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探长——喵崽要吃草
时间:2019-04-29 08:37:58

如此过了十来分钟,估计是吃得差不多了,秦箴捻了张自带的消毒湿巾纸擦手擦嘴,动作慢条斯理,态度也很认真,看起来很好看。
所念在秦箴细瘦的手指上停顿了零点几秒,收回视线,低头认真吃饭,不再一眼一眼故意去瞄人家了。
可这回情况却反了过来,所念认真吃饭,秦箴却双手十指交叉搭在她自己清理出来的干净桌面上,然后目光平静地沿着所念的头发丝额头眉眼鼻梁,一寸一寸往下看,如同古董爱好者观察一件稀有古董一般。
这次彭圆终于确定了,自己小伙伴跟这位冷美人之间好像似乎也许大概可能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彭圆难得认真地回想了一阵,百分百确定从见面到现在吃饭,他家念儿跟这位叫秦箴的法医一句话也没说过,就连客套的“你好”都绝对没说过。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彭圆怀疑自己是不是间歇性失忆了,要不然怎么感觉看电影中间快进了一段剧情?
秦箴盯着所念看,所念也如同之前的秦箴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依彭圆对自家小伙伴的了解,要是换个时间被人这么盯着,小伙伴肯定早就开启大满贯影帝都望尘莫及的演技把人给收拾了。
所以彭圆隐约感应到了什么,左右看了看,没吭声,也学了周博跟李秀秀的,假装眼瞎心盲。
一顿饭吃得可谓是冰火两重天,冰的那边自然是所念跟秦箴,彭圆他们这三人反倒是气氛颇为融洽。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眼看着外面霓虹灯闪烁成一片地上星海银河,一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虽然对于成年人的夜生活来说,这会儿实在是早,可无论是周博还是彭圆,都纷纷表示天黑了时间不早了,咱这就告别各回各家吧。
吃饭的地点就随便选了个路边的饭店,二楼,特色菜是蜀地这边有名的酸菜鱼,上来的时候饭店里客人还稀稀拉拉,等下去的时候却是已经没个空位了。
因为普州市也就这么点儿大,也没开车,在饭店门口分开后各自就走路回自个儿要去的地方。
为了不同路,彭圆选择了跟他们出租屋相反的方向,这会儿走出去一段路,回头确定周博他们三人已经消失在人群里,彭圆这才松了口气,回头问所念,“念儿,刚才什么情况?难道你跟人秦法医一见钟情决定私定终生了?”
这话纯粹就是胡说八道,主要是刚才那古怪的气氛让彭圆到现在都还消化不良,随口说个骚话消遣所念。
所念眯着眼似回味,片刻后轻笑一声,一双本来就好看的眼睛印着满大街的霓虹灯,显得贼他妈好看。
俗气的烟火气息浓郁的橘黄/色路灯在他眼里反射了一回,就跟加了美颜一样,也让所念的眼神给人一种充满感情的错觉。
“可能吧,毕竟我这么美,被我所倾倒也是理所当然的。”
很特别的一个智慧生命体,是在试图把他当作剖析研究的小白鼠吗?
很讨厌,但又很有趣。
彭圆“嘁”了一声,对于小伙伴自恋的老毛病回以白眼。
另一边,一直到回了局里,周博打发走李秀秀,自己跟着秦箴一路进了技术科解剖室。
因为要保存尸体,所以解剖室里冷气开得很足,一开始还嫌弃白大褂有点热的周博扯进了衣襟,一边问秦箴,“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不用说全乎。
秦箴戴手套的动作顿了顿,而后继续扯好手套,垂眸拨拉了两下已经被助手简单处理过摆放在解剖台上的三大袋尸体碎块,“很敏感的一个人,无论是观察力还是直觉。在见到我的第一时间就下意识竖起屏障,最大限度地收敛自己一切小动作甚至微表情,警惕性很高,同时对这个世界也很缺乏安全感。”
前面的还好,可秦箴说到“缺乏安全感”这一点,周博“啊?”了一声,不太能理解地打断,“缺乏安全感?不会吧?像所念这样的人,不是都很狂妄,甚至还有人视普通人为蝼蚁吗?”
正是这种自负骄傲感,让有些双商奇高的人对自己身边过于蠢笨的“同类”产生不满。
周博还年轻刚出警校的时候就跟着师傅跟过一个连环杀人案,凶手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被抓捕之后审讯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凶手却理直气壮地表示自己这是在为人类的进化做出贡献,只有蠢笨的人越少,人类繁衍出的后代基因就更优异。
那名凶手杀人手段之残酷,可以说给周博留下了一辈子的心理阴影,特别是凶手选择杀害对象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道德可言,便是小孩儿孕妇都有。
所以看见所念的第一时间,哪怕周博努力给自己做心理暗示,还是不可避免地泄漏了一点对所念的过度防备与警惕。
秦箴看了周博一眼,而后冷淡地垂眸转身,打开工具箱,从里面拿出特殊喷雾,一手捡了尸块一手拿着喷雾对其喷洒,一方面是清洗,一方面也是查看尸块上是否有什么生前留在皮肉上的痕迹。
双手干着活,秦箴一点不耽搁地继续跟周博说话,“不要主观臆断任何人,周警官,你偏激了。”
周博拍脑门,认真承认自己错误,然后请秦箴继续说下去。
也就周博真的认为自己错了,要不然秦箴发现他思维不够端正,绝对不会继续多说半个有关所念的话。
“虽然所念刻意收敛,可有些融入骨子里的习惯展现出来的时候,可能连他自己都没能第一时间察觉。”
“从第一次见面到抵达饭店,中间花费了十分钟左右的路程,所念的警惕也从一开始的全面否定自我习惯到选定多个重要区域进行巩固性防守,于是在踏入饭店的时候,他不知不觉间泄漏第一个习惯,那就是眼睛迅速瞥过自己所在环境每一个角落。”
“从他闪现的身体微动作来看,那一秒钟不到的瞬间,他的脑海里已经构思出无数种这个饭店可能会发生的突发状况,而相应的对应方法也随之产生并绝对完善。”
而这样的举动并没有给所念的头脑造成压力,这说明这种行为已经成为习惯,且还是深入骨髓的那种习惯。
秦箴好奇所念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习惯,不过这一点秦箴没有跟周博说。
在秦箴看来,这跟周博询问的问题并没有相关性,也没有冲突性,所以就属于不需要跟周博说的内容。
周博背靠在一旁的架子上,疑惑地搓脸思索,这种行为不是也能解读成完美主义或者被迫害妄想吗?
为什么秦箴在数十种可能中偏偏选择了“缺乏安全感”这种结论?
对于秦箴的专业知识,周博是绝对信任的,哪怕揭开各种光环,对方也就是个今年才二十四岁的小姑娘。
在法医这个行列,二十四岁着实太过年轻,可“年轻”落在秦箴身上,却只剩下赞扬的意思,经验不足这样的贬义毫无疑问需要被剥离。
 
 
第18章 曾经
秦箴说完这些,就低头认真干活,任由周博自己琢磨。
周博琢磨半晌,突然想起一个事,“那所念对曲队长侄女曲小美态度很温和,是不是有那方面意思?”
听起来有点八卦,可这个问题却很有突破性。
秦箴颜色略淡的平眉眉头微蹙,而后迅速松开,手上动作没有丝毫滞涩,“周队长,难道你没发现所念对我们以及对彭圆曲小美的区别究竟在哪里吗?”
这一点是秦箴有些介怀的,就跟爷爷说的那样,她果然还是手段太稚嫩了,或许也是因为她这些年太自负了。
周博不知道秦箴内心轻微的挫败感,就算是知道了也会感慨一声有完美主义毛病的人真难理解。
“区别?区别就是对他们更亲近?”
难道是因为他们被所念划到了“无害”的圈子里?
秦箴说:“亲近谈不上,只是对他们更能放下警惕心,因为他们在一开始跟所念认识的时候就没有带上探究甚至警惕防备。周队长可以暂时放心,所念还不是个对社会充满冷漠仇视的人。”
或许有过,但所念强大的心理自控能力让他正在努力汲取这个社会给他带来的正能量,他或许追求的是更纯粹更美好的东西。
秦箴的爷爷曾经跟她说过,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只魔鬼,它悄无声息的潜伏着,努力吸取着人们日常生活中琐碎的怨恨等负面情绪。
一旦什么时候达到临界点,魔鬼就会在人们受到巨大冲击的时候破笼而出,让人在失去理智的短暂时间内做出可怕的事。
心智强大的人,牢笼会一层层加固,当然,如果还是达到了临界点,放出来的魔鬼也将更可怕。
周博的关注点在“暂时”这两个字上,不过秦箴这么说,周博也略微放心了一些,决定暂且放下这个
话题,“怎么样?尸体上能看出什么信息?”
“目前来看,尸体碎块不够完整,缺失的有……”
所念住的出租屋里,夜晚的普州市可以说是很有蜀地特色,一路走来,道路两边各种冒着食物香味的烟雾缭绕勾缠着路人,让本来刚吃饱饭的彭圆忍不住又吃了一肚皮各种小吃。
回到家后彭圆就抱着肚皮摊在沙发上哀嚎,让所念去楼下帮他买消食片,“念儿,要是你还要我这个哥的话就去药店帮我买吧,要不然我撑不过今晚了。”
所念嗤他一脸,而后从裤兜里掏出一包药扔彭圆胸口上,“我不要了,谁要麻烦谁赶紧领走。”
彭圆拿了药盒一看,刚买的没开封的健胃消食片,顿时心里美滋滋,一边剥药片一边肉麻兮兮地贫嘴,“念儿,你啊就是嘴硬心软,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早早的就给哥买了药,看来在你心里哥还是全世界最重要的那个人。”
所念懒得理他,在步行街那边走了一趟,如今浑身上下就连头发丝上都是烧烤火锅的味儿。
想想不仅是衣服纤维上,包括果露在外的皮肤上都黏满了充满油腻感的气味分子,所念就觉得浑身上下不舒服,转身去卧房里拿了睡衣准去去浴室洗澡。
彭圆抠了药片吃了,等所念出来的时候随口追问,“哎念儿,你什么时候去买的药?我怎么不知道?”
明明两个人是一路结伴回来的,难道是他家念儿在吃晚饭之前就给他备上了?
如果真这样,那他家念儿是何等贤惠体贴的小仙女儿啊。
所念还不知道这厮已经歪歪到何等地步,头也不回的拉开浴室门,声音穿透一扇门隐约传了出来,“就你盯着烧烤摊留哈喇子的时候。”
这种回答太损他彭神探的面子了,彭圆假装没听见这个答案。
等到所念洗完澡出来,彭圆已经趴沙发上开始翻看今天记的那个小本本了。
看所念出来,彭圆抱怨到:“今天周队长都没说案子的事儿,看来咱们是没办法知道尸检结果了。”
其实彭圆也知道这个碎尸案他肯定是插不进去的,上次画室那个案子也纯粹是因为发小牵扯了进去,疼发小比疼他这个亲儿子还深的老妈许女士这才开了尊口。
这次他也顶多就是看个热闹,可看看热闹也不错啊,彭圆抱着小本本试图捋清思路,顺便歪歪一下这个案子的真相。
所念站在浴室门口擦了头发,也没吹干,将毛巾扔回浴室门口的洗衣篮里,这才随口回到:“你要是想知道,明天抱着你这小本本去找他,如果结果出来了,他肯定会跟你说。”
彭圆将信将疑,睡了一晚还是决定相信小伙伴的话,真去找了周博。
所念背着画板拎了个野餐盒,骑上许久没用的山地自行车,去了普州市附近的壁画窟写生。
虽然他(自认为)主业是诗人,可既然古人有个词叫吟诗作画,这个作画自然也是陶冶情操的不二选择。
壁画窟就在紫竹公园附近,里面有各种单独的山洞,洞中有石刻有壁画,有保存较为完整的洞窟里甚至还有穹顶壁画。
壁画时刻一般都跟宗教有关,普州市的这处壁画为佛文化,洞窟中或单独供奉某位神佛,或有主神及其座下胁持。
所念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不过石窟数目不算少,走马观花囫囵看一遍也要花费一天,似所念这样一个个细细欣赏描画的,基本上就要耗费好几个月了。
接着上次看过的洞窟往下一处洞窟而去,路上毫不意外地遇见了其他同样背着画板的人。
那些人看见所念纷纷顿足,而后佯装不经意地撇开视线,不敢跟所念靠得太近。
除了所念所在的夕阳晚晴画室发生的凶残命案以外,更多的其实还是因为所念这个人脾气太古怪。
所念也不在意,反正在他看来,被群体排挤孤立了也不是他不好,是这些人有自知之明,知道他跟他们不是一个境界的人。
中午所念也没回去,接到了彭圆的电话,说是周博表示他可以跟着一起进距离参与这件案子了。
电话里彭圆高兴得嘿嘿直笑,听着特猥琐,所念挂断了电话并且拒绝接受这个是他奴役了二十多年的发小。
“下午你回来没事的话可以直接来局里找我,这边已经确定了死者身份,现在正在根据死者社会关系排查,我会在局里看资料。”
挂断电话没一分钟,彭圆就发了条微信过来。
所念看了看,没多大兴趣,收了手机走出洞窟,在附近找了个僻静的草坪,从野餐盒里拿出野餐垫铺好,自己一个人躲在树荫下吹着带着点热度的山风,悠闲地吃着简单的午餐。
午饭快要吃完的时候所念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所念背脊及不可见地一僵,站起身转头一看,最后一口三明治怎么都塞不进去了。
来人是个二十来岁的漂亮女孩儿,拎着小巧银灰色帆布包,穿一身棒球运动裙,脚下是一双灰边白板鞋,看起来很眼熟。
或者说不仅仅眼熟,分明就是所念昨天穿的那双板鞋用款,只是鞋码小了几号。
看见所念今天的穿着是浅粉色衬衣配白色休闲裤,鞋子也是一双休闲皮鞋,女孩儿眼里闪过明显的失望,下一瞬又抬眸朝所念粲然一笑,歪头摆手,模样看起来可爱又软糯,“哥!”
所念还是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进了肚皮,弯腰从野餐盒里拿出湿巾纸擦拭双手,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自己,所念这才朝女孩儿敷衍地点了点头,“你怎么来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所念继父张继的独女张梓婷,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妹。
对于所念算不上好的态度,张梓婷并不在意,反而甜甜地笑着噘嘴玩笑道,“当然是想哥哥啦,所以就过来了。”
“你的事前两天叶阿姨才知道,叶阿姨担心你,可又走不开,这次她要跟乐团去米兰表演,机会很难得。我爸也很担心你,家里算来算去就我一个闲人,所以我就代表叶阿姨跟老爸过来啦。”
说的话看起来处处关心,可所念却不会错过张梓婷想要透露出来的信息,不过就是画里画外将她跟叶女士张先生划成一家人,暗示他所念不过是个被人口头关心的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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