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子的为官路——戚华素
时间:2019-04-29 08:40:54

  谢笙看着严瑜那努力控制,却还是忍不住上翘的唇角,好悬没说你做皇帝又比我轻松到哪里去。
  谢笙在心里不住的安慰自己,不能说,不能说,这是大逆不道。
  许是见谢笙脸色不大好看,严瑜轻咳一声,道:“那你可得抓紧时间,等再过两年,我预备叫你到外头去呆上几年再回来。”
  谢笙闻言一怔,当即起身郑重道谢。
  “你谢我做什么,”严瑜故意道,“我叫你出去,你还谢我?”
  “自然是要谢的,”谢笙道,“我如今身上功绩到底太少,那右都御史上折子时,才敢拿我做筏子,若我自身无可挑剔,他也不敢说那些话不是?”
  “何况,你如此为我费心规划前程,我怎能不谢,”谢笙说着,又笑道,“只怕这世上,我是唯一一个让皇上如此费心的官员了。”
  “那你可要好生用心,才不负我这一番期待,”严瑜听着谢笙的话,知道自己的苦心是被人看在眼里的,心情自然不差。
  “这是自然,”谢笙道,“好歹是您身边出来的人,必不会叫人再有这样指桑骂槐的机会。”
 
 
第235章 更新
  等从宫里出来, 谢笙也没往别处去,径自回了家中。
  如今谢笙已经从侯府搬了出来, 和谢岫比邻而居, 经过了最初的忙乱之后,小两口倒是把日子过得有模有样,让李氏也挑不出半分不好来。
  才下马车,谢笙就觉得有些不同, 一干仆从都是满脸喜气, 瞧见谢笙之后,都不由得眼前一亮。
  人人见了谢笙都是欲言又止, 叫谢笙好生奇怪。
  捧墨早觉出不对,瞧见一个平日和自己关系好的人, 便上去询问, 等到再回来时,也和那些人是一般模样了。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谢笙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但无缘由的, 这种紧张并不叫人觉得慌乱,反而被这些人所感染, 透出几分喜气。
  “等您回了院子就知道了, ”捧墨到底给谢笙露了些话头,“这事儿不该我们同您说。”
  谢笙脚步一顿, 心里隐隐的有了个猜测。
  只是面对着谢笙再次投过来的视线,捧墨却怎么也不肯再开口。
  谢笙心中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脚下步子再也稳重不起来, 虽不是跑着回去,却也和竞走差不多了。
  如今天气转凉,到了夜间,连衣裳也要多添上一件的时候,谢笙却走出了一身薄汗。
  有眼尖的仆妇瞧见谢笙,立即往里头喊道:“老爷回来了!”
  “老爷回来了!”小丫鬟们一面传话,一面为谢笙打起了帘子。
  温瑄身边的嬷嬷迎出来,见了谢笙,便先行一礼:“老爷,安亲王妃来了。”
  谢笙闻言步子一顿,理了理身上衣裳,才走了进去。
  屋内,如今贵为安亲王妃的谢岫和温瑄正亲亲密密的说话,也不知道谢岫说了什么,直把温瑄逗得脸都红了,如今瞧见谢笙回来,温瑄赶忙站了起来。
  “可算是回来了,”谢岫也站了起来,看了温瑄一眼,又笑着同谢笙道,“既然你回来了,我也走了。”
  “我才回来,姐姐这么快就要走?”谢笙忙出言留她。
  “今日不该我在,”谢岫笑了起来,又拍了拍温瑄的手道,“明儿若无事,我再来寻你说话,到时候把汤圆也一并带来。”
  谢岫打定主意要走,谢笙自然留不住,只能送她出了院门,谢岫便不叫他送了。
  虽说当初五皇子的小门理论被谢笙说了一通,可如今主子们常走动的,也还是小门。这小巷子留得本就不宽,如今中间这一段被悄悄封了起来,倒也没人在意。
  等再回转,谢笙站在温瑄面前,面上颇有几分紧张神色:“卿卿……”
  温瑄心里也正高兴着,倒没注意谢笙的紧张,她主动拉了谢笙的手,让谢笙同她并排坐着:“子和,我、我……”
  谢笙被温瑄带的更加紧张,口中却还哄她道:“我在呢,慢慢说就是。”
  被谢笙安慰几句,温瑄也平静了不少,面上便只剩了欢喜:“我这几日不是白日都有些倦怠吗,今儿大姐过来,叫人请了太医来,才发现,我这并不是病了,而是……”
  温瑄到底还是不好意思,只把谢笙的手放到自己小腹上,而后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看着谢笙。
  “卿卿,是我想得那样吗,”谢笙的手有些发抖,精神却振奋极了。
  温瑄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更是从来没下去过。
  谢笙被巨大的欢喜冲昏了脑子,一下拥着温瑄,却因为冲力过大,和温瑄一起倒在了榻上。
  好在是榻不是椅子,不然若是翻了,可了不得。
  不过就算如此,也唬得温瑄的嬷嬷变了脸色,赶紧上前来,等见到温瑄谢笙都无事才松了口气,等两人欢喜劲儿都过了,才带着几分埋怨同谢笙道:“如今夫人与平日不同,老爷您可不能再像平日那样闹夫人,像方才这样的动作,更是少做为好。”
  两人被嬷嬷这么一说,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窘意。
  谢笙拦着温瑄不肯放开,口中却道:“我知道了,嬷嬷你们先都出去,我和夫人说说话。”
  嬷嬷跟过来伺候近一年,也习惯了两人这有些不合规矩的小动作,左右她是盼着温瑄好的,当然不会阻止两人的亲近。
  等嬷嬷出去,谢笙对温瑄道:“卿卿,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等说完这句,谢笙才突然想到:“忘记叫嬷嬷通知母亲他们了!”
  “早先大姐已经派人去说了,”温瑄见谢笙要喊嬷嬷进来,赶忙捂住他的嘴,“娘本要今日过来,知道又大姐陪我,便说今日先收拾收拾东西,明儿再来看我,又说叫收拾个院子出来,想来是想多住上一些日子的。我祖母倒是早先来了,还想留下陪我,被我劝回去了。”
  谢笙听着温瑄说各位长辈对她的好,神色也变得温和许多,最后有些忍不住,亲了亲温瑄的手心。
  “呀,”温瑄赶紧收回手,随后又拿手指头亲昵的点了点谢笙的鼻尖,一字一顿道,“不正经。”
  “那也得分人,”谢笙捉住温瑄的手道,“也就是你了。”
  两人换了换姿势,谢笙躺在榻上,温瑄则窝进他怀里:“你说这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男孩儿女孩儿都好,”谢笙想了想道,“不过头一个,我还是想要男孩,世人总对女子苛刻,咱们女儿最好得有个哥哥护着她才好,虽然有元宵和汤圆在,到底还是亲哥哥更加周全。”
  温瑄听了谢笙这话,却道:“其实弟弟也好,学着你护着大姐的模样,也有个表率。”
  谢笙握住温瑄的手道:“可我未长成前,大姐也辛苦得很。”
  谢笙一时想到那从京中奔赴蜀州的马车,只是时日已久,他也只记得马车颠簸,母亲和姐姐的辛苦,以及对他的仔细,再多的,也不大想得起了。
  “不过若是女儿也好,”谢笙道,“总归有咱们护着呢,谁也欺负不了她去。到时候我亲自教她练武。”
  这话刚刚出口,谢笙腰间的软肉就来了个九十度的扭转,到底是温瑄没狠得下心。
  “女儿家家的,教什么习武,”温瑄说完,为谢笙揉了揉刚才被拧着的地方,才小声道,“可不能教出粗手臂来。”
  谢笙其实根本没太大感觉,只是配合的做出一副求饶模样,此时听见温瑄后一句,险些笑出来,却是急忙忍住,应道:“我改日去爹那里找找适合女孩子练的,当初大姐和嫂子也学呢,何况又不独是为了叫她能防身,便是强身健体也好。”
  小夫妻两个窝在屋里说话,好半天都不动一动。
  嬷嬷来看了好几回,到底是忍不住进来,请了两人用饭。
  等到次日早晨,谢笙如常起身,见温瑄还没醒,便只亲了亲她的额头,轻手轻脚去了外间,才叫了人进来服侍。
  今日大朝,谢笙便换了一身正经朝服,收敛了面上温柔,又成了外头那个谢郎中。
  今日,可是有一场大戏。
 
 
第236章 更新
  谢笙如今是正五品, 在大朝上,本站不到前头去。但因如今排位不分文武,而是按职能部门,故而谢笙站得还比大多数人近些。
  户部除了顶头上的尚书, 紧接着左右侍郎, 再下就是户部司、度支司、金部司、仓部司这几个郎中。细细数来, 统共也就七人。六部统一配置, 人数均等,便站在一处。
  谢笙管户部司的事,算是中中间间。
  等皇帝坐到上首之后, 众人行礼,便分列两边坐在软垫上。各位大佬自然坐在靠近中线的位置, 越往后,便官位越小。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听着宫中内侍故意扯着嗓子说话, 谢笙连眼皮子都不想抬一下,这都成惯例了, 实在叫人提不起什么兴趣。
  不过,在听到这句话之后, 谢笙就在等了。
  不过片刻后, 左都御史起身, 将自己手中的奏折做出了上递的姿势:“臣有本奏。”
  谢笙闭上眼,又很快睁开,只看着堂中的左都御史。
  像是这样的大朝,一般都是讨论一些已知的事件, 很少会有状况外的事情发生,而左都御史这一手,让不少人眼皮子一跳。
  大朝意外有人上奏,已经不是一件普通的事。御史台头头左都御史亲自出来上奏,更是叫人觉得不同寻常。
  再看看左都御史身后,右都御史连带着一干能上朝的御史们面上的愣怔,便知道这事儿他们也不知情。
  如此一来,必然不会是什么小事了。
  “呈上来,”皇帝身体稍稍前倾,做出一副非常感兴趣的模样。
  内侍接收到皇帝的意思,自然迅速下来,捧了奏折回去。
  皇帝一边打开奏折,挑了挑眉,饶有兴致道:“说说吧,也免得叫众位大人心里好奇。”
  左都御史闻言应了一声,便道:“臣要弹劾同僚右都御史何参,枉顾御史之责任,收受贿赂,为报他人私怨,任意弹劾朝廷命官,纵容家人仗势欺人,霸占他人财物,与人勾结掩盖其亲子杀人之罪!”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你外祖是御史台出身,可听闻过此事?”
  谢笙回头看见自己身边,一吏部同僚,正带着满脸八卦看着自己。
  谢笙心内道,我外祖父倒是不知道,不过我却知道此事的前因,甚至连后果都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只是这话可不能拿到外头来说。
  “我外祖都在翰林院呆多久了,怎么会知道,”谢笙吐槽道,“倒是你,你姐夫就在对面坐着呢,他也不知道?”
  这位官员的姐夫就在对面御史台队伍里坐着,此时正惊讶的看着顶头上两位大佬。
  谢笙见那官员摇摇头,又去向别人打听,只做出竖起耳朵听的模样,不再参言。
  其实在场大多数官员在短暂的交头接耳后,都选择了和谢笙一样的做法。
  若非此刻还念着是在大朝会,他们必然要好好的交流一番,说不得能把金銮殿变成菜市场。
  左都御史弹劾右都御史!多大的新闻!
  在左都御史赵大人站出来的时候,不少官员都在心里默了一边最近的大事,尤其着重回忆了一遍,自己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把柄。
  当右都御史何参这几个字出口的时候,虽是朝堂一片哗然,却也有不少人都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而这几项罪名,除了最后那一项,前面那些,朝堂上百分之八十的官员都犯过,平日里只要不闹大,或是有人授意,御史台多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左都御史亲自站出来,还添了这些罪名,说是没人授意,都不可能。
  看这左都御史毫不心虚的模样,不少人都将视线对准了上头的皇帝。
  听到最后掩盖亲子杀人之罪,何参赶忙站了出来:“启禀皇上,这是诬告!臣在御史台多年,一直谨守本分,不曾与人勾结,更从不收人财物。”
  “而所谓臣子杀人之事更是无稽之谈,那是臣子身边的下人,假借臣子之名行事,臣知道此事之后,便亲自提了那下人前去自首,此事已由京城府尹结案,便是那家受了无妄之灾的人,臣也叫人代为前去安抚过。”
  “赵大人身为左都御史,乃御史台之首,却句句谎言,臣请弹劾左都御史诬告朝廷命官之罪!”
  不愧是能从普通御史爬上右都御史之位的老狐狸,这反应、条理,可胜过在场不少人。
  谢笙左右扫了两眼,发现各位同僚面对这御史台内部撕的情形,都是一副喜闻乐见,甚至还颇有几分幸灾乐祸。
  面对何参似乎条条分明的反驳,赵大人半点不心慌,只拱手道:“臣有人证、物证。”
  “何参自来收受财物,从不收房产,只收金银珠宝或是玩器,便是因为那些财物方便藏匿,他在京西有一所民宅,落在他夫人名下,平日里无人居住,却正是用来放这些赃物之处。”
  何参面上飞快的闪过几分震惊与慌乱,若不注意,只怕就要忽略过去,可只要是看到的人心里都清楚,赵大人的话,必然是真的了。
  “一派胡言!”何参一甩袖子,怒气冲顶,若是视线可以杀人,那左都御史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遍了。
  “至于勾结官员,臣经过多方查访,得知右都御史有一本账册,里面记载了所有与他往来的人员名单,而这份账册,据悉就与那些赃物藏在一处。”
  这话出来,不少官员都紧张起来,尤其是真与右都御史有勾结的官员,此刻都深恨何参竟然留下如此把柄。
  “这谎话真是越编越离谱了,”何参背上冷汗都下来了,他恨不得能扑上去将赵大人的嘴给堵住,只求他别再开口。
  “至于他独子行凶……”赵大人顿了顿,才继续道,“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密事,当初何参之子为贱价强买城郊村民王某家中良田,指使手下将王某打的浑身是伤,最后还当着不少村民的面,当场朝着王某头上敲下,见王某当场不省人事,不思救人,还指着王某说那就是得罪他的下场,并故意拖延救治时间,直接致王某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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