木家具被阳光笼罩着,已经显得佝偻的身体,依然旗袍在身。
  一点褶子也不存在,她的一辈子,一举一动,合乎大家闺秀,不曾忘记过一时一刻。
  红绒布的袖子划过小几上的红色漆雕,她自己是充满了回忆的,打开来给周一平看,拿起来一个百岁锁,“我出生的时候,这是祖父送给我的,我祖父当时是内造出身,因为我是长女,极为看重,听闻湘西银器提纯锻造极为精湛,特意请人去湘西打造,取国库银百两,最后打了这个长命百岁锁。”
  周一平坐在小几的一边,看着闪闪发光,他觉得很难过,这上面不是传统的祥云吉祥如意这些,是一只凤凰,老人家送给嫡长女凤凰展翅,其中厚望可见一般。
  “我两岁习字,三岁便可临摹簪花小楷,五岁时便熟读经义八股,这只象牙笔,是我开蒙时老师所赠,当时鸿儒刘老先生,满腹经纶,著作等身,经史子集无一不通,后随梁先生做事,终于潮汕老家。”
  那是一只小小的象牙笔,纤细如玉,莹莹微光,笔尖毛发如毫,丝丝清楚,即便是这么多年了,依旧是不同寻常。
  她说到这里笑了笑,看了一眼周一平,她有很多话要说,她所受过的教育,所受到的培养,现在的人都想象不到了。
  “我及笄那年,家道中落,不少旗人东奔西跑,器物多已变卖,我们守着一屋子的古董字画,吃的却是陈米稀粥。我父亲过意不去,拿着最喜欢的玉扳指,千里迢迢去南边,跟顾先生换回来一把紫砂壶,供我研究茶道之术。”
  这些话,周一平只能沉默的听着,他不知道这些,从来也没见过这把紫砂壶,更何况是这些东西一件件的来历。
  但是依然觉得肃然可敬,时代不一样了,总有些人不是跟不上时代的进步,而是抛弃了时代。
  是的,他用了抛弃这个词语来形容,这些东西,一件件的,陪伴了一个女孩的一生,从出生一直到死亡。
  他跟张顶顶一样,就一直不理解这个老太太,哪怕是自己的奶奶,总觉得她活的很拘束,很累,一层层的规矩,一层层的考虑。
  可是,有的女人就是要一辈子穿着旗袍的,一辈子要跟个钻石一样,放在有灯光的地方,让她闪耀,去发光。
  而不是随意的躺在沙发上,蹲坐在马桶上痛哭,去追着莫名其妙的爱情。
  她生出来的儿子,现在位居高位,即使在浩荡的时代潮流里面,也没有人去拉他。
  她的孙子周一平,放眼看去,大院里面的佼佼者,提起来要竖起来大拇指的人。
  所以,周一平来了,他跟自己说,对,张顶顶是自己的妹妹。
  “您好,是”
  他站在门外,曲着手指敲门,抬头的瞬间,话就说不出来了。
  这么多年了,有的人真的一点都没有变,还是原来的样子,时光总是有所偏爱的。
  张顶顶一下子就愣住,已婚妇女对于人生的思考,总是偏向于很奇异的轨道,“是你啊,来拜年吗?”
  周一平看着她的红毛衣,再看看她腿边的胖孩子,笑着点点头,“是,给你们拜年的。”
  张顶顶想要说什么,结果皮皮特别调皮了,成成这个抠鬼怕儿子由于说话不利索,要不到压岁钱,教了一晚上了,这不就是说上了。
  皮皮自己后退一步,弯着腰合起手来就开始给人家要红包,“新年好,新年好啊,拜年了,拜”
  话还没说话,但是这姿势中国人都明白,周一平就去摸口袋,他记不清哪个口袋了,所以就显得很慌乱。
  张顶顶一只手拽着皮皮,对着厨房就喊,“成成,出来了。”
  厨房都是关着门的,里面炒菜听不见,她拍着皮皮,“去,喊你爸爸去。”
  皮皮就不大想走,他还没拿到红包。
  拿着眼睛觑着周一平,心想这么慢,挨骂了。
  周一平在见面之前,这么多年了,都一直想象不出来见面的样子,脑海里面想过很多种可能,当然也包括这样。
  “孩子都这么大了啊?”
  他觉得,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他应该是当舅舅了。
  “是啊,你来的挺早的啊。”
  张顶顶笑着去倒水,家里的茶水都是现成的,很自然的坐在那里,头发依然精致美观。
  周一平一眼扫过去,看着家里面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温馨,如果加上一个词语,那就是很仔细,按照一个人的审美打造出来的。
  比如说茶几上的一把子干花,还有八仙桌上的那一盘柿子,不经意间的诗意。
  “这些年还好吗?”
  张顶顶噗嗤一下就笑了,她结婚以后,变得爱笑了很多,“干嘛这么生疏,当初我要是不到这边来,说不定我们会结婚的,放松一点,都不是外人。”
  成成出来听到这话,瞬间就向了周一平,眼睛都觉得刺痛了,真的是阴魂不散,很不耐烦了,心里面腻歪,但是还要装作我不知道的样子。
  笑的无比的虚伪,“来了啊,怎么有空到油田呢?”
  他还戴着围裙呢,自己解开一下子就顺手给放到皮皮脑袋上去了,皮皮帽子都撸下来了也没能给自己拿下来。
  周一平实在是没看下去,自己伸手给拿下来了,“有事情来这边的,叔叔阿姨在不在家里呢?”
  “刚出去了,去给邻居拜年去了,说不定凑桌子打麻将了。”
  成成接上去一句,很自然的就拿着自己跟周一平作比较,说实话,人家周一平是见精致的,肉眼可见的事情,毕竟他是政府部门工作的,一向是很体面,成成就跟个码农一样的形象。
  去下厨之前,怕弄脏了新衣服,特意去换了个棉袄,一下子就比下去了,人靠衣裳马靠鞍啊。
  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了一句,“刚出来听到你们说结婚,难道是你还没结婚啊?”
  “结过婚,没过多久我家里的就去世了。”
  成成心里面一沉,“您多包涵,多担待,我多嘴了。”
  周一平心里面也翻腾,心想你小子上学那时候就奸诈,这时候没想到还这样,就知道玩阴的。
  他就直接敞开了说,看着张顶顶,不是很爱搭理成成,这还得了,看在成成眼睛里面就是不怀好意,这人就不是个好东西。
  “我是来看一下,你过得很好,我就很放心了,来这一趟其实也是有事情的,想着跟你说一下。”
  张顶顶没想到跟自己有关,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啊,自己放下来手里面的橘子,摸了摸光滑甲面,“有话您直说,大老远特特的来这一趟,有什么忙尽力帮。”
  一下子就给成成酸的啊,看张顶顶都觉得不顺眼了,这会儿大概有点觉悟,觉得儿子才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给抱到怀里面去了,拿过来皮皮啃的跟狗啃的一样的橘子,上面一半沾满了口水,另外一把被皮皮咬的跟什么一样。
  皮皮牙没齐,想吃橘子了,一向是自食其力,家里谁看到了才给巴拉出一个来,他经常是自己咬开的,一嘴的涩味,跟吃了耗子药一样的表情。
  用张顶顶话讽刺来说就是,知道天津卫的狗不理包子吗?
  这皮皮的表情就跟那包子上的褶子一样,一个师傅捏出来的,一边说一边笑的拍桌子,觉得这个比喻妥帖。
  作者有话要说:  安了。
 
 
第112章 打鸡血
  成成手上在那里动,他不仅仅是给皮皮吃, 还要给自己老婆吃, 然后还要很虚伪的去问周一平, 装作是很轻松的样子, “你尝尝看,挺甜的。”
  周一平哪里就顾得上这个呢, 他心里面苦的跟黄连水一样, 还吃个橘子,就是吃白白糖都觉得难过。
  “我想要你跟我回北京一趟-”
  成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一趟,然后还要自己摁进去, “您这是”
  “一些话不好说,我今天来说实话很抱歉。”
  周一平其实都不知道怎么开口的, 他其实没有任何的印象, 但是看到张顶顶,渐渐的就觉得很亲近, 人的血缘的关系真的很奇妙。
  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两个人是一个老人的血脉, 一个是外祖母, 一个是祖母。
  他定位好了,其实就不是那么难面对张顶顶了, 他看着张顶顶, 一字一顿的,“我们是表兄妹,我的姑姑, 是你的亲生母亲,嫁给了张德贵,也为此跟家里人断绝了关系。”
  张顶顶觉得自己是不是带着狗血体质的,她第一次就明白了,什么叫命运,人家以前说捡来的孩子,从小爹妈不全的孩子,其实是命不好,比别人要多一些坎坷。
  所以说是丧母长女,丧父长子不能要,就是这个道理,他们的人生要笔一般人曲折,要么是更难过,要么就是历经风雨见彩虹,不是我们一般人能接受得了的。
  她认真说起来,就是捡来的孩子,出生以后就是家破人亡,命运总是一个一个的玩笑。
  想要认真的想起来脑海里面的那个老太太,但是却什么也记不得了,她的记忆力一向是很差劲,只记得一个洞子货。
  如果说之前是一片的厌恶,现在就是很麻木了,她少有的觉得很尴尬,“你怕是不知道,我们当年差点打起来的。”
  “对,因为见过你之后,她就知道了,是我一直拦着,我们当初那么要好,我接受不了,但是现在,她只怕是没几天的日子了,最后的心愿是想看看你回去,把你认回去。”
  “你是我的妹妹。”
  张顶顶就很纳闷了,“当初为什么要断绝关系?”
  她就纳闷了,其实心里面有点意思了,能想的到,毕竟那老太太的性格她也可以说是接触过,比较了解了,无非就是看不上。
  张顶顶是闲着没事,很自由的时间了,但是还真的是不想去看看,“你知道,我们没有感情的。”
  周一平也知道,依照她的性格,捉摸不定的,说不定就去了,说不定就咬死了不去。
  他就看着成成,“一直没来打扰你们,就是觉得你们过得很好,可是一些事情不能带到棺材里面去的,总要说出来大家知道的。”
  “所以,真的是恳请能去一趟,没多少日子了,她一直惦记着顶顶,我来之前她交给我一个箱子,说是转交给顶顶的,我不忍心,才自作主张到这里来找你们的。”
  老太太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是要张顶顶回去,就连箱子都是委托给周一平的。
  张顶顶觉得乱糟糟的,她站起来,看着成成“回去,不为了别的,就为了周一平。”
  成成是没什么意见的,家里的事情只要不是大事,基本上都是张顶顶胡作非为。
  孩子是不好带着的,路途远不说还受累,太小了。
  皮皮给哭的啊,要命了一样,饭也不吃了,拉着蔡如意,“我要找妈妈。”
  “吃饭。”
  “我要找爸爸。”
  “吃饭。”
  “我要哭了。”
  “吃饭。”
  所以最后皮皮就闭上嘴巴吃饭了,还能说什么呢,哭都没有用。
  张顶顶去的时候,刚咽气,到底是没等到那时候。
  张顶顶这人你知道,她一点也不坏,甚至是有点烂好心,身上带着一股子仗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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