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校的可疑家伙,谁允许你在并中自杀的?”
太宰治将钓鱼线抛上最粗壮的一条树枝,掏出弹簧刀切断一截,打好了结拉扯着试了试手感——真不错。
“哎呀,看校服,你是这个学校里的学生吗?”太宰治心情愉快的准备踮起脚把自己的脑袋送进那个钓鱼线做的简易上吊装置,“我是这里新来的老师,好像要负责……二年级A班的数学。并盛中学真是个好地方,死在这里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啊……”
云雀恭弥看着那个一副认真求死还很高兴的奇怪家伙,唇角泛起了冷冽的笑意。
“并盛中学当然是最好的。”他抽出浮萍拐就冲了上去,“做梦的话,还是给我死到校外去吧!违反风纪,咬杀!”
按照这个冲击抽打的力度,云雀恭弥毫不怀疑对方会被自己抽飞出不远处的围墙。
到时候,这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让他不爽的气息的男人,到底是死是活也都无所谓了。
然而他没想到,对方居然露出一副被吓到的表情,惊慌的“啊”了一声,就躲过了自己的攻击。
浮萍拐狠狠的砸进了树干。
“太危险了吧,要吓死我了啊,这位同学!”容貌算得上清秀的青年没个正形儿的捂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这在云雀恭弥看来,那就是对方尚且……游刃有余。
有意思。
并盛中学居然来了这么一个强大的猎物。
长期以来只能靠和狮子王打架才能好好的发泄战斗欲望的云雀恭弥感到自己全身的毛孔都在叫嚣着愉悦,猎食者的气场在他身上逐步攀升扩散开来。
他将浮萍拐从树干中抽出来,仅仅只是一瞬间,战意便高涨到了极致!他压低了身子,灰蓝色的凤眸死死的锁定了对方,就像是一只即将撕咬向强大猎物的黑豹,蓄势待发!
“我要咬杀你。”
云雀恭弥嘴角噙着兴奋的笑意,毫不留手的攻了上去。
由于把对方当成了普通人、虽然喜欢自杀但是某种意义上而言其实不喜欢疼痛、觉得被抽了不一定死但是一定很疼就下意识的躲开了第一击的太宰治:……
——
太宰治在十天前找到了种田长官。
对方在推荐了武装侦探社的工作后,用不到一周的时间把他曾经的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
原本他是打算找个偏僻的地方在「地下」躲上两年的。
可是前两天他收到了对方的通知——
“既然你曾经做过黑手党,想必足够了解那些沉默的规则。”
“意大利有名的彭格列家族似乎要在日本境内培养继承人,那边已经和异能特务科打过了招呼,这在他们内部都算得上是封锁着的秘密。你现在可以去并盛中学当老师洗白履历,我这边帮你洗白的条件是你要监视对方——只要他们的行为不危害到普通人就行,其他方面不要深究。”
南意黑手党与横滨黑手党的主流力量形态是不同的,双方之间隔着国家与海洋,并无碰撞,却偶有了解。
要知道,现在的日本,实际上是个力量体系繁复的地方,远远没有表面上显得那么平静。
强龙不压地头蛇。
寻求本土的合作是必须的。
彭格列九代目不想在继承人能够独当一面之前出任何问题。比起丧心病狂不择手段的森鸥外,在里世界算得上温厚的九代目宁可与异能特务科的负责人暂时示好——为了封锁消息,给沢田纲吉足够的成长空间与时间。
也就有了太宰治这个刚好需要洗白的前职业黑手党被顺手丢过来做人情和眼线。他在调查后检举揭发了根津铜八郎的学历问题,拿着同样造假的学历证明,顺利的在里包恩来到并盛的同一天,进了并盛中学当老师。
然后在就职的第一天,就被穷追不舍的并盛凶兽给抽进了医务室。
太宰治:……
芥川龙之介你个笨蛋徒弟,居然还不如人家一个普通中学生。
躺在学校的病床上,应此情此景回忆起了自己曾经的教师生涯,太宰治觉得那个戴着风纪袖标的孩子真适合当个黑手党。
“没错,我也这样想,所以云雀恭弥将会是蠢纲的家族成员候补之一。”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窗台,“Ciaos~初次见面,我是Reborn。你就是曾经的「双黑」之一,被称为‘不可与其为敌’的太宰治吧。”
“这里可没有什么双黑,只有一个被学生打进医务室的可怜的普通的数学老师而已。”太宰治笑眯眯的,“啊呀,世界第一杀手先生居然真的是个小婴儿呢,真神奇。”
“你们的异能力也很神奇。”
身处不同的反科学领域内的两只腹黑心脏,毫无负担的开始了一波商业互吹以示诚意。
——
“剑道?”
刚回到班级准备上课,花音就被可怜的好基友拉住了袖子。
“虽然对于我来说不难,但是对你而言,是个需要时间去练习的过程啊。”花音眨眨眼,“干脆就直接认输吧。”
“可是,我不想在京子面前丢脸啊……”少年小声喃喃。
“放弃吧,那种实力无法与之相配的男性自尊。”
“噫!难道真没办法了吗……”
“有啊,打开你的魔王血统封印。”花音托着下巴,“不过为了这种事情就开始黑暗的命运,值得吗?”
“不要开玩笑啦!我都快要急死了!”
“有那么重要吗?我可不是在开玩笑啊,纲吉。”花音弹了弹他的脑门让他冷静下来,“我以前问过你的,如果想要安安分分的作为普通人生活下去,就要坦然接受自己战五渣的体质啊。”
“获取力量是有代价的。这样普普通通过一辈子不是你的选择吗?你现在是在……自我膨胀?”花音的语气再怎么平静也无法掩盖内容的刻薄,“你总得好好的想清楚,普通人也是会经常丢脸的。”
“我……”
“跟我过来。”花音抓起沢田纲吉的手,毫不犹豫的把他拉出了教室。
大概是少女的神情太严肃,居然连走到了班门口的国文课教师都没反应过来,呆呆的任由学生逃了课。
少年踉踉跄跄的:“等、等一下啊,花音!”
班内静了一瞬。
突然有人脑洞大开:“会不会是齐木同学听说沢田纲吉为了京子应战持田学长的决斗……吃醋了?”
“……!!!”
“太可怕了!别开玩笑啊!我们的校园女神才不会喜欢上废柴纲!”
“可是她对那家伙很特别诶?而且沢田同学最近也没那么废柴了……”
“不!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
国文课教师在讲台上把书一摔。
“都给我安静!上课了!”
——
“花音,已经上课了……”
沢田纲吉跟在齐木花音身后,身高157cm的他比已经长到了162cm的少女矮小了整整五厘米。身材纤瘦的少女发育良好,长腿白皙笔挺,长筒袜和短裙裙摆之间的绝对领域,随着她快步向前,若隐若现。
换一个男生站在沢田纲吉的角度,怕不是早就心猿意马想入非非了。
可是沢田纲吉却只觉得不安。
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来自友人身上的烦躁与挣扎。
而造成了她的困扰的,是他。
想要在暗恋的女孩子面前好好表现,这是他作为一个中二男生的正常愿望。
但是如果因此而让重要的友人为难,那么那种虚荣心……
他拉住了少女背后的布料,语气坚定的大喊道:“等一下啊花音!我认输就好了,你别生气行吗?”
“哈?你是想说,是我让你输的吗?”
花音反手抓住沢田纲吉的衣领,揪着他拖进了几步远外的体育器材室。
沢田纲吉被丢在仰卧起坐用的垫子上时,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这种校园欺凌般的神展开是什么鬼。
“我没有生气。”花音拍拍手,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友人,“你可以赢,而且你可以比谁都强大。”
“你在说什么啊,花音?”沢田纲吉怂了怂鼻子,“诶?为什么会有咖啡的香味……”
黑暗的角落里突然亮起一束光。
摆着小桌子坐在小沙发上的世界第一杀手先生品尝着他的顶级咖啡,微微一笑:“Ciaos~”
沢田纲吉:……
“噫噫噫——!为什么这只妖怪还在这里!”突然被惊吓到,少年惊恐后退着扑向了身体本能判定的唯一可以信赖的友人。
猝不及防被抱了大腿的花音:……
“他不是妖怪。”花音把腿上的人形膏药给撕了下来,“纲吉,他就是你的命运。”
“不要说这种仿佛要结婚一样让人误会的话啊噗——”
少年被小婴儿一脚踹倒在地。
“花、花音qaq”
“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里包恩又是一脚。
“有些事情不适合我来解释。”花音半跪着蹲下来,捂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沢田纲吉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她的食指指尖燃起了火炎,在沢田纲吉睁大了眼睛的惊愕中,轻轻地按在了他的眉心。
“抱歉,我能做的,也只有让你在成为大魔王的路上稍微轻松一点而已。”少女蓝色的眸子在这昏暗的体育器材室里倒映着大空之炎的灼灼火光,“出身这种事情,谁都没办法……好歹我们是作为能够创造奇迹的、有着独立思想的人类而活着的,至少因此而感谢一下命运吧。”
“你果然还是太温柔了,花音。”里包恩把骤然打开了身体阈限而昏睡过去的弟子拖到了软垫上,“不过,真是帮大忙了。九代目和家光都不是能够随便离开彭格列总部的人。”
“如果你太过分的话,我不会置之不理的,里包恩。”
“嘛,太宠爱男孩子的话,可是很难让他变成成熟可靠的好男人的。”里包恩压了压帽檐,勾起唇角,“对了,医务室里躺着个很有趣的男人,你要去看看吗?”
第50章
四月下旬,天气渐渐暖了,盛开的樱花也慢慢结束了绚烂的花期。
世界的颜色却变得更加明艳起来,连清风都像是大地生机勃勃的呼吸。
书声渐远。
橘色长发的少女拍下落入发间的花瓣,打开了医务室的门。
校医不知道去了哪里。
最里侧的病床边半拉着白色的帘布,花音可以判断出那里有着一个人类的灵力与呼吸。
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里包恩说,那是个不可与之为敌的男人。
齐木花音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自然的状态,就像是一位普通无知的初中生,走了过去。
有着软软微卷的棕黑色短发的青年躺在垫高了枕头的白色病床上,神色安恬的看着自己手中的书本。樱色的花瓣儿自窗外飘落在他包裹着绷带的手背上,清风轻轻地卷起了如帷幔般的白色隔帘。
青年突然抬起头来,露出那张贴着创可贴和止血绷儿的脸来。
棕红色的眸子微微睁大了,倒映着少女同样有几分错愕的神情。
“呀,又见面了,齐木小姐。”
青年首先笑了起来。他坐直起来,身体微微前倾,眼睛眯起来,用一种意外遇上的老友的愉快口吻打着招呼,声音就像是加了蜜糖。
又像是带了一只柔软的小钩子。
花音喜欢他的声音。
所以这两个多周以来,偶尔青年会像个游手好闲的流浪汉那样,百无聊赖的打电话过来和自己说各种各样的事情,就像是在耳边撒娇一样——她都会耐心的听下去,然后毫不留情的吐槽。
或许也是欺负他,说一些让他痛脚又不会太过分的话,最后听到他委屈巴巴真假不分的责怪与抱怨,就会心情很好。
他或许只是需要一个倾诉者,排解压力或者寄托那份刻在骨子里的寂寞。而她是最善解人意的合适听众,又不讨厌那种受了伤的恶犬披上无害的伪装来求得抚摸的感觉。
「齐木小姐,我今天又尝试了新的自杀方式喔?」
「哦?是怎样的呢?」
然后青年就会兴奋的和她讲述自己的自杀过程。包括他准备的道具,设计的地点,为了避免可能的干扰而做的准备工作……仿佛为了一次舒服清爽不给人添麻烦的自杀,动用了他所有的智慧。
「太宰先生真的很厉害呢,能想出这么棒的方式。」
「是吧是吧!」青年抬高了声音,分外得意,然后陷入沮丧,「可是,最后还是被人救了,而且还被教育了呜——」
花音是真的很佩服对方的。
作为智商200的人,她不习惯把自己的脑力运用在设计某件事上——最多只有恋爱故事的逻辑。
然而青年的聪明才智总是会获得预期之外的结果,否则他也不会再有机会再向自己兴致勃勃的讲述过程、最后意志消沉的哀恸自己的失败。
「所以说,今天又是一位无业游民毫无收获的一天吗?」
「天呐!你居然对一个刚刚经历了失败的人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来!」
「因为你还欠着我车费呀,太宰先生。」
「呜哇!太过分了!哭给你看喔!」
「隔着电话是看不到的,太宰先生。」
然后在现在,他们不需要隔着电话了。
少女的神情在她无所察觉的情况下变得更加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