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珀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这片背景里非常容易辨认，“入侵者都是亚洲人，现在已经控制了工厂负责人，我是临时决定过来看看的，他们暂时还没发现我们。”
又简单描述完自己看到的入侵人员穿着打扮后，画面一晃，手机被扔开，应该是顺着管道在运动，一阵呼呼风声和贴着管道滑行的摩擦声后，旋转翻滚落进了一个水坑里，不过几秒钟，手机上方的屋檐陡然不见，变成了白茫落雪的天穹。
除了记录了整个工厂的突然消失，这个视频还带来了几个好消息。
——佩珀暂时没事，这次的对手不明，暂时只是盯上了那家工厂。
托妮说完让克拉克等会捎她一程，又跑开手忙脚乱指挥笨笨收拾东西。作为一个脑内只存放自己觉得重要信息的天才，她连社保号都懒得记，离开佩珀基本生活能力约等于三级残废，中间好几次还是贾维斯提醒才找到了装备。
既能管理公司，又能全权照顾生活，这样的存在突然出现意外，托妮会慌神也能理解了。
克拉克放心收回视力，突然听到了一阵细小破风声，眼疾手快捉住了飞过来的小人，一眼辨认出这来自他送给托妮的生日礼物。
——不是顾问也不是投资人真是太好了！
因为一直不看好顾问股，并在今天发布会之后就大量抛售了竹马股，联盟主席长长松了一口气。
他露出每次救猫的友善微笑，试探道：“你叫什么？”
小人拼命挣扎着，用刚刚发布会上投资人的声音冲他嚷：
“我是不会轻易相信你的，阴险的氪星人！”
克拉克：哈？！
+
这句话信息量很大，克拉克一下就领会了其中精髓。
不愧是什么领域都能标新立异的托妮斯塔克，象征真挚感情的玫瑰都能让她种成横跨三面墙的爬山虎。
可是按照宇宙商人的意思，低维度反而能一定程度上还原一切本质，还不会影响现实世界，所以才用来培育成这种小宠物。
克拉克直觉哪里不对，盯着手里的低维度生物打量了许久，刚抓到点头绪，结果就被一堆米粒大小的氪石糊了一脸。
他就知道！蝙蝠侠果然也藏了超多氪石！
托妮回到实验室时，看到的就是被缩小版的三分之一顾问追赶得到处乱飞的超人。
她靠着门，毫不客气说：“我就说你果然是被奸商骗了，种子不知道放多少年，变异了吧。”
克拉克想反驳她，但是因为躲避氪石，只能憋着。
小人看到她进来，踩着一边的机械臂，在半空中轻松一荡，轨迹一变，落在了她的肩上，得意洋洋站直了身，清了清嗓子。
托妮知道这是求夸奖的意思，用指腹拍了拍他。
以她的心灵而生的小生物下意识依恋回蹭。
因为这个被依赖的小动作，托妮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了一些，下意识拿了顾问的话夸奖：“干得不错。”
“托妮！”
托妮又看向还蹲在一边柜子上，一脸谴责看着自己的克拉克。
这画面莫名像是自己养的猫把金毛撵上了桌子。
她总算笑出来：“可能是因为你打断了他的补眠。”
布鲁西作为三方综合体，居然意外有一套他自己的生物钟。
从贾维斯的记录看，他大概“夜巡”到凌晨，等到拂晓时才入睡。之后大概九点醒，被她带到实验室后，吃完早餐（一瓶盖的牛奶和半块甜饼），用试验台上大大小小的螺丝铆钉做了一套体能训练，才钻进一边柔软的抽纸盒里补眠。
“我在今早已经体验过了，小家伙的起床气还挺大的。”
说到这里，托妮也是一阵头痛：“这点就不知道是继承自哪一位了。”
克拉克：……
这种“我生了个孩子，但是不知道他爸是三个人中的谁”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
十年前，刚从MIT毕业，还没继承S.I.时，托妮造出了一架新能源滑翔机。这个新发明无意外也是跨时代的，驾驶没有任何能源需求，还是零排放，本来能源部要采用投产，却被霍华德压下了。
托妮干脆玩把大的，猝不及防宣布要挑战自驾环球旅行，十分愉快借着老父亲的怒火出发，一路半点不急，遇到喜欢的城市就停下来，飞机随便停在各种地方，玩腻了再启程。
生命不息，作死不止。在到达青藏高原后，她又心血来潮去爬珠穆朗玛峰。结果不幸遇上雪崩，好不容易用单束能量剑切割开一条生路，还是被大雪掩了大半截身子。
不知道中国分公司是什么诉求，非要在交通这么不便利的地方造一个工厂，总之到达定位地点后，托妮一眼就看到了远处的世界第一高峰。
很多让人不太自在的回忆一下就全都冒上来了。
克拉克刚放下她，突然按住了耳际，听清内容后表情突然凝重起来。他当超人这么久，又去过外太空，基本上身经百战，已经很久没露出这个模样了。
托妮直觉是个很大的麻烦。
“卢瑟又捣鬼了，我可能要先去处理一下。”童子军说完后，满脸忧虑看着她。
托妮满不在乎摆手：“你去吧，我本来就只打算搭个顺风车。”
克拉克：……再操心这两个单打独斗派，还妄想和他们组队，他就是小狗。
工厂被端得很彻底，对手连地基都没剩下。基本排除几种可能后，托妮让贾维斯扫描了一遍，将力场的情况投影给她客厅里住着的魔法顾问。
结果在用约定好的暗号“召唤”后，画像里出来的不是和蔼的老校长，反而是一个身形瘦削，看着就脾气很不好的怪老头。
贾维斯礼貌询问如何称呼也没有得到回答，老先生说完一句话就扯着睡袍冷哼离开了。
“不是一个体系的魔法，自己去喜马拉雅山找人问。”
托妮还在想下一步怎么办，布鲁西突然从她的围巾里翻出来，像是跳水一样蹦下去，一下就陷进了雪地里，一片沙沙声后，才从另一个雪堆里钻了出来。
“拉我一把。”小人顶着脑袋上的三角锥小雪堆对她说。
托妮噗嗤笑出来，蹲身将他拎起来，一点点抹开冰粒，看清他的装扮，随即又是一怔。
脚下踩着雪原，一瞬间就好像回到当初雪崩后，她被捡到的场景。
那双一点都不温暖的手轻松提起她，在短暂的停滞后，才一点点把她脸上的雪抹开，动作不粗鲁，但是也很急促。
不过这次身份互换了。
因为刚刚钻过雪堆，小人的脸上红扑扑的，兜帽下钴蓝色惊喜看着她，用竹马好听的声线说出了和当时男人一模一样的话。
——“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那个低哑的声音同时在脑海里响起。
轻佻戏谑。
第53章 Triple
看看他发现了谁。
航天级别的保暖服虽然轻薄, 到底是把人完完全全包裹着的，因为他的动作, 帽子耷拉下来，褐色长发散开, 一瞬间像是提着一只露了焦糖馅的大棉花糖。
刚从雪地里拎出来的人，脸上和发间都裹满了砂糖一样的雪粒, 闭着眼睛瑟瑟发抖, 又像是前几天他才捉到的兔子, 脆弱而不真实。
即使是这副惨兮兮的样子，布鲁斯也一眼就认出她了。
已经好多年没见, 青梅永远有办法用各种发明蹦到全世界的头版头条，在哪国都能看到她的照片, 那些张扬的笑容一边翻搅出以前的回忆, 一面冲他耀武扬威。
抹开那些碍眼的雪, 侦探开始推算她遭遇了些什么。
几英里外就能看到这个大雪堆, 发生雪崩的地方离这里不远, 没看到其他行李装备, 就是从雪崩里面逃出来的。这面太陡峭，已经很多年没有登山队经过了, 科考队那边没有听说有新人, 所以她是单枪匹马爬的山。
这么大的雪崩还能活下来，看来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 应该是又用了什么新发明才没被冲到山下。但是敢一个人来，还选这种从没有人会经过的线路, 一路完全绕过有人驻扎的大本营，就全是她自己的性格原因了。
——如果没有被他发现，就只能在这等死。
想到这里，手上劲头大了些，一下就弄醒了她。
错愕打量眼前的人许久，发明家攥着他的手腕呛咳了一阵，被修行者放下了。
托妮把被风吹到眼前的长发拨开，重新套上连体羽绒服的帽子，完全不抱希望在一边的雪堆里翻找，装备果然都不见了，只留了一只护目镜，发间残留的冰粒融化，水迹像是一条蛇蔓延过脖子，冻得她一阵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捡到她的人没有说话，看到她翻找出结果后，转身就走。
注意到又变得昏暗起来的天色，晚上一定还有一场大雪，托妮急忙跟上，开始向他搭讪。
“Ni Hao？”
“Namaste？（尼泊尔语）”
男人走得很快，像是在赶路，穿着单薄的衣服居然也不冷，在雪地上行走连半点声音都没有，如果不是他们还有脚印，她都要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是两只鬼魂在飘。
衣服自带的制氧系统在她下落过程里因为撞击故障了，托妮跟他着走了一段路程就开始觉得呼吸不畅。
引路人终于停下了脚步，开始翻找自己的行囊，因为兜帽的阴翳和护目镜的原因，托妮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从他的动作判断出他大概是不耐烦或是在生气。
托妮警惕后退了一步，男人长臂一伸，已经轻松摘了她的护目镜，将一只呼吸面罩按了上来。
好吧，虽然脾气坏了点，动作粗鲁了一点，还是个大好人。
呼吸面罩是入口式的，自带雪镜，没有连接氧气瓶，好在自带造氧功能，效率很高。
因为这种科技造物，托妮觉得这位西藏野人亲切了不少，这会摘了护目镜，从侧面看他完全掩不住的立体五官轮廓，才发现他不太像是亚洲人。
“嗨，鲁滨逊。你是住在这里的人？”
她小跑着走到他身边，咬着面罩，含糊把自己并不丰富的语言系统搜刮了一遍，还是没有得到对方的回答，自觉没劲，终于安静下来。
直到将要天黑的时候，修行者终于在一座山洞前停下了脚步。
托妮发出几近窒息的声音：“你还真的是鲁滨逊啊！”
因为面罩这种市面上肯定买不到的先进货，她本来还指望今晚能回归一下现代人的生活。
想起那些记载里的苦行僧，再好的条件都不要，执着受苦来锻炼自己，享乐主义终于从美梦里清醒过来。
今天居然让她遇到了一个活的。
“你随意。”
男人的声音粗哑冷淡，像是有意变声，又像是因为长久不说话才嘶哑难听，完全没有救起人就要负责到底的意思。
托妮撇嘴跟上了，进了山洞才反应过来：“你明明会说话。”
而且还和她是一国的！
终于知道天山住民根本是懒得理自己，拿着这个面罩可能也完全是想堵住她的嘴，托妮几乎蹦起来。男人没理她，用一种超越人类极限的臂力搬过石头，轻松掩住洞口，把风雪和光都堵在了外面。
她终于反应过来这环境有多危险了。
注意到她把手伸向口袋里，男人在黑暗里嗤笑了一声。
还没反应过来，托妮被按向山体，即使隔着减震的帽子也撞得她一阵头晕眼花。
她敢跟过来当然是有不少底气，虽然装备因为雪崩遗失了，这身衣服还是能让成年男子吃不少苦头。
——但是这个人的力量和速度，根本就不在人类的范围内。
托妮脑后发麻，瞪大眼睛，拼命想着退路。
高她许多的男人轻松用一只手就提起了她的双腕，她攥在指缝里的最后防御也被发现了。
“单束能量剑，看来是用这个逃出来的。”冷淡的声音说着。
能认出这个武器，至少看过她的新闻，也认识她，绝对不是什么与世隔绝的修行者。
随着几声掉落在地的脆响，男人拆下了衣服上的应激电磁发生器，在她的挣扎里慢条斯理解开了她的连体外套，像是拆礼物一样，又剥开隔热绒层。
内衫早就被雪水完全浸湿，离开隔热层遇到干燥的空气后，特殊材料瞬间变得干燥贴身。
终于温暖起来，她却打了个寒噤。
侵略者慢慢靠过来，避开她踹过去套靴上的刺钉，借着体型差的优势沉沉压住她，带着愠怒托起了她的下颚。
再天才也不过十七岁，刚从实验室的乐趣里探出头，朝着派对试探迈脚，遇到这种情况，托妮终于慌神了。
能在这么黑的地方认出她的装备，对方的夜视能力一定很强，知道他能看到她，就算眼眶已经湿润，发明家还固执着咬牙不吭声，试图穿过黑暗瞪回去。
一阵让人不安的沉默后，棉麻一样的布料铺面盖过来，带着错觉般的小心翼翼将她包裹好了。
男人贴着她的耳畔，在危险又温暖的气息里，低哑嘲讽道：
“现在知道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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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里！”
小人欢呼起来，打断了托妮因为机械无趣挖掘工作的走神。
在她下意识看回去后，布鲁西绷直了嘴角，来自竹马的那双眼睛却很亮。
摘了兜帽后又一点都不像了。
托妮想着，调高了输出系数，下方的雪化得更快了，果然出现了一片金属。
完全没用上画框里那位老先生的提示，可能是布鲁西处在低维度世界，反而能看穿这种障眼法，他钻进雪堆里，一眼就发现了被隐藏的S.I.制造工厂。
托妮几乎要佩服这位绑架者的想法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么大个工厂，移到哪都危险又麻烦，放在原址的地下还真不容易想到。
托妮打开臂甲，让小人跳进来。原本为了钯中毒制造的安置处刚刚好放下布鲁西。
布鲁西乖巧躺好了，这时候竹马的特性又站了上风，侧身靠着舱体，撑头冲她笨拙抛了个媚眼。
“我在这里等你。”
这样的动作和话，换成小人来说同样让人心跳加速，不过完全是因为可爱。
托妮绷不住笑了，打定主意等回去后就把小家伙的头发剪一下，再给他换套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