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叔!救命啊啊啊!”李乾心肝胆颤,发声呼救, 想要挽救自己膝盖下面的黄金。
刚入行学习的小菜鸟, 压根不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威压。
关二天被他的鬼哭狼嚎惊了一下, 回过神儿,就见李乾惊恐地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的膝盖。
他:……
赶紧收敛了自己的气息,也不解释什么,关二天弄了追踪符, 循着陆渔的气息迅速追过去。
虽然知道她能耐,可那都是对妖魔鬼怪,对上人,他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
小纸鹤忽闪忽闪地飞着,李乾跟在关二天身后拼命追赶,好奇心爆棚地问小纸鹤怎么做到在夜里发光的,又问他到底用了什么术法,挽救了他的膝盖的……
关二天对着陆渔尚且有些耐心,但是对着李乾这样糙的大老爷们,实在不乐意搭理,随他问,他也不回答。
而陆渔此时正在这处山泉附近的村子里,准确来说是村子里的水塘边猫着。
在缺少娱乐活动的乡下,人们还保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习惯,在天擦黑的时候就睡去,所以村子里除了月光照耀的地方,都是漆黑一片。
国家经济刚起步,用水用电都不是那么多,所以每个村子几乎都有水塘,这个村子也不例外。此时的水塘正正被月光笼罩,所以边上有什么动静也都被照的清清楚楚。
陆渔按照心里感应的方向,迅速在村子里穿梭,最终便停在了水塘边,她看着水塘边的小豆洗,静静猫着。
跟之前那个不一样的是,现在的这个小豆洗没有穿那个从头罩到脚的连体衣,而是佝偻着腰,在水塘边念念叨叨地洗着红豆。
有几个妇女脚步一致地朝着水塘去,甚至到了水塘边也没有止步,就那么直愣愣地朝着水塘里走去。
在第一个妇女走下水塘的时候,小豆洗慢慢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的牙齿,朝着女人兜头咬去。
陆渔一边疑惑,一边从身上掏出龙鳞,慢慢往水塘边走。
她不明白,明明这个小豆洗唱的歌听都听不懂,为什么这些人还往水塘里走。甚至它露出大嘴,后头跟着的几个也没反应……
在陆渔简单的认知里,她没什么感觉的东西,别的人也应该没有感觉。所以,才会如此疑惑。
她慢慢往水塘边走,那张开血盆大口的小豆洗也被压制地变回原形,咕咕呱呱地趴在水塘边瑟瑟发抖。
“原来小豆洗真是癞□□?”亲眼见证了这么一幕,陆渔不再疑惑。
她蹲下,顺手摸了一根细细的杨树枝,扒拉了小豆洗一下,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敲了一下,然后静待它的变化。
“不会胀气吗?”陆渔有些疑惑地又敲了一下,见它还是没有反应,顿时失去了兴趣。
以前村子里的癞□□都会胀气的,外来的竟然不会。
正准备站起来,水塘里突然传出一声惊恐的叫喊,划破了寂静的夜色,也震醒了后头即将下水的几个妇女。
“有鬼啊!”
“娘啊,救命啊!有鬼啊!”
妇女涕泪横流,恐惧让她突破自身极限,就那么学会了划水,扑扑腾腾地爬上了岸。
其他妇女回过神,就如惊弓之鸟般,惊叫着四窜而逃,哪里还顾得上头一个下水的同乡,“砰”地把门关上,软倒在自家院子里。
只是片刻,村子里便有火把亮起来,大老爷们和胆大的姑娘媳妇儿朝着水塘冲过来。
看见陆渔,一愣之下,也有点儿惊恐。
这么小,如果不是人,那就一定是难缠的厉鬼!
“小……小姑娘?”村子里没有通电,也就村长和村子里的富户有手电筒,他们不敢照陆渔的脸,便只照着她身前的那片地,咬牙喊她。
当然,这也是试探。
陆渔有些呆,反应便有些慢,此起彼伏的惊叫更是让她耳朵嗡嗡作响,这会儿听着人声还有些模糊,眨眨眼,面向众人,试图听得清晰一些。
然后就见村民齐刷刷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她:……他们刚才有没有说话啊?
静待了一会儿,见他们没有人吱声,她扭过头,在水塘边摘了一片成年男人巴掌大的草叶子,隔着手把小豆洗抓起来。
就在此时,一个匆忙的脚步声响起,众人循声看去,便见一个高挺悍然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好意思。”商年上前,站在陆渔身边,确定她没有问题,才转向众人,“听说蟾蜍能够入药,我和妹妹趁家里人在休息,就出来抓点,给家里减轻点负担,赚点钱。”
陆渔眼里闪过迷茫,蟾蜍能够入药?
不知道怎么处理妖怪的陆渔,刚才直觉要把小豆洗带给关二天,让他来处理,便没有管小豆洗的死活,这会儿,她低头,将捏得死死的小豆洗稍稍松开一些。
活得能卖好价钱,这是她脑子还不好使的时候,爷爷常挂在嘴边的话,她记得清楚。
“我说你们,知道现在是几点不?”村长生气,“大家白天收拾秋季庄稼够累了,就想着晚上能好好睡一觉,你们倒好,自己不睡也就罢了,还折腾别人!哪个村的?”
小孩儿不懂事,那就找大人好好教育教育!
“是你们折腾人。”陆渔瞧着众人的神情,用手背蹭蹭略有些好转的耳朵,不高兴,“给钱!”
她不要免费给他们捉妖怪了!
“什么?!”村长瞠目结舌地看着陆渔,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孩子是敲诈吧?
“给钱。”陆渔一点都不怵,对上村长的眼睛,再次重复。
她救了他们,凭什么说她折腾人?爷爷不喜欢恩将仇报的人,她也不喜欢。
村长心脏突然一缩,难受地咽咽嗓子,按着胸口,缓解那股突如其来的难受感觉。
商年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陆渔身边,视线沉沉看着村长,表明态度的同时,又给村长增加了一层压力。
“凭……凭什么给你钱?”涉及到钱,有胆大的强撑着往前走了一步,看着陆渔,据理力争,“是你们来我们村子,扰乱了我们休息,怎么还要我们给你钱?咱说话得讲道理!”
“阿渔帮你们抓了妖怪。”所以要钱是没有错的。
她坚定地看着众人,就是要把这笔钱收回来,“十块钱。”
“你咋不去抢!”那人震惊,偷偷瞧了商年一眼,见他没说话,心里踏实了一些,继续道,“我们一年到头,才赚几个钱?十块钱都够一家人吃多少天了?”
这么大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那五块钱吧。”陆渔想想小伙伴王有粮家里,给砍了一半。
众人:这人脑子不好使吧?砍一半又如何,谁说要给她钱了?
关二天和李乾赶过来的时候,就听村子里的人说要报警,说怀疑家里丢东西了,要找商年和陆渔讨要。
瞧见陆渔手里的东西,关二天默了,这些人怕是不要命了吧?
竟然又一只小豆洗!
即便是没有亲眼看见,关二天也能猜出来个大概,于是便紧皱着眉头,看向村长,“你是这个村的村长?”
“没错!”村长点点头,以为关二天是商年和陆渔的家长,便把事情讲了一遍,又气道,“可好好管教一下孩子吧,等坐牢了,后悔都来不及!今儿的事儿就算了,你们走吧。”
想着谁家也不容易,又这个点了,村长也不愿意跟一个孩子计较了。
“不给钱不准走。”陆渔气鼓鼓的,“你们要是走了,阿渔就不给你们善后。”
“善后”这个词儿,她还是路上的时候,跟关二天学的。
众人哪里会把一个孩子的话当真,又困又累,咕哝了几句,便往家走。
一时间,人走了个精光。
被丢在水塘边的陆渔:“……”
她真不要给他们善后了!
瞧了一眼水塘,陆渔把手里变成原形的小豆洗塞给关二天,也不和商年李乾打招呼,闷头就要往村外走。
关二天抹了一把脸,上前,“小祖宗,啥善后啊?”
拿了国家的差旅和补助津贴啥的,便得保护普通民众,他不能不管不问。
听是关二天问,陆渔虽然不想说,可还是气哼哼地回答了,“水塘里有小豆洗的孩子。”
关二天:“啥?”
他问完,赶紧去看自己手里的小豆洗,又把自己用黄符逼成原形的小豆洗拿出来,仔细看过,人顿时头皮发麻。
老天爷,这是玩他呢?好不容易能回到养老村休息休息了,又碰上这事儿!
两只小豆洗一公一母,这个季节,是它们繁殖的高峰期。
所以,阿渔说的小豆洗的孩子,八成是母豆洗产的卵……
普通蟾蜍的繁殖期是二月到九月,一般一只雌性蟾蜍一次性能产卵数千颗,双排并列长形胶质卵串中,一长串能有八公尺。
而他手里的这两只,那可不是一般的蟾蜍,一次产卵量,他无法预估。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追踪小豆洗的?目前知道有几只?目前的这两只在华夏境内逗留多久?是否听到咯咯的声音?它们去过几次水塘?”关二天一边焦急问着,一边从身上掏黄符。
“啊?蟾蜍还会咯咯叫?”李乾感觉挺神奇,“不都是咕咕呱呱的叫?”
商年嫌弃道,“闭嘴。”
“它们进入华夏境内不久,我们便接到预警,因它们是朝着市区走,我们便没有打草惊蛇。目前已知两只,往郊外水塘边走的行为是从今天开始。”
商年说完,看了李乾一眼,“往郊外追踪期间,听过两次咯咯的叫声,一次嘎嘎的叫声。分开追踪之后,我能确定阿渔抓的这一只只到过这个村子的水塘。”
李乾知道这个时候不是插科打诨的时间,赶紧道,“我追踪的那一只也是只去过那个山泉处。”
“确定?”关二天面色严肃,“这事情非同小可。”
商年之前的身份让他能接触到普通人见不到的一面,自然是明白关二天的担忧,迟疑了一下,他认真道,“若是近几个月没有形成新的水塘水泊,这个村落附近,便只有这一处水塘和那一处山泉。”
两只小豆洗分开之前,没有见水,分开之后的范围内,只有这两处水源。
商年说完,关二天松了口气,瞧着背向自己的陆渔,笑着道,“阿渔,你商年哥哥说的对不对?没有别出产的卵了?”
陆渔鼓鼓腮帮子,却也知道不能迁怒别人,点点头,“嗯”了一声。
这软绵绵又委屈的小模样,让关二天笑了一声。
商年上手揉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他们不给,我给你找个给的。”
李乾、关二天,“……”小气吧啦,就不会自己掏腰包吗?
“谁呀?”陆渔抬头,眼里的光慢慢亮起来。
她不会要大家的钱,商年哥哥明白她的意思,她知道。
“等着。”他又揉了揉她的头发,掏出一块奶糖给她,这才吹了一声口哨。
三分钟,端着木仓的几个人蹿了出来,全身黑衣,身上还挂着掩护自己的草。
“警报暂时解除。”商年示意他们看向关二天,“那便是小豆洗。”
“谢谢。”领头的黑衣人道谢,声音浑厚,正气盎然。
来之前他们做过功课,知道小豆洗是什么,现在就看那两只小豆洗的眼神,便也知道不是随便逮了两只蟾蜍哄人。
“麻烦的是,这小豆洗一公一母,产卵了。”
商年说完,便不再开口。
领头的黑衣人顿了一下,想到夏日里青蛙蟾蜍的繁殖能力,一阵头皮发麻。他立即站定,朝着众人敬了个礼,“还请各位上上心,将善后工作做好。”
这些不是他们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商年,“我们需要请外援,但你们知道,请外援的话……”
“请放心,我们会为你们申请费用。”领头黑衣人道,“麻烦各位了。”
说完,便看向一直盯着他的那个小丫头,难得朝人家笑了笑,递给她个野果子。
果子掏出来,清甜的味道便散开来,陆渔伸手,接过那颗红彤彤的果子,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高兴了。
“不要钱了。”
她说着,走向水塘,伸手在水里面搅了搅,不过几秒的时间,便有鱼和泥鳅浮上来,慢慢聚集在她手周围,朝圣一般。
陆渔闭眼,凝神。
很快,她手周围的水生生物便散开来,搅动了满塘的水。
关二天:……看来是用不到黄符,还有细网筛子过滤了。
“阿渔,你自然科学学得不赖啊。”李乾蹲在她旁边,稀罕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嗯,一个道理。”
这是利用水生生物去吃那小豆洗的卵呢。
陆渔睁开眼睛,手却没有拿出来,等着水塘沸腾一般乱了一阵,水生生物回到她手边十分钟后,她才把手拿出来。
水生生物瞬间散开。
领头黑衣人心下惊诧,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这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情处理得这么轻松愉快。
“好了?”关二天确认地问了一遍。
“嗯。”陆渔站起身,这才朝商年和李乾打招呼,打完招呼,又看向关二天,“商年哥哥说,这两只蟾蜍可以当药材卖钱。”
对上她亮闪闪的眼睛,关二天,“……阿渔,这个东西得上交。”
人家要带回去交差。
陆渔慢慢收回了笑容,沮丧地低下头,好一会儿才闷闷道,“就不能先把小鸡仔养大,再交上去吗?”
这是她发现,她捉住的。
就跟养老村里那只小鼹鼠一样,留在村里干活不好吗?
瞧见她眼里的不舍,领头的黑衣人,还有李乾和商年都有些懵,好像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