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攻略病娇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穿书)——黍宁
时间:2019-04-29 08:43:01

  在日光的照耀下,他瞳仁好像细细地描上了一层金色的弧光。
  他一只手抵在地上,正好将她圈入了怀中,袈裟垂落在她身上,冰冰凉凉地摩挲着。
  卫檀生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中那圈金色的弧光好像在缓慢地流动。
  圆滚滚的白色佛珠先落在她脖颈间,在她脖子上滚过时,一股森寒仿佛在瞬间钻入了肌肤,渗入了四肢百骸中。
  接着是指尖,他伸着另一只手,缓缓地扼住了她的喉咙。
  那双泛着金色弧光的眼,好似毒蛇的竖瞳一般,冷冷的。
  惜翠完全没反应过来,顿时愣住了。
  卫檀生他在做什么?
  他眼睫垂下,五指慢慢地收紧。
  呼吸霎时变得困难了起来。
  命门被他扣紧,就在惜翠觉得他可能真的想掐死自己的时候,他突然收回了手,也收回了压在她身上的身体。
  脖子与身上的压力猛地一空,惜翠呛咳了两声,看向了他。
  他已经恍如无事地站起,甚至向她伸出了一只手,拉她起来。
  黄沙散去,终于有人跑过来查看他俩的情况。
  惜翠愣愣地摸上脖子,虽然卫檀生他刚刚没使上什么劲,但她好像能感受到他确实是想要杀了她的。
  就像当时他用碎瓷片割开了她喉咙一样。
  他确实是动了杀心的。
  眼前倒映入了一截雪白的脖颈,就像剥了壳的鲜菱。
  白得发腻。
  纤细柔软的,好像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扭断。
  这杀意只短短地在心头掠过一瞬,旋即他又放弃了。
  很快,两人被赶来的其他人团团围住,卫檀生抬起眼,敛下眼底的浮光。
  谁都没想到会在马场上发生这种事,还好白马很快就被人制住带了下去。没有发生人员伤亡。
  受此牵连的也只有惜翠和卫檀生两个倒霉蛋。
  高莹跟着褚乐心大汗淋漓地跑了过来。
  见惜翠没事,都松了口气。
  安阳侯夫人崔氏急急忙忙赶了过来,亲自察看两人的情况 ,见两人毫发无损,顿时松了口气。
  她想想都还有些后怕。
  倘若卫三郎和高家二娘在她这儿处了事,她当真不知该如何交代才好。
  “不过,你这也实在太过莽撞,”拧着帕子,长长吐出一口气,崔氏仍不忘教训道,“倘若没拉回来怎么办?”
  没想到面前的少女神色却依旧镇静。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想着要救人。”
  崔氏又看了面前的这高三娘一眼,眼中不禁掠过一抹赞许,看她这般模样,确实是有其兄风范。
  “檀奴,”崔氏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卫檀生,“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谢谢高娘子的救命之恩?”
  听了崔氏的话,卫檀生依言上前,合掌行了一礼,神色恭谨,看上去诚意十足,“多谢高娘子救命之恩。待我回去后,定会在佛前为娘子点上一盏长明灯,日夜照料,以佑娘子在日后无病无灾,平安喜乐。”
  惜翠看着他一副真情实意的模样,头一次感觉到她快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吐槽欲了。
  刚刚还想趁人不注意掐死她的人是谁啊!
  顾忌到两人都受了惊,崔氏也没有多留他二人,吩咐丫鬟送惜翠与卫檀生下去歇息。
  回到帷帐,见到高莹。高莹告诉她,她在紧要关头,舍己救人的良好品德已经传遍了。
  这个时候,也没人再想酒席上的事了,更没人再去想高家三娘怯懦没主见的传言。
  像高三娘这样的哪里怯弱了?
  如果这也算懦弱怕事,那这世上哪里还有所谓的好汉可言?
  “你这次可算是出尽了风头,”高莹幸灾乐祸地笑道,“贺妙她肯定气也气坏了。”
  高遗玉代表着的是高家的颜面,她虽不喜欢她,但她给高家长了脸,她自然也高兴,连带着对惜翠态度也都温和体贴了不少,甚至亲自给她倒了杯茶。
  惜翠对高莹口中的事不感兴趣。
  回想刚刚卫檀生的举动,她就觉得脑仁疼。
  卫檀生他肯定有问题。
  她在那次死了之后问过系统,系统还信誓旦旦地保证卫檀生的性格没有任何问题。
  如果说之前是因为她山匪的身份才痛下杀手,这一次,她跟他之间非亲非故,缘何还要想要掐死她?
  总不能是因为记恨她之前打扰了他与吴怀翡相处。
  惜翠放弃治疗地瞎想。
  就现在这个情节发展来看,卫檀生他根本不是温柔男配,怕是拿了反派的剧本吧。
  在帐中,想着这些事实在有些憋闷,惜翠坐了一会儿,起身去了帐外。
  果真如高莹所说,她舍己救人的事已经在宴上传遍了。
  但凡见到她的士族男女们,不是上前嘘寒问暖了一番,就是和颜悦色主动微笑示意。
  之前还孤零零的没人搭理,到现在走哪儿都有人问好,这等落差,让惜翠一时没反应过来。
  落在别人眼中却又成了高家三娘性子谦逊,不爱招摇,是个和她兄长一样沉稳的。
  惜翠对这些闲着没事爱脑补的士族们,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知道是不是想什么来什么,她走了两步,忽然远远地看见了那片玉色袈裟。
  这个时候,惜翠其实不太想看见他,转身想要偷偷避开。
  但卫檀生却已经看见了她,“高施主。”
  惜翠只好走了过去。
  初春刚冒出的草尖儿嫩秧秧的,一茬接着一茬。
  卫檀生席地而坐,袈裟铺了一地,看上去非常软和。
  惜翠在他身旁坐下,看见他身侧堆了些柳枝,膝上堆了些杏花。
  他的手指白净而纤长,指尖灵巧地穿过柳枝,渐渐地,编出了一个花环冠子的模样,杏花疏淡有致点缀其中。
  当今有不少妇人喜欢戴花冠,京中东大街夜市上也常常有人叫卖。
  惜翠有点儿好奇,檀生他竟然会编花冠,还有闲情逸致一个人坐在这儿编花冠。
  他垂眸,翻转着看了一眼,似是不太满意,又取了身旁一根荆条,穿入其中。
  柔和中横生出几分突兀的阴郁。
  “高施主。”卫檀生示意她低下头来。
  惜翠:“给我?小师父你自己不带?”
  大梁男子簪花实属平常,也算风流雅事。
  卫檀生摇头,“我为禅门弟子,不着香花鬘。”
  看着花冠上的刺,惜翠难免胡思乱想,卫檀生是不是刚刚没掐死她,现在后悔了,想要用刺戳死她。
  头上落下一片轻若无物的重量,并没有发生她想象中的血案。
  “算是报答施主此前救命之恩。”
  惜翠也摇头,“我不需要你报答我。”
  卫檀生看着她,等她接下来的话。
  惜翠想了想,将花冠子拿了下来。
  “山寺的事与吴娘子的事,我很抱歉,但我并非你眼中那种任性的娇娇女。”
  惜翠抬眼直直地看向他。
  卫檀生的反应很平静,“施主此意何解?”
  “我的意思是,”惜翠直视着卫檀生说,“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同卫小师父结交的,我既捧出真心待你,也望卫小师父日后能以诚相待。”
  卫檀生沉静地看着她,眼中的微光看得惜翠心口一悸。
  他脸上看不出神色变化,这让惜翠一时有些迟疑,她是不是说错了话。
  良久,他才开口。
  “我未有轻视高施主的意思。”
  “若高施主是因为前些日子的事,”卫檀生合掌行了一礼,“那我在此向施主赔罪。那日,确实是我冲动了。”
  “我不需要你赔罪,”惜翠说,“我不求卫小师父能以对待吴娘子的态度对待我,只希望卫小师父能正眼看待我。”
  自她换了个身份到现在,卫檀生就没有正眼看待她过。
  现在的卫檀生,虽比之前的他更加温和,却也更加虚伪。
  卫檀生看了她许久,久到甚至有些冒犯和露骨。
  直到惜翠有些不太舒服地蹙起了眉,他才终于又开了口。
  “好,我答应你。”他如此说道。
  “那卫小师父可是愿意同我结交了?”
  卫檀生嘴角微弯,“倘若高施主在来寺中,我定当奉清茶以待。”
  惜翠:“希望小师父记住今日所言。”
  卫檀生莞尔不语,掸了掸身上的草叶,口称有事,就向她告别。
  惜翠摸了摸自己头上的花冠,看着卫檀生离去的背影,没想明白他究竟想干嘛。
  是真的答应了她,还是说又只是在应付而已。
  将花冠顶在脑袋上招摇过市,有些羞耻,在卫檀生离开后,惜翠就将它取了下来,拿在手上。
  就在此时,她身后忽然传来了褚乐心的声音。
  “三娘!”
  惜翠停下脚步,“褚郎君?”
  少年飞快地跑了上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的眼中满含佩服。
  “方才人太多,我不便上前,本想去帐中找你,却又担心打扰到了你。”褚乐心笑道,“没想到却能在这儿碰上三娘。”
  惜翠十分冷静,“郎君找我有事吗?”
  褚乐心顿时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困惑地挠了挠头,他好像确实没什么事。
  他就是有些担心。
  虽然旁人都说她长得像个男人,不如旁的娘子们柔弱堪怜。
  但他却不这么觉得。
  杏花树下一眼,褚乐心觉得这位高娘子就像唐人所书写的那些侠女。
  而今日这番变故,确确实实是印证了他心中所思所想。
  褚乐心不禁又为自己的慧眼而感到得意了起来,束在脑后的乌发轻轻晃悠着,“我只是有些担心三娘你的安危才过来问问。”
  褚乐心想的很单纯,他向来喜欢结交那些在他眼中有侠气的人物,如今对惜翠的好感度自然蹭蹭直往上冒。
  “多谢你关心,我没事。”
  “那我陪娘子走走罢!”他兴高采烈地提议道。
  少年眼中干干净净的,没一丝暧昧。
  还没走两步,他眼一瞥,瞧见惜翠手上的花冠,十分好奇。
  惜翠含糊地应付了一句,他倒没有怀疑,睁着双大眼问她能不能让他也带一会儿。
  褚乐心穿着赭色长袍,戴上花冠,不觉女气,反倒多了分别样的意气与风流。
  这花冠她拿着没什么用,也不能戴出去,惜翠看褚乐心喜欢,便顺手送给了他。
  他不好意思地谢过了,看样子确实是很喜欢。
  =
  时至日暮,嬉闹了一天,众人纷纷乘车而返。
  但高骞却一直没回来。
  直到掌灯时分,惜翠才终于见到他的身影。
  原是宫中有事,派人召他入了宫。
  高骞也听说了惊马的消息,一见到她,他特地安抚了两句。
  高骞:“腾霜性子温顺,今日我才特意骑出来,怎会突然受了惊。”
  惜翠脑中立即浮现出无数阴谋论出来。
  “我尚要去马厩看看,”他眉心紧锁,“你今日受了惊,倘若无事,先歇下罢。”
  这些事惜翠也不懂,她也确实累了,听了高骞的话,一上床就睡到了天亮。
  虽说卫檀生答应了她,但惜翠没有着急去找他。
  毕竟上赶着就去了,说得好听是急促,说得难听是廉价。她就算没多少经验,也懂得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这条真理。
  在家中待了两天,田刘氏来信,想让她回家吃顿饭。
  但饭桌上,田老头却不在,田刘氏说他今日去村上吃宗酒去了。
  惜翠倒是见到了高遗玉之前一直想嫁的焦荣山。
  那是个年纪轻轻的,皮肤黝黑的青年,五官端正,袖口上沾上了些面粉,总体来看,拾掇得还算干净齐整。
  一家人团聚的饭桌上,却叫了个外人,让惜翠觉得有点儿不太妙。
  焦荣山对上惜翠的视线,露齿笑了笑,“自从你回到高家后,精气神可全变啦。我也险些便认不出来你了。”
  和焦荣山的态度相比,惜翠的反应可以说得上十分冷淡,“荣山哥,好久不见。”
  焦荣山面色一怔,却不好追问。
  饭桌上,那焦荣山一直在看她,惜翠基本就没怎么抬过头,一直闷头吃她自己的。
  “上回你走得太急,都没好好看看你,”田刘氏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菜,叹了口气。
  意有所指地说,“要是你能嫁回来就好了。嫁在家附近,我跟你爹也能放心。”
  惜翠停下筷子。
  田刘氏是在暗指她跟焦荣山的亲事。
  田家和焦家毗邻而居,要是高遗玉嫁给了焦荣山,也就相当于嫁回了田家。
  更何况,夫妻俩一早就默许了高遗玉与焦荣山的亲事。
  他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关系也好,要能结为夫妻,再好不过。
  高遗玉被高家认回去后,田刘氏知晓这门亲事恐怕不成了,只是心中难免还怀揣着希望。两个小的对彼此也都有意思,青梅竹马的长大,早已互生爱慕。两情相悦,田刘氏不忍心把他们拆散。
  焦荣山踏实稳重,是个难得的好夫婿。要是芸娘嫁给了那些轻浮的膏粱子弟,还不知要吃多少苦,听说那些富家子弟们,一天到晚出入勾栏瓦肆,纵情声色,不爱着家。
  听田刘氏提起,焦荣山面色一红,但眼中也浮上一层淡淡的期盼。
  “阿姊,”田勇良踌躇着问,“他们……可还是不同意你跟荣山哥之间……”
  惜翠握紧了筷子。
  这么看来,高遗玉想要嫁给焦荣山,并不是她一个人的主意,田家与焦家也在背后支持着。
  可惜,她不是高遗玉,对焦荣山没半分感情,对于这位,惜翠只能说声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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