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位小提琴独奏家,毕业于汉诺威音乐学院,曾经拿过帕格尼尼赛的冠军。
当时在欧洲古典乐坛,可谓风头无两。
演奏风格大气磅礴,灵气逼人,算是新生一辈的翘楚。
有名到但凡对古典乐有点涉猎,都听过她的名字。
饶是言卿虽然练竖琴,对古典乐坛的事情不甚了解,都曾经在竖琴老师口中听过陆临安的名字。
她的竖琴老师也是个蛮可爱的人,当时言卿背着琴去上课的时候,到了竖琴老师家里的时候,竖琴老师穿着一身小黑裙,打扮得得体精致正要出门,见着言卿来了,愣了下:“你怎么来了”
言卿一噎:“今天该上课。”
她的竖琴老师揉了揉脸:“啊啊啊啊我忘了欸”
她眼睛亮了下:“走吧,今天的课程就是去领略一下真正的经典古典乐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然后就带着言卿,去了陆临安的小提琴独奏会。
美其名曰“触类旁通”。
其实只要不练琴,让言卿干什么其实她都挺开心的。
其实这位竖琴老师在国内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演奏家,从来不收学生,言卿是走了很多门路,才让她收为学生。
所以想要额外再拿一张票,其实也不算难。
言卿见着陆临安第一眼的时候,甚至琴弓还没有架到琴弦上去的时候,言卿就被惊艳到了。
陆临安长得算是惊心动魄的漂亮,看着就是不容亵渎的样子。
加上小提琴又自带气质的加成,单单是拎着琴弓鞠躬的样子,都仿若误入尘世。
那场演出真的给言卿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真正的古典乐,是严谨又自由的,是绮罗绸缎一般的华丽。
而出乎很多人的意料的是,陆临安却在自己事业最辉煌的时候,结婚生子。
即便后来复出,很难再回到最初的那个巅峰,也是国内排得上号的小提琴演奏家。
只不过,大概自古红颜多薄命。
百度百科上人物生平的为后一句,这个明亮瑰丽至极的灵魂,因为肝癌,就这么燃尽在2017年的一月。
言卿有些喘不过气,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
她甚至有点不敢去想,百度百科上,轻描淡写一语带过的“2017年一月,由于肝癌去世”对于苏遇忱而言,概念到底是什么。
那不是看着亲昵事实上也只不过碍于血缘而走动的表面亲戚,也不是说起来亲昵但真的算起来连着借钱都难的所谓朋友。
而是亲生母亲。
言卿甚至不敢去想,当时的苏遇忱,是怎么强行按耐住自己心里的情绪,维持住平日里那个淡然的态度。
不忍卒读。
而故事的详情又源源不断地弹窗过来。
香草小甜心:姨妈的病情发现的时候,已经是肝癌晚期了,直接住了院。她本来想着苏遇忱已经高三了,想把这件事瞒着不让他分心。
但是苏遇忱嘛你懂的,他自己发现了病历卡,也就蟒不下去了。所以那阵子,苏遇忱基本上是每天学校医院两点一线
香草小甜心: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不过他是真的很喜欢你。
言卿喉咙有一点点的干涉,像是被人上了锁一般,什么都说不出口。
良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声线已经有些许的颤抖。
“我知道。”
第49章 Chapter49
不过末了,温知行还是千叮咛万嘱咐,让言卿千万记得别把他卖了。
原话是:
香草小甜心:语嫣妹妹,总之你不要跟他提到这件事,不然他一猜就知道是我,明年今日大概您就不是来温泉度假村玩,而是去盛州公墓去给我上香了点烟jpg
语嫣妹妹:放心,我给你买那种一万块一根,两米高的那种香
香草小甜心:太破费了,受之有愧。
语嫣妹妹:老子有的是钱jpg
香草小甜心:你这样太不低碳了,非常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其实知道真相之后,一切都顺理成章起来。
苏遇忱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看着是低调严谨,实则包袱比谁都重。
她想起先前那句“我只是怕你可怜我”,心底突然有什么地方,悄无声息地融化了。
苏遇忱骨子里是个太过骄傲的人,根本不可能示人以弱。
其实他如果说开,言卿十有八九绝对会和他复合。
但他没有。
而在他自己说清楚真相之前,言卿去找人,基本上是揭人伤疤。
不过言卿心里多少也有气。
苏遇忱不愿意告诉她,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下意识里没有真的把她归为“自己人”。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车已经到了温泉度假村。
温泉度假村是在恒州边上的一个森林里。
恒州这边温泉度假村很多,这里是个刚刚开发起来的项目,加上现在也不是什么旅游旺季,所以人不算多。
温知行已经提前订好了酒店。
度假村里的酒店是庭院式酒店,院子的装潢风格算是新中式的,虽然不是标准的四合院,但亭台楼阁、天井游廊,都古香古色,漂亮至极。
而温知行直接订了一个院落。
卢岸祁蹙了蹙眉:“您确定我们之前说的那个数字,兜得住”
如果只有卢岸祁和温知行几个人,价格之类的当然无所谓,但是出来前就已经跟社员说好了酒店的价格。
肯定不可能中途再改的。
温知行点了头:“放心吧,按我们原来说好的来就行了。”
“你不会又要自己垫了”卢岸祁扬了扬眉,“我理解您家里有矿,但也别这么造啊。”
温知行特别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也不是吧,毕竟这个酒店我入股了,内部折扣非常低。”
卢岸祁:“打扰了打扰了。”
众人把行李丢在了酒店之后,就各走各的路了。
温泉度假村里并不是只有温泉,还有丛林索道、步道之类的地方。
丛林索道是个类似闯关的地方,有绿线、蓝线、红线、黑线四个级别,难度依次递增,每个级别两条线一共条线可以选。
而这些东西都是在树上的,里边有各种钢丝绳、过绳结、木桩等等无数的关卡。
甚至有直接滑到边上一条河的对岸的索道。
摄影协会几个女生约着去做温泉spa了,加上去泡温泉的、走步道取景等等,来玩索道的人不多。
也就言卿、池少白、苏遇忱、卢岸祁和温知行还有其余两三个人。
言卿排在第一个,她扫了一眼索道区,各种网栏,也没有离地多高,就想都没想直接买了黑2线终极挑战。
拿了手环之后,温知行扬眉,语气莫名:“语嫣妹妹您要去黑2线勇士啊。”
言卿抬了抬下巴:“我言卿从来不带怂的好吗”
跟在她身后的温知行默默开了口:“我怂,给我拿蓝2线的。”
言卿:“”
倒是苏遇忱忍着笑:“我也要黑二的。”
而后面几个人跟着温知行选了蓝二。
毕竟温总投了这个度假村,对难度系数的界定绝对比他们熟悉。
知道内情的人怂成这个样子,除了言卿这种愣头青和苏遇忱这种没什么悬念的,大概没有人会想去尝试。
不过其实本来一个男生想要选黑二线,结果卢岸祁咳了声:“哥,有点眼色。”
那个男生瞬间会意,瞥了言卿和苏遇忱一眼,叹了口气,选了黑一线。
言卿有些怔住:“讲道理,没人陪我选黑2吗”
苏遇忱:“我不是人吗”
言卿看向走在队伍最后的池少白,眼睛里充满了希冀。
池少白皱着眉看向几个选了蓝线的男生:“你们怎么这么怂。”
然后转头跟售票处的柜员说道:“一张蓝2线谢谢。”
言卿:“你不爱我了吗”
声音凄楚哀怨,像是个弃妇一般。
池少白:“我爱您当然是百分之百的,但是我爱自己是千分之千的,我不想死。”
非常标准的渣男口吻。
不过钱都交了,手环也换了,没有再改线的办法。
几个人穿好安全装备,就被工作人员带着往各自线路的走去。
只是越往后走,言卿看得愈发胆战心惊。
讲道理为什么这边的赛道在这么高的树上
讲道理为什么这个钢丝索就单边能扶
尤其是看到一个90度的攀岩壁之后,言卿心脏咯噔一下:“别跟我说这个攀岩壁也是黑2的”
工作人员笑道:“放心,这不是黑2的。”
还没等言卿稍微放心,工作人员就笑着补充到:“黑二没有这么简单,这是红一的。”
言卿:“我现在还能改线么我对黑色过敏,我觉得绿色的不错。”
工作人员无奈地指了指她的手环:“可能不行,这都是对应的。”
正说着话,就走到了黑二线的。
第一个关卡当然不是庸俗地攀岩墙。
而是爬树。
平台也不是很高,也就那么五六米。
言卿语气冷静:“要不我们去步道走走”
苏遇忱清了清嗓子,轻轻勾了勾唇角:“我言卿从来不带怂的”
历历在目,言犹在耳。
第50章 Chapter50
如果说是榕树那种盘根错节,借力点很多的那种树,爬了也就爬了,毕竟言卿小时候是在爷爷那边生活了几年,大院里也确实是有树的。
小时候的言卿还没有后来那么懒,跟着别的小朋友上房爬树无恶不作。
只不过末了在清算总账的时候,别人家生的都是男孩,打起来没有一丝顾虑。
言卿就不一样了。
她不仅是这一辈年纪最小的一个,还是唯一一个女孩子,小孩子还看不出是不是美人,但也是白白净净眉眼清秀,往那里一站,眼里但凡噙着点泪,整个人就可怜兮兮,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天大的委屈。
真刀真枪战场死人堆里打过滚的养老先生还没来得及心软,就先挨了言老太太一剂拐棍。
言老太太满头银丝,但气势如虹:“人言言爬个树是怎么了也没杀人没放火怎么你还想打她”
言老先生争辩:“我这不是没打吗”
“那你还骂她”
所以演技是从小锻炼的。
也得亏言卿从小就顺风顺水,从来没有什么求而不得的东西,养成如今鲜活敞亮的性子。否则随随便便一黑化,基本就是白莲花后备役。
不过话说回来,眼前的这棵常绿乔木的枝干虽然不算细,但确实是实打实的“光棍”。
上边连点枝丫都没有,只有人工打上去的岩点。
言卿还在挣扎的时候,“啪嗒”一声,安全锁已经被工作人员挂了上去。
她愣了下,一脸懵圈地看向工作人,一脸控诉之意。
工作人员低着头,忍着笑意:“如果前边耽搁太久,后边的人会卡住,到时候环节之间的平台点容纳不下。工作职责所在,理解一下。”
言卿环顾四周。
要不是来黑二线送死的也就她和苏遇忱,她还真就信了工作人员的鬼话。
但是都已经过了线,也没有机会再反悔了,只能硬着头皮往上爬。
不过所幸的是言卿身高在那里,四肢修长,爬起来倒不是太过困难。
只是上到平台之后,她不经意往下扫了一眼,腿都软了,差点站不稳。
五六米高的地方其实没什么,但是如果你是站在一棵树上,那整个概念都不一样了。
脚下踩的是围着树的一圈小平台,能落脚的地方打算满算加起来不到两平方米。
甚至下一个环节,是走钢丝索。
就只有一条齐肩高的套着钢丝索的可以扶着。
言卿死死抓着平台上的扶手,就差抱在树上:“我想下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苏遇忱也上了平台。
安全设施的设置是很特殊的一根索道连到终点,开弓没有回头箭,甚至连着想休息一下都会把后面的人挡住。
一个人不过关,后边的连着前进都不要想。
言卿觉着,平台上的工作人员可能主要职责并不是保障游客安全,而是为了提高线路效率。
那个工作人员非常善意地提醒道:“钢丝索人多的话走得比较稳。”
言卿:“”
我总觉得你在驴我。
苏遇忱轻轻笑了声,拍了拍言卿的肩:“你要是介意的话,也可以自己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别,”言卿抓着人的袖子,“大哥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你就这么袖手旁观”
连着边上的工作人员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言卿硬着头皮,踏上了钢丝索,一上去整条线就往下一沉,她仅仅抓着那条扶手,往后一退,跳回平台上。
然后就撞进了正要走上赛道的苏遇忱的怀里。
苏遇忱被撞得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树干上。
平台真的很小,为了让言卿稳住身子,他顺手环过人的腰,往里一收。
言卿先倒打一耙:“你走那么快干嘛”
苏遇忱:“”
不过人也知道自己强词夺理,做好了心里建设,再一次踩到了索道上。
她站不稳,索道微微有摇晃之意。
而就在这个时候,苏遇忱踩了上去。
索道平稳了不少。
“你往前走一步跟一步,我帮你稳着绳子。”
苏遇忱倒是心无旁骛,认认真真地建议道。
只不过两个人太近太近,近到言卿甚至能够感受到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