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宣点了点头。看她一脸惊讶的模样,一双杏眼都瞪大了,忍不住抬手轻轻的拧了她小巧的鼻尖一下,笑问道:“怎么,你不想早点跟我完婚?”
许琇宁不晓得该怎么回答。
也不是不想。可是原本他们两个的婚期不是定在了明年四月的吗?陆庭宣也同意了的。她也一直以为明年四月才会跟他完婚,但是现在怎么……
就呆呆的问道:“你为什么下个月就要和我完婚啊?我,我,不是说了要等我过了十四岁的生辰么?”
要到明年开春之后她才会过十四岁的生辰啊,现在陆庭宣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啊?
但是陆庭宣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着急。经过上辈子的那些事,他只恨不能早些就和许琇宁完婚,早些让她冠上自己的姓氏。
见她一脸呆愣愣的模样,忍不住伸臂将她抱在自己怀中坐好。一边把玩她白皙柔嫩的小手,一边笑着跟她解释:“我既然想下个月就跟你完婚,自然有一定要这样做的理由。”
面对许琇宁询问的目光,他笑着将她的手凑在自己唇边亲了一下,说道:“但是现在这个理由还不能告诉你。”
许琇宁:……
那你还说这个话做什么?
“不过你放心。”
陆庭宣将头搁在她肩膀上,温热的气息就喷洒在许琇宁的脖颈上,羽毛扫过一般,痒痒的,麻麻的:“即便我下个月就跟你成亲,我也不会立刻跟你圆房。我会等到你十四岁生辰过了才会跟你圆房。”
许琇宁原本还正襟危坐,一脸正经的望着他,听他到底会说什么让她放心的话,但没想到他说的竟然是这个话!
反应过来时,一张俏脸羞的通红。很不满的横了他一眼:“你,你在说,说什么?”
都有些结巴起来。
陆庭宣埋首在她脖颈间闷声失笑,双肩不住的抖动。笑的许琇宁越发的羞起来,抬手就来推他的头,红着一张脸质问他:“喂,你笑什么啊?”
她明明也没有说什么好笑的话啊,陆庭宣怎么就能笑成这个样子。
陆庭宣笑了一会,抬起头来,鼻尖正好碰触到许琇宁的耳垂。
细白柔润的耳垂,含在口中,唇齿轻咬,便觉是世上再好不过的美味。
许琇宁哪里经得住他这般对待?原本就是个娇软的人,想要扮了凶狠的样子质问他缘由,这会儿还能有什么凶狠的模样?越发的娇软了下去。
到底还是神智保持了一丝清明,抬手胡乱的推他:“我,我跟你说话呢。你,你能不能不这样啊?”
陆庭宣也没想多为难她。见她这会儿脖颈上都红了,便轻笑一声放开了她。
不过双臂还是牢牢的圈着她,将她拥在怀里。
一面说道:“宁儿,你不用想这些事。乖,你只需要相信我就够了。其他的事都交给我。”
声音温和坚定。
许琇宁偏头看他。
见他一双黑曜石一般漆黑的眼眸现在正专注的望着她,里面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再无旁的任何人或物,心中忽然就觉得柔软安稳起来。
她在想,她上辈子其实就是喜欢这个人的,但是那时候因为自己的不懂事,竟然生生的错失了他。得老天爷垂怜,她重活了这一世,既然先都已经决定要嫁给这个人,跟他过一辈子了,为什么不相信他呢?
而且她也晓得自己确实不是个聪明的人,有很多事她都想不明白。便只乖乖的听陆庭宣的话,不给他添乱不就好了么?
反正她晓得,不管他做什么事,肯定都是为她好的。
就乖巧的点了点头,说道:“嗯,我相信你。”
陆庭宣爱极她这副全身心相信他的乖巧模样,双手捧了她的脸,低头细密的亲吻着。
许正清和沈氏那里也商议好了,同意下个月陆庭宣和许琇宁完婚的事。
对这个女婿他们两个人还是很信任的,晓得他这般做必然有他的原由。虽然暂且不肯对他们明说,但总归不会害他们。
不过还是叫了陆庭宣过去,委婉的说了现在让他不能和许琇宁圆房的事。而且还说了,就算他们两个年底完婚,但今年过年肯定也要在许家过。
陆庭宣自然一口应承了下来。并说自己父母都已仙去,族中也无甚血缘亲近的族人,往后每年除夕都会同许正清和沈氏一起过。
许正清和沈氏听了自然高兴。
原本还以为许琇宁嫁给陆庭宣之后,虽然隔得近,但总归过年过节这些团聚的日子不能在一起,心中正感伤着呢,没想到陆庭宣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当下便请人查看历日。一查,十二月十八日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便将成亲的日子定在了这日。
婚礼一应需要的东西两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这会儿只用写了请帖,叫家人分送出去给亲朋好友。
陆家就剩了陆庭宣一个人,虽然现在赵一鸣这个师兄过来了,但这个人一来懒散惯了,二来也是个除了看病制药旁的事都不懂的人,所以一切事还是陆庭宣一个人在操办。
至于许家这边,沈氏先前已经操办过许明诚和周静婉的婚礼了,有了经验,这会儿更是驾轻就熟,压根就不用旁人来插手。
许琇宁更加不用插手,只用等着做新嫁娘就成了。
周静婉现在身孕已经有五六个月了,胎儿渐稳。又有赵一鸣在许家坐镇,便不再如前些日子那般整日躺坐在床上,小心翼翼的保胎。空闲的时候也会来绘雅苑坐一坐,跟许琇宁说说话。
周静婉是个禀性柔顺温和的人,许琇宁是个纯真心善的人,姑嫂两个彼此相处的很好,并没有半点隔阂。
许琇宁上辈子虽然也嫁过凌恒,但从决定到出嫁都很仓促,且那时候赌气的成分更过,是以待嫁的那段日子并没有觉得有多难过,但是这会儿却忍不住的紧张兴奋起来。也夹杂着些许害羞。但更多的还是期待。
许正清和许明诚虽然疼爱她,但到底是父兄,是男子,不会明白她这小女儿的心思。沈氏又忙着筹备婚礼,没有多少时间来陪她。她又不好意思跟陆庭宣说这些话,剩下的,也就只能跟周静婉说一说了。
周静婉便笑她:“你和庭宣在一块儿相处也有快两年了,如何得知就要嫁他了竟然不再去找他?再过十来日你们两个可就要成婚了呢。这往后啊,你可就要跟他过一辈子了。日日晚间入睡前最后一眼看到的人是他,早上醒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人也会是他,难道你还要跟现在一样,听我提到他便满面通红?”
许琇宁听了,面上越发的羞红起来。心里也跟揣了一只小兔子般,砰砰的跳个不停。
其实以前她不是这样的,跟陆庭宣在一起的时候虽然经常会被他撩拨的面红耳跳,但想去找他便立刻去找他了,什么时候竟然连想去找他都不敢?而且听旁人提起他来就会害羞?
甚至现在被周静婉取笑,也说不出辩驳的话来,只轻嗔着叫了一声嫂子。
周静婉失笑出声。
她相貌生的秀丽出众,不过以前在娘家的时候身形过于纤瘦,面色也有些苍白。现在嫁给了许明诚,虽然怀孕早期很受了一番苦楚,但经由众人这些日子细心的调养和宽慰,现在面色红润,整个人仿似在散发着柔和的光。
大抵只有真的过的很幸福,心中安稳的人才会这样吧?许琇宁看着她,心里也是很羡慕的。
姑嫂两个人坐着说了好一会儿话,就见画屏掀帘子走进来笑道:“姑娘,少奶奶,陆少爷和大少爷来了。”
第118章 问题
许明诚散值回来, 到了玉笙居,一见周静婉不在,立刻问小丫鬟少奶奶去了哪里。
虽然现在周静婉已经到了孕中期, 腹中胎儿渐渐稳健起来,她自己也没有孕早期那般大的反应,但许明诚依然担心。每日一等散值便会立刻回家来见周静婉。
总要见到她好好儿的他才会放心。
小丫鬟对他屈膝行礼, 说少奶奶去了姑娘那里。许明诚听了,将身上的公服换下来,然后转过身就往绘雅苑来。
路上正好遇到了要去绘雅苑看望许琇宁的陆庭宣, 两个人便一起过来。
因着上月有宫人不小心打翻灯烛,烧毁了一间侧殿,皇上震怒惩罚宫人之外, 又吩咐工部着手修葺被烧毁的殿宇。一应琉璃瓦,木料之类的东西都需要核算购置。再加上年底,各地需要疏浚的河道也相继报了上来, 工部要开始制定明年的预算,且家中周静婉又怀有身孕,所以这些日子许明诚忙的焦头烂额。虽然和陆庭宣同住一所宅内, 但平常也少有相见的时候。即便相见,也是匆匆数语便别过。
难得这次遇到,两个人一边往绘雅苑走, 一边说话。
关于陆庭宣和许琇宁下个月十八就要完婚的事, 许明诚也是听沈氏对他说的。而在对他说之前, 这件事仿似就已经定了下来。
许明诚当时其实还反对来着。总觉得许琇宁年纪还小, 想多留她在家一段时日。而且现在也快要过年了,一家人总还要在一起团团圆圆的过个年的,这么着急就让他们两个完婚做什么?
倒被沈氏给说了一顿。也说了即便许琇宁嫁给陆庭宣,往后每年过年还会跟他们一起过。甚至还说了,陆庭宣自己承诺下的,纵然他现在和许琇宁完婚,但两个人并不会同房,要等许琇宁过了十四岁的生辰再说。
许明诚原本还想再说话,但被沈氏给打断了。无奈也只得听沈氏的,但凡休沐的时候还要支使他去郊外看一看。
沈氏自己当年嫁给许正清的时候沈翰藻给她陪嫁了两个田庄,许正清为官这些年他们夫妻两也陆陆续续的置办了两个田庄下来。夫妻两个和许明诚,周静婉一商量,便拿出两个田庄来给许琇宁做嫁妆。众人都没有异议。
田庄上面虽然有管事的庄头,但这些年许家的人也很少过去查看。这会儿既然要拿两个出来给许琇宁做嫁妆,自然要过去先看一看。
只是,虽然许明诚听了沈氏的话,对这件事不再持反对意见,但是现在见着陆庭宣,他还是忍不住的询问:“你为何忽然下个月就要和宁儿成亲?竟是连明年四月都等不得?”
沈氏也同他说起过,陆庭宣这样做肯定有他自己的缘由,他自己也承认了的。但是许明诚如何想都想不出来,索性不如直接问了。
陆庭宣含笑摇头,只说道:“恕我现在还不能说。不过等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
许明诚停下脚步望着他,陆庭宣面带微笑以对。
过了一会儿,许明诚率先移开目光:“我信你。只一样,虽然你我为挚友,但我就宁儿这一个亲妹妹,往后你一定要待她好。若有一日她回来对我哭诉你对她不好,我肯定不会饶了你。”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陆庭宣待许琇宁是很好的。但是他这个做大哥的,总是忍不住会关心自己的妹妹。
陆庭宣笑着应了下来。两个人便又说起朝中的事来。
陆庭宣便罢了,做了四皇子的侍读,日常多伴在四皇子身侧,众人都只以为他往后能有什么前途?渐渐的都将他遗忘了。许明诚这里却是要日常进出工部。且六部办公的衙署都隔得极近,彼此抬头不见低头见。一说起这位户部主事可是前首辅的外孙,大家都要在背后说笑一番。
以往沈翰藻还在内阁的时候,大家多要捧着许明诚,也要让着他,但现在随着沈翰藻离京,凌学义等人入阁,再有谁会让着许明诚?便是许正清想维护他,他自己身后还有一帮子想要抓他错处的人呢。
以前站的有多高,现在跌的就有多痛,日常自然也有苦闷的时候。但他又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回来之后从来不对家人说一个字他在工部的艰难,反倒说同僚待他极好。
他原就是个持重温和的性子,所以家人便也都信他。
陆庭宣却料想不是这般。细问了一番,许明诚知道瞒不过,便也据实回答了。
说到后来,一双眉头拧了起来,面上也有忧戚之色。
每日在工部如此辛苦,风箱里的老鼠一般,两头受气,倒还真不如不做这个官来的潇洒自在。
陆庭宣见了,宽慰了他几句,然后便道:“你再忍些时候便好。”
许明诚不解,问他:“你这话我竟听不明白。怎么我再忍些时候便好了?”
难道那些人还会忽然不为难他了不成?
陆庭宣含笑不答。见绘雅苑就在前面,吩咐谨言上前敲院门。
小丫鬟过来开门。看到是他们两个,连忙屈膝行礼。许明诚问起大少奶奶是否在这里,连忙点头说是。又叫了个小丫鬟通报进去。
于是等到许明诚和陆庭宣掀帘子进屋的时候,周静婉就从炕沿上站起来,对许明诚点头微笑,柔声的问道:“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