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警局办公室,路唯铭看着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室内,按按眉心叹息一声,拿起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喂。”路唯铭摩挲着手里的录音笔,懒洋洋地向椅背后一躺,警帽扔在桌上,微卷的呆毛悠悠晃动,身为路队的严肃在此刻也消失殆尽,更多的是一种漫不经心,但是他口中吐出的话语说明了他的重视。
“帮我查查这几年周家一个叫周卓的人,仔细查,尤其是关于他有没有开车发生过出人命的车祸,有的话,顺便把证据搜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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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周宅,一番喂食和洗澡等等折腾后,宁果被香香脆脆的顶级猫粮喂食,又洗了澡被吹干浑身香喷喷,周雪蓝才满意地点点头,把宁果抱在腿上使劲撸猫。
宁果觉得有点忧伤,怎么大家都动不动就喜欢撸她。
周雪蓝用白嫩纤细的手指轻轻点着宁果的耳朵尖,感受到软绒耳朵的微微抖动后,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清脆悦耳。她像是发现了有趣的东西,又轻轻地用手指点了点。
耳朵被碰触,宁果又没忍住抖了抖耳尖,仰起脖子一脸无辜地望着她。
周雪蓝眯起美目,又忍不住把宁果从头顶到尾巴顺了几遍毛,手指从干净柔软的毛里穿行而过,宁果也跟着眯起眼睛小声地咪呜咪呜叫唤几声。
被撸对的时候也的确很舒服就是了。
就在一人一猫相处温馨之时,一楼客房突然传来惊恐的尖声吼叫,宁果下意识地睁开眼睛转头朝着那个方向望去,周雪蓝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没事,那恶心的家伙从早上开始就在发疯,也不知道到底在干嘛,不用管他。”
宁果疑惑地微微歪头,周雪蓝说的是周卓吗?
“好了,”周雪蓝终于舍得将宁果放下,但眼里还透露出那么点恋恋不舍的意味。她从沙发上站起身,指尖轻柔地挠了挠宁果脑袋顶的柔软绒毛,“我早上请了假,不过既然找到你了,那我也该回学校上课了。”
“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啊。”
宁果乖乖巧巧地蹲在沙发上,一双漂亮的猫瞳望着她,甜软地喵一声算作回应。
周雪蓝勾起红唇,心满意足地走了。
她的小猫果然就是超级乖超级可爱啊!
周雪蓝一离开,宁果便轻盈无声地跳下沙发,向客房的方向接近。
因为刚洗了澡吹干了毛的缘故,小黑猫全身的绒毛非常蓬松。四脚一着地,宁果感觉自己像是走在棉花糖里,整只猫都轻飘飘的。
客卧的门没有关,宁果紧贴着门悄悄溜进卧室内,躲在角落里观察正缩在床上的周卓。
周卓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劲,像是受到了很大惊吓,裹着被褥在床上瑟瑟发抖,双目恍惚没有焦距,时不时低声嘀咕着“不是我的错,不要来找我”之类的,或者仿佛突然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惊声大叫,手脚挥舞。
宁果看着面前这一幕,很是惊奇,昨晚周卓被粉毛线球吓得那么厉害?他看起来也不像是胆小到连噩梦都扛不住的人啊。
真这么容易被吓到的话,他开车撞死人后,怎么还若无其事地生活到现在?
“阿果,你回来了!”发现了宁果,原本漂浮在周唯铭头顶上的粉毛线球顿时惊喜地飞了过来,后面丝线般的尾巴在半空中随着它的动作拂动。
第26章 第二十六声喵
宁果:“是呀。我已经把录音笔交给一个很可靠的人啦, 相信会有结果的。”
“真的吗?”粉毛线球其实对让周卓得到应有的惩罚,自己消除怨气这事已经不抱什么期待了, 宁果的话令它重新燃起希望。
“我相信他会尽他最大的努力帮助我们将事实查个水落石出公布出来, ”宁果看向粉毛线球,“但是他毕竟作为一个人能力有限,如果他没能成功,我们可以再慢慢琢磨其他办法。”
“总会有办法的。”
粉毛线球在半空中用力点了两下:“嗯嗯,我相信阿果。”
宁果眨巴眨巴眼睛, 虽然不太明白怎么粉毛线球对自己的称呼突然就变成阿果了, 但她也没有在意,只要别是像那些什么小黑啊小煤球啊小黑球之类画风的称呼她就已经知足了。
这个时候, 床上周卓又神经质地喃喃自语了起来,拉回了宁果的注意力。
“他这是怎么了?”宁果问。
粉毛线球瞟了周卓一眼, 见怪不怪:“哦,挺正常的,每次月圆之夜阴气比较重,我如果一夜一直待在他身边, 他就会又重复看到撞死我时的场景。”
“大概是我死得太血腥太难看了,血都溅满了地上,他还是没适应吧。”
宁果:“……”这种事是能随随便便适应的吗……
每次月圆之夜的话……宁果感到奇怪:“那昨天白天看到他怎么精神状态还好好的?”总不可能粉毛线球就昨天一次月圆之夜待在周卓身边吧?
“这种状态持续个一天就差不多了。”说到这里, 粉毛线球有些低落,“我怨气太少了, 能够影响人类的能力也弱, 除了对周卓造成一些精神衰弱外, 并不能有实质性伤害。”
不过这几年来,每次月圆之夜都被吓成这样,半点都没有增强精神韧性,也是很难得了。
听到持续个一天周卓就会自己调节过来,宁果也不再将注意力放在周卓身上。当外面的佣人在着急地唤着突然从客厅不见的宁果时,宁果连忙悄无声息地像溜进来时那样再溜出客房。
白天的时候,粉毛线球作为灵魂体就不能像晚上那样自由地到处移动了。它只好悲伤又遗憾地在周卓身旁漂浮着目送宁果出去。
跑出客卧,宁果细声细气地咪呜一声,佣人听到声音,赶紧小跑过来抱起她。
“刚才溜到哪里去了,要是小姐放学回来没看到你可就糟糕了。”佣人低声说着,下意识地瞟了开着房门的里面的周卓一眼,只见那个少爷缩在床上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佣人也不敢再多瞟,抱着宁果匆匆回主厅。
周父接到管家的电话,听闻自己侄子出了问题,放下公司的工作就赶回周宅,此时周卓的精神状态仍旧没有好转,即便送去燕城最好的医院检查也没有丝毫结果。
周卓对这些检查治疗也根本不肯配合,只想缩在角落里仿佛在躲避着什么。周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强行扭送去医院。
医院的检查却显示周卓的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莫名其妙变成这副模样?
不是生了病,那又是什么?周父百思不得其解,这可是很可能会成为他周家下一任继承人的孩子,出任何问题都要关注,更何况是这么严重的状况。
“看堂少爷这样,倒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给魇住了……”有佣人轻声嘀咕一句。
管家捕捉到这句话,目光凌厉地扫过去:“在周家工作就做好自己的事,不要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佣人一慌,赶紧低下头不再出声。
周父也听到了那句仆人的嘀咕,虽然不太相信这种东西,不过到底还是在周父心底里留下了痕迹。
周雪蓝冷眼看着周父为侄子的忙上忙下,对比周父的焦急关心,周雪蓝的态度就显得极其冷淡,自从周父没有询问过她任何意见就让周卓住进周家主宅后,周雪蓝心里便对这个父亲存了疙瘩,也不想参与关于周卓的任何事。
即便有人私下里议论周雪蓝太过心胸狭窄不识大体,周雪蓝也压根不在意。
她的事,用得着别人管?
也因为周父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精神恍惚的周卓身上,没怎么有空对周雪蓝为了一只猫就搞得市警局大动干戈的事进行说教,此事竟也就一笔带过。
当然,周雪蓝是不会在意这个说教与否的,她想做的事也绝不是一个说教就能改变。在全家上下为周卓忙碌时,周雪蓝就悠然自得地抱着小黑猫逗弄,懒得搭理别人。
周家兵荒马乱了一整天,第二天,周卓终于恢复了正常。
然而周父可没打算把昨天发生的问题轻描淡写一略而过,他皱着眉头问:“小卓,你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卓心头一跳,他自然不会把隐瞒的真相说出来:“小毛病而已,大伯,没什么事的。”
周父毕竟在商场上历练多年,瞧出周卓不愿意说实话,他一时也没再多问什么,却心里暗暗留了意,转头就叫人查查以前周卓身体有没有什么毛病。
而对方也的确效率很高地查出了不同寻常的东西。
“这几年大部分月圆之夜过后,第二天都会神智恍惚吗……”周父手上的钢笔轻轻敲着桌上的文件,“好了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周父面色微沉,双眉绞起。
电话里的人告诉了他查出的结果,果不其然,周卓这个侄儿确实有事情瞒着他,最起码昨天他精神状态不对劲的事,就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只是小毛病。
几乎每次月圆之夜后都变成那副模样,还连医院都查不出任何问题,这是小毛病?
商场如战场,周家以后要交给周卓的话,周父实在是不愿看到未来家主会有一个这么大的把柄和弱点,某一天稍微不小心就被外人捏在手上。
往大了说,这可是关乎家族的事情,必须要重视,也必须要解决。
可是想到这么些年来,他弟弟家也有为了小卓的这个毛病不曾张扬地暗中寻遍办法,却没有任何效果,周父就颇感头疼。
最好的医院和最好的设备都治不好甚至检查不出来的毛病,那要怎么才能解决?
此时,昨日佣人小声说过的话自周父脑海中划过。
莫非……真是被什么东西给魇住了?
周父虽是个商人讲究实际,其实内心对这些神鬼之类的东西还是持着一点敬畏的态度的。与其继续这样放任周卓的问题,倒不如尝试一下。
于是周父又拿起电话,动用人际关系,想打听出有没有人认识比较靠谱的道士、驱鬼师之类的高人。
等周父放下电话出书房时,天色已经黑了,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
下楼梯时,迎面就遇上了上二楼准备回自己卧室的周雪蓝,周父稍稍拧眉问:“你不吃晚饭了?”
周雪蓝顿住脚步,侧头瞥他:“爸爸,你跟周卓在大厅吃吧,我会让刘叔把晚餐送到我房间的。”
周父:“好好的大厅不去,做什么非要窝在卧室里吃饭?”
“我以为爸爸知道啊。”周雪蓝抬眼似是奇怪地扫过他,“我不想看到周卓出现在我家餐桌上,我以为爸爸你是知道的。”
周父语塞,半晌叹气:“蓝蓝,他是你堂哥。”
周雪蓝话都不想说了,直接从他身侧擦肩而过,上了二楼走廊。
周雪蓝拒不接受的态度令周父眉心突突直跳,但他也不忍真的对女儿发火。对于周雪蓝,他一向是视若掌上明珠般宠着,要什么给什么。
除了这次,周家的继承人位置。
周父叹息,缓缓下楼梯向主厅走去。
待在周雪蓝怀里的宁果忍不住稍微回头去看周父的背影,心中感到十分奇怪。
她能感觉到周父是爱着周雪蓝这个唯一的女儿的,可是既然爱着,为什么又宁愿非要将周家全部交给周卓也不考虑周雪蓝这个疼爱的女儿呢?
人类的感情真是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